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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福会》中国元素写作技巧探讨

2011-08-15于洋彭家海

关键词:夙愿福会喜福会

于洋,彭家海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68)

《喜福会》中国元素写作技巧探讨

于洋,彭家海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68)

作者从谭恩美《喜福会》作品里的中国元素写作技巧来研究谭恩美对自身文化身份的认同,通过探讨“章回小说”形式的应用、“《红楼梦》中‘元迎探惜’谐音写作技巧的借鉴”、“双语对白”及“‘回归’主题”四个角度来分析《喜福会》,以此印证了谭恩美对中国本土文化的认同。

喜福会;中国元素;中国本土文化;认同

1.引言

美国华裔女作家谭恩美的力作《喜福会》,以四个华裔家庭中母女矛盾为主线,并以讲故事的形式生动描述了母女间因各自所接受的文化不同而引起的误会、冲突、隔阂乃至敌视。追根溯源,所有矛盾都源于文化的差异,富有中国特色的传统文化并不被以“精美”为代表的第二代移民所接受和沿袭。他们对传统文化中的中国元素更是怀有陌生、神秘、不解、排斥之感,但自身的生活环境及其所具有的生物遗传特性又使他们不断走近中国元素,走近中国本土文化。

元素,顾名思义是构成事物的具有同一、独一的不同于他质的特点,即区别于他物的特质或特性。本文作者特指的元素隶属于文化层面,泛指具有某一特有、独有的文化特征或特质以区分他质文化或异质文化,包括哲学思想、思维方式、语言文字、宗教礼仪、神话传说、文学创作、艺术形式、生活方式等与某一或特定文化、传统息息相关的所有事物。进而,中国元素即为具有中国文化特征印迹、符号的特有、独有元素,能区分他质的文化并能反映一定现象的一切具有文化特色的事物,如:儒家思想、汉语文字、封建礼教、生活方式、娱乐形式等能具体地展现传统中国文化的一切相关元素。

2.《喜福会》中的中国元素

《喜福会》中所特有的中国元素主要体现在思想、语言、礼教、写作技巧、教育模式、生活方式、娱乐形式及“喜福会”的主旨等方面。《喜福会》的创作沿袭了族裔文学中自传体小说的模式,其优美语言、考究选词、紧凑情节、独特视角等使得该书出版即被出版界、文学界所接受、认可,且载誉颇丰。如:获得“全美图书奖奖项”等殊荣。这表明谭恩美的文学作品已被美国主流文化所推崇。正是在跨文化的视角下,及对中国元素的应用使得该作品的读者群组成也带有了特有的“文化特质”。这种特有的“文化特质”不仅吸引了对中国文化深感兴趣的异域人群——美国人,也吸引了与作者具有相同背景和经历的族裔群体,更吸引了深受中国本土文化影响的汉语域群——即国人。《喜福会》中,应用中国元素独具匠心的写作技巧使得该作品的魅力大增。

2.1 “章回小说”形式的应用

《喜福会》共有“千里鹅毛”、“道道重门”、“美国规则”、“西天王母”四个主题,每一个主题下又分别描写了四个不同的故事。四对母女,八位女主角跨越了时空的限定而轮番“做东”不断讲述着各自的故事,组成了全书16个章节。章节与章节间又紧密结合、毫不脱节、互为铺垫、互为延续,主人公们讲故事的排序也顺其自然地沿用了“喜福会”中所特有的富含中国元素娱乐方式“麻将”的排序(东、南、西、北的方位顺序,而“中”即可指代牌桌上打出的牌,也可指代她们讲故事的舞台)。大家依次出场,井然有序地讲述着只属于自己的“过去”与“现在”,其中每一个人的“过去”或“现在”又可独立成章,使其成为一个个短篇故事;而每一个故事又各有独自的回目,通过回目读者就可预知所描写的大致内容。也正是章节间各自的回目才使全书任一章节都可独立成书,章节之间彼此的关联又使全书内容融为一体。带有中国传统文化印记的“喜福会”,不仅是作为一个客观事物存在于现实中;同时,也是富有特殊意义的符号存在于人们的意念中。于第一代移民而言,“喜福会”是战时逃避战火、互为慰藉的心灵支撑;是抵美后寻根念旧、相互倾述的物质平台;是对未来美好生活向往、憧憬、相互鼓励的精神家园;是他们期盼幸福美满、家人团聚美好生活的终极目标。于第二代移民而言,“喜福会”只是几个家庭聚会的一个交流平台而已。品尝富有中国特色的美味佳肴、欢度中国的传统节日、倾听来自遥远国度的传说使具有相同文化背景的群体相聚在一起。“喜福会”开篇“精美”就被安排在母亲曾经的位置上。作为生命个体,“精美”有遗传于母亲“夙愿/Suyuan Woo”的个性。作为社会个体,“精美”也要完成母亲未完成的事业——寻找失散的姐姐们,以求家庭团圆。作为小说主线“喜福会”把所有的链条完整而无误地链接起来。以上诸元素的存在表明《喜福会》具备章回小说分章叙事,标明回目为特点的基本特征。所以,《喜福会》是中国古典文学式、现代美语版章回小说的完美结合。

