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传承人类文明活的灵魂
2011-08-15袁泉
袁 泉
(西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重庆400715)
谈到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问题,我们不得不承认,从20世纪50年代末我国哲学家艾思奇主编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开始,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就主要以这种原理性的教科书方式存在。在这种教条主义学风下,马克思主义哲学被划分为“两大板块”即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四大部分”即唯物论、辩证法、认识论、历史观。然而这样的教科书体系框架,是否能体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性?例如,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和18世纪法国的唯物主义有何不同?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又是如何看待“思维与存在的辩证关系”、如何理解它的三大规律?马克思是怎样实现“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要回答这一系列问题,关键在于如何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实践转向,重新理解和学习马克思主义新哲学。
一、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的个性
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的个性,来源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个性,也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性,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性正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奔流不息、代代相传的生命源泉。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性规定了其教育内容和教育方式。
(一)从世界观教育到方法论教育的转化
1.传承什么样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
任何哲学都是一种世界观,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例外。然而,问到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种什么样的世界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几十年来,哲学教科书传承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是一种“物质世界观”,是站在“世界”之外“观”世界,“观”到的是没有人的实践活动参与的抽象的物质世界,这样一来,人作为实践主体的自觉性、能动性以及人的实践本质被抹掉了,如此理解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不是马克思的世界观。
要传承马克思的世界观,首先要转变思维方式和思维逻辑,从以往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和形式逻辑转变为马克思的实践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从实践出发思考相关哲学世界观问题,即“实践世界观”。“实践世界观”是从人类实践理解和认识世界,把世界看成是以实践为基础并在实践中生成、发展的属人世界。实践是天然自然和人类世界分化统一的基础,也是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对立统一的根源,正如马克思所说:“先于人类历史而存在的那个自然界,不是费尔巴哈生活其中的自然界;这是除去在澳洲新出现的一些珊瑚岛以外今天在任何地方都不再存在的、因而对于费尔巴哈来说也是不存在的自然界。”[1]77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不是传统教科书从物质理解的“物质世界观”,而是从人的实践理解的“实践世界观”。
2.从传承世界观到传承方法论
毋庸置疑,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然而按传统教科书的说法,马克思主义哲学首先是科学的世界观,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就有什么样的方法论,用某种世界观去认识和改造世界,就是与该种世界观相对应的方法论应用。这样的观点,有两个明显的误解:第一,将世界观等同于方法论;第二,将世界观的应用(认识和改造世界)等同于方法论应用。
首先,世界观不能等同于方法论,哲学的方法论意义不是表现在世界观之外,而是隐藏在世界观之中。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应该是高度统一的,即实践的世界观和实践的方法论的统一。实践的世界观以实践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解释世界,是关于从实践理解的属人世界的普遍规律的世界观理论;实践的方法论以实践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改造世界,是关于从实践理解的改造属人世界的方法论理论。马克思曾经说过:“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57这表明,解释世界的基础在于对现实世界改变的基础,理论只能武装人的头脑,而掌握方法的人才能改变世界,充分说明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教育的意义;其次,方法论不是世界观的直接应用,而是指思考世界观的思维方式和逻辑。世界观作为一种抽象的理论观点,具有一般性和普遍性,不能直接应用于具体实践,将世界观某种理论观点直接应用于实际问题时,就是恩格斯所批判的用世界观理论裁剪实际。相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理论给我们提供的方法论意义是思考世界观问题的思维方式和思维逻辑,即实践的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这种思维方式和逻辑是可以直接应用并指导实践的。
(二)从物质本体论教育到实践本体论教育的转化
任何一种哲学都有其本体论承诺,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例外。我们知道,哲学中本体论探讨的根源不是哲学家的思辨,相反,本体论问题存在的必要性和必然性是人的实际处境和生存的需要。然而,传统哲学教科书受前苏联斯大林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材和我国哲学前辈的“两大板块”、“四大部分”的影响,对马克思主义本体论进行“物质本体论”的理解和诠释是有很大局限的:人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人的生存依赖所生活的世界,人必须认识和改造世界。而“物质本体论”脱离人的实践活动,抽象、直观地理解客观世界,这种与人的活动无关的世界,不是我们生活在其中的世界,因而对人来说就是“无”。“物质本体论”离开主体谈论世界的客观性,强调按照世界本来的逻各斯认识世界。然而试问,没有人参与的客观世界,人又如何认识该客观世界的逻各斯呢?唯物主义无法解决这个认识论难题,必然导致神秘主义倾向。
