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影像叙述话语的解读
2011-08-15李颖
李 颖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重庆 401331)
历史影像叙述话语的解读
李 颖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重庆 401331)
作为现代社会最具影响力的传媒,电影、电视与网络在文明的历史传承中履行着重要的职能。无论是以传统的电影和电视技术还是以新兴的数码技术生成的历史影像,都可以说是具有语言特性的历史文本。本文通过对这些影像叙述中的历史话语进行初步解读,以探求其在后现代语境下的个体呈现。
历史话语;影像叙述;个体表达
2007年下半年,一部纪录片《南京》在许多人心灵深处留下泪痕。该片通过大量图片、录像以及文字史料,记录了1937年底日军占领南京后,德国商人拉贝尔及美国女教士沃特林等十几位欧美人士在南京建立国际安全区,保护20多万当地市民免遭杀戮的事迹。2007年1月该片在美国首次露面圣丹斯电影节,便获得最佳纪录片剪辑奖,4月又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最佳人道主义影片殊荣。后在纽约翠贝卡电影节参展期间,被观众要求连映四场,又被提名为第二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南京》不是感官盛宴的商业大片,但它带来的震撼比同样来自于视听的商业大片更大。笔者认为,这不仅仅是因为该影片反映的南京大屠杀是人类近代史上最野蛮、最残暴的战争罪行,还因为它从言说素材的选取、言说的方式等方面充分展现了纪录片的魅力。虽然后来与之备受追捧的前期相比,其票房的惨败成了“投资者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有人甚至拿同时暑期上映的美国大片《变形金刚》仅上映14天票房就超过两亿来认证《南京》的失败。然而,排除国际环境、政治、情感等方面的影响,从历史纪录片的角度来说,该片在国内放映时的票房超过1 000多万,已经是创下了纪录片的奇迹。
除了纪录片《南京》,《探索·发现》频道、《大国崛起》、《复兴之路》……乃至以历史的名义在大小荧屏上活跃的各类影片,或专家叙述型、或情境再现型、或考古探索型、或正史戏说型,都掀起了一场场历史影像的热潮,究其原因,或许生硬平实的历史文本并非人人喜欢,而电影、电视等大众文化形式却是每个人都喜欢的,确切地说是每个人总会喜欢其中的一类节目。本文拟从历史话语的概念提出出发,以历史类纪录影片《南京》为主要文本,试图对历史影像的叙述话语进行解读,探讨借助影像这一载体的历史话语是否有可能成为个体表达的工具。
1 对话语的简单梳理
随着印刷媒介和电子媒介的传播,它对人际交流,话语概念及其含义也超越了对话语的工具性认知,并向多元化的研究角度发展开来。在对话语的认识上,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葛兰西较早从意识形态斗争的角度涉及话语及话语权的问题,他认为,“社会集团的领导作用表现在两种形式中——在统治的形式中和在精神和道德领导的形式中。”[1]前一种形式表现为上层建筑的国家机器,后一种形式则体现为文化领导权或曰话语权。罗兰·巴特则认为,在符号学的跨语言研究领域,其研究材料将时而是神话、叙事、报刊文章,时而是我们的文明产物,只要它们被言说出来,如新闻报道、说明书、采访谈话,甚至属于幻想类型的内心语言。后现代思想家福柯进一步指出,人类的一切知识都是通过“话语”而获得的,任何脱离“话语”的事物都不存在,人与世界的关系是一种话语关系,“话语意味着一个社会团体依据某些成规将其意义传播于社会之中,以此确立其社会地位,并为其他团体所认识的过程。”[2]如此,对历史的叙述也是一种话语的表达,而历史类纪录片《南京》的导演把特定的影视符号演绎成独特的历史话语,引起“泣不成声”的情感共鸣,唤醒了那些“被遗忘的记忆”。
2 广义大众传媒时代语境下的历史话语
1973年,美国历史学家海登·怀特(Hayden White)在其对历史史实的研究中提出了“元历史”(metahistory)的概念[3],即讨论历史话语的层面,探讨什么是历史话语的本质及历史话语与文学话语如何相互转换。怀特的历史观首先包括对于所谓“历史”的重新定义,他认为人们一般将“历史”视为“关于过去的事情”是偏颇的,历史学家真正关心的是某种“能够有意义地加以讨论”的“过去”,关于过去的资料本身并不是历史的知识,它只是所谓“档案性”的资料,只有使它化为历史话语的题材,将它纳入某种意义的结构,这些关于过去的资料和源于过去的知识才能变成“历史”。而“被写下来”和“供人阅读”这两大特点则决定了“历史”与其他的文字不再具有根本性区别的文本特性。按照怀特的看法,当把历史话语叙述化的时候,每一部历史文本都呈现为叙述话语的形式,它包括一定数量的“素材”和对这些素材做出解释的理论概念,它还必须具备表现这一切的一个叙述结构,也就是用语言把一系列的历史事实贯穿起来,以形成与所叙述的历史事实相对应的一个文字符号结构,叙述结构的作用则是让这些历史事实看上去像自然有序地发生在过去。具体来说,历史话语作为一种叙述话语,其实早在叙述前就已经先行选定了所需要的某一种或几种 “先类型的情节结构”,即是说,历史话语也离不开“情节设置”,采用与文学话语一样的叙述程式。《南京》从筹备到完成,一共用了两年的时间,其中15个月都是在准备素材,摄制组走访了6个国家收集各种音像和文字资料,然后对素材进行一定的取舍和编排,揉合特定的剪切方式,才将大量的历史事实贯穿为叙述化的历史话语。