2.2 “元迎探惜”效应

“元迎探惜”原指《红楼梦》中元春、迎春、探春和惜春四女子,实则是曹雪芹借用了中国语言“同音、近音”的语音谐音特点,意指“原因叹息”。以此来暗示《红楼梦》中众女子深受封建礼教桎梏而注定了她们的悲剧性格以及悲惨命运。“元迎探惜”除“原应叹息”之解外,还应理解为“惜叹姻(因)缘”,以表明“姻(因)缘”为《红楼梦》之主线。而《喜福会》中人名的选用也颇有“元迎探惜”特征,以示其人物选择的特有独到之处。

《喜福会》中名字所使用的文字既有中文,也有英文。以母亲为代表的第一代移民,除一位使用了中文与英文相结合外,其他均为中文;而第二代移民的代表者四位女儿均有可彰显美国身份特权的英文名字,June Woo还有一个富有深意的中国名字“精美”。两代人中各有一位选用了与各自文化不同的名字,并非巧合,而应是作者刻意为之。

其中四位母亲——第一代移民的代表,自身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或来自生活殷实的家庭,他们为了逃避原有的社会现实或是逃脱心理的苦难,毅然诀别了亲人、家庭、祖国,说明他们都是具有反抗精神与反抗意识的斗士。历尽磨难到了美国,他们就试图接受美国的文化,学习落脚国度所使用的语言——英语;用带有西方文化印记的钢琴、国际象棋来教育、培养孩子;也在品尝和学习美国的饮食,吃西餐、拌沙拉;也一样同美国人到教堂去做礼拜、祈祷,甚至在家里也读《圣经》;换言之,他们就是希望自己能像美国人一样生活。Ying-ying St.Clair用夫家的姓氏取代已有的娘家姓氏,以此来暗指他们与固有文化的决然割裂,得以开启他们美好的幸福生活。基于此背景下,怀有美好“夙愿/Suyuan Woo”他们才有了抵美后,具有了立即要“安美/An-mei Hsu”的迫切愿望;欲把孩子培养成(精英美国人)“精美/Jing-mei’June’Woo”的心理。为了使双胞姐妹免受战祸、流离之苦,“夙愿/Suyuan Woo”忍痛丢下了她们。多年找寻未果的事实成了她永恒的伤疤、永远的痛。无以寄托惆怅的“夙愿/Suyuan Woo”把希望全寄托在“精美”身上。小女儿名字中的“美”同“妹”谐音,以此来意指那一双迷失女儿依然存在于心;此外,还可指代美国、美国人,即对美国美好生活的期盼与向往。“精美”意味着优秀、优良、纯粹、聪慧、精华、精英之褒义,既表达了母亲对小女儿的期望;又表达了母亲对遗失在中国的女儿所给予的厚望;同时,也暗示了“夙愿/Suyuan Woo”与对他们无以言表的的思念之情。点滴之间,蕴含着母亲期盼母女相认、家人团聚之意。而“June”则代表了二代移民欲融入美国社会、融入美国文化,成为地道的美国人之解。“精美/Jing-mei’June’Woo”既是对母亲“夙愿/Suyuan Woo”的生命延续,也是对母亲固有文化的传承,或曰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袭。同时,“精美/Jing-mei’June’Woo”也是对母亲“夙愿/Suyuan Woo”久藏于心“美国梦”的延续,更是自身“我”实现“美国梦”所具备的必要条件。

