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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仲马作品在现代中国的传播与影响

2011-08-15

关键词:大仲马译介金庸

刘 霞

大仲马作品在现代中国的传播与影响

刘 霞

大仲马是一位杰出的历史通俗小说家,从清末民初开始,他的作品被大量译介到中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仲马的大多数小说早已被人遗忘,甚至绝迹。目前在世界各地广为流传的只有《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等几部作品。从大仲马作品在中国译介的概况、传入中国的文化语境以及对现代中国的影响等三个方面分析了大仲马作品在现代中国的传播与影响。

大仲马;通俗小说;译介;现代中国;传播;影响

大仲马是法国著名作家,以历史通俗小说闻名于世,同时他又是一位难以数计的多产作家,他的作品谈不上深刻,却极受读者的欢迎。2002年末,为纪念他200周年诞辰,其灵柩被从家乡送进了巴黎的先贤祠,享受着和雨果同等的待遇,成为法兰西第六位有幸进入伟人殿堂的文学家。希拉克总统在其安葬仪式后表示,大仲马是法兰西语言文化在世界的最好传播者,向世人展示了他不可低估的影响力。大仲马对域外的影响,别的国家且不说,仅在清末民初的中国就掀起了一股“大仲马热”。

一、大仲马作品在现代中国的传播

大仲马按法语音译应为亚历山大·杜马,但林纾在译大仲马儿子的作品《巴黎茶花女遗事》时,将著者名译为“小仲马”,“仲马”为林纾用闽音译,对音不准,当为“杜马”,由于大小仲马已成为中国的习惯译法,已深入中国人的心中,故很难纠正。

大仲马在清末民初时就被介绍到中国,尽管相对于雨果、凡尔纳等作家,他译入的时间算比较晚,他的作品最早的中译本是东亚病夫(曾孟朴)译的《马哥皇后轶史》,1905年由小说林社印行。1906年由英国爱灵生的英译本,朱陶、陈无我重译 《宝琳娘》在《新世界小说社报》刊登以来,大仲马开始走进中国人的视线。其次是署名抱器室主人译的 《几道山恩仇记》,1907年由香港中国日报馆印行。同年,上海新世界小说社出版了署名公短译的《大侠盗邯洛屏》。伍光建以君朔笔名译的《侠隐记》正续编亦于同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法宫秘史》正续编出版于1908年,同年,商务印书馆又印行了林纾译的《玉楼花劫》前、后编。又有牢愁子译的《黄衫赤血记》,由新世界小说社印行。大仲马所著的重要历史小说,在五四运动以前,几乎都有了译本。如伍光建译的 《侠隐记》《续侠隐记》和《法宫秘史》,林纾译的《蟹莲郡主传》《玉楼花劫》。此外,还有公短译的《大侠盗》(新世界小说出版),抱器室主人译的《基督山恩仇记》共2册,包天笑译的《大宝窟王》。东亚病夫(曾朴)译的《马哥王后佚史》共3册,1908年由新世界小说社出版。冷血还译有《赛雪儿》,洪观涛译有《地亚小传》等。

从1905-1911年,大仲马被翻译过来的作品有《马哥皇后轶史》《侠隐记》《法宫秘史》《宝琳娘》《续侠隐记》《大侠盗邯洛屏》《几道山恩仇记》《玉楼花劫》《黄衫赤血记》《玉楼花劫后编》《赛雪儿》等11种。1912-1916年6年里又有《白四哥》《血婚哀史》《大仲马之大著作》《黑幕娘》《血海翻波录》《劫里慈航》《侠骨忠魂》《路宝外史》《绛带记》《攀特庐轶事》《美人之头》《蟹莲郡主伝》《嫁衣记》《堕落》《梦耳》等15种译文出现。1917-1937年间又有 《骨肉重逢》《幕面舞》《玫瑰一支》《素郎》《国手》等新的译本。五六十年代,他的小说只出版1种,即伍光建译的《侠隐记》。80年代,大仲马的小说翻译出版了多种,主要有小说《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布拉热洛纳子爵》等都有多种复译本。大仲马的代表作《基督山伯爵》的译本出版了20种,《三个火枪手》(又译为《三剑客》)出版了18种译本,《三个火枪手》续集《二十年后》有3种译本,《布拉热洛纳子爵》有4种译本,其他小说或多或少都有译本,有的甚至推出多种简写本和改写本。特别是《三个火枪手》不仅有英汉对照读本,还有缩写本,更有插图本,在国内不同出版社翻译的更是举不胜举。

