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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向度划分——学理向度、政治向度和实践向度

2011-08-15彭洲飞

创新 2011年5期
关键词:学理马克思哲学

彭洲飞

试论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向度划分
——学理向度、政治向度和实践向度

彭洲飞

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和研究的进程中,原本统一如初的一体化马克思学说,表现态势却呈现出了学理向度、政治向度和实践向度的划分。尝试这种新的划分有利于把握马克思主义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有利于恢复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学理性、政治性和实践性的融合统一。

马克思主义;学理向度;政治向度;实践向度

自马克思主义形成之后,马克思主义表述形态呈现出多样化。譬如,横向来讲,有国外马克思主义(国外马克思学)和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纵向来讲,有马克思学说的形成发展、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也呈现出多姿的态势:有学者把马克思主义哲学模式归纳为“讲坛哲学”、“论坛哲学”和“实践哲学”;把马克思主义研究路径归结为“文本解读派”、“比较研究派”、“实践解读派”和“基础研究派”;同时还有马克思主义哲学三形态的提法:大众形态、学术形态和政治形态。各种各样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范式和方法给我们提供了重新审视马克思主义的棱镜。进入21世纪的马克思主义,直面的是当下,回应的是现实,求解的是如何在中国哲学、西方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对话中,进行相互之间的协调和补充。因而,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不能仅仅局限于哲学维度上的学理分析,更应是基于经济基础、政治建设和时代主题的共鸣,这才是真正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向度是指一种视角,以此来判断、评价和确定一个事物本身的属性和范围以及所处的状态。总结众多的研究范式,用向度一词既可以概览马克思主义在当前的发展态势,也可以作为对话其他学科的用语。马克思主义发展和研究的向度裂分为:学理向度、政治向度和实践向度。这种局面的出现值得理论工作者加以研究和探讨。

一、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学理向度

马克思主义的学理研究向度指的是马克思主义的学术性、学理性和逻辑性。科学要让人信服,必须合乎理性分析,哲理的论证也必须含有严密的逻辑分析。完善健全的学科都具备学理的支撑、逻辑的论证和理性的分析。

毋庸置疑,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一贯秉承学理分析原则,这也是马克思主义之所以成为批判的、革命的和科学的学说的缘由。卡尔·马克思本人是位思维缜密、学术严谨的学者,他有着极为广博的书籍涉猎、极为严密的思考逻辑。同时也造就了马克思学说的彻底性。两个伟大的历史贡献可以证明这一点,他发现了隐蔽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的剩余价值,他解开了覆盖在社会有机体上的帷幕——历史唯物主义。正是马克思通过研究全部人类优秀文明遗产,重新研究历史和现实,真正地揭示了未被发现过的社会历史自身的规律。马克思艰辛的学术研究和长期的探索让我们信服了社会科学完全可以像自然科学一样成为精确的科学,“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1]其中的蕴意就是马克思主义被看成一个由学理支撑、学理逻辑推演和学理分析论证的科学体系。当然,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不是问题的解答,它不能为复杂多变的历史提供现成的答案,但是为人们找到正确的答案提供了科学的理论和方法,他用唯物史观之光,照亮了长期在黑暗中摸索的社会历史领域。马克思和恩格斯是两个人,又是一个人;各有自己的特色和风格,但他们又是同一思想体系的共同创始人。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从学理上阐述了工人阶级科学世界观的哲学基础,用自然科学的成果、严密的语言,分析论证了世界的统一性在于它的物质性这一唯物主义最重要的观点,为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奠定了基石。马克思主义后继者同样保持对学理分析和发展的风格,俄国革命导师列宁是位深刻的实践思想家,一个热情地将理论变为实践的人,一个总是将注意力集中于理论变为实践、实践变为理论的关节点上的人。他对马克思主义学理的分析、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列宁的《哲学笔记》重点研究和运用唯物辩证法,为无产阶级革命斗争提供了哲学理论武器,为俄国十月革命提供了理论准备。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摆脱了“三座大山”,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我国的革命建设、改革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在当代中国,我们很注重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分析、创造和发展。譬如,“论坛马克思主义”,即在学术讨论中客观探索、研究和诠释作为一门学科的马克思主义知识的活动,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繁荣局面。这些年来,我们在“论坛马克思主义”方面取得的成就令人瞩目。大的方面,到2010年为止连续成功举办七届全国马克思主义论坛。在学术讨论上,“论坛马克思主义”视野开阔,涉及学科众多、参与代表广泛、讨论气氛祥和,充分彰显了学术民主、解放思想;畅所欲言、相互包容;论坛话题紧贴我国社会现实重大问题,如经济改革、政治改革、民生工程等,最终的归宿是民生和民意。小的方面,各种类型的马克思主义专题年会有声有色地在各地广泛开展着。