若谭恩美使用汉语艺术作品中常用的名字如红、琴、花来描写第一代移民,只代表了深受封建残余毒害的旧中国女性,就好似草本植物全无新时代进步女士的抗争意识。即使有潜在的反抗意识,也仅此是昙花一现而已。而谭恩美用“夙愿/Suyuan Woo”、“安美/An-mei Hsu”、“精美/Jing-mei’June’Woo”等这样的名字则表达了他们欲改变旧生活,打破原有社会准则的坚定意志,也表达了他们憧憬新生活所拥有的坚定信心。第二代移民的名字也有继承母亲意志、实现母亲梦想之意。同时,也有为了纪念女儿出生在美国,而以所居住街道为名。这实则是宣告第二代移民在父辈的努力下,终于获取了与美国公民所拥有同等权利。母亲多年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母亲的天鹅梦得以实现。即:要在美国生养一个同他们一样美丽、漂亮却讲着流利的英语,拥有美国国籍比他们幸福、快乐多得多的女儿。正是谭恩美借用了“元迎探惜”效应的移花接木才使得《喜福会》不仅达到了特定的艺术效果,也剑指了人物内心深处所蕴藏的动机与目的。

由此,我们可以断定除多数学者曾探讨的中国古典哲学——儒家思想在该小说的体现外,更有写作技巧上深受中国古典文学影响的印迹。

2.3 双语对白

《喜福会》除具有中国古典文学的某些特征外,还在小说的语言创作中引用了“双语对白”。这里所说的“双语”不仅是小说中的语言表达形式,即中、英文的应用,更主要的还有母女间的内心独白。母亲的语言总是夹杂着无法忘怀的母语——汉语,在女儿的强力要求和反对下,母亲们也是为了能使自己适应新的生活,融入现在所生活的国度,实现立足于美国并实现“美国梦”的前提和背景下,也同所谓的真正美国人(第二代移民、他们的女儿)讲着简单而蹩脚的英语。中文、中文与英语夹杂、英语的使用,非但无法满足言语交际的需要,也因无法正确交换、传达信息而催生了母女间的陌生、疑惑、不解;抱怨、沉默、缄默似一道道屏障阻隔了母女间的交流,相互间仅能用各自“母语”的内心独白去猜疑、揣摩对方。而隐藏其后的推手正是各自“话语权的丧失”。母女二人沉浸于、习惯于属于自己的“本位文化”,忽视了对方的“从属文化”。母亲欲用自己的“本位文化”去强迫女儿顺从、服从、遵从于母亲的“从属文化”;相反女儿则是利用自己“从属文化”的优势去反抗、斗争、抗衡于母亲的“本位文化”。彼此间的对立、冲突、矛盾也由最初的“言语交际障碍”演变成彼此间不可逾越的心理障碍,以至于女儿对离世的母亲全然无知。基于此,才有了父亲与众位阿姨对逝去母亲的真实讲述和极高的评价。疏离母亲的“我”,母亲的缺位却令我渐渐走近母亲。“缺位的母亲”勾起了我尘封许久的儿时记忆,日趋成熟的“我”试着以母亲的角度换位思考。“我”与母亲的矛盾也在众人的谈话中渐渐消逝,好似春天里积雪、寒冰的融化,悄无声息、波澜不惊;积雪、寒冰般凝固而深化的矛盾却在亲情的水浸中悄然溶解。母亲的离世,母女二人的阴阳两隔似乎都已不再存在,唯一存在的是女儿学会了在长辈们的谈说间知道了母亲的故事、了解了母亲的为人、理解了母亲的所为,消解了彼此的矛盾。而这一切的到来,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之所以“意料之外”是母女二人的矛盾尖锐、不可调和,尤其是各自所属文化的不可调和性不断激化着母女二人的矛盾,逐渐增加了问题解决的难度,似乎彼此间的矛盾无法解决、无法消融。而“意料之中”恰恰是在众人对母亲过去朴实无华的讲述中,作者“我”在故事不断复现,促使“我”再次审度母亲与我的矛盾。“我”渐渐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了母亲刚毅、坚强的外表所蕴含着的水样的柔美。进而,悄无声息中矛盾双方的消融和消解也营造了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奇特艺术效果,就好比母亲的缺位与他人讲述中母亲的再现一般,静动结合,相互映衬。以“静”凸显“动”,又以“动”来显现“静”。“静”与“动”的融合与渗透使母女间矛盾淡出、消解,自然也就有了女儿对母亲早就应有的理解与尊重。“母亲的缺位”唤醒了女儿内心深处所藏有的、具有中国元素教育理念的“听从、顺从、遵从”之感,而这,实则是延续了中国传统上的“孝义”二字,是对儒家思想“孝亲”的最好解读。之后,才有了精美中国寻亲的“孝悌”。

