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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联盟研究脉络梳理与未来展望

2011-07-24符正平

外国经济与管理 2011年12期
关键词:结盟构型伙伴

彭 伟,符正平

(中山大学 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510275)

一、引 言

联盟是指一种两家或两家以上的企业为了提高各自的竞争地位和组织绩效,通过订立契约来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风险共担的合作模式(Jarillo,1988)。缔结联盟有助于企业获取关键的资源与能力、更快地进入新市场、实现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降低经营风险、应对环境中的不确定因素,因而已成为企业提升竞争优势的重要战略选择(Ireland等,2002),现实中也确实有许多企业开展了大量的联盟实践活动。随着企业间结盟现象的日益普遍,联盟研究也受到了学者们的青睐。许多学者以联盟为研究对象,运用交易成本理论和资源基础观对联盟的形成、治理、演化和绩效影响因素等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研究(Eisenhardt和Schoonhoven,1996;Chung等,2000)。虽然从理论上讲,缔结联盟有助于结盟企业提升绩效,但近一半的联盟往往以失败告终(Day,1995)。全球著名的管理咨询公司KPMG也观察发现,企业间缔结的战略联盟失败率高达60%以上(Draulans等,2003)。那么,造成联盟失败率高的原因是什么呢?许多学者(Simonin,1997;Dyer等,2001;Kale等,2001)基于企业能力观,从企业内部去探究影响联盟绩效的关键因素,并且取得了比较丰硕的成果。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的日益明朗,技术进步不断加快,在计算机、生物制药等竞争激烈的行业,企业同时与不同的伙伴缔结多个联盟以构建联盟组合的现象也日益普遍,这引发了许多学者的研究兴趣。有学者(如Rowley等,2000;Zaheer和Bell,2005;Capaldo,2007)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对联盟组合的构型及其绩效影响因素等问题进行了值得关注的研究。

本文在文献回顾的基础上,从双边、企业和网络三个层次对现有联盟研究进行了脉络梳理,然后针对现有研究所存在的不足对该领域的未来研究进行了展望,以资国内学者深入开展本土化的联盟研究参考。

二、双边层次的联盟研究

双边层次的联盟研究以单个联盟为研究对象,一是探究联盟的形成动因,并对联盟的稳定性进行理论解释与实证研究,旨在解答企业为什么缔结联盟以及如何维系稳定的联盟合作关系这两个问题;二是从结盟双方的关系特征去探究影响联盟绩效的因素。

学者们主要基于交易成本理论以及资源基础观,从理论上探究联盟形成的动因。联盟形成过程中的交易成本主要包括订立契约、依据契约来监督合作伙伴的行为以及处理联盟伙伴违约所产生的费用(Gulati,1995)。如果与市场和科层制相比,结盟更能降低企业的交易费用,那么,联盟这种治理机制就比市场和科层制更有效率(Jarillo,1988)。资源基础观认为,企业是异质性资源的集合,资源异质性是企业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Wernerfelt,1984)。现实中,企业的竞争优势还可能是企业获得特异性资源尤其是隐性知识资源的结果(Dussauge等,2000)。因此,企业可以通过与其他企业结盟来获得后者的资源,从而有助于企业实现资源的优化整合,最终创造更多的价值(Das和Teng,2000)。

此外,许多学者(如 Heide和John,1990;Parkhe,1993;Young-Ybarra和 Wiersema,1999)还用交易成本理论来解释战略联盟的稳定性问题。由于双方为结盟投入的资产以及资产专属性程度往往不同,结盟双方对对方的依赖也就互不对称,因此,在信息不对称、联盟任一方采取机会主义行为的情况下,采取机会主义行为的一方就能诈取另一方的价值,从而影响联盟合作关系的稳定,甚至导致联盟解体(Hennart,1991)。因此,有必要采用某些特定的控制机制来维系稳定的联盟合作关系。例如,结盟双方建立“互为人质”的关系有助于双方的利益趋同。这样,双方不仅会做出更大的承诺,而且还会减少从事机会主义行为的动机。此外,随着合作次数的增加,双方会逐渐建立信任关系,从而有助于降低逆向选择的可能性;重复合作也有助于彼此熟悉对方的业务流程、惯例、内部运行系统等,最终有利于降低联盟运行过程中的监督成本和协调成本(Khanna,1998)。

