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乡收入差距成因的模型解释

刘锐君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武汉 430074）

2011年4月，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国家统计局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司和社科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农村经济绿皮书《中国农村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2010～2011)》，显示2010年全国农村居民收入增速自1998年以来首次快于城镇，但目前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然巨大，其比例是3.23:1，预计2011年，这个比例将达到3.26：1。现阶段我国整个国民经济呈现出稳定增长的态势，经济发展积极向好，然而单纯追求经济增长而不顾收入分配失衡引发的严重危机，必然会导致社会经济的波动。因此，城乡收入差距的持续加速扩大将会最终成为制约我国经济蓬勃发展的瓶颈。在此背景下，实证研究影响我国城乡收入差距的各类因素，更具有现实意义。

1 变量的选取与模型的建立

1.1 变量的选取

（1）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现有文献中，国内学者衡量收入分配差异的最主要的指标有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比例、基尼系数、泰尔指数三者。但是由于基尼系数没有反映城乡人口所占的比重，并不能很好的表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水平；而泰尔指数对两端（高收入和低收入阶层）收入的变动较敏感，不能体现整体收入的变动；因此，本文选择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百分比y来表示城乡收入差距水平。计算公式， 其中1≤y，系数越大，反映城乡收入差距越大；当y=1，表明城乡收入基本无差距。

（2）人力资本。以智力成果为体现的人力资本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了实质影响。本文从人力资本获得的源泉——教育为基础进行分析，采用总人口中受过高中以上教育人口的比重（edu）来表示人力资本。计算公式为：，系数越高，反映人力资本水平越高。0＜edu≤1

（3）物质资产水平。本文用农村固定资产投资比重指标来表示物质资产水平，即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例（INV）。计算公式为：

（4）城市化水平。城市化是衡量城市化发展程度的数量指标，本文借鉴现有文献，以城镇人口数占总人口数的比重，即城市化率（URS）来表示城市化水平。计算公式为：，系数越大，表示城市化程度越大。

（5）工业化。由于我国现阶段的工业中国有企业占主要地位和比重，本文选择以非国有企业职工占职工总数的比重（PRI）来表示工业化水平。0≤pri＜1，系数越小，表示工业化水平越高，计算公式为：

（6）公共财政政策。国家的公共财政政策对城乡收入的增加有显著的影响，倾向城市的财政政策会加大城乡收入差距，倾向农村的财政政策会减小城乡收入差距。而倾向农村的财政支出政策对减小城乡收入差距的贡献最大，本文采用人均财政支出指标（PFE）表示公共财政政策效应。

（7）经济发展水平。根据库兹涅茨曲线特征，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在经济发展的不同过程呈现不同特点。本文采用人均GDP的指标（PGDP）表示我国经济发展水平，

1.2 数据来源说明

由于从1996年开始，我国城乡收入差距明显开始拉大，并呈现出持续增大的趋势，因此本文采用了1996～2009年的年度时间序列数据。同时，由于重庆和西藏的部分数据缺失，本文仅以其余29个省份为截面数据单位。本文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新中国五十五年统计资料汇编》和《中国人口统计年鉴》各期。各省区人均GDP以1995年为基数使用各省区相应年份的居民消费者物价指数进行了平减；受过中学教育的人口包括受过高中及以上教育的人口；由于《中国人口统计年鉴》中有部分年份未提供分地区的农村人口和城镇人口数据，对此年份本文借鉴曹裕、陈晓红、马跃如（2010）的数据处理方法，用农业人口代替农村人口，非农业人口代替城镇人口。

1.3 模型设定与估计方法

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本文建立城乡收入差距水平（y）与上述六个变量之间的面板数据回归模型，即：y=f(pri,edu,pgdp,urs,inv,pfe)，具体表示为：yit=αi+β0 yit-1+β1priit+β2eduit+β3pgdpit+β4ursit+β5invit+β6pfeit+εit，其中i表示面板数据中的不同个体，t对应面板数据中的不同时间，ε是随机误差项，满足通常假定条件；α表示截距项，根据求解的模型不同其含义不同。同时，由于城乡收入差距存在滞后作用，即上期的城乡收入差距水平会影响本期的城乡收入差距，故本模型纳入了城乡收入差距的一阶滞后项。

在对模型的估计方法的选择中，为防止造成虚假回归问题，本文在模型建立之前将利用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法来检验面板数据的平稳性，在其基础上选择合适的估计方法。因变量的滞后项会导致内生性问题的出现，同时由于因变量的滞后值和模型的随机误差项相关，所以传统的一阶差分最小二乘估计或可行广义最小二乘估计的回归方法将会造成固定效应或者随机效应模型的估计量有偏。因此，本文选择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SYS—GMM）估计面板数据协整模型，从而揭示人力资本、物质资产、城市化、工业化、国家财政政策及经济发展水平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动态影响过程。

2 经验分析

2.1 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

利用Eviews6.0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以检验数据的平稳性。本文选取了LLC、IPS、ADF-Fisher、PP-Fisher和Hadri5种常用的检验方法，经过检验发现，edu,urs,inv,y变量的水平量在1%的显著水平下拒绝由单位根的原假设，均为平稳性时间序列；而变量pgdp,pfe,pri的水平量在1%的显著水平下不能拒绝有单位根的假设，说明这3个变量的水平量不稳定。同时，对变量 pgdp,pfe,pri的差分序列作单位根检验，其一阶差分项拒绝单位根的假设，为平稳数列，说明变量 pgdp,pfe,pri序列为一个I（1）序列。

