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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裔女作家对中国文化的反思

2011-08-15

关键词:女作家华裔传统

周 琼

(长沙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114)

美国华裔女作家对中国文化的反思

周 琼

(长沙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410114)

美国华裔女作家;异质文化语境;自我审视

从文化角度来解析在异质文化语境下汤婷婷、谭恩美两位美国华裔女作家对中国文化的认识。她们打破原有的文化认识模式:对中国文化传统并不是一味认同,而是进行理性的反思,这种自我审视并不是为了背弃,而是一种自我认识。通过这种文化反思、文化自审,我们才能更好认识自我,完善自我,增强自我意识,更好地进行自我定位。

美国华裔文学的形成是随着华人在美国国内的不断流动而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这类族裔文学亦是中美两种文化碰撞和交融的产物。这种流动和异域文化的冲击伴随着他们周围的世界和外部环境的不断变迁,伴随着他们内心深处追寻和平、财富或幸福的梦想,伴随着他们在他乡所遭遇到的难以诉说的迷途、困境。美国华人在长时间的异乡漂流中逐步形成了一些以唐人街为标志的华人生活圈和特定的生活方式。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方式也是对自身文化的维护和延续,但与故土的文化、生活相比,已是天壤之别。尽管他们的身份随着异质文化的产生而不断发生着变化,然而最根本的中华文化之根却早已在根植于他们心中。事实上,美国华人一直置身于双重文化和异常复杂的现实世界之中。毫无疑问,这样一种特殊的生活状况给身处异乡的华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和挑战,同时也不断在他们心中燃起新的希望之火。正是由于不同文化的穿梭往来,不同语言和文化传统的变换,使得美国华裔女作家们从新的角度审视中国传统文化。[1]

一 对故土文化的反思

早在几个世纪以前,中国悠久而灿烂的古代文明曾让异国学者竞相追捧,《马可·波罗游记》的问世打开了欧洲的地理和心灵视野,掀起了一股东方热、中国风,激发了欧洲人此后好几个世纪的东方情结。曾几何时,中国这满是美好、宁静、富饶的人间乐土让西方人流连忘返,赞叹不已。然而到了近代,西方人眼中的“人间天堂”却已不复存在,原来被推而崇之的国度也因西方列强的炮火被轰得满目疮夷。中国农村的保守、落后,封建礼教的专制蛮横,妇女地位的低下等等已成为西方人对中国的“妖魔化”描述。这些基于白人优越论基础之上的言论往往有失偏颇,但这些描述也并非全无根据。清时期的闭关锁国政策使中国在经济、文化、科学上无法与世界接轨,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使当时的中国在很多方面都远远落后于西欧国家,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日后落后挨打的被动局面。不堪回首的历史是无法抹去的,关键在于身为炎黄子孙的我们该报何种心态来认识自己、审视自己,正如鲁迅先生所言:“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面对中国传统文化,以汤婷婷和谭恩美为首的新一代华裔女作家采用了与父辈们截然不同文化视角:批判、审视、反思中国文化,揭露传统文化中的负面因素成为了她们作品的主题,“她们笔下的文化中国形象,其所包含的儒家价值伦理和外延的社会交往礼仪和风俗习惯,散发着浓重的苦涩味”。[2]这类“自揭伤疤”式的文学创作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饱受批评家的责难。国内部分学者理所当然地认为:美国华裔作家既然属于远在异国他乡的华夏游子,理应以维护、传播和弘扬祖先的文化为己任,为中国文化的优秀传统摇旗呐喊,一味揭短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然而笔者却认为在对文化层面进行思考和探索的同时,国内文学批评家往往忽略了几个现实问题:一是作品中所揭露的男尊女卑,封建迷信等糟粕文化是否存在,是否值得批判,二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新一代华人后裔生活在与父辈截然不同的文化氛围里,平日里耳濡目染的是美国文化,读的是英文书籍,而非孔孟经典。自然而然,年轻的一代是以独特的生命体验和观物视角关注着中国文化传统和习俗。事实上,抛开狭隘的民族主义自尊心来分析这些视角,不仅能促进国人对传统文化的认知,也促进了我们对自身的反思。毕竟,这种自我审视、自我反思对21世纪的文化建设是十分必要的。

