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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与敬畏——生态整体观下的《白鲸》解读

2011-08-15范桂华崔爱婷

大家 2011年19期
关键词:亚哈整体利益玛利

范桂华 崔爱婷

(范桂华 崔爱婷: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外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研究。)

生态文学以生态整体主义或生态整体观作为指导考察自然与人的关系,它对人类所有与自然有关的思想、态度和行为的判断标准是:是否有利于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即生态系统和谐、稳定和持续地自然存在。只有把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作为根本前提和最高价值,人类才有可能真正有效地消除生态危机,而凡是有利于生态系统整体利益的,最终也一定有利于人类的长远利益或根本利益。诚如乔纳森·莱文指出的那样:“我们的社会文化的所有方面,共同决定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独一无二的方式。不研究这些,我们便无法深刻认识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而只能表达一些肤浅的忧虑……” 因此,在研究文学如何表现自然之外,我们还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分析所有决定着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和生存于自然环境里的行为的社会文化因素,并将这种分析与文学研究结合起来。

赫尔曼·梅尔维尔的《白鲸》是美国文学复兴时期的经典代表作品。这部小说被推为美国海洋小说的先驱,是“世界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品之一”。以生态总体观综观《白鲸》,其中既包含以亚哈为代表的人类中心主义者对非人类自然的背叛与对抗,也包含以实玛利“敬畏生命”的生态意识的觉醒,反映出作者本人前瞻性的生态危机意识和他关于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价值取向,警示人类只有摒弃人类中心主义思想,敬畏一切生命,谋求与自然和谐共处,才能避免共同灭亡的悲剧。史韦兹认为,人类的同情如果“不仅仅涉及到人,而且也包括一切生命,那就是具有真正的深度和广度的”伦理。(史韦兹,1996)

一、对抗自然

作品的主人公亚哈是一个人类中心主义的偏执狂。作为有着40年捕鲸经验的老船长,“是个伟大的,不敬神却又像神似的人物”然而同时他又是一个邪恶、偏执的复仇主义者。由于在一次捕鲸过程中不幸被一条叫莫比·迪克的白鲸咬断一条腿,从此他怀着狂热的复仇心理,一心要捕获白鲸,复仇成了他所有的生命意义所在,并强迫所有的船员遵从他的意志和命令。“对我来说,那白鲸就是那道围墙,它拴着我。又使我觉得外面什么也没有。可是我受够了。它使我不得安宁。它压着我。我在它身上看到一种隐藏有费解的歹毒意图的暴力。”为了报复白鲸,他听不进理智的劝告,完全被自己的“我”所吞没,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使他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性和人性。他始终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意志就是唯一的法则,世界为他而存在,世人为他而牺牲。“我是恶魔,我是疯上加疯!……我现在预言,我一定要肢解那肢解我的家伙。”复仇的抉择一旦作出,满载祸殃的命运之船便开动了,一场由狂妄和偏执领航的复仇战斗就在这泯灭了理智的黑暗航行中开始了,最终把“裴廓德号”引向了毁灭的航程。正如史韦兹从生态整体观所提出的那样:“随着对其他生命痛苦的麻木不仁,你也失去了同享其他生命幸福的权利。”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谁习惯于把随便那种生命看做没有价值的,谁就会陷于认为人的生命也没有价值的危险之中”。(史韦兹,1996)在这个意义上,亚哈的悲剧主要源于由复仇导致的极端自我膨胀,他的灵魂因为与自然的对抗而难以得救。亚哈是人类的象征,而莫比-狄克则象征了自然。当人类对自然的掠夺达到疯狂的程度时,自然也奋起反抗来惩罚人类,这种惩罚甚至是毁灭性的。白鲸最后把“佩阔德号”所有船员集体沉入海中,由此揭示出人类如果只以自身为主体,过度张扬自身的力量,蔑视自然界其他生物与人类同等存在的道德权利,则必将受到自然界的惩罚。

二、敬畏自然

与亚哈为代表的人类中心主义者对自然的对抗截然不同的是,以实玛利敬畏生命,尊重自然法则。“……敬畏每个想生存下去的生命,如同敬畏自己的生命一样。……他接受生命之善:维持生命,改善生命,培养其所发展的最大价值……”(史韦兹,1996)以实玛利是捕鲸船上惟一幸存的人,他不求名利﹑顺其自然 ﹑随遇而安。在亚哈眼中,“一切最使人狂怒和痛苦的事情,一切足以搅起事物的残渣的东西,一切附有恶念的真理,一切使人焦头烂额的东西,一切有关生命思想的神秘而不可思议的鬼神邪说,一切的邪恶等等,都是莫比·迪克的显明化身”。但对以实玛利来说,白鲸既代表高洁安宁,也代表恐怖死亡,它是宇宙间一切对立矛盾的结合,象征宇宙的浩阔与奥秘、上帝的无边神力、人类的命运与前途。“我深深感到,在鲸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坚强独特的生命力之罕见的品质,坚墙厚壁之罕见的品质,胸怀博大之罕见的品质。啊!人们,赞美鲸,以鲸为表率吧!你也能置身冰雪之中而仍然浑身温暖?”“尊重生态过程,尊重生态系统及其内在的自然规律进而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和内在规律为尺度去衡量万物,衡量人类自己。”(罗尔斯顿,2000)自然给以实玛利的重要启迪是努力完善认识、不懈地追求真理。以实玛利认为,自然世界是医治人类创伤的良药。他自称出海的目的是驱除肝火、调剂血液循环,实际上是为了摆脱百无聊赖的生活状态和自杀的念头,重获生命的真意;其他的船员,或为生计所迫,或为逃避无情的命运,或为更换环境,总之,是为逃离那个不能带给他们欢乐和幸福的陆地世界,去寻求心驰神往的理想天地。在他们眼中,陆地上到处是现代工业文明的机器和烟囱,到处是生存压力下的困惑与无助,禁锢在物质主义高墙之内的人们正在失去追求绝对真理的锐气,也日益丧失了精神生活的深度;而在无边无际的海上,不管风平浪静,还是狂风暴雨,大海总会激起人类的无限遐想和体内聚集的原始生命力,“唯有汪洋大海才富有最高的真理”,更为重要的是,它能带领船员们暂时摆脱陆地的生存困境。自认与人类是一个相互编织在一起的存在之网,整体的有机统一性教给我们一种相互依存的新的伦理,我们只能与整个尊在之网完完全全的患难与共。

在生态整体观的理论指导下,对《白鲸》进行新视角的解读,可以发现作品中作者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对美好的人与人关系的歌颂,对人与自然关系遭到破坏的叹息和控诉,从而为人们重新解读经典作品提供帮助。正如王诺先生指出的那样:“生态文学是以生态整体主义为思想基础,以生态系统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的考察和表现自然与人之关系和探寻生态危机之社会根源的文学。”尽管麦尔维尔生活的时代并无明确的生态学概念,但作家通过抒写对鲸类的崇拜、对自然的敬畏、对个人私欲膨胀的批判表达了作家的生态之思。只有像以实玛利那样保持对自然法则的敬畏,坚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人类才能获得永生.小说最后那重归宁静的大海或者说是人类和其他物种共同生活其间的世界似乎在提醒人们:与造物主的其他杰作和谐共处才是人类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出路,这一思想在极力倡导环保意识的现代社会仍具有广泛的警示意义。

[1]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M].南开大学出版社,2004.

[2]金莉,秦亚青.美国文学[M].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

[3]罗尔斯顿.哲学走向荒野[M].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4]麦尔维尔著,姬旭升译.白鲸[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

[5]史韦兹.敬畏生命[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

[6]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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