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文化价值观念的改变以及电子信息技术的日新月异,我们的社会已经被一切用来传递信息的介质全面渗透,可以说继前大众传媒时代之后,我们已经进入了广义的大众传媒时代。作为媒介话语,通过影像叙述的历史话语则是后现代语境下读史方式的一种改变,给了受众多元化的选择。相对于纸质文本,也许它会使人们丧失闻着墨香朗朗阅读的惬意,但考虑全球正在提倡的资源节约也不失为另一种考量。同时,市场经济时代,标价可观的“经典”读本总是会让人却步,阶层区分在拷贝和复制这里荡然无存。而在电视等电子媒体日益成为人们生活娱乐重心的时候,读图的教育方式也许会取得更大的成功,如日前因媒体的广泛报道而日益红火的易中天品“三国”、于丹说“论语”。毕竟我们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现在认认真真捧古书翻历史的人还是太少了。百家讲坛借助电视栏目说书的方式,从平民化的视角给了国民一个教育的平台,虽然这里也有媒体的炒作,但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有所追随者必有其可追随之处。文化历史终于也可以脱离“身份”的桎梏,而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3 历史影像叙述话语的特性
通过影像叙述的历史话语是媒介话语的一种,也具有媒介话语的“公共性”特征和“媒介性”特征[4],具体表现为受众群体广泛、传播速度快、传播方式多样且可被受众普遍接受、大众角色多元,强调个人主观认知和意识的表达。当然,它也有其独特的个性,即文本依赖于素材的选择和组合。
4 影像叙述中历史话语的表现手法和个体表达
历史话语是通过“形式论证”“情节设置”以及“意识形态的暗示”这三种策略进行自我解释的,相对于这三种策略,历史的影像叙述的表现手法主要有以下几点:
4.1 真实再现
法国人类学家让·鲁什发现了摄影机的介入能激发潜在的真实这一现象,为纪录片创建了一种新的表现方法——“真实电影”,推动了纪录片本体的发展。目前,这个手法已经成为这些纪录片中一种重要的创作手法。用“扮演”等虚构的方式将曾经发生过却没有记录下来的情景、事件重现出来,并把它运用到非虚构的电视节目中去,通称为“真实再现”[4]。它不仅弥补了创作过程中历史影像资料的不足,甚至对全片的画面语言起到了一种支撑的作用。它能够连接历史的断点,营造一种强烈的时间和空间感,使叙述更加流畅而生动,为尘封的历史、逝去的人物注入了非常鲜活的血液。
比如,很多人都知道“失乐园”的故事。如果我们想把这一美妙的传说呈现在观众面前,怎么办?英国BBC采用了“真实再现”的手法,用一个裸体男子的手摘苹果等镜头为观众描述了编导眼中的伊甸园,这集纪录片的名字叫做《重返伊甸园》,是大型纪录片《失落的文明》中的一集。在这一经典的纪录片中,“真实再现”得到了广泛的运用,该片将再现、表演的镜头在色彩、光效、背景声、速度等技术手段上经过明显处理,诠释解读人类发展史上最重要的几个文明消逝之谜。该片对“真实再现”手法的全新诠释和应用,使全片不仅在美学欣赏上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也对该片的总体讲述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一切的创作手段和形式都应该是为所创作的内容服务,因此在“真实再现”的运用和创作上也应该根据题材、内容的不同,为营造失落的历史开拓更广阔的思维空间。
4.2 形式论证
在Discovery历史人文系列 《中国古代文明和四大发明》造纸篇中采用形式论证的方式很好地探寻了印刷技术和印刷载体的变迁过程,论证了印刷最初是为了满足需求,记录、传递信息和传播知识,经过几代的变迁,最终为中华民族的文明保持完整和多样性提供了有力的保障的过程。
4.3 浪漫传奇、喜剧、悲剧和反讽的情节设置
拍摄《南京》时,导演请一批好莱坞一流的演员以及若干当事人的后代扮演几位关键的历史人物,让他们在舞台上朗读当初的日记和信件资料。片中日本人要从安全区里带走100个女人时,美国人米妮像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小鸡一样,不让他们带走,但又因为没有能力与之抗衡,最后20多人被带走。演员的旁白将她的绝望和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产生感人效果。总之,历史的影像叙述方式丰富多彩,促成了当代历史文化类纪录片的繁荣局面。在哲学和历史学科的先进理论指导下,巧妙运用多种叙述话语,广大影视工作者能够制作出更多有深度有观赏性的历史文化纪录片。