2.4 “回归”主题

《喜福会》结尾处的“精美寻亲”与中秋之夜英英的“落水走失”近乎有着相似的情节。主人公:精美与同母异父的两个姐姐同英英与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心境:翘首期盼与焦急等待;遭遇:寻找姐姐以了却母亲的“夙愿”同失足溺水想找到家人;主题:“回家”,或名“团圆”、“回归”。场景回复与映衬均系于“仲秋”之夜。“仲秋”具有浓郁中国特色举家团圆的佳节,着墨不多,却彰显了整个小说的主题即“回家”、“团圆”、“回归”。相似的情景是作者“我”不经意间的刻意之作。海外华人于祖国的思念并没有借助于华丽而富有装饰性的文字描述,而是用清新的笔墨淡淡地勾勒出轮廓。以寻找亲人为题,令离家的游子,在漂泊中更生怀乡、念乡之意。似水的亲情缓缓而慢慢地涌动着,远涉重洋之水、故国水乡之水令在外的移民、游子渐有陌生、熟悉之情。纵然久居海外,依然留恋家乡的山与水,依然眷恋故乡的乡土、乡音、乡情。毕竟“家”才是我们永远而永恒的归宿。精美返乡途中所见所闻,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疏于对祖国了解的她也接纳并喜欢了父亲姑妈一家为欢迎他们父女归来而表现出的欢欣雀跃,甚至也接受了多人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事实。所有这些都源自于血浓于水的亲情,源于体内的遗传基因,更源自父母对“我”多年的中国传统文化教育。最终姊妹相认、家人团聚式的大团圆主题,即完成了母亲的“夙愿”,也凸显了中国式的喜气与幸福,而这也是“喜福会”的意义所在。其作品英文原版及汉语译版封面主色调使用了具有中国元素的“中国红”更好地彰显了“喜福会”快乐、祥和的主题。而其英文版封面写有方块字的片块信函,既表明了作者(第二代移民)在长者(第一代移民)的影响和教育下,沿袭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某些中国元素,也表达了移民对中国文化的难以割舍、忘怀之情。

3.结语

综上所述,《喜福会》富有中国文化特质中国元素写作技巧的应用,不仅使作品的读者群横跨东西,也为读者提供了新奇的视角了解东西方文化的不同差异。谭恩美独特的中国元素写作技巧的应用也回答了其内心深处对于自己文化定位及其文化身份的认同。富有中国元素的写作技巧既是了解中国文化的载体,也是对中国本土文化认同的例证。谭恩美自身的移民属性决定了她对中国本土文化了解的模糊性,自身的生活环境和体内无法更改的遗传特性又使她不断地走近中国本土文化、了解本土文化。进而,也就顺其自然地继承了中国本土文化。《喜福会》艺术创作中富有中国元素写作技巧的应用是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再次临摹,既是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的佐证,也揭示了作者的中国本土文化身份认同,即:中国本土文化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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