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的音响制作——以《央金中山音乐堂音乐会》为例

马 昕

（中国煤矿文工团，北京 100011）

一台现场音乐会的音响制作应该包括音响设计、系统调试、排练时的声音调试、演出时的声音调整等几个部分。要想获得好的声音效果，这几个部分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笔者根据自己多年从事音响工作的经验，结合《央金中山音乐堂音乐会》的演出实例，就现场音乐会的音响制作，与业内同行交流探讨。

1 前期准备及设计

央金拉姆是出生于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的著名歌手，她于2011年2月13日在第53届格莱美奖的颁奖典礼上，获得了“最佳新世代专辑奖”，成为第一位中国籍格莱美音乐奖得者。2011年5月12日，央金拉姆携手美国著名音乐人，“股神”巴菲特的儿子彼得·巴菲特，共同在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举办作品音乐会，笔者作为音响设计及现场音响师参与其中。

接到这一项目后，笔者积极与导演组沟通，了解导演对整个音乐会的构思和创意，探讨音乐会的声音定位；同时，深入排练现场与音乐家们交流沟通，了解各种特色乐器的声音特点、发声方式，聆听乐队的排练，体会音乐家对音乐的理解和表达。在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资料和信息后，根据现有的设备情况，笔者对扩声系统进行了整体结构设计（见表1）。同时，根据乐队在舞台上的布局和观众厅的情况，确定音箱的数量和位置（见图1）。图1中4887为JBL VT4887A小型阵列音箱，4881为JBL VT4881A超低音音箱，521M为JBL PRX512监听音箱。从表1中，可以看到调音台的设置、拾音传声器的选择、末级系统的连接等。工程人员拿着这份通道单和舞台位置图，就可以把整个系统安装起来。

笔者为这台音乐会特意设计了2台混响器和1台效果延时器，均使用调音台内置的效果器达成。2台混响器中的一台用于大厅（见图2），使用较长的混响时间（3.1 s）和较长的预延时时间（60 ms），创造一个大的声音空间，一个远场效果；而另一台混响器则用于小厅（见图3），使用短的混响时间（1.16 s）和短的预延时时间（15 ms），创造一个小的声音空间，一个近场效果。通过控制各个乐器和人声送入2台混响器的电平信号，以达到为不同的声音确定不同声音空间的效果。例如央金和印第安鼓手有一段一问一答式的对唱，笔者为印第安鼓手加入较少的远场效果、较大的近场效果，而为央金加入较大的远场效果、较少的近场效果，同时，加入效果延时器的立体声回声效果（见图4）。这样，虽然他们在同一个舞台上演唱，但听上去却感觉是在不同的声音空间，印度安鼓手的声音来自舞台，而央金的声音好像来自于遥远圣洁的雪山，且连绵不断。用声音大大拓展了舞台的空间，给人以美好的遐想，即用技术手段创造更佳的艺术效果。

表1 中山音乐堂央金音乐会通道单（声艺Vi6数字调音台）

做完这些前期准备和案头工作之后，开始演出现场的工作。由于这次选用了线性阵列音箱，所以要用专用软件对音箱的覆盖进行计算，如果是用点声源音箱组成的音箱阵列，则这一步可以不用做。首先，要用皮尺或带角度测量的激光测距仪对音箱覆盖轴线上的观众席进行尺寸丈量。在这里笔者想强调一下，丈量工作非常重要，一定要一丝不苟地做好，不可以模糊地估计；如果数据测量得不准，输入电脑的就是错误信息，当然给出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从这往后的所有工作都将在错误的基础上进行，不管再怎样调整，声音都会很怪，在这一点上笔者是有过经验教训的。所以，在计算音箱覆盖角度之前，一定要仔细测量（笔者及所在团队曾用皮尺测量过国家体育场“鸟巢”的观众席），不可疏忽。

测量结束后，将观众席的数据输入到音箱厂家提供的线性阵列音箱计算软件中进行覆盖角度和电平的计算，笔者使用的是JBL Line Array Calculator II（见图5）。在初始设计中，采用每边2只超低音箱（VT4881A）和4只全频音箱（VT4887A）的配置，但通过电脑的计算模拟，发现使用1只超低音箱能得到更好的频响曲线和覆盖，最终根据电脑计算的结果确定了音箱的数量和覆盖角度，实际效果与计算模拟相差不大。至此，设计工作大致结束，接下来是安装和调试。

