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实践论》、《矛盾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贡献

罗惠丹

（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广东广州510631）

毛泽东哲学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主要标志和理论形态，是在中国条件下创造性地运用与发挥了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而《实践论》、《矛盾论》（以下简称“两论”）作为毛泽东的两部重要哲学著作，是留给中国人民的宝贵哲学遗产，“两论”的发表大大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历史进程。陈鸿儒指出，毛泽东同志的《实践论》和《矛盾论》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上实现了学术性、现实性与通俗性的高度统一，堪称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典范［1］。尽管历史已经过去70多年，但作为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哲学产物，其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在今天依然闪烁着真理的光芒。

一、“两论”的写作背景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内涵

（一）“两论”的写作背景

《实践论》、《矛盾论》是毛泽东1937年7至8月间在抗日军政大学以《辩证法唯物论讲授提纲》为题讲授哲学的一部分。1937年4月起，毛泽东应抗日军政大学的邀请为干部和学员讲授哲学，至“七七事变”为止，每周二、四上午讲课，三个半月共讲课100多小时。其中，《实践论》是该提纲第二章“辩证唯物论”的第11节，即最后1节。《矛盾论》是该提纲第三章“唯物辩证法”的第1节“矛盾统一法则”。

毛泽东写作“两论”实际上与当时的革命斗争形势紧密相关。当时正处于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刚刚结束，抗日战争已经爆发。这时在中国共产党内，有一部分教条主义的同志拒绝中国革命的经验，否认“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这个真理，而只生吞活剥马克思主义书籍中的只言片语去吓唬人。还有一部分经验主义的同志长期拘守于自身的片断经验，不了解理论对于革命实践的重要性，看不见革命的全局，虽然也是辛苦的，但却是盲目地在工作。

我们党在纠正陈独秀右倾错误以后，连续犯三次“左”倾错误，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特别是以王明为代表的第三次“左”倾错误几乎使中国革命陷入绝境。直到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全党的领导地位后中国革命才转危为安。事实上，多次犯路线错误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始终没有从思想路线上解决问题，没有对“左”、右倾错误作哲学上的清算。有鉴于此，毛泽东在总结政治、军事斗争经验教训时，总是结合这些斗争实际进行哲学分析。1935年12月，他作《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着重从政治路线、政治策略上总结经验，批评党内长期存在的狭隘关门主义和对于革命的急性病。在分析这些政治错误的同时，指出了其思想方法上的错误，即那种认为“圣经上载了的才是对的”、“山沟里没有马克思主义”的教条主义思想和主张“革命的力量是要纯粹又纯粹，革命的道路是要笔直又笔直”的形而上学思想。1936年12月，毛泽东作《关于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的演讲，着重从军事上总结经验，批评“左”倾教条主义者军事路线的错误，但这篇演讲首先提出的是“如何研究战争”，即研究战争的方法论问题，强调研究战争“应该着眼其特点和着眼其发展，反对战争问题上的机械论”。但是，在毛泽东看来又是很不够的，还没有对“左”、右倾错误作系统的哲学分析，还不可能使人们完整地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于是在1937年7月和8月，毛泽东作了《实践论》和《矛盾论》的演讲，专门讲授哲学问题。《实践论》、《矛盾论》标志着毛泽东哲学思想的形成，是对中国革命经验和中国革命道路的哲学概括。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基本涵义

弄清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内涵，是开展其研究的前提。在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上，艾思奇是第一个明确提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这个概念并展开系统论述的人，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先驱。1938年4月艾思奇在《哲学的现状和任务》一文中，专门提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问题。在《抗战以来的几种重要哲学思想评述》中，艾思奇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就是“把辩证唯物论应用于中国的实际，根据中国自己的现实材料，在中国自己的地盘上，来发展辩证法和唯物论的世界观，使它能够成为改造中国，争取中华民族独立解放的锐利的方法武器”。毛泽东自己也指出：“马克思主义必须和我国的具体特点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实现……对于中国共产党人来说，就是要学会把马克思列宁的理论运用于中国的具体环境。……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每一表现中带有中国的特性”［2］534。所以，我们可以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释义为，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运用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际，使之成为解决中国问题，实现中华民族解放的指导思想，并且转化为中国人民所喜闻乐见的民族形式和民族风格。

