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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时期社会教育运动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社会实现

2011-08-15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5期
关键词:社教边区大众化

袁 方

(中国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088)

延安时期社会教育运动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社会实现

袁 方

(中国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088)

延安时期社会教育运动是我党局部执政时实施的一项重要社会政策。社会教育运动中,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践相结合的理论成果经受了考验并武装了边区民众,通过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体化、对象化、层次化转换,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社会实现,其经验对推进当下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进程无疑具有现实借鉴意义。

延安时期;社会教育运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

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由小变大、不断走向胜利的重要时期,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实践相结合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形成过程,也是其理论成果与人民群众进行有机结合的过程,即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过程。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开展的直接面对大众的社会教育运动,在实现扫盲的过程中,通过对民众灌输民族意识、国家意识、抗战意识、道德意识,激励民众参与政治的热情,对提高整个社会大众的思想觉悟、知识技能、精神面貌,转变风俗习惯,推动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乃至提高战斗力,保证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的胜利,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今天,认真总结社会教育运动中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历史经验,对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社会实现无疑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延安时期社会教育运动的策略与实践

陕甘宁边区原是一片文化教育的荒漠,教育事业十分落后,“学校稀少,知识分子若凤毛麟角,识字者亦极稀少。在某些县份如盐池一百人中识字者有两人,再如花池等县则两百人中仅有一人。平均起来,识字的人只占全人口百分之一。”[1]57社会教育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事。文化教育的荒漠使党的各项工作难以展开。于是,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在陕甘宁地区开展了有计划、有组织的社会教育运动,“确立国民教育的基本内容为新民主主义的教育,这即是以马列主义的理论与方法为出发点的关于民族民主革命的教育与科学的教育。”[2]80对那些不能脱离生产的文盲、半文盲大众、知识分子等通过开办识字组、夜校、半日校、冬学等形式,“利用民众各种空闲时间,进行教育,提高民众政治文化水平,加强抗战力量。”[2]9即要造就一大批既有民族觉悟,又有一定抗战能力,同时还是生产能手的人。

党开展的社会教育运动从开辟到巩固,经历了一个不断探索、不断创新、不断调整、不断修正、不断前进的曲折过程,大体可概括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开拓时期:(1937—1940)在边区政府成立之时,边区教育厅就着手制定社会教育实施方案,包括文字课程、政治课程、自然课程、社会课程四个方面。对边区农民过低的文化素质而言,这个社会教育方案充满了理想化色彩。随着抗战的爆发,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中提出“改变教育的旧制度、旧课程、实行以抗日救国为目标的新制度、新课程。实施普及的义务的免费的教育方案,提高人民民族觉悟的程度。”[3]51就此,抗日教育政策逐渐取代了阶级教育政策,社教内容又增加了军事内容。社教运动在普及教育的指导方针下,率先从识字开始,将冬学作为开展社会教育、消灭文盲、普及教育的有力工具。[1]40同时其他社教组织形式如识字组、夜校、半日校等也开展起来,并明确规定消灭文盲的数字任务。1940年,冬学、夜校、半日校、识字组等达到了 5469 处,人数达到了 59953 人。[4]342可见,接受社教民众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这种忽视各地区具体情况与群众具体需要而简单用行政手段将社会教育迅速普及的工作方法,很快就出现了问题。民众疑心重重、热情不高、空架子多,收效甚微。党及时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认为“学校质量还落在数量后面,社教工作是远落后于学校教育,”[2]121必须调整与群众生活距离太远的社会教育政策。

第二阶段:调整时期:(1941—1943)边区教育厅在总结各区乡社教工作经验与不足的基础上,着手进行社教工作的改革。从1940年开始,就不再规定具体学校数目,对于冬学计划性的规定逐年递减,越来越重视质量。规定质量的好坏是评判冬学成绩大小的主要因素,防止只注重量不重质的偏向。[5]45同时,边区教育厅经费紧张,从 1940 年冬学经费由地方自筹,群众团体开始加入办学,“公办”模式日渐式微,随之,行政组织对社会教育的决定权也遭到削弱。在社教内容方面,在继续强调政治教育与军事教育的同时,开始强调社教宣传要适应群众心理,联系到群众的实际生活,不一定须机械地背出抗战救国的大道理。[2]69与大众生活密切联系的日常生活和战时知识也被作为边区社会教育的内容。军事和政治所占比例较前显得微弱了。虽然群众的意愿正在被强调,生产已逐渐进入社教内容之中,但1942年边区经济困难时期,矛盾激化了,边区社会教育中出现的泛政治化倾向、空洞而抽象的政治说教、过分强调政治脱离生产的现象受到了批评。此后,生产的重要性不断被强调,逐渐成为社会教育中的重要内容,后几年,社教中增添了满足群众需要的内容。