2 系统调试

经过设备安装、线路连接、系统测试，使所有设备工作正常后，就要进行系统调试。现在有些音响师不太重视系统的调试，认为只要调整均衡就可以了，其他主要是调整乐器的音色、人声的音色、整体的平衡等等。但笔者认为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系统的调整相当于搭建平台，这个平台的好坏决定着所有在平台上运行的设备的工作质量，也就决定着整体声音的质量，所以，不能轻视。系统调试主要有延时的调整、各组音箱间电平的调整和均衡的调整。下面根据实例作介绍。

2.1 延时的调整

现在的扩声系统中，除了左右声道立体声音箱外，还会有中置声道音箱、台前补声音箱、后区补声音箱等，所有音箱的声音到达观众区的时间应该大致相同。在各个覆盖区域的交界处会有较小的相位干涉，就需要对各组音箱进行延时的调整，即使是只有左右立体声音箱，有时根据不同的演出需要，也要进行延时调整。

延时调整的关键是声源点的选定，即延时要往哪里延。演出形式与内容的不同，声源点的选择也不尽相同，在本台音乐会中，将声源点选在了舞台中后区印第安鼓的位置（参见图1），因为该处直达声音量最大且位置靠后，声源点选在这里，使扩声音箱的声音与鼓本身的直达声到达观众的时间一致，能得到很好的纵向层次感。具体的做法是在鼓的位置上放置一只音箱当作声源点，在观众席选定位置放置测试传声器（本台音乐会选定在观众席前区中间位置），依次在声源点音箱和各组扩声音箱中放粉红噪声信号，用Smaart软件测试各组音箱与声源点音箱间的延时时间，将测得的参数分别输入到调音台的相应输出通道或音箱处理器中，最终使各组音箱与声源点音箱到达测试传声器的时间相一致。至此，延时的调整完成。

在这里要特别提及的是，超低音箱与本组的全频音箱也有一个延时关系，超低音箱与全频音箱的位置不同，延时调整方式也不相同。由于本台音乐会使用的音箱和码放方式都有厂家预设可用，因此，直接调用厂家的预设参数即可，不再赘述。

2.2 电平的调整

电平调整的目的是使各组音箱的声音有机融合，在整个声场中有一个较均匀的声压响应，最大限度地降低声场不均匀度。本台音乐会中，使用阵列音箱计算软件对左右主音箱阵列的电平进行了模拟计算（见图6），图中可以看到，上面2只JBL 4887A音箱增加了2 dB的电平（也可以把下面2只减少2 dB），这样，二层的观众区就有较好的声场覆盖，而一层的观众区又不会太吵。这是通过软件模拟出来的。前区补声音箱无法模拟，只有靠音响师耳朵听或用测试软件进行测试，原则就是让主音箱和补声音箱的音量衔接自然过渡，不要有明显的峰谷出现。本台音乐会为左右主音箱组设定的电平是0 dB，前区补声音箱的电平是-2 dB。

2.3 系统均衡的调整

在前面两项调整完成之后，才能开始均衡的调整，这个顺序不能错。通过对延时的调整，使整个声场有较少的相位干涉；通过对电平的调整，使声场不均匀度降到最低，这时再来调整均衡才相对准确，否则，会得到一个很怪而又解释不清的声音。均衡的调整可使用以主观听觉为主、测试软件辅助（笔者经常使用的是Smaart软件）的方式来进行。测试软件的测试传声器位置应在主音箱的轴线到偏轴15°的区域内放置，最好测2 ～ 3个点，对得出的频响曲线进行综合分析，看哪些是墙面或地面反射所出现的峰和谷，哪些是系统本身出现的峰和谷。一般来讲，笔者只对系统本身的峰和谷以及建筑共振产生的峰和谷进行均衡处理，而对反射产生的峰和谷不进行处理，因为不同的位置产生的反射不尽相同，这样的均衡是无法调整的。总体来说，笔者不太赞同用均衡将频响曲线调成较平的一条线，还是应该根据主观听觉来判断。例如，笔者常用的一款音箱，从频响曲线上看，在11 kHz ～ 12 kHz之间总有一个峰，如果试图将其拉平，声音听起来就完全不对，失去了高音的色彩。笔者认为这就是这款音箱的特点，如果把它调平，就失去了音箱本身的特色。因此，笔者想强调，均衡的调整应以主观评价为主、物理测试为辅，作为一名音响师，要用耳朵和心灵去感悟声音。参考本台音乐会左右主音箱组的均衡数值（见图7），在做均衡调整时，如果有条件使用参量均衡就要尽量使用，因为参量均衡器的频率值和Q值可调，而图示均衡不可调。所以要尽量少使用图示均衡器，这样做可以减少相邻频率的相位干涉。

