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体制改革中高校学报的为与不为

2011-08-15孙俊青

华北电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1年6期

关键词：办刊综合性学报

孙俊青

(北京联合大学学报编辑部,北京 100101)

文化体制改革中高校学报的为与不为

孙俊青

(北京联合大学学报编辑部,北京 100101)

随着社会经济大环境的发展变化,面对文化体制改革,高校学报必须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在向专业化办刊方向发展的同时,并不宜全部转为专业期刊;要开门办刊,更要坚守其服务功能;要强调效益,更要坚守其学术定位;面向世界、追求国际化,但不宜盲目办英文版。

体制改革;高校学报;定位;功能;专业化;国际化

学术期刊的改革是文化体制改革的难点和深水区。因为学术期刊的受众群体较小,终端出口较窄,难与市场对接,所以针对学术期刊的改革比较艰难。

实际上,早在2003年文化体制改革刚刚启动前后,就有一批学报同仁认识到了作为学术期刊主力军的大学学报,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急需改革,进行了认真反思并且积极地进行了体制内的自觉改革尝试。

一、高校学报生存环境的变化

文革之后,百废待兴,各高校、科研院所的科研人员学术热情高涨,当时计划经济体制下实行基本刊号的配置,各高校纷纷兴办学报,为广大的科研工作者、高校教师提供了学术论文发表、交流的平台,对我国学术事业的发展确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近年来,我国学术论文发表的数量已经跃居世界第一,学术质量也有较大的提升,不得不说这其中高校学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时至今日,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的洗礼,我国高校学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体制环境、社会条件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一)学报的生存压力增大

高校学报设立之初,正值改革开放之际,广大的学术工作者查阅资料和发表论文的平台只有学报等学术期刊,高校学报是学术交流、学术争论的集中地,当时,资料的借阅、检索还完全依赖于人工的完成,高校综合性学报作为科研成果的发布阵地、科技信息的传播渠道、进行科学研究的主要参阅对象,留存价值很高,充分发挥了学术刊物的积极作用。目前,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各专业的期刊数据库陆续建立、不断完善,各高校的学术期刊电子版可以一览无余,查阅方便,大量纸质的综合性学报乏人问津。学报生存环境进一步萎缩,生存压力增大。

(二)高校学报的实际功能和作用出现了偏差

随着核心期刊评价体系的引进和研发,高校学报在科研人员心目中的学术地位急剧下降,几大核心期刊评价机构较为关注的期刊指数是:影响因子、转摘转载量、引文索引等,这种评价机制很显然不利于综合性学报的评价。加上国内出现了对核心期刊的盲从,从职称评价、科研考核、硕博士毕业等关乎广大高校师生切身利益的行动都跟核心期刊挂钩,所以这就形成了大家对核心期刊的趋之若鹜,对于普通学报疏远。据统计,高校自然科学方面的专家学者的最新研究成果的一般都投往国外,因为各高校在对专家的科研考核评定中,国外刊发的论文通常权重指数都高于国内刊发的,其次是投往国内中科院等科研院所办的专业类杂志,高校综合性学报被视为最后的候补。人文社科方面的优秀稿件也是优先考虑国内社科院举办的各专业期刊,社科院办的核心期刊70%稿源来源于高校。[1]但是在高校自己主办的学报中,本校乃至包含其他高校专家的稿子却不多,而社科院等研究机构,有的并不按照所谓的“核心期刊”的规定来严格考核,如果高校编辑下点功夫、加大稿酬、人情联络反倒是能约到社科院等研究机构的好稿件。高校学报开办之初的期刊定位是发挥窗口作用,为高校的科研服务。读者的定位是高校师生和科研工作者,这在当时有教育部明文规定,也成了这上千家学报的宗旨和指挥棒。目前情况下,高校学报的发展已经与当时的为“高校的科研服务”,“发挥窗口作用”的定位渐行渐远。

(三)学术期刊向“精”“深”发展

作为学术成果发表的园地和交流的平台,高校学报最初定位繁荣学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已经进入了学术上精耕细作的时代。这就使得原来立足于发展高校的科研工作的大学学报,越来越力不从心,本来学术期刊的受众就比消费类刊物的受众范围小的多,现在学术研究又要向精深、交叉发展,受众范围就更小了。尤其现在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于学报这类刊登文章较杂、信息量大又缺乏精深、前沿文章的学术刊物,读者当然缺乏兴趣。这一点也引起了广泛关注,如:在关于综合性学报变革的探讨中,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的孙麾编审曾提出:“面对专业学术期刊的强力竞争,综合类学术期刊必须站在当代社会科学发展综合化前沿趋势的高度调整发展战略,必须实现从‘学科综合’办刊模式向‘问题综合’办刊模式的转变。”[2]这一观点提出后在学刊界引起强烈反响,得到同行们的广泛认同。