Pfe Pgdp pri Method Levin，Lin&Chu t Im，Pesaran and Shin W-stat ADF-Fisher Chi-square PP-Fisher Chi-square Hadri Z-stat水平检验结果1.29985(0.9032)3.91040(1.0000)26.6832(0.9972)22.6715(0.9997)8.49341(0.0000)一阶差分检验结果-7.78491(0.0000)-5.15828(0.0000)111.126(0.0000)126.180(0.0000)4.57819(0.0000)水平检验结果-6.01138(0.0000)0.29362(0.6155)48.7942(0.5218)46.5617(0.6122)7.68321(0.0000)一阶差分检验结果-6.70672(0.0009)5.38499(0.0006)56.2959(0.0011)66.3798(0.0603)5.71798(0.0000)水平检验结果10.2042(1.0000)15.2716(1.0000)1.98587(1.0000)0.40791(1.0000)8.86782(0.0000)一阶差分检验结果33.8929(0.0000)1.57715(0.0026)44.9523(0.0000)49.8829(0.4781)8.20856(0.0000)

2.2 面板协整检验

本文在面板数据的协整检验阶段，考虑到稳健型问题，采用Pedroni和Kao两种检验方法，对面板数据整体进行协整关系检验。在检验结果中，本文主要关注Panel ADF-Statistic和Group ADF-Statistic的检验效果。

检验方法Prob.0.1852 Statistic-5.813470 Prob.0.0039 Statistic-4.308171 Panel v-Statistic Panel rho-Statistic Panel PP-Statistic Panel ADF-Statistic Group rho-Statistic Group PP-Statistic Group ADF-Statistic ADF 5.587187 0.0000-23.37121 6.661853-27.38876 0.0000 0.0022 0.0000 Pedron检验-4.319778 0.0000-6.530089 0.0000 8.134287 0.0833-38.02607 0.0000 Kao检验-4.203874-2.901856 0.0000 0.0019

从表2的估计结果可知，Kao检验的ADF值在1%的显著水平上，拒绝了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而Pedroni检验的统计量也在1%的显著水平上支持长期协整关系的存在，这表明变量之间存在着长期协整关系。

2.3 面板协整方程估计

为了研究人力资本、物质资产、城市化、工业化、国家财政政策及经济发展水平六对我国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程度，我们需要进行回归分析。操作Eviews6.0软件，运用一阶差分广义矩估计方法，对各项系数进行估计，结果为：

从模型的估计结果分析，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存在滞后作用，但滞后作用影响程度较不显著；反映工业化程度的指标非国有化率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作用成正相关作用，即工业化水平越高，城乡收入差距越大，这和现实相吻合；在各变量中，反映人力资本水平低的指标教育程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最大，即城乡受教育程度差异对拉大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明显的正向作用；经济发展水平则与城乡收入差距存在正相关关系，在我国现阶段城镇经济发展的高水平将会拉大城乡收入差距；城市化率表示城镇人口占总人口数的比例，城市化率越高，城镇人口比重相对农村人口比重越大，同时隐含着城乡之间的人口流动，即当农村人口流向城镇时，城乡收入差距将会减小；国家对农村固定资产投入增加，将会拉动农村经济的发展，为减小城乡收入差距做出贡献；而国家倾向城市的财政政策会继续拉大城乡收入之间的差距。

3 政策建议

（1）进一步加强农村倾向的财政投入。

我国现阶段，政府的财政政策已开始偏重向农村投入，但投入力度和投入结构仍需逐步优化。在进行新农村建设中，财政支出政策的区域倾向性和财政投入的结构性直接关系到农村经济的发展水平。在维持城市倾向型的财政支出现状外，应适当地向农村进行倾斜；同时，不仅要在支出总量上进行调整，还要优化支出结构，加大对物质资本部分的投入，利用资本积累效应带动农村经济的发展。

（2）全面深化农村综合管理制度的改革。

完善农村综合管理体制，减小城乡收入差距。首先要求我们从城乡收入差距的成因入手，改革现有的土地制度和户籍制度，从制度改革层面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其次，要力争以农业产业化促进农村工业化。必须用工业化的生产方式改造传统农业，用现代科学技术武装农业，用社会化的生产组织方式推进农业产业化。此外，提高农民科技文化素质，增强农村人力资本积累，以提高农民文化素质为重点，全面普及农村基础教育;以培养新型农民为重点，大力开展农民科技培训，提高农村实用型人才的职业技能素质。

（3）引进城市支持农村、城乡共同发展模式。

利用现阶段城市的优势经济资源，把以城市利益为导向的工业化路线转换为城乡互动、农村参与的工业化路线，加快促进农村劳动力尤其是农业劳动力的转移二元经济，打破城乡分割的行政和经济界限。改变城镇垄断行业的现状，调整工农业资源价格扭曲状况，缩小城镇收入差距。扩大城市金融行业对农村的覆盖面，建立信用担保中心和农村产权交易中心，为农村经济的发展提供基础条件。

（4）建立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

建立健全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实现城乡保障一体化。我国现有社会保障体系的版块分割情况，是的社会保障体系整体有失公平，同时也造成了效率的损失。如果将城镇居民人均享有的社会保障的货币价值纳入城镇居民收入，则城乡收入分配差距将会扩大。地方政府应重点关注农村合作医疗保障的普及、城乡养老保障统筹、劳动者失业保险等社会保障安全网的建构。同时，以建立城乡一体化的社会保障制度为契机，消除市场化进程中的体制障碍，最终建立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成为缓解城乡收入差距的根本制度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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