3 排练时的声音调试

排练时的声音调试分两部分进行，一是Soundcheck（校音），一是Rehearsal（排练）。Soundcheck主要是对各个乐器的音色、电平、声像等进行调整。每种乐器的音色各不相同，每个音响师对音色和电平的把握也不尽相同，这里没有统一的标准可言，只能靠音响师的感觉进行调整。这也说明一个好的音响师平时一定要多听、多积累，调音时才能够较准确地把握住正确的声音。

本台音乐会使用了一些国外很独特的特色乐器，笔者以前从来没见过和听过，为此，在传声器拾音和音色调整上进行了一些有益的尝试，收到不错的效果。比如有一种泰国乐器叫Pinpia，是一种弦乐器，声音很小，其共鸣腔像一个碗一样扣在演奏着的胸前，演奏者通过控制共鸣腔和胸口的开合，发出类似“哇、哇”的声音。于是笔者使用一支无线微型传声器别在演奏者的胸前进行拾音，效果不错。还有一种吹管乐器，外型很像西藏庙宇仪式上喇嘛吹奏的一种大号，音色也有点像，但其号口在地上。笔者用一只界面反射传声器（PZM）放在地面进行拾音。另有一种木质的笛子，声音类似中国的箫，但它是横着吹的。笔者用一只头戴传声器重点拾取吹口的气声部分，同时在通道均衡上进行一些处理（见图8），再加上较长的混响，达到了一种空灵的效果。凡此种种，现场反应良好。笔者希望音响师在也演出实践中多进行一些有益的尝试。

Soundcheck做完后，就要进行Rehearsal。Rehearsal就是进行整体的合成，乐队和演唱者一起，一首曲子接一首曲子的进行。这时不只音响部门，灯光、视频、舞美等部门也要做相应的配合。在这一部分，音响师的工作主要是进行乐队间各个乐器音量的平衡、乐队与演唱者间音量的平衡、各个乐器合到一起后音色的再修正、总体混响的把握，以及对每首曲子的特殊效果和Solo乐器进行处理。如果使用数字调音台，要把这些状态存入相应的Cue点，如果使用模拟调音台，要进行记录，以便演出时调用。需要注意的是，有些演唱者为了保护嗓子，在Rehearsal时不会放开了唱，这时音响师应要求演唱者按正常状态演唱最少两首不同类型的曲子，以便对演唱者的音色、电平、混响及乐队的平衡作出调整，在演出时才能心中有数。

4 演出时的声音调整

演出时，音响师除按照排练时的预设进行操作，还要注意下面几个因素，进行实时调整。

（1）空场时和满场时的音量变化、观众情绪的变化对声音的影响（如掌声、欢呼、尖叫等）。音响师应根据这些变化对总体音量予以掌控。

（2）乐手情绪的变化对声音的影响。笔者注意到，在排练的时候，乐手一般情绪平稳，演奏呈现一种力度；而演出时，特别是有观众的呼应，乐手会处于兴奋状态，演奏的力度会不自觉地加大，音色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对监听的要求也会与排练时不同，音响师要进行实时的调整。

（3）歌手声音的变化。一般歌手在演出开始阶段会表现得兴奋还略带一点紧张，到演出中段相对平稳，演出后段又会兴奋但有一些疲劳，当然不同的歌手会有不同的表现，音响师应对这些变化做出及时的调整，对音色、电平做出修正，保证演出声音上的完整统一。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音乐会的现场音响制作是音乐家与观众间的纽带和桥梁，音响师就是这个桥梁的设计者和建设者，希望音响师不断提高自身的修养和水平，通过智慧的双手将音乐家与观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为人们呈现更完美的听觉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