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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一段自我救赎的心路历程*

2011-08-15李玉常

外语与翻译 2011年1期
关键词:在路上凯鲁亚克迪安

李玉常

(湖南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在路上》
——一段自我救赎的心路历程*

李玉常

(湖南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在路上》是美国的著名垮掉派作家杰克·凯鲁亚克的代表作。该小说讲述了故事的叙述者“我”和一群伙伴数次横穿美国的疯狂经历。在这几次看似疯狂的旅行中,他们实现了一次精神上的自我救赎。本文不仅探讨了小说的救赎主题,而且分析了小说主人公自我救赎未能取得完全成功的根源。

垮掉派;自我救赎;根源

《在路上》(On the Road)是美国的著名作家杰克·凯鲁亚克(Jack Kerouac 1922—1969)的代表作。该书后来被誉为“垮掉派”(The Beat Generation)的《圣经》。这部自传体小说于1957年由美国维京出版社出版,刚一面世就因其离经叛道的内容招引了不少批评家的抨击,至今仍毁誉不一。然而,最新出版的《哥伦比亚美国文学史》将杰克·凯鲁亚克列入美国50年代重要作家。1999年美国现代图书馆列出的20世纪100部世界小说佳作中,《在路上》名列第27位。

该书讲述了“我”— 萨尔·帕拉迪斯(Sal Paradise)(其原型就是作者本人)和狄安·莫里亚蒂(Dean Moriarty)(以凯鲁亚克的朋友尼尔·卡萨迪(Neal Cassady)为原型)以及其他伙伴数次横穿美国的疯狂经历。在这几次看似疯狂的旅行中,他们实现了一次精神上的自我救赎。

一、上路的契机

作者从一开始就暗示了小说的救赎主题。故事的叙述者名叫萨尔·帕拉迪斯(Sal Paradise)。Sal即救赎,拯救(Salvation),而Paradise在中文是天堂的意思。而狄安·莫里亚蒂(Dean Moriarty)这个名字则不仅指出了狄安(Dean:教长;元老)作为精神导师的地位,也表明了小说的道德探索主题。这一群“垮掉派”青年的旅行意在寻找精神上的天堂。在故事的开头,“我(即萨尔)刚同妻子分手不久,害了一场大病刚刚恢复”,当时的心情“万念俱灰”。而狄安犹如“阳光的西部亲属”,有着“西部情调,西部风味,是来自平原的颂歌,某些早有预示、正在实现、含有新意的东西。”“我听到了新的召唤,看到了新的地平线。”于是”我”怀揣着希望上了路。

从当时的社会背景来看,二十世纪末美国刚从二战中捞了不少好处,经济受到刺激反而得以快速增长。在日本投下的原子弹更是使美国称霸世界的野心再次膨胀。小说中第二部分对此有一段描述:“黎明时分我们到了华盛顿。那天恰好是哈里·杜鲁门第二个总统任期的就职典礼日。我们乘坐那辆伤痕累累的汽车途经宾夕法尼亚大道时,看到沿途正大规模地展示武器装备。有B-29型轰炸机、鱼雷快艇、火炮,还有各种各样的战争物资,它们在雪地里显得杀气腾腾。”国内享乐主义盛行,人们开着新生产出来的汽车四处兜风,酒吧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国内一派歌舞升平景象。当然,二战中苏联显示出的实力让美国感受到了威胁。“麦卡锡”主义掀起了一股反共狂潮。在那期间约1300万人受到审查,不少人受到迫害。压制、恐怖、沉闷的气氛笼罩在美国的上空。与此同时,二战中德国纳粹分子对600万犹太人的集体屠杀、美国投掷在日本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造成的数十万冤魂使得美国青年对科技的发展能否促进人类的文明进步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在压抑、苦闷、失望的情绪驱使下,一批美国青年开始渴望逃离现有秩序,从而采取了一系列反对美国传统价值观念、反主流文化的行为。他们嘲笑政治权威,在生活上放荡不羁。他们吸毒、盗窃、酗酒、飙车、纵情于爵士乐、崇尚性解放和同性恋。这一批人被称为“垮掉的一代”。作为一种文学、文化乃至社会思潮美国“垮掉的一代”发端于上世纪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该派的主要代表作家杰克·凯鲁亚克在“垮掉的一代”的来源一文中曾解释过这个称谓的意义及其来源。他说“这个词最初的意思是贫困、潦倒、一无所有、垮掉、流浪、在地铁睡觉”。后来它竟成了美国社会里行为举止上的革命口号和标签。在小说中,萨尔和他的朋友们一次又一次地逃离沉闷、堕落的东部,走上了去往清新、自然、野性的西部。

