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秋千架》中意象带有的悲剧性分析
2018-07-27龚凤娟
摘 要:莫言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以倒叙的手法叙写了离开高密东北乡十年的读书人井河又归乡的一系列见闻以及暖的苦难经历,莫言对“高密东北乡”这一文学世界的构建正是始于这部小说。本文从小说的个别意象入手,揭示其蕴含的深刻含义,浅析从中透露出的悲剧性。
关键词:白狗;秋千;暖;安于现状;悲剧性
作者简介:龚凤娟(1997-),女,汉族,四川遂宁市人,本科,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师范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號]:1002-2139(2018)-14-0-01
一、白狗:忠心的守护者,情感的见证者
小说的开头用大量的笔墨述说了白狗的身世,极尽所能地通过细节描写展现白狗的样貌,动作和眼神,彰显了《白狗秋千架》中“白狗”这一意象的重要作用。白狗的身上有“我”的影子,“狗眼里的神色遥远荒凉,含有一种模糊的暗示,这遥远荒凉的暗示唤起内心深处一种迷蒙的感受。”[1]这种迷蒙的感受就像雾里看花让我不知其意,直到后文白狗“走到我面前时,它又瞥着我,用那双遥远的狗眼。狗眼里那种模糊的暗示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晰,它那两只黑爪子一下子撕破了我心头的迷雾,让我马上想到她。” [1]“我”才明白,十年前“我”也曾看过白狗的眼神,只是当时遥远和荒凉还没有住进它的眼神,它还有轻松和满足的幸福,“只要不逢天灾,一般都能足食,所以狗类得以繁衍。”[1]就像十年前十九岁的我,为解放军吹笛鼓噪,意气风发,如今却忙于工作连回故乡都脱不开身,和它一样眼神里都是淡然而生气不再。此外,白狗就像是“我”在暖心里的另一个形象寄托,在我离开故乡的十年间默默地陪在暖的身边,暖说:“闷得我整天和白狗说话,狗呀,自从我瞎眼,你就跟着我,你比我老得还要快” [1]可见,这么多年她想说的话无法与哑巴丈夫交流,便只能都说给狗听。白狗便成为了“我”赎罪的替身,秋千意外发生,暖不再健康后,“我”给暖写过信,但却从未回来看过她,而白狗却用其一生的时间诠释着对暖的忠心守护——不离不弃。
而白狗的身上也有暖的影子,它尽管神色荒凉遥远,但依然坚持默默地守护着暖和高密东北乡,就像暖在经历秋千意外,左眼失明,被称为“个眼暖”后,依然接受命运的安排,独自承担这一悲剧,坚强地守护着自己的家庭。白狗对暖的守候也暗示着暖对我的守候,“我恍然觉得白狗和她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白狗紧一步慢一步的颠着,这条线也松松紧紧地牵着。” [1]只是白狗对暖的守候是身体距离上的守护,而暖对我的守候则是心灵隔着山河的牵挂。
作者赋予了狗深刻的含义——它是暖和我悲剧的承担者。它是我和暖青春岁月的见证,它的生命承载着我和暖对彼此的全部感情。
二、秋千:矛盾的结点,悲剧的发端
秋千在全文是悲剧的起因,秋千意外的发生对暖的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漂亮的暖的人生或许会是另一番光景。此外,秋千的摇荡也象征着我心的摇荡。求学十年不曾归故乡,“但心中不但想家乡的人,还想着家乡的小河,石桥,田野,田野里的红高粱,清新的空气,婉转的鸟啼……”[1]可见我对家乡的情感也是在留恋与惆怅中摇荡。因为这里是生命和青春的开始,所以热爱。也因为这里的偏僻和贫瘠心生惆怅。就像作者曾说:“尽管我骂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但我没有办法割断与这个地方的联系。”这便是所谓的乡愁。[2]
他在创作自述中,更是情不自禁地向人们打开秋千意外发生后,暖的眼睛瞎了,从此我对她的感情也在自责,心疼和不忍中摇荡。因为是我拉着她去打秋千才酿成了这一悲剧,让她过得不尽如人意,所以自责心疼。“我深深地垂下头,嗫嚅着:‘姑……小姑……都怨我,那年,要不是我拉你去打秋千……'”[1]但“她用左眼盯着我看,眼白上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恶”“也许是因为生理补偿或是因为劳作而变得极大的左眼里,突然射出了冷冰冰的光线,刺得我浑身不自在。”[1]无意识中的嫌弃已表明“我”对暖的感情。那场秋千意外注定了我和暖无法再在同一水平线上过接下来的生活,暖也从此失去了和我比肩的资本,[3]我对暖的感情也如荡秋千有满足有失落一样,对她有心疼也有不忍。
三、“诸城白干”和牛仔裤:安于现状与无法抵抗
尽管生活在偏僻的东北乡,哑巴也满足于现状,对酒有强烈的好感,也许酒能使人迷醉。忘了追求更好的,便也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怡然自得。“哑巴是海量的一瓶浓烈的‘诸城白干,他喝了十分之九,我喝了十分之一。他面不改色,我头晕乎乎。”常年喝“诸城白干”的生活习惯练就了哑巴的“海量”,所以“我”酒量并不敌他。而他在发现他酒量胜于我后表现出“兴奋得脸通红,对着暖比划”可以看出他是有争强好胜之心的,只是在这样幼稚的“拼酒”中,而非追求更好的生活上。相反哑巴并没有不满现在在我看来略显窘迫的生活。他的悲剧性便可从中略见一斑。
“城里都到了人人关注时装、个个追赶时髦的时代了,故乡的人,却对我的牛仔裤投过鄙夷的目光,弄得我很狼狈。”“他(哑巴)指指我的裤子,又翘起小拇指,晃动着,嘴里嗷嗷叫着,五官都在动作,忽而挤成一撮,忽而大开大裂,脸上表情生动可怖。”[1]由此可见,哑巴作为一个失语者,且一直生活在偏僻的高密东北乡,没有见过牛仔裤,因为不知道所以盲目厌恶,但他又无法阻挡它的袭来。这一矛盾是无知与发展的矛盾,然而事物永远是以一种前进的姿态不断变化发展的,这也就注定了哑巴及其所代表的无知的悲剧性。
注释:
[1]莫言,透明的红萝卜[M].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
[2]莫言、陈薇、温金海 与莫言一席谈[N].文艺报1987.1.10&17.
[3]程光炜 小说的读法——莫言的白狗秋千架[D].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