二、大仲马作品传入中国的文化语境

大仲马在中国的译介始于1906年,随后不断有大仲马作品译出。笔者认为,大仲马作品能在中国传播更多的是中国人一种自觉地对外来文化的选择和输入,可以说是时代的选择、文学的选择以及市场的选择。

1840年的鸦片战争,中国几千年历史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一个新的历史时代的到来,西方事物大量涌入中国,导致中西文化的冲突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危机。庚子(1900)年以后,中国人对西学的渴望,中国社会对引进西学活动的踊跃,于是西学急剧升温,西方文学的大量输入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在梁启超的小说界革命倡导下,小说的地位大大提高,使得新小说的观念逐渐确立;加上外国小说的译入,如林纾与王寿昌合作翻译的法国小仲马的《茶花女》,以《巴黎茶花女遗事》为译名,小说出版后,很快赢得读者的喜爱,风靡全国,风行海内。这部书不仅鼓励了翻译者本人,同时也掀起了近代文学翻译的热潮。而周瘦鹃在译介作品《美人之头》详细介绍了大仲马的生平及其主要品,曾朴在纂《大仲马传》脱稿卽书其后并題小像,这些都对人们不论是了解大仲马还是其作品都提供了便利。文学家的介绍和翻译使得人们对大仲马有了更多的了解,为翻译他的作品奠定了文学史知识。再加上大、小仲马是父子,也许从另一方面也促进了对大仲马作品的译介。

1905-1916年,这时的文学翻译都处在探索时期,相对而言在选择上比较盲目,缺乏明确的翻译意识。当时译坛,“淫佚文字充塞坊肆”,读者所见大多为“哀情惨情”,如上文所提到的此时大仲马的译介作品达26种之多,而在1917年,《新青年》拉开了反对封建思想文化、宣传民主科学、提倡文学革命的新文化运动,所以文学翻译方面自然也有新的要求和选择。在1917-1937年间,新文学运动的兴起和发展,由“启蒙文学”向“文学的启蒙”转化,中国文坛“别求新声于异邦”的愿望更加强烈,正是这样,出现了对外国文学译介的高涨热情。在外国文学的刺激下,各种文艺思潮和文学观念相继涌入,文学也呈现出多元的审美选择倾向,由此也带来了文学翻译的“文学性”价值取向越来越明显。大仲马的作品,除了《骨肉重逢》《幕面舞》《玫瑰一支》《素郎》《国手》等几种新译本外,《侠隐记》《续侠隐记》出现多次再版,在这一点上既很好地体现了文学的价值取向性,也说明人们越来越关注名著作品。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中国的社会政治、时代主题、生活环境都发生了重大变化。由于战火绵延,文艺工作者失去了和平的创作和翻译环境,文学翻译出现了沉寂。到了40年代,内战爆发,全世界的反法西斯战争促进了“反战”文学的兴盛,对反战文学的翻译成为了这一时期的重要选择对象,现实主义成为时代文学的主流。对文学的译介也主要是选择翻译现实主义文学作品,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翻译文学的发展也力求服务于这一社会文化语境的需要,在译介题材上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特别是高尔基的文学作品为主要内容。“文革”10年,国家对意识形态控制更加严厉,大仲马的作品失去了生存环境。

1978年至今,中国社会的改革开放,中国翻译文学开始慢慢走出政治性因素的绝对掌控,渐渐趋于多元化,特别是经济性因素的影响作用逐渐凸显,全球化浪潮、后殖民主义和文化相对主义等引发的西方文化的传播,迎来了通俗文学新的热潮,大仲马的作品各种译本源源不断地涌入人们的视野。

三、大仲马作品在现代中国的影响

其一,大仲马作品出版译本越来越多是中国人接受的一种表现,特别是他的《三个火枪手》《基督山伯爵》这两部小说被译成很多国家的文字,又被改成影剧,具有众多的读者和观众。

浪漫主义是20世纪中国一股重要的文学潮流,从对外国文学的译介和出版看,浪漫主义作家的作品占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像维克多·雨果、乔治·桑、缪塞、大仲马等人的作品在中国被翻译出来的数量很大。但是,通俗小说因欠缺文学价值而被人们关注相对较少,很少人对这类作家在中国的传播和接受做一个梳理。选取大仲马为代表作家,研究他在中国的接受是具有代表意义的。