许多学者还以单个联盟为分析单位考察了联盟结构、契约类型、结盟双方匹配程度对联盟绩效的影响 (Geringer和 Hebert,1989;Ring,2002)。例如,Das和 Teng(1998)以及Luo(2002)研究发现,结盟双方之间的信任及对对方的承诺是影响联盟成败的重要决定因素;De Wit和Meyer(2004)认为,结盟双方之间的互相依存性以及互惠性是影响联盟绩效的重要因素;Duysters等(1999)在对有关联盟绩效影响因素的研究进行综述以后得出了如下结论:有很多因素影响联盟的成败,学术界还没就此达成一致,但大多数学者认同结盟双方彼此缺乏信任与承诺、组织文化差异以及战略不匹配是导致联盟失败的重要因素。双方缺乏信任与承诺会阻碍信息的有效交换与转移,组织文化差异容易导致误解。对于跨行业联盟来说,结盟双方具有共同语言这一点非常重要(Duysters等,2004)。

综上所述,双边联盟研究主要探讨了联盟的形成动因、稳定性和绩效影响因素,其研究框架可用图1来表示。

图1 双边层次的联盟研究框架

三、企业层次的联盟研究

现实中不同企业缔结联盟的成功率存在较大的差异,许多企业联盟往往以失败告终,但也有不少企业能够成功地管理其联盟活动并从中获取巨大的价值。为此,学者们从企业层次考察了决定联盟成败的因素,提出了联盟能力这一概念,并就联盟能力的内涵、测量指标和维度划分、构建机制、绩效效应等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并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一)联盟能力的内涵

联盟本质上就是不同企业间缔结的契约,由于信息的不完全性及非对称性,企业要想使自己缔结的联盟取得成功,进而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就必须对联盟进行有效的管理。从联盟生命周期的观点来看,联盟的生命周期可分为决策、伙伴选择、谈判、运作、评估结束等阶段,企业有效开展和管理以上不同阶段联盟活动的能力就是联盟能力(Simonin,1997)。在决策阶段,企业针对内、外部环境进行评估分析,决定是否采用联盟策略来实现目标,并决定联盟的目的和形式。在伙伴选择阶段,企业要对合作对象的结盟意图、资源和能力、组织文化等进行评估与分析,以了解合作对象在这些方面与自己匹配的程度。在谈判阶段,企业要与所选定的潜在伙伴就合作内容、方式、资源投入和联盟控制等问题进行谈判与协商。在联盟运作阶段,合作双方为从事价值创造活动而共同投入一定的资源,难免会发生冲突或出现意外情况。因此,企业要与联盟伙伴进行协调与沟通并建立互信关系,尽可能解决联盟运作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在评估结束阶段,企业要针对结盟的得失进行评估,并决定结束本次合作的方案,以便双方建立更加深入、广泛的合作关系。总之,联盟能力就是指企业识别合作伙伴、缔结联盟、有效管理或治理联盟以及终止联盟活动的能力(Schreiner等,2009)。

(二)联盟能力的测量及维度划分

有不少学者探讨了联盟能力的绩效效应问题,但相关实证研究非常罕见,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联盟能力的测量问题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为了论证联盟能力的存在性,Rothaermel和Deeds(2006)通过实证发现高科技企业缔结联盟的数量与其新产品开发绩效呈倒U形关系,因而据此认为企业的联盟能力可用结盟数量与新产品开发绩效间关系这条曲线的总收益递减点来表示。由于结盟经验有助于企业构建联盟能力,因此,许多学者在实证研究中直接用结盟经验(即企业缔结联盟的数量)来度量企业的联盟能力(Heimeriks,2004)。

