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阿尔山

□ 尹 栋

上中学时，特别羡慕晋代诗人陶渊明那千古传诵的《桃花源记》，寥寥数笔将一幅田园风光的画卷勾勒出来。一千五百年前他赋完归去来兮之后，一闪身就衣袂飘然地走进了历史，再也没有出来，但“世外桃源”一词却在众人的唇齿间津津乐道，代代相传。读罢此文后，自己心中由此充满了无限憧憬和向往，一直在苦苦寻觅踏访这样一处与之媲美的地方。直到有一天，父亲从内蒙古出差来看我，讲起了阿尔山，讲起了充满诗情画意的那水那石那林，从此一个北方塞外江南的“世外桃源”在我心中悄然扎根发芽。

这些年来，尽管生活的城市距阿尔山咫尺之遥，可因工作繁忙始终未能前往，心中难免有些遗憾。那年，恰逢部队第一次到内蒙古突泉地域驻训。当地一位十分要好的朋友到部队驻训地来看我，不经意间提起了阿尔山。边听着朋友关于阿尔山聊不完的话题，边望着挂在图板上的中国地图，顺着粗大的中蒙国境线，很快在鸡冠下方处找到了“阿尔山市”。

阿尔山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符号，记忆中一个朦胧的注脚。望着眼前触手可及的阿尔山，倾刻间自己心中倒是增添了许多平静，向往已久的阿尔山会不会与世外桃源有很大的落差呢？

这天午后，在朋友陪同下，自己身临其境地去踏访阿尔山，面对面地拜读心中不曾谋面的“世外桃源”。

阿尔山是封存在远古森林中的世界文化遗产，东西长142公里、南北长118公里，总面积7 408.7平方公里，以原生态的温泉、火山遗迹、湿地、森林等自然景观在空间上的最佳组合而被誉为“绿海明珠”，是名副其实沉睡在火山上的自然天堂。

从古至今，阿尔山的美是“自自然然的秀，坦坦荡荡的丽”，处处展现幽、野、秀、新的风采，别有一番小中含雅、玲珑剔透的韵味。诚然，现在没有一个地方像阿尔山这样，草原与森林相拥，火山与湖泊交融，急流与峡谷呼应，温泉与冰雪共存。阿尔山形成绝无仅有的自然、人文景观，把远古的故事封存，封存成为今天的世界奇观，这也许就是我为什么踏访阿尔山的原因吧？路上，平坦的省道时而系着村庄，时而系着溪水，时而系着丘陵，在脚下逶迤伸向远方。车窗外，九月的科尔沁草原，天高云淡，苍茫辽阔，天际轮廓线柔和而散漫，如梦一般掠过眼前。在暖暖的阳光下，草原泛着丰收的金色，散发出一种独特香气。阵阵风中，能深深地呼吸到初秋草原的气息，感受到深秋的临近。远处，溪水潺潺，山花烂漫，牛羊成群，牧羊犬在草原上的野花丛中追逐着蝴蝶，放牧人悠闲地骑着马无声地从车窗外掠过，留下无尽的回味。

车过兴安盟科尔沁右翼前旗索伦镇后，景色越走越养眼。宽广的草原丘陵地带一点一点被高低起伏的山区所替代，茫茫的林海顽强地占据了视野。落叶松、白桦林……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笔直地涌满山头、山坡和谷地，错落有致地组成一片片原始林海，将道路和来往的车辆淹没在无尽的苍茫之中。

越往山里走，阿尔山的秋意越浓，越有味道，满山遍野俨然一幅浓墨重彩的天然画卷，泛着金黄颜色的树叶与鲜花争艳起来毫不逊色。

经过4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阿尔山市。这座久负盛名的边陲小城，与北方城市没有什么区别，从南到北只有一条三四公里的主街道，是典型的“两山夹一沟”的袖珍小城。街道整洁干净，两侧建筑颇有欧洲小镇风格，四周被低矮的山岭环绕，树木葱茏蓊郁，河水静静地流过城边。可以看得出，阿尔山市是一座年轻、美丽而又宁静的小城市，建筑外表极为艳丽，色彩与自然景色的完美结合，给人犹如仙境一般的童话梦幻。

翌日5点起床，室外已是晨雾飘渺，天地之间笼罩成白茫茫的一片，给人亦虚亦幻的感觉。林区的早晨湿度很大，无处不在的湿露与潮气使人感到了丝丝凉意。匆匆吃过早饭，我们便驱车前往矿泉群，目睹传说中的圣泉。

阿尔山和威尼斯一样，因水闻名。所不同的是：威尼斯的水是地上之水，阿尔山的水却是地下之水。阿尔山以矿泉资源丰富而驰名，仅冷泉、温泉、热泉、高热泉等温度不同、功能各异的矿泉就达百眼，属世界地下最大最富有的矿泉之乡。阿尔山矿泉处在阿尔山断裂带上，地下水沿断裂带渗透到不同深度与不同成份的岩隙中，经过长期地热与矿化作用，形成了矿泉的不同温度、不同矿化成份。被矿化的地下水在不断的热循环的作用以及地表水的不断补给下，涌出地面，有了现在的阿尔山矿泉群。千百年来，阿尔山矿泉群为科尔沁、呼伦贝尔、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所发现和利用，滋养繁衍了一代又一代人。