随着科研的进步和深入,科研工作者、高校师生逐步学术成熟,对学术期刊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以市场为导向,创新体制、转换机制、面向市场、增强活力的要求越来越高。不管是从成长的环境还是发展趋势来看,高校学报尤其是综合性学报必须要变革。各位研究者和学报同仁也从自身的实际体会出发,面对高校的现状提出了:要弃综合性,改为专业类期刊;要开门办刊,大力提高外稿比例;要注重经济效益;要走向国际,创办英文期刊等等。这些确实都是针对学报“全、散、小、弱”的现状提出的,有部分的合理性。事物的改革发展不应该脱离特定的环境,把高校学报放在整体教育事业的发展中来衡量,高校学报的改革不宜与社会化刊物同等对待,对高校学报的改革是必然的,但是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

二、高校学报的改革过程中的为与不为

(一)要专业化办刊,但不宜全部转为专业期刊

学报走专业化道路,一直被认为是解决学报“综合性”问题的根本和最佳路线。早在2002年袁贵仁部长就提出了高校社科学报改革的三个可行路径,即“上、中、下三策”,简单地说,上策就是办高校社科学报各专业专刊;中策是鼓励若干高校社科学报合作,组成联合编委会,进行相对集中的学科专业分工;下策是走内涵发展的道路。[3]这里的上策就是走专业化之路,办专业化期刊。随着报刊体制改革的推进,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李东东也明确提出了高校期刊改革的路径,鼓励高校期刊向专业化、特色化、品牌化、集约化、规模化方向发展。[4]

高校学报基本都是综合性的,怎么转变为专业期刊?正如清华大学学报常务副主编仲伟民所言:“大学都是综合性的,办哪种专业刊,不办哪种专业刊,无法取舍,利益无法平衡”,“各大学之间因为门户之见,由某一所大学来办专业刊是很难行得通的”。[5]也只有《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明确表示侧重文史类的,但同时也不得不兼顾其他学科。所以直到2011年前这条路一直处在理论探讨阶段。

关于综合性学报的专业化问题,学报界也进行了可贵的探索。20家教育部“名刊工程”的学报成立联合编辑部,对纸本综合性学报拟发表的文章进行同步数字化、专业化重组,在主要一级学科联合打造了“中国高校系列专业期刊”,并于2011年3月份在中国知网平台正式运行,在知网首页有专门的入口,可进行仿纸本的全本阅读和进行各种检索。此系列专业期刊有《马克思主义学报》《文学学报》《哲学学报》《历史学报》《政治学报》《经济学报》《法学学报》《社会学报》《教育学报》《传播学报》,封面和版式设计统一,前期编辑工作由联合编辑部完成,后期制作由专业技术人员完成。系列专业期刊所有文章均来自各大学综合性学报(被教育部评为名刊的这20家学报),两者相依共存,各展其长:在论文组合上,分别以综合性和专业性见长;在出版载体上,分别以纸本和数字版为主;在出版时间上,两者基本同步。

据介绍,经过近一段时间的运行,系列专业期刊的点击率和下载量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效果良好。[6]这样的成绩其实还是离不开以上各家综合性学报的自身的壮大和高质量的论文内容。

其实,由于高校学报拥有自己的特殊使命和功能,不可以全部转换为专业期刊,不变为专业期刊,并不妨碍办刊专业化,我认为这个“专业化”应该是是指所刊发的稿件质量上乘,编辑出版更加专业化,不能因为学报本身的综合性,就放松对稿件质量的要求,应该尽量的实行“同行评议”双向匿名审稿,充分调动校内专家学者的积极性,参与到学报的编辑出版中来。这样办来,虽然刊物本身的综合性难以改变,但是单篇文章皆精品,一样可以提高刊物的知名度、下载量。办综合性学报是高校的需求,是为广大的教师和科研人员提供学术成果刊登的平台。至于现在盲目推崇的期刊评价,倒是应该降降温了,因为从期刊评价所采用的几类指标来看,无疑是对专业类期刊有利的,大学综合性学报与专业类期刊本身没有可比性。只要按照专业的精神办好学报,就可以实现高校综合性学报的服务功能和学术价值。