在联盟能力维度划分方面,有学者基于联盟生命周期观,把联盟能力分为伙伴选择能力、谈判协商能力、管理监控能力、知识转移能力、联盟终结能力等五个构成维度(Simonin,1997)。但也有学者(如Doz和Hamel,1998)更加注重联盟组建后企业管理联盟的能力,并从协调、沟通、联动三个方面来测量企业的联盟管理能力。这种方法比较关注联盟形成后的管理能力,但却忽略了联盟形成前的结盟能力。其实,联盟设计阶段的治理结构选择、联盟形成阶段的合作伙伴选择,也都是企业联盟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联盟能力的构建

1.基于联盟经验的构建。有效开展和管理联盟活动的知识通常是一些隐性知识,很难从外部获得,但企业可以通过“干中学”来获取有效管理联盟的隐性知识,从而构建其联盟能力。Anand和Khanna(2000)研究发现,当企业缔结联盟或宣布联盟成立时,联盟经验有助于企业在股票市场上获得比较积极的市场反应。这一发现意味着联盟经验越丰富,越有利于提升企业的联盟能力,因而也越有利于企业在未来的联盟活动中取得成功。也有学者(如Kale等,2002)研究发现,以往的联盟经验不仅有利于企业从现有联盟中获取更高的价值,而且还有利于企业提高日后通过结盟实现战略目标的能力。

2.基于专职管理部门的构建。虽然联盟经验是构建联盟能力的重要因素,但联盟经验并不能完全解释有些企业比其他企业更能取得结盟成功的原因。有学者研究发现,企业可以通过创建独立或专门机构来协调和管理自身的联盟活动,这样更容易取得联盟成功。创建专门的联盟管理机构,更有利于企业构建联盟能力(Kale等,2001)。究其原因,一是可以帮助企业在联盟实践中积累联盟管理知识,并且在未来的联盟活动中用好所积累的联盟管理知识;二是有助于企业在股东、顾客、政府等利益相关者心目中树立擅长联盟活动的形象,从而更容易获得他们的支持;三是有利于企业提高联盟活动的合法性,从而更容易获得内部人的支持;四是有助于企业实时监控联盟活动的进展情况,及时发现联盟管理活动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一些实证研究(如Kale等,2001;Hoang和Rothaermel,2005)也表明设置联盟管理部门与企业联盟能力和联盟成功显著正相关。Kale和Singh(2009)研究发现,专门的联盟管理部门在企业构建联盟能力方面发挥着比联盟经验更加重要的作用。

3.基于联盟知识管理的构建。知识基础观认为,企业可以通过积累和运用某些任务的相关知识来提高其管理相关任务的技能(Grant,1996)。有学者(如 Winter,1987)基于知识基础观研究发现,企业可以通过学习积累和运用联盟管理知识来构建联盟能力。由于联盟管理活动由企业内部的具体人员来负责,因此从以往联盟经验中获得的联盟管理知识通常也是储存在联盟管理者的记忆中。企业可以通过制定联盟管理规章、联盟手册把联盟管理者个人储存的联盟管理知识内化为企业内部的知识,以便其他联盟管理者能够共享企业的联盟管理知识。当然,企业不可能对全部的联盟管理隐性知识进行编码,但可以通过知识分享过程来交换联盟管理者个人积累的隐性联盟管理知识。也就是说,企业可以通过积累联盟管理知识并对其编码,然后通过内部知识共享的方式来构建自身的联盟能力。Kale和Singh(2002)的实证研究也表明,企业的联盟知识管理会对其构建联盟能力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

