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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战略文化的转型

2011-08-15崔道伟

关键词:和平战略传统

崔道伟

(河南经贸职业学院社科部,河南郑州450046)

论中国战略文化的转型

崔道伟

(河南经贸职业学院社科部,河南郑州450046)

中国传统战略文化对近现代中国对外战略具有深远影响,但也存在明显不足。这就要求当代战略文化的重塑应在继承传统精髓的同时,融入时代元素,为中国的和平发展与和谐世界的实现奠定坚实的思想基础。

战略文化;和平;实力

作为战略的底蕴和根基,文化对战略决策的影响更深远、更持久。中华民族历史悠远,社会形态更替缓慢,造就了具有顽强生命力与稳定性的传统文化。战略文化作为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仅规定了古代中国的对外战略方向,而且对近现代中国的国际战略产生了重要影响。

然而,时代的变迁与实力的增减影响着国家对外战略的制定与实施。战略文化不可能也不必要拘泥于传统的陈规旧范,这就要求在时代的大背景之下对传统的战略文化适时重塑与再造,革新除弊,以应对纷繁复杂国际局势的挑战。

一、中国传统战略文化的个性特征

(一)“天下主义”世界观建构了具有“理想主义”色彩的战略文化特性

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中,“天下”这一概念比“国家”更常用。中国古人囿于地理知识和历史条件限制,认为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就是全世界或世界中心,这种观念在清代之前基本没有动摇过,西方学者称之为“华夏中心主义”。[1]特殊的地理环境促生了中华民族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华夏先人无须通过扩张来给养自己,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孕育出颇具优越感的“天下”情怀。数千年的中华文明史,实乃统一观念主导下的“大一统”历史。历代统治者对内问题的关注程度远远高于对外交往,从而造就了中国战略文化的内向性格。中华民族的融合不是通过暴力征服,而是以文化教化模式为主,“修德怀远”是历代统治者最佳的对外战略选择。中国封建王朝在国力强盛时,并非劳师远征、侵略扩张,而是派文明使者远历各地,播洒中原文明,宣扬天朝恩德,依靠道德力量和文化感召力赢取周边各族及“西洋”各国的认同与“朝贡”,这种带有虚荣“理想主义”色彩的思维方式与民族心理贯穿于历代中国的对外战略实践。

(二)“和合”文化奠定了“和平型”战略文化的基调

中华“和合”文化源远流长,“求和谐”、“善融突”是它的价值基础与本质特征。无论在界定人与自然还是人与社会乃至对外关系层面,“和合”文化都规导着华夏民族两千年来的思维与行为模式,中华文化即是融合了儒、墨、道、法等多家学派形成的。当然,“和合”思维并不回避事物间的差异和矛盾,而是辩证地看待其中存在的分歧,现实中事物之间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和而不同”理念即反映出“和合”文化的精神实质。

“和合”文化蕴含的和谐本质决定了中国古代对外交往的和平战略。因此,中国人在处理对外关系时也形成了合作、和睦的传统,与他国交往总是出于自愿而非强迫对方,强势文化依靠自身魅力来吸引弱势文化而不是靠武力征服。中华民族与西方相比,更强调文化的内在价值,而非只作为经济、政治的附属与陪衬。正如钱穆所说:“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本没有很深的民族界限,他们看重文化远过于看重血统”。[2]因此,“和合”文化构成了中国传统战略文化的基础与主轴。

(三)“义战、慎战”的战争观

先秦诸子百家在对待战争的态度上,首先强调其正义性与合法性。在儒家学说中,战争须师出有名,正因为战争被视为道德统治失败的结果,“义战”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此,当战争发生时,它的有效性并不取决于物质上的实力或武力,而取决于如何恢复和实现道德秩序,即是否属于“正义之战”。在秦统一中国后,“义战”内涵自然延伸为谋求国家的统一。先秦兵家战略思想又一重要特征,就是在战略手段选择上表现出“重战”而又“慎战”的文化心态。“兵凶战危”是中国战略文化思考战争本质与暴力意义的基本起点。在传统战争思想里,“战”只是手段,“和”才是目的,“先礼后兵”、“兵以义举”体现了在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中,使用武力是不得已而为之,侵略战争往往为社会道德所不齿。