二、疯狂旅途中的自我救赎

在狄安的召唤下,萨尔由西往东、由北往南四次跨越美国大陆。他们怀揣着寻找自我的梦想,从一个城市奔往另一个城市。在第一次西行的途中,萨尔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知道会有女人,会有幻象,会有一切;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明珠会交到我手中。”这段旅程从1947年夏直到1949年秋天萨尔从墨西哥返回纽约才结束。在旅途中,这一群年轻人欣赏到了不同的地域风情,同时他们尽情的释放身体,体念不同的心理感受。他们所做的惊世骇俗的疯狂行为几乎可以称之为腐化、堕落、淫乱。然而,他们并非杀人放火强奸抢劫无恶不作之社会败类。相反,除了搭便车,萨尔和狄安一路上打零工来解决盘缠问题:狄安几次在停车场工作,用赚得的钱买了二手汽车;萨尔摘过棉花、当过警察、时不时写点东西挣些稿费。开着那辆狄安买来的伤痕累累汽车,他们一路上还常常慷慨地捎步行路人一程。与此同时,他们是一群充满激情、勤于思考的青年。他们讨论尼采、参禅、崇拜中国疯僧寒山、热衷于写作。在旅途中他们积极反省、细心领悟、不断进步。崇尚自然、激情洋溢、烦躁不安的迪安随时准备出发。狄安出生在路上,从小就是个问题少年,曾创下了“丹佛偷汽车和进少年犯管教所次数最多的纪录。”然而,在他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侠骨柔情。迪安深爱着自己的流浪汉父亲。六岁的时候迪安常常请求法庭释放他的酒鬼父亲,并且经常在街上乞讨,把要来的钱悄悄拿回去给他爸爸。当他们来到丹佛市的一家酒吧时,迪安“十分平静,心事重重,瞅着酒吧里的几个老流浪汉,让他想起了父亲。”他认为父亲就在丹佛,不管父亲是在监狱还是在街上流浪都决心要找到他。他一生三次结婚两次离婚,常常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间。但是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到第二任妻子的身边,并且努力挣钱赡养其他妻儿。迪安的性格也渐渐改变,变得比过去安静,爱思考了。他慢慢开始担心自己会变成流浪汉。他问萨尔:“你的道路是什么,老兄?——乖孩子的路,疯子的路,五彩的路,浪荡子的路,任何路。那是一条在任何地方、给任何人走的任何道路。到底在什么地方,给什么人,怎么走呢”在第一次西行路上,萨尔曾经迷茫过:“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我远离家乡,旅途劳顿、疲倦不堪,寄身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旅馆房间,听到的是外面蒸汽的嘶嘶声、旅馆旧木器的嘎吱声、楼上的脚步声以及各种各样凄凉的声音,看到的是开裂的天花板,在最初奇特的十五秒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当“我在美国大陆旅行了八千英里,又在交通最拥挤的时刻回到了(纽约)时报广场;以我闯荡江湖却又不谙世故的眼睛看着纽约的绝对疯狂和荒诞的浮躁,看它的数百万居民为了钱而你争我夺,就像是疯狂的梦—掠夺、攫取、给予、叹息、死亡,只为了日后能葬身在远离长岛的可怕的城市公墓里。”第四次旅行途中,“我”体会到“我们目前过的这种混乱胡闹的生活”,走过的“毫无意义、梦魇似的道路。这一切都在既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的空虚之中。可悲的无知的形式。”于是在1949年秋天,“我”启程回家,从而完成了自我寻找、自我救赎的旅程。

