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话打油诗
2011-08-15钱国宏
□ 钱国宏
趣话打油诗
□ 钱国宏
在中国的文化园圃中,有一朵奇葩千百年来倍受人们的喜爱,这便是以用语俚俗、诙谐幽默、讽喻调侃、趣味横生的打油诗。从古到今,打油诗赢得了各个时代、各个年龄、各类族群的共同喜爱,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名副其实的“不老松”和“常青树”。
打油诗的“发明者”是唐代的落魄书生“张打油”,此人性情豁达,喜用民间俚语写些“非主流”诗歌。其诗以诙谐幽默、轻松悦人、富有情趣而见长,与当时的“主流”诗歌形成了鲜明对比,时人谓之“打油诗”。其代表作是《咏雪》诗:“江山一笼统,井上大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全诗通俗易懂,咏雪而不见雪字,尤其“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一句,用字传神,令人既捧腹又赞佩。
较之“主流诗歌”,打油诗如出水芙蓉,浑然成趣,令人刮目相看。于是,瓜瓞绵绵,广为仿效,古今文坛下,便留下了许多足可解颐的打油诗。
“无事只静坐,一日如二日,若活七十岁,犹如百四十。”这是宋代文学家苏轼写的一首打油诗,全诗俨然一道简单的“算术”题!宋代名臣吕蒙正出身贫寒,曾于春节时赊来猪头待客,结果债主讨债未果,将猪头拎走。吕蒙正感慨系之,写了一首打油诗:“可怜可怜真可怜,煮烂猪头要现钱。有朝一日时运转,日日天天都过年!”将窘境与抱负尽皆道出,读来让人捧腹、心酸又生感慨。
明代那位大名鼎鼎的县官徐九经曾写过一首打油诗:“头戴纱帽翅儿,当官不省劲儿,平事儿我不管,专管不平事儿。”昭示了他“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执政理念”。
明末,广东骤降大雪,滴水成冰,县令、秀才、财主三人在一起饮酒赏雪。席间,三人吟诗颂雪。秀才吟道:“大雪纷纷落地。”县令续曰:“都是皇家瑞气!”财主吟道:“再下三年何妨?”这时,窗外有人接了一句:“放你娘的狗屁!”三人探窗一看,原来接诗的是个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一首打油诗,与四人的地位、心胸高度吻合,可谓寥寥四句,境界全出!被誉为“古今绝对”!
《履园丛话》中载,清代诗人陈斗泉收到朋友寄来的金华火腿,却是久煮不烂,遂回诗谢友:“金腿蒙君赐,全家大喜欢。柴烧三担尽,水煮一桶干。肉似枯荷叶,皮同破马鞍。牙关三十六,个个不平安!”全诗手法夸张,音节铿锵,对仗工整,比喻形象,充满了幽默诙谐,一时被引为文坛佳话。
有一种类似“三句半”的打油诗,它是对打油诗的传承和发展。流传最广的当属这两首:“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尽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一幅惟妙惟肖的“扫雪图”。“天兵十万下南阳,也无救兵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一幅“城破人逃”的写真图!
打油诗的讽喻功能是很多文体所不具备的,这也正是打油诗久盛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著名诗人袁水拍写过一首《咏国民党纸币》的打油诗,嘻笑嘲讽,入木三分:“跑上茅屋去拉屎,忽然忘记带草纸,袋里掏出百万钞,擦擦屁股满合适。”
“文革”期间,浮夸风起,“卫星”频放,一时打油诗泛滥成灾:“种个南瓜像地球,架在五岳山上头。把它扔进太平洋,地球又多一个洲。”“一头肥猪大又长,猪身横跨太平洋。猪背可以降飞机,猪身成了飞机场。”“稻堆堆得圆又尖,社员堆稻上了天。扯片白云擦擦汗,凑近太阳吸袋烟。”——这“卫星”放得是端地有“水平”有“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