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迂回式和启发式现场采访的运用

■张颖

记者根据已经掌握的被采访者的背景和资料和现场的接触、观察，迅速地大致判断出被采访者的思维能力，语言表达情况以及此刻所处的心态，然后，决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提问。文章作者通过实践中总结出迂回式和启发式的提问是一种很奏效的提问方式。

现场采访的目的是要让被采访者说话，并且是说出事实，他们心里想说的话。事实上，每一人人的内心都是一个世界，不过，这个世界并不是随便一个体什么人都能够开启的，生活当中尚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让别人对你心里话，更何况是面对采访的记者呢？我们说，记者在进行现场采访时要学会“看人下菜碟”，不能“一视同仁”。

如何“看人”，怎么样“下菜碟”呢？这就要求记者首先应该懂得一点心理学，要会察言观色，根据已经掌握的被采访者的背景和资料和现场的接触、观察，迅速地大致判断出被采访者的思维能力，语言表达情况以及此刻所处的心态，然后，决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提问。实践中我发现，迂回式和启发式的提问常常很奏效。

（一）迂回式

提问先不直接提出你想让他们回答的或是最希望他们表现的核心问题，而是先提出一些对方不假思索就可以回答的同时又与核心问题有一定关联的问题。

这种方式在下面情况下比较适用：

（1）被要求回答的问题带有一定的个人隐私色彩，对方不便下面回答或是下面回答会使其受到强烈刺激。

（2）被采访者过分紧张，语言表达上临时出现障碍。

（3）出于某种原因（比如有意要隐瞒事实等等），对方根本就不想回答你所要问的核心问题。

（4）其他一些不便下面提问的情况。

碰到上述情况，单刀直入式的提问显然不合适，或根本行不通，那就只有采取迂回提问的方法，或是换一种角度（比如针对第（1）种情况）；或出其不意地提出对方意想不到的问题使其来不及思索就回答（比如针对第（3）种情况）；或聊一点儿日常生活中的家常话（比如针对第（2）种情况）。总之，要见机行事。

我采访一个未满月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铁路旁，被一位好心大妈收养并一直扶养至今（19岁）的女孩。第一次同她接触，就发现她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性格很倔强，她说她可以接受采访，但只说她的养父养母，不要问关于亲生父母的事。我答应了她。正式采访那天，按事先准备好的几个问题，该问的都问过了，她也都一一做了回答，可是，我心里一直萦绕着这们一个问题：从小被父母遗弃，至今没见过自己尊重父母的女孩，她对自己的生身父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恨？是想？还是漠不关心？我想，既然我这么想知道这些，听众也可能很想知道。可是，她已经说过，不希望提她的亲生父母。此刻我若是直接在镜头前问她：“你对自己尊重父母是怎么想的？”之类的问题，一、她可能会觉得我不尊重她；二、她可能拒绝回答。于是我决定，先从外围入手，迂回入题，我说：“该问的都问了，现在，咱们俩聊聊吧，你们班里男生多女生多？“男生多，不过我们班可团结了”，一说起她们班上的事，她放松了许多，脸上现出了孩子的稚气与顽皮，抓住这个好势头，我又接着问下去：“那你说，男生和女生比，谁更恋家、恋父母？”“当然是女生了”。说到这儿，我注意到她脸上擦过一丝黯淡，我赶紧把话题又引进一步：“记得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一作梦就是回家，看见爸爸、妈妈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梦到过你亲生父母？”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发红，终于，她控制不住了：“其实，我不知道作过多少这样的梦，可是，在梦中我总是看不清我爸妈的脸是什么样，每当在公园、在大街上，看到别的同学了父母一起逛街、逛商店，我就想，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儿？是胖还是瘦？……”一段发自内心深处的话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全都涌了出来，等到她稍微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这时，她好像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抬起头告诉我：“本来，我是不想提这些的，这些想法我从来没向人说过，连我爸妈（指她的养父母）都不知道，今天既然都说出来了，这都是心里话，播就播吧，也没什么”。我觉得，那段采访是真实的，自然的，也达到了我采访的目的。

（二）启发式

所谓启发式，就是运用适当的话语来引导被采访者，使他（她）的思维、语言转向你所要提问的领域，从而他（她）的真实想法或感受。

启发式在下面情况下往往奏效。

被采访者由于种种原因，比如不善言辞、语言表达能力不够，或理解能力差些，因而，回答不上来，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下面提出的问题，这时最好的办法是运用启发式。

我曾经到一位高中生的家里去采访家长，听学校老师说，这位学生的家长对孩子要求很严格，很会教育孩子，于是在采访中我就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您平时在家里都是怎样教育他（指学生）的？”话一出口，我马上意识到，这种提问不妥：一、这问题太笼统，不好回答。二、眼前的这位父亲看上去不太善言辞，就更不应该这样提问。果然，这位父亲想了想，回答说“也没什么方法，跟其他家长差不多。”显然，由于我提问不当，没能让他真实的情况。于是，我马上换了个方式：通过孩子来启发他。我问被采访的中学生：“在家平时会干家务吗”这问题太具体了，父亲马上答“会，扛煤气、买米、做饭，都能干，象咱们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从小就得让他学着吃点苦”。这不是很有主见的教育方法吗？我抓住不放：“您是有意让他吃点苦的？”“对，是有意的”，“为什么呢？”“将来社会竞争更厉害，得让他锻炼的坚强一点儿，尤其是男孩子……”果真是教子有方，险些因为我采访的失误给埋没了。

迂回式、启发式采访是不同采访方式中的两种，掌握并运用好这两种方法，有利于采访的和深入，达到采访的终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