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物流学研究现状分析、热点探视及趋势展望——基于1999~2010年三大基金立项项目的总体评论

刘秉镰，刘玉海，梅冠群

（南开大学现代物流研究中心，天津市 300071）

现代物流业是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特别是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进步而发展的。在不同的经济社会阶段，物流适应于不同的经济活动要求，其理论内涵也随之不断地进化和完善，这在不同时期物流理论研究的侧重点上得到充分体现。[1]国内以往有关物流理论的研究综述要么偏重于对西方物流理论进行综述，[2]要么偏重于从物流某一具体领域展开述评，[3]缺乏从总体视角对我国物流学理论研究的统筹把握。鉴于基金项目是我国物流学研究的重要载体之一，本文基于1999~2010年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社科等三大基金物流立项项目的视角对我国物流学研究进展进行总体评论，以期更加全面准确地把握我国物流学的研究现状、前沿热点及未来趋势。

一、国内外物流学理论研究的演进历程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20世纪60年代，西方发达国家尚没有物流这一术语，在产成品销售领域使用的是实体配送概念。但是，人们逐渐认识到原材料采购领域的物料管理同样存在着很大潜力，而实体配送和物料管理可以综合起来进行管理，20世纪80年代便相应地出现了物流管理这一概念。[4]市场竞争的加剧，使企业越来越认识到供应链之间的竞争是未来企业之间竞争的本质。因此，企业的物流管理，既要考虑上游原材料供应商，又要兼顾下游分销商、客户的协调和配合。于是，到20世纪90年代，又提出了供应链管理的概念。[5]随着现代大规模生产制度的发展，一些创新型的供应链生产方式不断涌现，如第三方物流、准时采购、精细供应、供应商管理库存等，与之相对应，对这些领域的供应链理论研究也不断深入。近十多年来，国外物流学理论发展很快，并不断跟随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开创性地提出和研究一些新的物流理论问题，如精益物流、绿色物流和逆向物流等，从而将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等经济理念引入物流理论的研究领域。研究发现，国外物流学理论研究主要集中于决策支持系统、供应链管理、运输排队、存货管理和国际物流等5个方面；[6]、[7]实证分析是国外物流学研究的主要研究方法，其中邮件调查和案例研究是最具代表性的两种实证分析方法，且邮件调查方法居于主导地位。[8]

20世纪70年代末期，随着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战略的实施，我国逐步开始重视西方物流概念的引入以及在此基础上结合中国国情对国内物流概念的研究，如著名物流专家吴润涛、王之泰和徐寿波等于1987年主编出版了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第一部物流专著——《物流学及其应用》。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我国经济学界和国外物流学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中国物流研究热潮。从研究内容来看，这段时期我国物流学理论研究主要集中于物流系统分析、物流战略管理、供应链集成与管理、物流产业分析、区域物流规划以及绿色物流和精益物流等研究领域。[9]从研究阶段来看，这段时期我国物流学理论研究可以进一步划分为物流产业形成和企业成本分析、物流功能提升与供应链流程再造、物流产业融合与智能物流研究等3个阶段。纵观我国物流学理论研究的演进历程，可以发现，从研究方法的角度而言，我国物流学理论研究偏重定性分析和以管理科学与工程为基础的非实证研究，而缺乏实际调研和计量实证分析；从研究内容的角度而言，我国物流学理论研究偏重于企业战略和中观物流，而缺乏对微观物流和宏观物流的经济分析以及科学论证。

二、三大基金项目视角下中国物流学研究的现状分析

作为中国物流学研究的重要载体之一，基金项目具有引导中国物流学研究方向和前沿热点的重要意义。本文通过对1999~2010年自然科学基金、社会科学基金、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等三大基金项目中物流立项课题的全面梳理和认真总结，以期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对中国物流学研究现状和发展脉络进行分析与阐述。

1．三大基金物流立项数目均呈现出快速增长态势

在1999~2010年间，三大基金项目中，物流相关立项项目共计207项，其中自然科学基金项目116项，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1项，人文社科基金项目70项，表明我国物流学研究主要是以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为主，其占物流相关立项项目总数的56%。如表1所示，三大基金物流立项项目总体上均呈现出快速增长的态势且增速越来越快，这显示出物流学研究在三大基金项目中的受重视程度在不断提高。具体而言，2010年，三大基金物流立项项目共计54项，占到近十年物流立项总数的26%，其中自然科学基金和人文社科基金中的物流立项项目均为历年来最高。此外，无论是从资助总额还是从平均单项资助金额来看，三大基金物流立项项目均呈现出日渐增加的趋势。以自然科学基金为例，近十年116项自然科学基金物流项目的资助总额共计2245.1万元，平均单项资助金额为19.35万元，略高于自然科学基金管理科学部一般项目的平均单项资助强度18.39万元。