长期以来人们对他们的吸毒、盗窃、性解放和同性恋行为颇有微词,斥之为腐化、堕落、淫乱。然而我们应该把这些极端行为放到他们所处的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放到垮掉派运动中去解读,才能给他们相对客观、准确的评价。可以说,《在路上》中的人物“不是在逃避生活,也不是在逃避某种事物”,而是在“探索比寻求圣杯更深层次的精神。”

三、救赎失败的根源

小说结尾,萨尔坐在河边破旧的码头上,仰望长空,怅然若失、无限伤感。从而暗示着他们的自我救赎之旅黯然结束。这次救赎的失败原因何在?首先,他们基本上来自于中产阶级,他们与那个上层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哥伦比亚美国小说史》认为,几乎所有的“垮掉派”作家都未能“完全克服他们白人中产阶级的本质。”萨尔在旅途中数次写明信片给姨妈要她寄钱来。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了谋生萨尔还当上了代表国家机器的警察。另外,尽管“垮掉派”所反抗的对象包括美国的中产阶级清教传统、美国式的专制、学院派的美国文化、“美国梦”乃至整个现代工业文明及其生活方式等等,他们依然享受着科技带来的丰富的物质文化生活。除了泡吧、听爵士乐,他们常开着汽车四处寻欢作乐,也曾穿着体面的西装进入高雅的剧院欣赏歌剧。因此,他们的反叛是不彻底的。其次,他们在追寻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他们曾以为自己在淳朴的墨西哥女孩的脸上、在不分身份地位一起在街上打桌球的黑人的肆意的欢笑声中、在太阳底下摘棉花的汗水里找到了答案。在1949年春天,萨尔走在丹佛的黑人聚居区,希望“自己也是黑人,因为觉得白人世界给我的最好的东西不足以让我入迷。”后来他又希望自己是“墨西哥人,或者甚至是穷苦的过分劳累的日本人,什么都行,只要不是现在这个活得腻味的、理想破灭的‘白人’……”而事实上,他们并不真正了解那些少数民族的疾苦。而且他们所艳羡的中国僧人寒山的生活也并非他们所想像的世外桃源。再其次,他们也并不是一群要暴力推翻现有秩序的狂徒。他们在美国广袤的土地上来回奔走只是暂时的逃离,目的是追求某种信仰。所以说,他们的旅程是一种自我救赎的心灵之旅。这种被赋予了太多宗教意味的追寻在美国强大的体制和价值观的统治下注定只能遗憾收场。最后,这一群年轻的知识分子情感丰富细腻敏感。他们从骨子里渴望亲情、渴望安定的家庭生活。萨尔遇到经济上的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就是姨妈。这些年来,萨尔一直在寻找想与之结婚的女人。他曾对伙伴门说;“我们俩人老了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可以在她身边得到宁静。不能老是过现在这样东跑西颠、紧张忙乱的日子。我们终究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找些事做。”从墨西哥回去以后,“迪安的生活终于同他最忠诚、最怨愤、最了解他的妻子卡米尔安顿下来了,我为他感谢上帝。”由此可见,这群有着儿女情长的青年不可能永远在路上。

《在路上》这部小说通过描写一群年轻人在旅途中的疯狂经历,揭示了美国垮掉派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垮掉的一代”青年怪诞的行为并不是说明他们在逃避现实,他们的貌似玩世不恭的生活方式其实具有深刻的社会根源和现实意义。他们一路上努力地寻找着心中的伊甸园。尽管他们最终回归家庭,但我们不可否认他们的这种积极探索、自我救赎的积极意义。也正是他们这种反叛和探索点燃了美国上个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的熊熊烈火。

[1]Jack Kerouac.On the Road.[M].New York:Viking Penguin,1997.

[2]Jack Kerouac.The Origins of the Beat Generation[M].New York:Penguin Books,1979.

[3]肖明翰.垮掉的一代的反叛与探索[J].外国文学评论,2000,(2).

[4]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M].王永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5]文楚安.“垮掉的一代”、凯鲁亚克和《在路上》[J].当代文坛,2000,(3).

[6]莫里斯·迪克斯坦.伊甸园之门——六十年代美国文化[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5.

2011-01-14

李玉常(1971-),女,湖南江华人,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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