要解决从客体观察客体的理论和实践的矛盾,必然要引入主体性问题,即主客体关系问题,也就是实践问题。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提纲》第一条中,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本体论有了科学的阐释,批判了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现实的“物质本体论”,阐明了旧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间对立的思想根源,打开了他的新世界观(实践的世界观)的本体论语境。因此我们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本体论,就其本质而言是关于属人世界、人类世界的实践的本体论。所谓“实践本体论”就是以实践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思考、理解和诠释关于属人世界的本体论。由此可见,实现从物质本体论教育到实践本体论教育的转化的关键,在于真正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性,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性是由其实践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决定的。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的目的:学会像马克思那样思考
(一)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恩格斯提出了“像马克思那样去思考”的问题,并认为只有像马克思那样思考问题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能否在一个国家实现,取决于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的水平,更取决于马克思主义与一个国家具体国情相结合的水平。我国正在实现马克思主义的漫长进程中,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和传播水平对马克思主义者的培养和马克思主义的实现,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如俄国革命是与列宁等俄国马克思主义者的努力分不开的,新中国的胜利与毛泽东等一大批中国马克思主义者的艰苦奋斗紧密相连一样,21世纪中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需要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二)如何学会像马克思那样思考
学会像马克思那样思考,不是说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经典著作说过的就可以做,没说过的就不能做,这样的教条主义理论只有僵死的教条主义者抱着不放,而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都承认马克思主义的创造性和开放性,马克思主义提供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因此,我们要沿着的是“马克思的理论道路”前进,而不是沿着“马克思理论”前进,前者是马克思主义者,后者则是教条主义者。
学会像马克思那样思考,就是要理解和掌握马克思新哲学的思维方式和思维逻辑,即实践的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在学习和教育中,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首先,是按马克思的思维方式和思维逻辑重新学习原典文本。破除传统哲学教科书在不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本性的前提下,对马克思恩格斯经典著作的误读,废除教条主义;其次,是在新的历史时代重现马克思主义哲学活的灵魂。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提供的是一种思考和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和思维逻辑,而不是问题的答案,因此,马克思主义是要随着历史车轮的前进不断创新和发展的。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在21世纪的生长点
(一)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的发展,其基础在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时代的产物,必须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发展的实质就是将马克思主义与具体国情、具体实际相结合,应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提供给我们的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实践思维方式和实践逻辑,思考与新的历史高度及实际情况相符合的结论,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措施,不断推进而不是推翻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基础上,面对新时代提出的新要求,需要做到以下三方面要求:第一,超越传统理论视界。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工作者,在对经典著作进行梳理的过程中,结合历史进步和时代发展,努力消除对原典认知上的误解;第二,超越流行阐释。流行阐释无疑是对现实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的回答,受当时实际情况限制,有可能导致以偏概全,把局部当成整体。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工作者应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本性出发,对原典中的具体观点作出符合整体精神的阐释;第三,超越历史局限。从马克思恩格斯创立学说至今,已经相距一个半世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马克思主义哲学仍然指导着我们认识和改造世界,这充分证明马克思主义哲学永远是“时代精神的精华”。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工作者,就是时代精华的传承者,就是实践的唯物主义者。
(二)教科书不能神化马克思的思想
伟大的思想家在历史上被神化的例子不胜枚举。例如孔子被请进太庙尊为“圣人”,像神一样被供奉起来,他的儒家思想也被千秋传诵。毋庸置疑,孔子的神化加强了儒家思想的权威性,巩固了儒家思想对封建中国的统治地位。然而,被戴上神圣光环的人,他的思想体系也变得神圣不可侵犯,思想变成了失去生命力的教条,思想中蕴涵的具有生命力的精髓被抹杀了。21世纪的今天,马克思的思想同样面临着被教科书神化、歪曲的危险,将马克思恩格斯说过的话当成圣旨,编写进教科书,成为能解决一切现实问题的现成答案,这样的神化就是僵化、教条化,这与马克思主义开拓创新的精神实质是不相符合的,如此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和形式逻辑正是马克思思想所批判的。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