开展联盟经验学习、设置专门的联盟管理机构和实施联盟知识管理,是企业构建联盟能力的三种重要机制,而且不同的构建机制适用于不同的情境。Anand和Khanna(2000)研究发现,企业与其他企业组建合资企业的经验更有利于企业构建管理合资企业的能力,但不会对企业构建管理其他非股权型联盟的能力产生正向影响。Sampson(2005)也研究发现,基于联盟经验构建联盟能力是有时效性的,如果企业积累的联盟经验过于久远,那么,联盟经验对构建联盟能力的作用就会下降。以上研究表明,联盟经验对于构建联盟能力的作用往往要取决于联盟的类型以及联盟经验的时效性。也有学者(如Rothaermel和Boeker,2008)研究发现,设置专门的联盟管理机构对于企业构建联盟能力的作用在大企业更加明显。也就是说,设置专门的联盟管理机构对于构建联盟能力的作用也是因情境的不同而不同的。

此外,这三种联盟能力构建机制相互之间也存在一定的联系。有学者指出设置专门的联盟管理机构以及联盟知识管理在通过联盟经验学习来构建联盟能力的过程中发挥着中介作用(Zollo和Winter,2002),而联盟知识管理则在通过设置专门管理机构来构建联盟能力的过程中发挥着中介作用(Kale和Singh,2007)。

(四)联盟能力的绩效效应

关于联盟能力的绩效效应,国外学者开展了一些理论与实证研究,并且得出了一些值得关注的结论。例如,Dyer和Singh(1998)从理论上探讨了联盟能力对于企业的价值,认为具有优异联盟能力的企业可以更多地实施联盟战略,并能有效地管理其联盟活动,有助于企业从联盟中获取更多的关系租金,进而有利于企业构建自己的竞争优势。Simonin(1997)基于企业能力观认为联盟能力本身就是企业拥有的一种有重要价值的组织资源,并基于151家企业的问卷调查数据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优异的联盟能力不仅有助于企业实现预定的合作目标,而且还有利于企业获得意外的收获,最终有利于企业提升经营绩效。Anand和Khanna(2000)基于企业间缔结的2 000多个联盟的实证研究表明,具有优异联盟能力的企业更能从其缔结的研发型联盟中获取更多的价值。Kale等(2002)基于78家企业组建的1 572个联盟的数据开展的实证研究表明,联盟能力不仅有助于提高管理者对企业联盟绩效的主观评价,而且还能给企业带来积极的股票市场反应。Dranlans等(2003)研究发现,现实中许多企业联盟以失败告终的关键原因在于结盟企业没有有效管理联盟活动的能力,通过调查分析46家大公司多年的联盟活动发现,优异的联盟能力有助于企业取得联盟活动的成功。Sluyts等(2011)基于189家企业的联盟活动的调查数据进行的实证研究也表明,联盟能力对企业改善联盟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以上列举的理论与实证研究都表明,作为一种重要的组织内部资源,联盟能力可以被视为企业竞争优势的一个重要来源,并且具有正向绩效效应。

图2 企业层次的联盟研究框架

综上所述,企业层次的联盟研究主要探讨了联盟能力的内涵、测量、构建机制以及绩效效应等问题,其研究框架可用图2表示。

四、网络层次的联盟研究

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的日益明朗、行业竞争的日趋激烈,许多企业开始通过与不同的合作伙伴缔结多个联盟来构建联盟组合(alliance portfolios)。Dyer等(2001)的研究显示,全球500强企业平均缔结了60个左右的战略联盟,构建联盟组合已经成为许多企业的战略重心,比如Apple公司通过与Google、Salesfore.com、Microsoft等合作伙伴缔结多个联盟来构建自己的联盟组合,迅速提升了自身的竞争能力,不断巩固了自己的行业竞争地位。企业构建联盟组合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学者们基于社会网络的视角对联盟组合的内涵、成因以及联盟组合构型的前因后果等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并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一)联盟组合的内涵