(二)要开门办刊,更要坚守服务功能

为学校发展服务是所有高校安身立命的根本,因为高校学报都是非独立法人单位,都是依靠学校的经费来办的,编辑部的人员都是学校安排的,学报的发展是高校工作的一部分,从某种程度上,谁主办谁就有发言权,谁给钱当然为谁服务,按照市场经济的观点,一点错误也没有。为高校服务是高校学报的责任和义务。我们可以追溯到1906年6月东吴大学创办的《学桴》,“桴”字有两个含义:一是渡船,一是鼓槌。这两个意象、两个比喻,概括了学术期刊的功能和学报编辑的作用。作为“渡船”,学报担负着培养人才的任务,它要发现人才,培植人才。学报又是“鼓槌”,它是一个高层次的学术理论的媒体,引导社会舆论,擂鼓助威,摇旗呐喊。[7]由此可见,学报的重要功能就是为学校师生服务,为学校培养人才。

但是,高校职称评聘、晋升,课题结项、考核,研究生毕业等各类评比标准的制定,一般都把自己学报定量值(有的表示为系数)低于社科院、中科院、研究所办的专业刊物。很多学报为了提高期刊的转载率、影响因子等影响进入核心期刊的评价因素,已经越来越多地注重从社会科研机构组稿,规定不发研究生稿件,甚至不发表副教授职称以下的稿件。如果单纯是为了提高刊物的影响因子、转摘篇目、下载率等这些所谓的评价考核因素,只能把那些初步理论园地,有着无限发展空间的年轻学者挡在外边,这也违背了教育部门对高校学报的定位,使得其没法发挥国内外学术交流园地的作用,培养人才、发现人才、培植人才的功能更无从谈起。

高校学报在执行服务功能的同时,一定要开门办刊,广泛吸收校外投稿,努力在校内外建立一个稳固的作者群。特别是要凝聚一批年轻的学术研究人员和学科带头人。编者编辑之余,要积极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在相关的学科栏目领域内成为一个熟悉学科研究动态,把握理论发展前沿的行家,在学术问题面前争取发言权,才能与作者达到有效的沟通,建立良好的编作之间的互动。另外,编辑不能整天稳坐办公室,要广泛参与到各种社交活动中,找准机会,向专家约稿。但是高校学报对学术新人的培养作用必须要坚守。编辑可以在组稿时,有意识地把年轻学者的文章与相同研究主题的专家的文章放在一起,起到明显的带动作用,简单粗暴地规定高级职称以下和研究生的文章一概不发,十分不可取。推出新人、扶持新人是高校学报义不容辞的职责。虽然青年教师、学生初踏学术圈,他们的观点还显稚嫩,论证也不太严谨,学报应该热情地支持他们,扶持他们,为他们提供平台,使他们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另一方面来说,高校学报为学校服务,并非就是刊发学校师生的文章越多就是为学校服务越多,为学校服务应该是一种更为广义的概念,也就是凡是能够带动学校的科研工作,利于学科发展,对学校学术人才的发展有利的都应纳入为校服务的范畴。为学校服务不是简单地为“校领导”服务,把领导的讲话、发言按照学术论文来发;为学校服务也不是为学校的“某件事”“某个机构”(如某个论坛、某个研究机构)服务,应该完全按照刊物的运作规律来办事,一切以论文的学术性和创新性为宗旨,尤其是真正的学术创新性是目前所缺乏和大力倡导的,哪怕学术论文有星点的学术光芒,编辑都应该能捕捉到,尽量为学术新人提供适合成长的土壤,使他们尽早脱颖而出。滥发毫无价值的“职称”论文和“学位”论文,只能使高校学术期刊成为“学术垃圾”的制造基地。[8]