大仲马是浪漫主义的一个另类,他以情节取胜。其作品以传奇式的故事情节,华丽的语言形式,把历史传说、自然奇观和异域风情揉合起来,呈现出雄奇瑰伟的浪漫气势。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中邓蒂斯意外获得巨额财富,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伯爵等等,所有这些形象显然不是现实生活中可能有的,而是充分体现了作家的希望,富于理想色彩的人物或英雄。“五四”以来的浪漫主义文学是在人道主义指引下,以文学为利器,力图达到思想启蒙、兴民救国的目的。而大仲马作品的大量译入,西方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结合起来,将西方先进的价值观引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促进了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发展。在另一层面上,西方通俗小说的大量译介,不仅打破了雅俗文学的界限,而且提高了小说的地位。笔者在翻阅樽本照雄的《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中》时发现,大仲马小说被译介过来时,除少数几篇没有注明外,其他后面分别注明侠情小说、历史小说、惨情小说、名家警世小说、短篇小说、侦探小说、冒险小说、哲理小说、义侠小说、实事小说等字样,丰富了我国文坛的文学种类。

在书籍排行榜上,影响中国近代社会的一百种译作中就有伍光建翻译的《侠隐记》和《续侠隐记》(今译《三个火枪手》和《二十年后》),茅盾在谈起这两部著作时更是赞不绝口,并选它作为自己所标点加注的第二种外国名著译本,1924年前后,茅盾在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标注了两书,并撰成《大仲马评传》附于书后。不仅如此,作为白话小说在当时社会上产生过很大的影响,王森然在《严复先生评传》一文中讲伍译《侠隐记》“可作为白话翻译品之代表”[1]。由于两书的巨大影响而受到语文教育界的重视,因此曾被列为教育部新学制中学国语文科的补充读本。

其二,接受典型事例。金庸是我国著名的武侠大师,随着金庸武侠热的不断升温,出现了“金学”现象。2001年3月14日,署名“菊花有刺”的网友在中青论坛发表《大仲马——金庸心中永远的痛》一文,指责金大侠有剽窃大仲马作品之嫌。一时间,网上舆论大哗,网友们议论纷纷,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今天。“菊花有刺”的文章引起了网上的争议,很少有网友认为金庸抄袭了大仲马,但他们多少认为金庸确实合理借鉴了大仲马的作品。对此,金大侠非但不予否认,而且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直言他确实是深受大仲马作品影响。金庸毫不讳言:我所写的小说,的确是追随于大仲马的风格。在所有中外作家中,我最喜欢的的确是大仲马,而且是从十二三岁时就开始喜欢,直至如今,从不变心[2]298。

金庸小说虽然受到大仲马作品的影响,但由于两人的个人文化素养和民族背景的差异,使得其作品各有千秋。尽管在文学界普遍认为大仲马作品的文学意义和社会意义不高,但是,丝毫也没有阻挡人们对他的喜爱,他的作品还是源源不断地被人接受和称颂。

笔者认为他是一个勤奋、天才、多产的作家,同时又是一个沉迷酒肉、女色、物欲横流的人,他在不断超越自己,创造一个个作品,作为一个通俗作家,尽管大仲马自己认为从不属于那一派,他给人们展示了一个个情节离奇,人物性格突出的作品,他在展示历史的同时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尽管普遍认为他的作品文学价值不高,但是不可否认他吸引了很多读者。中国现代文学是在西方文学的影响下产生的。19世纪末开始的域外文学的大量传播和译介,深刻改造了我国固有的文学观念,促进了文学界革命和“五四”新文学的诞生。随着全球化的进程,文学交流越来越频繁,文学也越来越多元化。但是,在多元化发展的过程中,我们要清楚地知道如何才能保持民族性而又不固步自封、不实行文化孤立主义,金庸对大仲马的成功接受,为我们接受外来文学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大仲马译介作品的高潮出现在两个转型时期:一是中国近现代文学的转型期;二是在现当代的社会转型期。大仲马作品在中国的大量传播和接受,转变着中国的传统文学观念,促进了雅俗文学共同发展。通俗文学在解放运动中发挥着巨大作用。20世纪通俗小说所面临的是一个常在常新的旧课题:如何理解、评价传统,又如何理解、评价西方文化,如何在两种异质文化的冲撞、交汇、融合中寻求自己的独特前景,因为“每种艺术都只有在追求自己的独特前景时,它才能繁荣[2]302。

[1]王森然.近代二十家评传[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101.

[2]金庸,池田大作.探求一个灿烂的世纪[M].香港:明河社出版有限公司,1998.

I106

A

1673-1999(2011)13-0114-03

刘霞(1985-),女,湖南郴州人,浙江师范大学(浙江金华321004)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201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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