两千年来,华夏民族处于封闭的地理环境,拥有发达的农业经济,在国民心理趋向上求稳内敛、坚韧不拔,表现在军事上即先礼后兵、后发制人,体现出浓郁的防御性文化特征,绵延横亘的万里长城便是中国不恃武力、专注防御的最好证明。

二、对中国传统战略文化的反思

(一)中国传统战略文化柔弱有余,刚性不足

历史上,中国作为一个典型的农业大国,自给自足,无须从外部摄取。历代各朝的政策都是重农轻商、治国安邦,重视对内统治,不屑对外扩张。先秦儒家外交思想从“人性本善”角度出发,把国与国关系拟人化,将人际关系与家庭伦理推广到“国际”交往之中,这种战略文化是内向型的。作为其战略基础的“和合”思想注重道德教化与伦理规范,近代以来在面对实力至上的西方“权治世界”显得势单力薄、软弱可欺。

中国传统战略文化“讲和合、行王道”的本质作为农耕文明的产物,其局限性不言而喻。“和合”思想重“道义”轻“器物”,对外柔弱有余,而刚性不足,当仁义道德和礼仪教化在对外关系处理方面被无限扩大,从而漠视实力对比或现实因素时,中国历史就走向另一个极端。近代中国遭遇列强欺侮的悲剧一幕幕上演,给了后世国人足够的警醒。在对外关系的实践上,盲目追求所谓的仁义道德或法度礼治,对外委曲求全也在所不惜,结果只能伦为西方“权治”世界的附属物。

(二)对“天下主义”的重新审视

中国传统“天下主义”世界观所代表的只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文明中心”意识。自鸦片战争开始,倍受艰辛的中国人逐渐放弃了“天下主义”,转而进入“民族-国家”模式。近百年来,中国虽努力把自身转变成一个“民族国家”和“主权国家”,但始终无法融入由西方文明所构筑的“大同世界”,其原因在于就西方人看来,民族、主权国家是西方文明的独特成就,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代表真正的文明,而一切非西方都意味着“野蛮”与“落后”,因此中国理所当然是一个跟西方相异的“文明实体”。

西方世界刻意区分“文明”与“野蛮”,对待“野蛮”的手段是“殖民”与“征服”。而中国传统的“天下主义”也讲“夷夏之辨”,对待“蛮夷”的方式却是“包容”与“怀柔”。中国人过去虽自视其文化优越,但并没有在世界上强行推广其文化与价值观,而是自信中华文化潜移默化的感召力。可以这样说,“近代以来的中国虽具有民族主权国家的形式与外壳,却并非属完全意义上的西方国家范式,其母体内仍然积淀有超越民族国家的文化特质”。[3]

(三)战略文化的转型须考虑现实因素

众所周知,影响战略选择的因素颇多,领导人的素质与修养就有可能改变一国的战略走向。因此,战略文化的转型不仅要以国家利益为根本出发点,而且要考虑历史文化传统和意识形态问题及其在国际社会的反应。[4]只有将战略文化的主观因素与现实主义的客观因素结合起来,才能完整解析与预测国家的未来战略方向。

1.地缘政治:中国幅员辽阔,边界漫长,邻国众多。自古以来,北方、西部、东南沿海频遭外敌入侵,地缘政治环境相当脆弱。至今,具有潜质的周边大国对中国国际大战略的制定与实施起到了一定牵制作用,加之美国等霸权国家对中国的围堵与遏制,不惜拉拢一些中小邻国对华疏远、孤立、防范,甚至怂恿其对抗中国。多年来,我们始终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的周边外交政策,不断以实际行动向邻国释放善意,在有关领土纠纷的处理上,提出“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主张。可是,鉴于国际及地区形势的复杂性,我们的高姿态并未得到相关国家的认同与回应,反而被认为是软弱可欺、默认理亏,以至于一些邻国在“争议地区”动作不断,蚕食中国领土,侵占海洋资源,态度极其蛮横,严重背离了我们外交政策制定的初衷。