第三阶段:巩固时期:(1944年以后)1944年10月,毛泽东同志在边区文教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的文化是人民的文化,文化工作者必须有为人民服务的热忱,必须联系群众,而不要脱离群众。要联系群众,就要按照群众的需要和自愿。”[6]1013边区教育厅明确规定:今后的社会教育应尊重群众的意见,以群众的需要为主。冬学组织要坚持群众自觉自愿原则,纠正强迫动员和集中住宿的办法。关于教材,也可按照群众的意见,采用不求一律。[7]186关于内容方面,边区文教大会的决议规定,“在目前边区情况下,群众教育的中心任务就是扫除广大成人与失学儿童的文盲,提高其文化与政治觉悟,群众目前迫切需要的是起码的读、写、算能力;而成为群众生活中最大问题的生产与卫生两项知识,则应构成读、写、算的主要内容。”[4]479社会教育的内容最终确定为生产、教育、卫生。在办学体制上,“民办公助”模式经过试行进入大规模实践阶段。要求各地冬学“最好采取民办公助的方针,由地方劳动英雄,变工队长,读报组、识字组的组长,及地方有威望的人士自己出头办,县、区、乡级政府给以帮助和指导。”“采取分散的原则,以村学的形式出现,凡有学习者五人、十人之村庄,群众要求办学,就在那里办,村庄虽小而群众愿意入学的也要设法办。”[5]48至此,“民办公助”的教育方针全面推广实施。1946年,针对此模式出现的放任自流的偏差,边区教委在此基础上又适当进行了调整。

延安时期的社会教育显然承接了我们党政治教育的传统与经验,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所拓展。采取的社会教育形式除了识字班、夜校、半日班等以外,还采取了许多其它符合延安当地情势的形式,诸如:卫生运动、反迷信运动、秧歌剧活动、改造“二流子”活动、劳动英雄制度等。从其不断扩大的外延看,社会教育依然是党的政治工作的一部分。无论社会教育内容或形式发生何种变化,其始终与党的工作任务和政治目标结合在一起,出现社会教育的泛化。美国记者冈瑟·斯坦曾在《红色中国的挑战》这样写道:“共产党为了努力作战和推动社会进步而建立的所有这些组织,军队和民兵、党部,自治机关和群众性的协会,工厂和合作社,医院,戏院和报纸,也都起着教育作用。新民主主义的一切政策,不管其具体主题是什么,主要都是具有教育性质的。”[8]247

二、社会教育运动推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社会实现

社会教育运动,与其说是一场扫盲、生产、卫生教育,不如说是一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教育。延安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就是用新民主主义武装广大人民群众,即动用各种资源,采取各种策略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以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将新民主主义理论与边区农民的乡土生活方式、风俗习惯、抗日需求结合起来,激发边区民众参与生产、教育和抗日的积极性,从而实现用新民主主义理论宣传群众、教育群众、引导群众、提高群众,使广大民众成为党的政权和各种政策的支持者和拥护者。“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9]9这场规模空前的社会教育运动不仅使中国共产党找到进入边区农村的有效方式,而且更有力地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社会实现,它解决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为谁化”、“对谁化”、“怎么化”的核心问题。

1.社会教育运动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体化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核心是用马克思主义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实现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服务。“化大众”的宗旨是“为大众”,只有“为大众”才能真正实现“化大众”。“为大众”就必然要求大众成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体。首先要用代表主体根本利益和历史使命的正确思想来“化大众”。新民主主义理论是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成果,代表着当时中国民众的最根本利益和最迫切需求,这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首要前提。其次,新民主主义理论同边区农民的乡土生活方式、生产方式、风俗习惯相结合,将边区民众作为接受教育的主体,根据他们的具体要求不断制定、调整社会教育的方式、内容,打破旧式国民教育体系,突破常规政治教育模式,使各种教育内容、组织、制度等等都与党的政治目标相结合。最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体化还体现在边区民众不再被动接受,而是主动参与并独创许多新的社教形式,以身示范,带动周围更多的人参与,提高整体民众的思想觉悟、精神面貌。只有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体化才能为大众所了解、认同和接受,才能真正“化大众”。延安时期的社会教育无论是从规模、教育层次还是组织程度上看,都突显出大众这个主体。边区农民第一次从政治边缘走向了政治生活的前台,成为党的政权和各项政策的拥护者和参与者。

2.社会教育运动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对象化

在解决“为谁化”、“用什么化”的问题基础上,面临的是“化什么”“对谁化”的问题。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不仅要实现主体化,也要实现对象化。边区民众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主体,也是被“化”的对象。“化大众”无疑要求用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改造人民群众,使人民群众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马克思主义化,进而实现对客观社会的改造。延安时期社会教育活动中,党的文教政策由“提高”转向了“普及”,开始面向广大民众。从教育对象看,是没有脱离生产的文盲、半文盲和知识分子,后来又转向农村的广大农民。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明确了党的大众文艺路线,即文艺的群众路线。宣传力度越大的作品往往被认为是最好的作品,最贴近边区生活、最能被边区民众接受成为评价作品是否好坏的标准,各种社会教育的作品和内容被要求做到通俗化和普及化。那些远离民众生活的空洞而抽象的政治术语、政治口号被生动活泼、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文艺形式,科学知识,实用技能所取代。面对少数人的所谓高雅作品转向了面对民众特别是农民的通俗的大众作品,这表明我们党深刻认识到只有人民大众才是革命的主力军,才是可以依靠的力量。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一文中指出:“农民——这是现阶段中国文化运动的主要对象。所谓扫除文盲,所谓普及教育,所谓大众文艺,所谓国民卫生,离开了三亿六千万农民,岂非大半成了空话?”[10]1078党的社教普及方针,推动了新民主主义思想占领边区特别是农村的各个领域。