2．我国物流学研究尚以工程类和管理类学科为主

从项目所属学科的角度划分，三大基金物流立项项目可以分为管理类、工程类、理论经济类、应用经济类以及军事类。1999~2004年三大基金物流相关立项项目中，属于工程类学科和管理类学科的项目数量分别为68项和87项，说明中国物流学研究目前尚以工程类和管理类学科为主。具体而言，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主要资助工程类和管理类的物流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主要资助应用经济类的物流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的资助领域比较平均，但是略偏向于管理类和理论经济类的物流项目（参见表2）。

3．物流管理以及调度与优化是我国物流学研究的重点领域

按照立项项目的研究问题和研究目标来划分，三大基金中的物流立项项目可以分为12个领域。1999~2010年三大基金物流相关立项项目中，物流管理以及调度与优化领域的项目数量分别为57项和41项，表明这两个领域是目前中国物流学研究的重点领域。具体而言，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的领域十分广泛，但主要集中在调度与优化、物流管理以及物流系统设计等3个领域；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则主要资助产业物流和物流管理等两个领域。此外，逆向物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应急物流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参见表3）。

表1 1999~2010年三大基金项目中物流相关项目数量

三、三大基金项目视角下中国物流学研究的前沿热点

通过对1999~2010年三大基金中物流相关立项项目的详细分析，可以发现我国物流学研究的前沿热点主要包括不确定条件下物流问题研究、应急物流和逆向物流研究、食品和农产品物流研究以及企业物流领域的现实问题研究等四个方面。

1．不确定性条件下的物流问题研究成为热点

在基于时间的现代竞争环境下，物流管理不仅强调成本最低，而且更强调物流的稳健性和快速响应能力。[10]因此，不确定环境下的物流网络设计和相应的制度设计等研究具有广阔的实践应用价值，潜力巨大。在2010年的25项自然科学基金物流项目中，有8项是与不确定环境下的物流问题研究密切相关，如高阳的“不确定环境下再制造逆向物流网络的多周期多目标设计研究”；在2010年的23项人文社科项目中，有4项是与不确定条件下的物流问题研究相关的，如张红波的“不确定环境下我国物流企业成长力培育与路径选择”。

2．应急物流和逆向物流的研究显著增加

中国虽然建立了各种应急机制，但是在应急物流信息系统的建立、应急物流的调度和流程的优化等方面尚存在诸多研究不足。非典疫情、南方雪灾和汶川地震等各种灾害事故的发生，将中国应急物流体系中的能力不足问题充分凸显出来。由于救灾过程中的物资供给和配送问题关系重大，应急物流成为中国政府和社会各界高度关注的焦点，这也在三大基金物流立项项目中得到充分体现，2008~2011年间，三大基金物流项目中共有21项与应急物流密切相关。

表2 按所属学科划分的三大基金项目中物流项目数量

表3 按所属领域划分的三大基金项目中物流项目数量

近年来，随着人们的环境保护和资源节约意识越来越强，各地已有越来越多的环境法律法规要求生产商对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负责；加之逆向物流是一个预期盈利能力较强的物流子行业，在制度约束与经济驱动下，逆向物流研究成为中国物流学者高度关注的研究领域之一。[11]目前，三大基金项目中关于逆向物流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汽车类、家电类和电子类等高附加值产品领域，如刘彦平的“高科技产品逆向物流运营模式研究”，但是全社会范围的逆向物流体系建设和管理问题依然未能在理论上得到有效解决。

3．食（药）品、农产品等专业领域的物流配送问题受到越来越广

近年来，各类影响较大的食品安全事件在我国不断出现，充分暴露出我国食品生产流通体系和政府监管制度均存在一些较大问题，食品安全问题成为社会各界高度关注的热点问题。加强食品安全监管是进行食品物流和供应链研究的有利契机，而且提升农产品、生鲜产品等物流服务水平、降低物流成本，也与农业发展与农民增收息息相关。因此，农产品流通配送、食品供应链监管等均具有重大的研究价值，如实现产品加工配送物流全过程的可追溯化、实现农产品供应的封闭化等。从三大基金物流项目中有关食品物流的相关项目来看，目前中国食品物流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食品物流运行机制分析、组织结构建构和政策制度设计等方面，如黄祖辉的“我国生鲜食品物流系统构建中的组织与制度研究”。

4．企业物流领域的现实问题迫切需要得到解决

1999~2010年三大基金中共计207项物流相关立项项目均属于纵向物流项目，而现实问题中企业物流领域的相关横向物流立项项目粗略估计可高达上千项。如1997~2007年期间，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中受企业和事业单位委托的横向课题高达1275项，反映了物流研究面向物流实际问题的特点。目前，横向课题的研究对象主要包括物流企业的发展战略、地区的物流发展现状和规划、物流可行性研究和物流体系建设等方面。在实际运作领域，也存在许多问题迫切需要得到解决，如物流人才的培养体系不规范、电子商务企业的物流瓶颈依然存在等，而物流实践发展和物流理论研究也存在较大程度的脱节现象。