(一)对男尊女卑偏见的反思

众所周知,中国传统文化中所存在的男尊女卑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而华裔女作家们也正是通过男权社会中女性的不幸经历来反思儒家文化中的家庭伦理。在汤婷婷的代表作《女勇士》中,作者从女性主义角度表达了对传统文化中歧视妇女,尤其是种种陈规陋习对女性制约的极大愤怒。作品中的第一章中,作者一反母亲“不许说”的禁令,讲述了一个中国姑妈无名氏的故事。女性的出现在整个社会和家庭中只是服务于男性主宰系统而已。因为无名姑妈的所谓大逆不道的行为—与丈夫常年两地分居而被人引诱导致怀孕,令整个家族蒙羞,被众人竞相抛弃、逐出家门,结局竟是不明不白地死在枯井中。至此,无名姑妈在家族中消失了,而她的悲惨遭遇却成了众人口中难以启齿的秘密。在另一个章节中,作者则描述了人们对于男、女孩出生时两种截然不同的反映:家里有男嗣出生时,家中或周边的乡亲邻里们会大摆酒席,进行种种仪式迎接男孩的到来,而在女孩出生时家里往往洋溢着那种异常压抑沉默的气氛。至出生之日起,女性就被性别文化规定下的家庭以及社区排除在外了。[1]

谭恩美是继汤婷婷之后的另一名大受欢迎的华裔女作家,在其成名作《喜福会》里,作者对封建礼教摧残妇女,一味纵容男性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喜福会》中的四位母亲都来自解放前的中国大陆,在故土也都经历了不幸的婚姻,旧传统对女性的种种束缚,漠视亦是造成她们不幸婚姻的根本原因。其中的一位母亲龚琳达自小也是位“名副其实的千金”,可家人所恪守的迂腐愚蠢的旧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使“千金小姐”也逃脱不了家道落败,被送往婆家充当童养媳的厄运。尽管婚后生活百般不如意—被丈夫冷落,遭婆婆挑剔、责难,龚琳达还是极尽所能讨夫家欢心,努力做个“驯服般的媳妇。正如他们所致力培养的那样”。[3]即使天余不能尽丈夫之责,琳达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勉强维持着名副其实的婚姻。在当时的社会,旧礼教所导致的悲剧每日都在轮番上演,孔子的“女子与小人”之说、“无才”之说,封建社会所极力推崇的“三从四德”、君臣父子的等级观念都为日后的不幸婚姻埋下了伏笔。

汤婷婷、谭恩美两位华裔女作家以文学语言为载体,解构了中国几千年来男尊女卑的传统思想,颠覆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男权主义思想。她们对妇女社会地位之低下和命运之多舛寄予深切的关注和同情,同时尖锐地批判了男权社会的不公和女性的悲惨处境。她们各自以独特的视角来复述母亲们的故事,来鞭笞中国封建社会“三从四德”和“三纲五常”的精神枷锁对妇女的迫害。

(二)对中国传统的孝道文化的反思

中国传统中的孝道文化经历了数千年的被诠释被修改,早已发展成为一种思想文化体系存在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当然,孝道文化自有其值得称赞的方面,但它所带来的消极影响却是不容忽视的:孝道文化所诠释的“父权”理念横贯了整个中国的伦理制度,在父亲面前,子女只是父亲的私有财产,甚至做人的权利和资格也都是父亲赋予的。这种唯父独尊的理念也间接造成了父亲与子女间的不平等,为人子女者毫无自由可言,只能一味听从父辈的摆布。新一代华裔女性文学中有关母爱女孝的描述则是中国如家庭伦理最重要的属性之一父子伦理的再现。女作家们善于利用母爱女孝伦理的体认来反思中国传统文化是如何塑造中国人的,并以此反映新旧文化与中西文化的差异。