“无论媒介话语的议题以什么样的角色或议题呈现,话语的表达都带有强烈的现实、事务和经验性特征,反映着言说者强烈的入世精神。而这一点,与言说者的现代性意识有着必然的联系”[5]。所以,当张纯如遭遇 《拉贝日记》,有了《被遗忘的大屠杀:1937南京浩劫》;当泰德·莱昂西斯和比尔·古登泰格、丹·史度曼遭遇张纯如,才有了现在的《南京》。同一历史事实遇到不同的话语言说者,就有了我们面前三个不同的历史话语读本。由此,从其不同载体的传播差异出发,我们可以看出,它们是不同的媒介话语言说者身份的“在场”、“缺场”、“出场”的表现。不同身份的言说者都是带着入世精神对南京大屠杀这一惨烈的议题进行自己的解读和撰写的。
实际上,不同身份背景的个体个人化的话语结构才使得其话语保持活力,这些结构 (结构中的主客体互相作用)通过吸收个人的意义和意图,认可了当前的相关性、合理性和重要性。《南京》互动中的个体既可以看成是在坚持延续下来的集体表象,同时又在创造、延伸且完成处于不断更新中的他们自己的意图、身份认同和世界观。即使话语的各种意义已经完备——甚至可能是双方共同意愿(还历史以真实)——这也是通过个体的互动过程完成的,而不是话语本身携带了什么意义。可以说,在总体上,如果没有话语的支撑,个体将不复拥有这种创造意义的手段,但是如果没有个体之间的互动,话语将不复存在为公共生活中。无论规范的逻辑提出了怎样的秩序和意义,规范中的个体都是能动地从心理和生理上、口头和行为中去体现这些规范,有能力(注定会)撰写出他们自己的意义,个体想要在话语中看到自己,这一点从来就不困难。
《南京》导演比尔在回答记者问题时说:“在美国即使接受很好的教育也不会了解到南京大屠杀 (个人生存体验。”后来,看了《被遗忘的大屠杀:1937南京浩劫》和拍片时搜集素材、走访相关人士 (实现与外界世界的交流愿望),才了解,进而形成纪录片《南京》,希望传达其“反战立场,而非反日立场”,在电影节上获得多个奖项,使国际上更多人了解了这段历史,实现了个人话语在媒介上的呈现。我们应当可以看出,在置身于主流话语的语义场时,个体的性格和对自我的定位强烈影响了话语权力发挥作用的程度。
除了对自我主体性的认可、对个人发挥能动性而积极行动的自豪,尽管国族话语占据了时代语境的主导地位,但是国家或国族意义俨然并未成为压制个人、阻碍其发挥能动性的强制性力量,或者从将个人的含义统一于身体概念的逻辑来说,国家和国族主义话语的运作也并未“最后形成一个国家高于个人、统摄个人的权力状态”[6]。
我们生活在一个极速变化的年代,层出不穷和眼花缭乱的事物让人兴奋而且浮躁,话语显然成为了行走历史的通行证。在时间的长河中,历史是一种神圣的客观存在,对历史的影像叙述将话语置于一个宏大叙事范围来考量,必然会对解构下的大众和社会产生深远影响。
[1]葛兰西.狱中杂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2]王治河.福柯[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
[3]盛宁.新历史主义?后现代主义?历史真实[J].文艺理论与批评,1997,(1).
[4]杨效宏.媒介话语:现代传播中的个体呈现[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7.
[5]王兴丽.真实再现:纪实类电视节目解读[EB/OL].中华传媒网,2005-11-12.
[6]黄金麟:历史、身体、国家——近代中国的身体形成1895-1937[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
The Interpretation on the Narrative Discourse of Historical Images
LI Ying
(Chongqing College of Electronic Engineering,Chongqing 401331,China)
As the most influential media in modern society,film,television and network have been fulfilling important functions in the historical heritage of civilization.Whether the historical images that generated in the form of traditional film and television technology or emerging digital technology,can be said to be the historical text that has language features.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individual showing of historical discourse in the images under the postmodern context through preliminary interpretation of these discourses.
historical discourse;image narrative;individual showing
J9
A
1674-5787(2011)04-0072-03
2011-07-20
李颖(1981—),女,重庆市人,重庆交通大学高师硕士在读,讲师,研究方向:宏观经济管理。
责任编辑 闫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