(三)要强调效益,更要坚守学术定位

面对大环境的变化,高校学报必须顺势而为,做出自己的举动。但是在改革的同时高校学报绝不能丧失自己的生存根本。必须真正做好学术期刊的本色。必须坚持自己的学术定位。教育部也规定了高校学报应该着重发展学校的科研活动,促进学校的学术繁荣和各学科的发展,是“以反映学校科研和教学成果为主的学术理论刊物,是开展国内外学术交流的重要园地”。[9]高校学报定位为反映学校科研成果的窗口。优秀的高校学报依然是要把学术性、科学性牢牢地放在第一位的。在学术水平方面,高校学报必须要发表高质量的学术论文,通过选题和策划,进行良好的学术导向,鼓励学术争鸣、学术争论和学术批评。所谓学术活动,是围绕某个科学活动进行的相关的学术研究。包括:论点、论据、对论点的论证以及相关的调研、实验等,是依据一定的科学目的进行的。不能简单地炒作社会热点,不能把高校学报的运作简单等同于社会化刊物的运作,只是为了追求发行量,吸引眼球经济。

学报的运作必须遵循学术发展的规律和学术活动自由的原则,使学报真正成为学术交流、繁荣、进步的主要阵地。但是,学术研究不是“阁楼文化”,学术的大众化和通俗化的价值诉求,要求学报放下故弄玄虚、故作深奥的假学术,要用尽量接近大众的,深入浅出,用大众接受的方式,表达学术的观点,使大众接受也是学报的目标。但是对于广大的普通老百姓来说,确实不是广大学报的读者群,高校学报在这方面比较特殊,它的作者和读者群体是重合的,都是跟科研工作相关的人群。所以面对高校学报的特殊定位,必须从长远着眼,不可以随意为了经济利益而更改使命。

(四)要面向世界,但不宜盲目办英文版

面向世界,是办刊人的理想,对于学报界的同仁也不例外,虽然高校学报的立足点主要是本校的师生和科研工作,主要的功能也是反映本校的科研状况,发现学校的新人。但是我们更应该具有国际化的视野。只有用开放的态度,学习国外先进的办刊经验,不断发展港澳台地区和境外的作者和读者,使高校学报真正成为校内外学术交流的平台。随着我国科技事业的飞速发展,在很多研究领域,我国的科研事业已经能够占据前沿,具备了与世界同步的研究水平;另一方面在形式上,高校学报面临的数字化挑战与国外几乎同步。目前,基本上发展较好的学报都有自己专门的网站和网上投稿、审稿、采编系统。信息传播载体和技术的变化,在技术形式上,学报完全具备了吸引国外稿件和对外发行的条件。

但是为了进军国外市场,盲目开发英文版,也是十分不可取的。虽然我们的科技进步了,作者的水平提高了,毕竟英语非我们的母语,大部分的科研人员和师生运用程度没有那么高,靠单纯的翻译论文而非英语思维的直接写作,会跟自己的原文表达有很大的差距。学报可以首先做好英文摘要,要真正请英文专业的人员来做,切忌生硬翻译,尊重英语的习惯用法。另外也可从发行入手,免费发行到国外的图书馆,让一些文摘收录,先引起关注,如果读者对文章感兴趣,自然会想尽办法来读。

总之,随着我国科技事业和教育事业的发展,高校学报的生存环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由于学报自身发展变化不是很大,就产生了落差,迎头赶上即将到来的文化体制改革,学报的定位和使命不能丢,要做好内功,只有内涵强大,外延才能延伸。

[1]新闻出版总署:高校学术期刊要集约化规模化发展[EB/OL].人民网.http://scitech.people.com.cn/GB/10637176.html.

[2]崔月琴.综合类学术期刊办刊模式转换及其制约[EB/OL].http://www.sspress.cn/news/12338.htm.

[3]教育部.高等学校学报管理办法[EB/OL].http://210.45.168.35:8080/xb/fagui/fagui04.htm.

[4]王玉梅,李东东.高校学术期刊要集约化规模化发展[N].中国新闻出版报,2009-12-11(01).

[5]薄洁萍.学界再议高校学报改革:寻找与建构新的起飞点[N].光明日报,2011-03-28(06).

[6]计亚男.面对新媒体快速发展——学报怎么办?[N].光明日报,2011-07-29(06).

[7]红旗一族.中国高校社科学报诞生100周年暨苏州大学学报百年[EB/OL].http://www.xici.net/d39976276.htm.

[8]杜红琴,孙俊青.高校学术期刊发展之思考[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2011(5):130-134.

[9]袁贵仁.新世纪新阶段高校社科学报的形势和任务——在全国高校社科学报工作研讨会上的讲话[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6):5-13.

G237.5

1008-2603(2011)06-013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