最早提出联盟组合这一概念的学者是Doz和Hamel,他们(1998)把联盟组合界定为由焦点企业参与的一系列双边联盟的集合。Baum等(2000)则认为联盟组合就是以焦点企业为中心的联盟网络。也有学者(如Walker等,1997)提出了联盟星座(alliance constellations)的概念。联盟星座不同于联盟组合,联盟星座是指由三家或三家以上的企业共同组建的联盟,其形式包括研发联盟、联合竞标联盟、产品捆绑销售联盟、综合商社及产业电子商务平台等(Walker等,1997)。联盟组合与联盟星座虽然都是由多家企业共同参与创建的,但着眼点不同:前者着眼于焦点企业,指以某家焦点企业为中心的联盟网络;而后者则着眼于某个由三家以上企业共同创建的联盟网络。

(二)联盟组合的成因

企业缔结联盟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承担一定的风险,那么,企业为什么要构建联盟组合呢?其内在动因和理论逻辑是什么呢?

有学者(如Goerzen,2007)用Burt提出的“结构洞”概念来解释企业构建联盟组合的行为。结构洞是指网络结点之间无联系或者非等位的情形,占据富含结构洞的网络位置的行动主体不但能够高效率地获取非冗余信息,而且还可以控制网络信息和资源在各主体之间的分配(Burt,1992)。通过构建联盟组合,焦点企业不但能够占据相互没有直接联系的联盟伙伴之间的结构洞位置,而且还可以占据互不关联的联盟伙伴与潜在联盟伙伴之间的结构洞位置。通过占据富含结构洞的网络位置,企业可以获取多种多样的网络资源,甚至还能从相互间没有直接关系的联盟伙伴之间的结构洞中渔利。

也有学者认为基于关系嵌入性理论能够更加令人信服地解释企业构建联盟组合的行为。由于未来存在诸多不确定性,企业之间缔结联盟是有一定风险的,而两家企业之间的社会嵌入性关系可以降低缔结联盟的风险,因此,企业更愿意与曾经的合作伙伴缔结新的联盟(Gulati,1998)。企业通过与不同的合作伙伴缔结多个联盟来构建联盟组合,这样不但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而且可以通过与熟悉的伙伴缔结新的联盟来降低缔结新联盟的风险(Goerzen,2007)。此外,也有学者(如Gulati,1999)认为,通过构建联盟组合,焦点企业可以得到更多联盟伙伴的举荐,通过现有伙伴的桥接,与更多的潜在伙伴缔结新的联盟。

另有学者(如Powell等,1996)结合运用社会网络理论与信号显示理论来探讨企业构建联盟组合的内在动因。他们认为,企业通过与多个伙伴构建联盟组合,可以传递自己资源丰富、合法性较高的信号,提高自己对潜在伙伴的吸引力,从而扩大在合作伙伴和联盟种类方面的选择范围。

(三)联盟组合构型及其前因后果

联盟组合构型是个多维度的复杂概念,具体可从数量特征、关系特征、结构特征、伙伴特征四个方面来刻画。这里的数量特征指焦点企业参加的联盟数量以及与焦点企业结盟的合作伙伴的数量(Ahuja,2000);关系特征是指联盟组合内部各联盟的关系强度(Shan等,1994);结构特征指联盟组合内部联盟活动的密度和冗余度(Hoffmann,2007);而伙伴特征则指与焦点企业结盟的合作伙伴的资源状况、声誉、地位及多样化程度等(Lavie,2007)。

关于联盟组合构型的前因问题,目前学者们主要通过纵向案例研究,从战略角度探究联盟组合构型特征的影响因素。例如,Dittrich等(2007)通过案例研究深入分析了IBM公司战略与其联盟组合构型的共同演化问题,发现IBM公司采取不同的战略会影响其联盟组合构型特征。当IBM公司采取开发战略时,其联盟组合以股权联盟(强关系)为主,联盟伙伴分属于很相似的技术领域;而当它采取探索战略时,其联盟组合以非股权联盟(弱关系)为主,联盟伙伴分属于不同的技术领域。Hoffmann(2007)在研究了西门子公司两个战略业务单位在1990~1999年间的联盟组合活动以后发现,西门子的联盟战略是其联盟组合构型特征的重要决定因素:当西门子采取适应战略时,其联盟组合往往表现出联盟数量多、多样化程度高、冗余度较低、以弱联系为主的构型特征;当西门子采取塑造战略(shaping alliance strategy)时,联盟组合往往表现出联盟数量少、多样化程度较低、冗余度较高、强联系偏多的构型特征;当西门子采取稳定战略时,其联盟组合则会呈现联盟数量少、多样化程度低、冗余度高、以强联系为主的构型特征。