四、我国现代物流发展趋势及其研究展望

基于我国现代物流发展趋势，结合对1999~2010年三大基金中物流立项项目的分析，本文认为物流服务创新及其风险规避、以物联网为代表的物流信息化、低碳物流和绿色供应链研究以及现代物流统计方法和指标体系研究将成为中国物流学研究的重要领域。

1．物流服务创新及其风险规避将成为重要研究领域

中国正处于物流模式创新的高潮期，各种新的物流服务模式不断涌现，各种微创新蓬勃发展。如物流金融已由简单的代收货款发展到现在的融通仓模式、反向担保模式等新形式，保税港区和物流金融的融合发展潜力巨大。[12]物流新模式的出现无疑会提高物流服务的附加值，但是作为新兴事物也必然存在着许多风险，因而如何规避风险并且提出新的物流模式就成为在物流理论上有待解决的重要问题之一。

2．以物联网为代表的物流智能化研究将会日渐增多

信息通信技术的最新成果无疑将为现代物流发展提供新的发展机遇，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物联网技术和3G技术。[13]3G网络的建设以及物联网技术的发展无疑会降低物流成本、提高物流智能化水平，物流智能化将是现代物流业的必然趋势。但是，关于这些新兴信息通信技术在物流领域的开发和应用还有诸多问题尚未解决，这不仅包括一些软硬件技术的研发等技术性问题，而且包括物流需求分析、物流盈利模式等诸多管理问题。未来随着我国信息化与现代物流的深度融合，有关物流智能化的理论研究将会日渐增多。

3．低碳物流和绿色供应链将是物流学理论创新的焦点

物流业属于高碳产业，物流运输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是温室气体的主要来源。实现物流的低碳化，并通过物流服务的高级化、物流体系建设的完善化，以降低整个社会的碳排放水平，无疑是中国适应全球气候变化和实现物流可持续发展的重大机遇。此外，逆向物流和绿色物流不仅是应对资源短缺与环境保护等问题的有效策略，而且也符合中国可持续发展的长期战略。因此，面对消费者环境保护和资源节约意识的日渐增强，以逆向物流为核心的逆向供应链研究与以绿色物流为核心的绿色供应链研究将成为物流理论创新的焦点。

4．物流统计方法和指标体系将是亟待研究的重大问题

统计数据是经济研究的基础，准确有效数据的缺失会严重制约政府和企业决策的准确性与可靠性。现代物流业横跨多个基础性、服务性行业，其本身是一个庞大的纵向经济领域，同时也是一个为其他所有经济领域服务的横向经济领域，因而针对物流业的统计工作是一项艰难而非常重要的工作。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现代物流产业发展迅猛，但相应的物流统计工作却进展缓慢，主要表现为没有建立统一完善的物流统计方法和指标体系。因此，统一完善的物流统计方法和指标体系研究将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

[1]James R.S.Applying Theories from Other Disciplines to Logistics [J].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hysical Distribution，1997（9/10）：515-539.

[2]王述英，王青，刘彦平．西方物流理论发展与比较[J]．南开经济研究，2004（2）：107-112.

[3]、[11]周垂日，梁樑，许传永，等．逆向物流研究的新进展：文献综述[J]．科研管理，2007（3）：123-132.

[4]McGinnis M.A.，S.K.Boltic，C.M.Kochunny.Trends in Logistics Thought：An Empirical Study[J].Journal of Business Logistics，1994（ 2）：273-303.

[5]Brewer A.M.，K.J.Button，D.a.Hensher.Handbook of Logistics and Supply Chain[M]．Management Pergamon，2001：31.

[6]James R.S.Doctoral Research in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nd/or Logistics Related Areas：1999-2004[J].Journal of Business Logistics，2006（1）：121-161.

[7]Sachan A.，Datta S.Review of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and Logistics Research[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hysical Distribution&Logistics Management，2006（9）：664-706.

[8]Mentzer J.T.，K.B.Kahn.A Framework of Logistics Research[J].Journal of Business Logistics，1995（1）：84-107.

[9]肖湘，周传丽．物流理论研究新进展及其评析[J]．宏观经济研究，2005（2）：31-34.

[10]Msrasco A.Third-party Logistics：A Literature Review[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Economics，2008（2）：127-147.

[12]李毅学，汪寿阳，冯耕中．一个新的学科方向——物流金融的实践与理论综述[J]．系统工程理论与 实 践，2010（1）：1-13.

[13]Perego A.，Perotti S.，Mangiaracina R.ICT for Logistics and Freight Transportation：a Literature Review and Research Agenda [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hysical Distribution&Logistics Management，2011（5）：457-4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