马克思说过：“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3］11马克思主义哲学能够中国化深层次的社会根源在于马克思主义哲学适应了近代中国社会和革命的需要，为中国共产党提供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解决中国社会和中国革命实践问题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毛泽东也说过：“马克思列宁主义来到中国之所以发生这样大的作用，是因为同中国人民革命的事件发生了联系，是因为被中国人民所掌握了。”［4］1515

二、“两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主要贡献

根据以上对“两论”和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基本情况的了解，我认为“两论”既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实际应用，又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造性发展，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作出了重要贡献。

（一）“两论”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大众化

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典范著作的“两论”有一个明显的贡献，那就是运用中国化的语言来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实现文本语言从西方化转向中国化，从而为中国老百姓所理解、接受，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广泛传播提供基础，实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大众化。

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于西方，与中国特有的文化表达形式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不同。如果要让中国的老百姓来学习、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就这必须把这些晦涩难懂的语言转变成中国老百姓所能理解、接受的语言。而“两论”恰恰是借助于中国化的语言媒介和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民族语言形式来阐释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两论”中，就用到中国许多经典名著的故事来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例如，《水浒传》中的三打祝家庄、《山海经》中的夸父追日、《淮南子》中的羿射九日、《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七十二变等。引用“失败乃成功之母”、“吃一堑长一智”，用来说明只有人们的社会实践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引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来说明认识发展过程的第二阶段；引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明你要想得到真知，就必须亲身去实践、去体验……同时，还收用了一些“知识里手”、“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等俗语，用中国化的口头形式表达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和主要内容。运用富有中国特色的语言分析中国社会实际情况，同时展开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阐述和表达，是一种活的文本，是“两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一个显著贡献。

（二）“两论”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现实应用和通俗化开辟了道路

哲学在中国的历史上多被称为玄学，长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感到高深莫测、神秘难懂。而广大的劳动人民由于受教育少，对哲学望而生畏，对马克思主义哲学难以理解。因此，要使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普遍传播，使人民大众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使哲学符合大众的需求，把哲学从哲学家的课堂上和书本里解放出来，变成群众手里的锐利武器。马克思则最早提出了理论武装群众的思想，他说：“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3］91938年毛泽东在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问题时，专门提出“洋八股必须废止，空洞抽象的调头必须少唱，教条主义必须休息，而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2］534，作为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个重要方面。总之，“两论”既短小而又简洁，既丰富而又透辟，运用了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故事、寓言、成语、俗话等形式来表达深刻的哲理，体现了鲜明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容易为中国广大干部和群众所掌握，成为他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锐利武器，有别于喜欢用大部头建构庞大体系，惯于用思辨晦涩的语言来解析深奥哲理的西方哲学。“两论”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体，它们虽是理论哲学，但更多地带有应用哲学的方法论特征，因而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现实应用开辟了广阔的前景。在“两论”的指引下，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各个学科领域和实际工作中得到应用，不断开创了生动活泼和卓有成效的新局面。

综上所述，毛泽东的《实践论》和《矛盾论》，开辟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之路，赋予马克思主义哲学鲜明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是中国共产党人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实践中不断丰富、发展马克思主义，不断推进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的行动指南。在当代社会，我们要坚持学习“两论”所阐述的深刻哲理，同时又要根据新的实践、新的科学成果、新的历史条件去发展“两论”。正如毛泽东在《实践论》中所说：“马克思列宁主义并没有结束真理，而是在实践中不断地开辟认识真理的道路。”同样，“两论”也没有结束真理，而是在实践中不断地开辟认识真理的道路。“两论”的基本原理要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某些具体观点要在实践中修正，但“两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贡献却是历久弥新，与世长存的。

［1］ 陈鸿儒.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重要关节——《实践论》、《矛盾论》的启示［J］.宜春学院学报，2009，（5）.

［2］ 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 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