在国外,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是从学理分析开始的。早期的开创者都有自己独特的哲学学理的推演,卢卡奇的“物化”理论、“总体性—主客体同一”的范畴;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否定辩证法”、阿尔都塞的“结构主义辩证法”;后来的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英美马克思主义、后现代马克思主义流派等等。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本体论具有突出的特点,即否认自然本体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地位,否认自然的独立存在,把自然看成是社会活动的结果、社会历史的产物。其中科尔施就指出,“物质是世界本原的”,唯物主义是“来源于一种绝对的和既定形而上学的存在观”。[2]在辩证法上,有卢卡奇的“总体”辩证法和萨特的“人学”辩证法等等。后现代马克思主义更是深受后结构主义、后现代哲学思潮的影响,对现代性进行了学理上透彻的解析、批判和拓展,再次掀起了重建“社会批判理论”的思潮。质言之,纵然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对马克思主义有创新、歪曲或误解,但他们毕竟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一道风景线,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理性看待他们所发生和所处的社会环境才是客观认知的思维。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在宏观的把握、中观的理解还是微观的深入,国外马克思主义的学理分析和论证是一贯的传统。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

二、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政治向度

不言而喻,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政治向度就是为政治服务、为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奋斗。马克思主义的学术传统不是单纯为了学术而学术;马克思通过政治哲学的批判而致力于一定的政治追求,从而展示其政治功能。马克思主义政治性常常被看成是意识形态的代名词,在新时代的中国发展遇到了困境,典型的实例是讲台上讲授的马克思主义过度倾向意识形态灌输,甚至出现了某种政治认同危机。因此,应该科学地认知和理解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意图。马克思本人的理论研究蕴含着强劲的政治意图。早在中学时代,马克思就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事业,极力为政治上和社会上备受压迫的贫苦群众的利益辩护”,就对“劳动创造了宫殿,但给工人创造了贫民窟”、“劳动创造了美,但使工人变成畸形”、“劳动生产了智慧,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3]的现状做了有力的鞭挞。马克思始终站在为无产阶级服务这一鲜明的政治立场上,代表着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他认为国家应该是政治的和法的理性的实现,而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国家都是人类自身解放的阻碍。马克思在政治上关注全世界劳苦大众的切身的根本利益,关注政治与人民大众的关系,他投入到《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中,无情地揭露了普鲁士国家是维护特权的等级制度的,并不代表广大群众的利益,提出哲学的本质和任务要同当下的政治相结合。在针对如何反抗资产阶级的路径上,马克思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4]9这意味着马克思所做的理论研究都是为政治服务的,带有政治指向的。马克思积极参与一系列政治活动,参与过“巴黎公社”实践,直到1848年初,《共产党宣言》问世才标志着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政党的纲领性文献诞生。这表明马克思踊跃、不断地为建立无产阶级政党努力,并为无产阶级政党提供哲学的、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使自己的研究为无产阶级、为全人类解放服务。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意图一直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研究的主题,以卢卡奇、科尔施、葛兰西为代表的第一代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他们重新解释、修正和重建马克思主义理论皆以为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或人类解放运动制定新的策略。早期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不仅仅是阶级压迫和剥削,更注重人类普遍的生存境遇,试图寻找现代人摆脱普遍的异化或物化的文化困境,走不同的人的自由和解放的新途径。卢卡奇和葛兰西提出了以意识和文化革命为先导的新的革命观、赖希高扬“性革命”的弗洛伊德式的心理革命观;之后还有克拉劳·墨菲的激进的民主革命观等等,都有着清晰的政治指向。具体来说,卢卡奇在其名著《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专门论述了自己的政治倾向。关于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他认为“真正的共产党的组织实践必须建立在党和非组织群众的生动的相互影响的基础上。党的作用正是在于不断使阶级在尽可能更高的水平上达到统一。共产党不应该以宗派的方式代替无产阶级去行动,而必须设法通过阶级的行动去推进群众的阶级意识的真正发展”。[5]值得一提的是,在20世纪曾经爆发“5月风暴”的社会运动大思潮曾深受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的影响,随后的后现代马克思主义也是在新社会运动之后兴起的。新社会运动的政治指向涵盖了更多层次的利益诉求:女权主义、生态主义、和平主义、种族运动、同性恋团体等等。后马克思主义学者认为,新的民主政治斗争形势需要建立新的激进民主理论来指导新社会运动,即民主去阶级化、政治去经济化等等。在此,需要明确指出的是后马克思主义思潮终究是非马克思主义思潮,后马克思主义在本质上是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立场、放弃了对资本主义的批判。类似这样的政治诉求之路需要我们保持清醒的辨析和认知能力。