3.社会教育运动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层次化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关键是“怎么化”?这关乎到马克思主义理论如何被民众了解、认知、认同乃至接受的问题,这涉及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过程中的方法论层面。面对广大农村的社会教育运动,政府是采取“公办”还是“民办公助”?是采用行政命令还是自主自愿、放任自流?是沿用传统的社教内容方法还是突破常规教育体系?这些在社教工作中遇到的困惑和难题实质就是大众化的具体策略和方法问题。在社教工作发展历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党在这一问题上的创新精神和自我批评精神。面对“公办”出现的数量高质量差的问题,“民办公助”方式获得民众认可;面对花架子多,民众反感且积极性下降的难题,降低军事和政治教育的比重,增大生活生产知识技能教育,将教育和生活打成一片;面对单一的说教形式不受欢迎,利用了一切可能利用场所和能够被民众接受的方法作为传媒,如民众识字课本、戏剧、秧歌、田间地头的读报、黑板报、各种群众集会、集市等向民众灌输其政策,使其在丰富多彩的社教活动中受到教育。“所有这一切实际的、具体的、受人欢迎的民众教育方法,能对更多的人起作用,传播知识比学校更有效。”[9]247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在化大众的过程中,决不能搞简单的“一刀切”。由于民众的知识、素养、能力等存在的差异性,认可和接受理论的程度有高低之分,这决定了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层次性。在社会教育中,党的群众路线作为一种独特而又宝贵的传统工作方法在这里取得了成效。群众被分为积极分子、中间分子、落后分子三个层次,将积极分子作为领导骨干,用理论先武装积极分子,然后“凭借这些骨干去提高中间分子、争取落后分子”[10]898。社会教育展开的层次性,使民众对教育内容、政治目标理解、认同的程度大大增强。延安时期社教运动中,边区民众通过接受自然、社会、科学、军事、生产、卫生、抗日等知识和技能教育,改变了旧式落后的乡土生活习惯、生产方式、组织模式,逐渐建立了党宣导和教化的新的社会生活、社会组织、政治行为模式及其各项党的政策、制度,进而民众在生活生产中取得的实践成效又推动着民众主观世界的深层改变,并加快对党的政权认同和对党的权威体系的确立。

社会教育运动是我党局部执政时一项颇有成效的社会政策,它使民众经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洗礼,使隐藏在民众中的巨大的“物质力量”释放出来,从而使民众政治热情高涨,在征兵、征粮、锄奸、选举、生产运动、响应政府号召等方面都比抗战前期更加积极,成为党的政权和政策的拥护者和践行者。马克思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其主导性的保持必然要求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只有大众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被马克思主义化,即当下的民众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了解、认可、认同并接受,被内化为民众的自觉意识,才能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信念。所以,认真研究延安时期的社会教育运动对当下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同样具有方法论的借鉴意义。

[1]陕西师范大学教育研究所.陕甘宁边区教育资料(社会教育部分上)[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1.

[2]陕西师范大学教育研究所.陕甘宁边区教育资料(教育方针政策部分上)[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1.

[3]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学院党史研究室.中共党史参考资料(第8册)[Z],1979.

[4]陕西师范大学教育研究所.陕甘宁边区教育资料(教育方针政策部分下)[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1.

[5]陕甘宁边区政府教育厅关于一九四二年冬学的指示(1942.9.9)[M]//老解放区教育资料(二)(下).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6.

[6]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陕西师范大学教育研究所.陕甘宁边区教育资料(社会教育部分下)[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1.

[8][美]冈瑟·斯坦.红色中国的挑战[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0]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Social Education Crusade and Realization of Marxism Popularization during Yan’an Period

YUAN Fang
(College of Marxism,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Beijing 710088,China)

Social education crusade is an important social policy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during Yan'an period.In social education crusade,the theoretical results that combined Marxism and China's Revolutionary Practice,was examined and armed the border region people.The subjectification,objectivity and hierarchic of Marxism popularization have promoted the realization of Marxism popularization,and the experience of social education crusade will have realistic significance to push current Marxist popularization.

Yan’an period;social education crusade;Marxism;popularization

D61

A

1009—5128(2011)05—0009—04

2011—03—28

教育部“纪念建党九十周年”专项课题: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有效社会认同机制构建(10JDJNJD290)

袁方(1969—),女,江苏泰兴人,中国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社会发展理论研究。

【责任编辑 贺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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