学者们还运用社会网络理论对联盟组合构型的结果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实证研究,但并没有得出完全一致的结论。关于联盟组合构型数量特征与绩效之间的关系,Shan等(1994)研究发现,新创企业与大企业建立联盟合作关系的数量对新创企业的创新产出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但Deeds和Hill(1996)以132家美国生物科技企业的组合联盟活动为样本研究发现,缔结联盟的数量与新产品创新绩效之间并没有正向的线性关系,而是呈现倒U形关系:企业缔结联盟的数量在超过某一临界值之前,对其新产品开发绩效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但一旦超过临界值,企业缔结的联盟越多,其新产品开发的绩效就越差。针对以上结论不一的问题,Baum等(2000)认为只有同时考虑联盟组合广度、联盟伙伴特征等因素,才能准确识别联盟组合的数量特征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关于联盟组合构型关系特征与绩效之间的关系,Capaldo(2007)研究发现,企业联盟组合中强联系或弱联系过多都不利于企业的产品创新绩效,只有把适当比例的强联系与弱联系有效地整合起来,才有助于企业提升自己的创新能力,从而提升创新绩效。Tiwana(2008)的研究表明,联盟组合中的桥接关系有助于企业提升创新潜力,但不能提高企业的整合能力;而联盟组合中的强联系有利于企业提升整合能力,但难以提高企业的创新潜力。因此,桥接关系与强联系之间的有效组合有助于提升联盟双元绩效的提升。但也有研究者发现联盟组合构型的关系特征对企业绩效的影响要取决于特定的情境因素,如Rowley等(2000)研究发现:在松散型网络中,联盟组合的强联系会对企业绩效产生较强的正向影响。

关于联盟组合构型结构特征与绩效之间的关系,虽然也有学者(如Zaheer和Bell,2005)研究发现企业占据结构洞越多,绩效就越好,但Ahuja(2000)的研究结果却表明结构洞的丰富程度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负向影响。Rowley等(2000)研究发现企业联盟组合的网络密度与绩效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企业所处的行业环境:当企业所处的行业环境要求企业大量投资于开发活动时,企业联盟组合的网络密度对绩效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当企业所处的行业环境要求企业大量投资于探索活动时,企业联盟组合的网络密度与绩效显著负相关。

关于联盟组合构型的伙伴特征与绩效之间的关系,Stuart等(1999)研究发现,与行业内地位显赫的企业或机构投资者结盟,有利于新企业更快地完成IPO;Gulati和Higgins(2003)却发现,与著名制药公司结盟并不会对新创企业的IPO成功率产生影响;Lavie(2007)则进一步指出,联盟伙伴的资源禀赋对焦点企业的价值贡献取决于焦点企业与联盟伙伴的资源互补程度、联盟伙伴的议价能力以及焦点企业的利益攫取能力。Baum等(2000)研究发现,企业联盟组合的伙伴多样性会对新创企业的创新绩效产生正向影响;但Goerzen和Beamish(2005)却发现,企业联盟组合的伙伴多样性越高,财务绩效反而越差。针对以上研究结论不一的问题,Koka和 Prescott(2008)分析认为,联盟组合合作伙伴多样性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取决于外部环境的变化:当环境稳态变化时,联盟组合伙伴的国别和技术多样性会对企业绩效产生正向影响;但如果环境发生剧变,联盟组合伙伴的国别和技术多样性反而会对企业绩效产生负向影响。