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共产党和国家的意识形态,是中国共产党建设社会主义的指导思想。作为中国共产党和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和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侧重的是政治宣传和思想理论教育层次。但遗憾的是,在高校传播马克思主义时却出现了认同和接受的裂痕。教科书中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体系化的哲学,是苏联学者遵循斯大林指示在1940年代按照他们当时的理解水平编写的,它至多只能看作是体现编者观点、“苏联模式”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不代表更不能等同于马克思本人的思想,甚至很多观点与马克思的哲学精神正好是相违背的。这种体系化的哲学长期在低水平上徘徊,已经严重地损害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威信和吸引力。由于与当今时代和现代哲学有了不小的距离,人们很难从中感受到“时代精神的精华”,也难以体认“文明的活的灵魂”。特别是,“讲台马克思主义”演变成一种“应试马克思主义”,受教育者与其说在接受一种哲学训练,不如说在做一种ABC式的乏味的选择“游戏”。特别是,体系化的讲台马克思主义制约了马克思主义以及其他理论和实践的创新。基于这样的认识,学者们纷纷提出“回到马克思”、“走进马克思”、“走近马克思”等口号,试图跳出教科书的框架,重新思考什么才是原本的马克思主义。体系化的马克思主义教程,把马克思主义理论简单化、教条化以至于政治化了。长期以来马克思主义的功能被片面化和单一化,这不得不引人深思。究其缘由主要有以下两点:一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效性和科学性未能得到足够的体现和对现实变化的应答缓慢,教科书体系式的编排模式不能与当下的社会和世界变化趋于一致;二是在高校教学体制上,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学和研究的教师在教课和研究上精力和力量分配严重不均,教课的老师未能充分参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做研究的老师未能及时站在广大的学生面前解释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导致讲台的马克思主义和论坛的马克思主义差异越来越大。

三、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向度

马克思主义如果仅仅追求学理论证、政治诉求,那么就是与马克思主义本性不相符合的。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实践,是马克思主义生成、传播、创新和发展的必由通道。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向度指的是马克思主义必须与社会现实、社会活动、社会变化息息相关,互为作用;与广大人民群众贴身利益相切,与当下时代问题对话,与眼前事实接触,实质性地起到解释世界、认识世界和改变世界的功能。最简明的表述是,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功能就是要为人民大众所需要,为人民大众服务。只有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改造功能充满生机,才能保持和增强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吸引力和凝聚力。没有现实实践,回应正视以及解答现实问题,马克思主义就走向了歧途。正如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里马克思所声明的自己的哲学使命一样,“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就是实践,马克思指出“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4]58实践的向度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不可缺少,实践指向着实事求是、解放思想和与时俱进。

马克思教导我们要读“文本之书”、“政治之书”,更要关注“实践之书”,他指出人民最美好的、最珍贵的、最隐藏的精髓没有完全汇集在哲理里,要面对人民大众的实践之书,翻开人民的生活之书和心灵之书。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后继者同样也是实践的马克思主义者:列宁是个伟大的革命实践家,时常关注着当时苏俄国情、世界的政治局势,不失时机地打开了帝国主义列强的最薄弱的环节,取得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划时代的成功。毛泽东也是强调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中国实际相结合,“就是把马克思应用到中国具体环境的具体斗争中去,而不是抽象地应用它……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成为全党亟待了解并亟待解决的问题”。[6]毛泽东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实践功能体现在他在马克思主义基本思想的指导下解决了近代中国的两大历史性课题,实现了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在马克思主义实践的道路上,邓小平注重从学习效用的角度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功能,他指出“学马列要精,要管用的”。[7]其中的要旨就是要使马克思主义发挥指导实践的功能和价值。换言之,所有研究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工作者要做到马克思主义实践化,“不应该是哲学家们的‘盛宴’,更不应该是哲学家个人的私语和独白”[8]。

四、结 语

其实,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三个向度原本是一个向度的三方面。原因在于,起始阶段的马克思本人既是理论创造者又是政治诉求者和社会实践者。但是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进程来看,马克思主义的三个向度孤立且相互割裂延展了。总的来讲,学理向度、政治向度和实践向度未能达到健康的发展:一是学术界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主流态势是强调马克思主义为政治服务,对学界的研究成果吸收和采用甚少;二是政治向度的发展遇到了创新和应答现实问题的困境,现代化的发展、社会阶层的变迁远远超越了当初马克思的那个年代,需要用新的理论给予解答。三是实践向度一贯落脚于宏观的指向,对微观的、民众的和内心的指向忽略甚多。

笔者提倡马克思主义三个向度的融合和对话,相互借鉴,共同发展。学理的马克思主义要服务于政治需要,服务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政治的马克思主义应注重科学的学理性,没有学理的支撑,马克思主义的政治诉求就成了无水之源。马克思主义的学术性、政治性和科学性是统一的。三个向度统一则三者相辅相成,反之则三败俱伤。马克思主义学理的研究如果脱离实践只能陷入空想,没有政治向度就会背离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用三个向度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新的解读,注重三者的“三位一体”、“彼此映照”的关联性,才能有效建构当代马克思主义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环境。当下的任务是要寻求马克思主义三个向度的主体:政治领域的引领人是中国共产党,学理领域的是精英知识分子,实践的主体是广大的民众,而“聚合体”的呈现才是三者统一的结合点。然而,对这种“聚合体”的探讨和争论才刚刚开始。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76.

[2][德]科尔施.马克思主义与哲学[M].徐崇温,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89:82.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70.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匈]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智,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9.

[6]毛泽东选集:第 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534.

[7]邓小平文选: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82.

[8]陈先达.马克思主义哲学关注现实的方式[J].中国社会科学,2008,(6).

A811

A

1673-8616(2011)05-0024-04

2011-07-06

彭洲飞,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10级博士研究生(北京,100872)。

李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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