2.国际环境:近年来世界格局多极化与经济全球化的趋势愈加明显,国际关系中的相互依赖与国家间的合作构成了国际战略环境的重要属性。无论在经贸还是在政治、文化、军事等领域,国际合作大多以条约或协定的方式加以固定,消除彼此分歧、达成共识。但是,现实警示我们,相对的和平不代表战争的隐退,不参加军备竞赛不代表国防可以松弛,不主张结盟不代表朋友可有可无。应该看到,当今世界的话语权仍掌握在西方手中,大国之间的博弈更加激烈,外交领域的“实用主义”仍占主流。因此,国家利益是国际交往的最高准则,实力因素是国际关系的重要战略考量,获取和平最好的方式是拥有维护和平的强力手段。

3.意识形态:国际上把以前苏联为代表的社会主义视为暴力、对抗、革命的代名词,实则是对马列主义的一种误解。建国后的一段时间,由于国际局势的原因,我们曾经有过革命“理想主义”的外交实践,国际交往按意识形态分亲近远疏;对外援助不计成本,超越国家承受能力;在国际纷争中承担不对称的道义责任等,这些经验教训值得深思与铭记。当今,国际交往中意识形态因素虽有逐渐降低趋势,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与社会主义制度仍是个别大国战略遏制和围堵中国的口实。因此,意识形态在战略文化的因子中也是必不可少的考量元素。

三、基于当代中国战略文化转型的思考

当前,我们要正视中国战略文化的缺点与不足,以更加开放的胸怀接受外部优秀文化,借鉴当今世界文化的现代元素,与我们传统战略文化的精髓相结合,使中国的发展增添更大能量与活力。新时期,中国战略文化新理念在一定程度上不断内化,并在变化的国际环境中形成了新的价值取向。

(一)珍视和平但不乞求和平

当前,中国高举和平、发展、合作的旗帜,坚定不移地走和平发展的道路,这其中浸透着中国传统战略文化的精髓,即“和平主义”哲学。但值得注意的是,改革开放30年来,长期的和平暖风使不少国民沉溺于太平气氛而忽略危机的存在与战争的隐忧。因为当今世界还处于无政府状态,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仍未改变,我们对和平的孜孜以求,对实现和谐世界的渴望,并不意味可以让渡国家主权、放弃外交原则、降格民族尊严,从而对强权摇尾乞怜,重蹈近代中国屈辱历史的覆辙。因此,和平不能赐予,和平只能争取。

(二)重视实力但不迷信武力

中国战略文化的转型是一个逐渐发展和演化的动态过程。“重力、尚武”作为近现代西方战略文化的主要趋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不会有大的改观。中国近现代惨痛的历史警示我们:对外交往必须以强大的政治、经济、军事实力作后盾,必须坚决维护国家的核心利益,富国不意味着称霸,强兵不等同于黩武。当前,西方大国对武力的使用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拥有反制侵略的手段才有缔造和平的可能。因此,我们在对外战略中应该更加注重实力建设,道义与利益的追求并行不悖。在自身强大时,不滥用武力,不以邻为壑,以合作代替对抗。当然,对于挑衅者应该理智回击,以适当的方式及时给予当头棒喝,不能让对方继续扩大事端或轻易损害我们的利益。[5]

(三)渴望融入世界但不迷失自我

中国近现代史实质上是一个逐渐向西方学习和靠拢的过程。由于曾经的落后与封闭,国人才有了超越的冲动与融入世界的渴望。在当今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显示出积极姿态参与世界合作、融入世界体系。但是,现今国际社会主导的话语权仍掌握在西方手中,中国不应该也没必要以牺牲国家利益的方式来换取少数国家“认可”,与世界接轨不代表与“西方”接轨。中国战略文化的独特性决定了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在全球化的浪潮中迷失自我。

因此,当代中国战略文化的转型应秉承传统精髓,充分吸收符合当今世界发展潮流的优秀因子,形成基现实主义、道德主义、合作主义于一体的新型战略文化,既为中国的和平发展,也为和谐世界的实现奠定坚实的思想文化基础。

[1]J.k.Fairbank.Chinese Thoughts and Institutions[M].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57.

[2]钱穆.中国文化导论[M].上海三联出版社,1998.107.

[3]上海证大研究所.文明的和解[M].人民出版社,2005.139.

[4]康绍邦,宫力.国际战略新论[M].解放军出版社,2010.4.

[5]元坤.中国别无选择[M].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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