在谭恩美笔下,中国母亲在故国旧体制下饱受磨难,抱着浴火重生之心赶赴美国,渴望在异国开始全新的生活。尽管她们也是封建体制束缚下的受害者,然而在教育女儿时,她们却忘记了最初的目的,搬出“在家听父母”的言论约束子女。在母亲看来,女儿不是独立的个体,肩负着完成父辈们所未完成的梦想—为光宗耀祖而不懈努力,不管她们愿意与否,这也是中国传统的“孝道”在日常生活中的体现。自小接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女儿们渴望独立自主的生活,这显然与母亲所要求的“顺从”理念背道而驰,冲突自然也是无法避免的。正如《喜福会》中的吴晶妹在屡次违背母亲的意愿,坚持自己的生活时,和母亲发生了激烈冲突。气急败坏的母亲对着“不孝”的女儿大声咆哮:“世上从来只有两种女儿,听话的和不听话的。在我家里,只允许听话的女儿住进来!”[3]尊敬、孝顺父母本无可厚非,然而“孝道文化”过于强调幼辈对君父尊长的单项顺从往往束缚了人的个性发展、窒息创新的生命力,无论是家庭生活、政治生活还是社会生活,充斥着扼杀平等的价值观念。

二 结 论

社会中的文化价值观念往往支撑着社会群体的日常行为,二战之前的老一辈华人移民就是带着自己的文化传统漂洋过海的。他们大部分来自乡下,未接受过教育,也未曾经历新中国成立后一系列积极向上的文化改革。进入大洋彼岸的美国之后,老一辈们还是一如往常般过着群居生活,虽然在异质文化语境下能够主动接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但内心仍然固守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坚持,依旧生活在旧社会的传统制度宗法下。而新一代的美国华裔女作家大多生长在美国,她们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来自华人家庭和社区的故土传统文化的熏陶,对西方文化也十分熟悉。这种双重的文化背景往往能使作家们对故土文化不是不加反思地全盘肯定,而是从理性的角度对其阴暗面进行反审,她们笔下的“苦难中国”形象也是对特定历史时期的真实写照—1949年之前的旧中国。

华裔作家们身处海外,尤其是处在现代文明发展迅猛的美国,自然更以一种审视的态度来检讨中国传统文化。这种自我检讨并不是为了背弃,而是一种自我认识。中国传统文化在二十世纪遭遇严峻的挑战,其中的糟粕文化亦遭到了严厉的批判。抛开狭隘的民族主义,我们必须承认华裔文学中所描述的旧中国的种种苦难不但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具有一定的历史普遍性,旧的礼教曾经严重阻碍了民族的进步自强。华裔文学中所暴露的旧传统的罪恶也遭到了国内等优秀作家们的激烈批判,鲁迅等优秀作家也无不是从西方文明借来烛火。华裔文学对中国文化传统的审视在全球化语境中不同文化交往的层面上也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启示,我们从中可以更深切地体会到中国文化传统在20世纪遭遇的挑战,[2]而这种自我审视本身也是思想上的一次伟大的进步。

[1] 肖薇1异质文化语境下的女性书写—海外华人女性写作比较研究[M]四川:巴蜀书社,20051

[2]胡勇1文化的乡愁—华裔美国文学对中国文化传统的认同[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3(4).

[3] 谭恩美1喜福会[M]1程乃珊等译1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1

Introspection on the Chinese Cul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hinese American Women Writers

ZHOU Qio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Changsha Hunan 410114,China)

Chinese American female Writers;heterogeneous cultural context;self2examination.

This paper mainly analyzes,in the heterogeneous cultural context,the rational introspection of Chinese cul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wo Chinese American female Writers:Maxine Hong Kingston and Amy Tan.These two female writers have broken the previous cultural cognition and voiced their own opinions:not blindly making identification with Chinese culture,but making rational introspection on it.Such self2examination is not taken as a deviation from Chinese culture,but as a good understanding of it.Through this cultural introspection,we could have an opportunity to know more about ourselves,improve ourselves and enhance our self2awareness.

G03

A

167322804(2011)052007720003

2011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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