综上所述,网络层次的联盟研究主要探讨了联盟组合的内涵、成因、构型及其前因后果等问题,其研究框架可图示如下。

图3 网络层次的联盟研究框架

五、结论与展望

本文在文献回顾的基础上,从双边、企业、网络三个层次对国外联盟研究的脉络进行了梳理,并且详细阐述了各个层次研究的主要议题。在上文研究的基础上,我们对这三个层次联盟研究的理论基础、核心概念、主题等进行了总结比较(参见表1)。

表1 三层次联盟研究比较

近20年来,联盟研究一直是战略管理学者关注的热点问题,而且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仔细分析,不难发现既有联盟研究还存在不少问题,如企业层次的研究在联盟能力概念界定及量表开发方面还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网络层次的研究还缺乏联盟组合构型前因的实证研究,有关联盟的多层次系统研究还不多见,等等。未来研究有必要向纵深和系统化方向发展,尤其应该关注以下四个方面。

(一)联盟能力的概念界定、维度划分及扩展

上述研究表明,联盟能力是企业层次的一种重要组织能力,会对联盟绩效产生重要的影响。然而,在联盟能力的概念界定和维度划分方面,现有研究并没有达成一致。有学者基于联盟生命周期的视角把联盟能力分为伙伴选择能力、谈判协调能力、管理监控能力、知识转移能力、联盟终止能力,这种划分方式突出了联盟管理过程的阶段性,但却忽略了联盟管理的具体内容。未来研究可以综合联盟管理的内容与过程,从更广泛的层次明确界定企业联盟能力这一概念,并对其维度进行客观划分,以期通过实证检验开发出有效度量企业联盟能力的量表,为日后开展联盟能力实证研究奠定基础。此外,随着企业构建联盟组合的现象的日益普遍,企业在管理联盟组合的过程中,除了要管理好各个战略联盟以外,还必须协调好不同的联盟活动,以便获取最佳的组合效应。因此,有必要将管理单个联盟活动所需要的联盟能力这一概念向管理整个联盟组合的联盟组合能力进行拓展,未来研究可以对联盟组合能力进行明确的界定与测量,以期为企业有效管理联盟组合提供理论指导。

(二)联盟组合构型特征前因研究

现有研究对联盟组合构型特征与绩效关系进行了大量的实证检验,并据此识别出高绩效的联盟组合构型特征。现有研究仅仅采用案例研究方法从企业战略的层面来探究联盟组合构型特征的影响因素,显得研究方法单一、研究视角狭窄。未来应该加大开展联盟组合构型特征前因实证研究的力度。具体而言,应该从企业战略、组织文化、高管团队等角度探讨联盟组合构型特征的影响因素,以便指导企业如何构建高绩效的联盟组合。

(三)联盟组合内部治理研究

现有研究重点考察了联盟组合构型特征的影响因素与绩效效应,但很少论及联盟组合内部治理问题。现有研究主要从焦点企业出发,探讨了企业如何通过构建联盟组合来获取最大利益,但没有以焦点企业为中心的联盟组合为分析单位,探讨联盟组合如何创造尽可能多的利益、如何防范焦点企业构建的联盟组合整体创造的网络利益被联盟伙伴作为私人利益攫取、如何平衡联盟组合各参与主体的私人利益与联盟组合的整体利益等问题。因此,未来研究应该以联盟组合为分析对象深入研究这些问题。

(四)多层次整合研究

目前,学者们主要从某个单一层次(双边、企业或网络层次)开展有关联盟的理论与实证研究,而没有进行多层次的整合研究,未来应该开展多层次整合研究,如将企业层次的联盟研究与网络层次的联盟研究结合起来,探究联盟能力是否会对联盟组合构型特征产生影响,以期打开联盟能力与绩效关系这只黑箱。此外,未来还可以整合双边、企业、网络三个层次来进行联盟研究,实证检验不同层次的联盟绩效影响因素,对不同层次的绩效影响因素进行比较,并且考察不同层次影响因素的交互作用与影响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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