路上，朋友告诉我，阿尔山原驻地居民，没有心脑血管疾病和癌症病例，主要得益于长年饮用阿尔山的天然矿泉。当地最为著名的是五里泉和疗养院矿泉群。每天清晨，漫步于市区至五里泉之间的柏油路上，随处可见拎着各式各样瓶瓶罐罐的行人。这些络绎不绝的行人，全是去五里泉提水的，有本地人，也有慕温泉之名来此度假的外地人。此情此景在国内其他地方是不多见的，这便是验证阿尔山温泉奇效的不可缺少的一道风景线。

五里泉是一个怎样的神水圣泉，如此深得人们喜爱？五里泉顾名思义，离阿尔山市区只有五里之遥。泉水出自侏罗系火山岩之西北与东北间断裂复合部位的3000米地下，50年为一个循环周期，日涌量1054吨（如果全部罐装，每天可以装2108000瓶）。泉水的温度、水量、水位、微量元素成份等不受季节性变化影响，常年水位2.23米、水温在2℃左右，被矿泉专家称为“天下第一奇特大泉”。泉水为火山泉，天然优质复合型饮用水，存放后无沉淀和悬浮物，有别于世界上众多的循环水性矿泉，水质高度净化，清澈透明、清凉可口，含有锂、锶、硒等人体必需的13种微量元素，对心血管、呼吸、消化、内分泌、血液、神经、骨骼肌肉、运动等系统的60多种疾病有着奇特的疗效。

站在五里泉边上，用手掬几口刚刚从地上涌出的矿泉，顿时一股清爽之气自上而下贯通，深呼吸不经意地打两个饱嗝，嘴边泛起丝丝甘甜，久久挥之不去。这会儿，我由衷地找到了五里泉深得人们喜爱的答案。

阿尔山疗养院矿泉群与五里泉相距不远，属火山性矿泉，在南北长500米、东西宽70米的狭长地带上，分布着48个泉眼，晶莹澄澈的泉水汩汩而出，久旱不涸。矿泉分为南北两个泉群，南部为冷泉群，北部为冷泉、温泉、热泉、高热泉相间的温泉群。48个泉眼，因源头不同，温差相差悬殊：最低1℃，最高48.5℃，温差47.5℃。最近的两泉仅距0.3米，温差14℃，一如探汤，一如握雪。矿泉的排列形状也颇为有趣，像一个南北躺卧的人体形，有“头泉”、“五脏泉”、“脚泉”，细看里面还能分出“眼泉”、“胃泉”等。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患病情况选择温泉，就像选择医生一样。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阿尔山疗养院矿泉中有一眼泉叫“问病泉”。患者洗浴其中，五脏六腑哪有病就会有明显反应，就像高明的大夫一般。

每年端午节前后，蒙古、俄罗斯和我国海拉尔等地的牧民，不远千里赶往阿尔山，洗浴、喝矿泉，以求治病和吉祥。由此，当地牧民中流传着“端午节阿尔山洗一澡，一年吉祥”的说法。参观完矿泉群后，又驱车前往玫瑰峰。玫瑰峰距阿尔山市区25公里、伊尔施镇8公里处，是一处由10余座花岗岩组成、总面积为82平方公里的石林景区，因石峰呈现红褐色，得名“玫瑰峰”，又叫“红石砬子”。

距今1.54亿年前，地下深层岩浆运动在地表下形成了这片岩体。后来，地质运动，这片花岗岩露出地表，历经250万年风化，形成了今天壮观的石林地貌。花岗岩遍布世界各地，但阿尔山的花岗岩石林却异常罕见。

走近玫瑰峰，可以看到几组岩石中有垂直和水平两种裂隙。当年岩体升到地表独立成山后，岩石中的裂隙处在了松驰状态，随着风剥雨蚀和物理、化学作用，岩石碎块沿着裂隙不断剥落，沿垂直裂隙方向形成了规模各异的“石柱”，沿水平裂隙方向形成了似人工垒起般的层叠。 花岗岩石林的顶部，还有一些椭圆形、圆形、钥匙形、半圆形等口小肚大底平的石坑，因冰川时期形成被称之为“冰臼”“岩臼”。

站在峰下，仰望巨大的石峰气势磅礴，形态各异，有的象直插云端的青铜宝剑，有的象持戟的武士，有的象蹁跹的舞女，有的象威猛的雄狮，有的则象静卧的藏獒……

玫瑰峰东南侧，哈拉哈河宛如银链绕峰而去。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河面宽大、浪花涌动，水势平缓，也很浅，河面上不时漂过红红黄黄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象一条挥舞着的红黄丝带。

“哈拉哈”是蒙古语，意思为“屏障”。从河东岸看西岸如同一座长长的壁障在眼前，哈拉哈河由此地貌而得名。整条河发源于阿尔山摩天岭北坡的达尔滨湖西，水域地图看上去像一片绽着春的气息，刚刚舒开的白桦树绿叶，起伏不平，经杜鹃湖、穿石塘林，从三潭峡涌出，在反反复复的弧线中向西展开自己优雅的长度。在所有水流中，哈拉哈河一眼可辨，那是最粗的一脉，到新巴尔虎旗的阿木古郎南，成为中蒙界河，流经蒙古国，注入贝尔湖后，又转入我国的呼伦湖。

河流是绿色的象征，河流是生命的象征。因为有了哈拉哈河，阿尔山这片神奇的土地，到处是绿的世界，到处焕发出勃勃生机。哈拉河由大山流出，流向草原最深处，它流向哪里，就有一连串的蒙古包、人家、村屯、小镇，跟随其后，应运而生。沿途12条河流的汇入，使它日益茁壮，这里的一切生命无不蓬勃盎然，使整个山区和草原在最大面积上得到恩惠。河长399.5公里，阿尔山境内流程135公里，河宽100～200米。两岸古树参天，植物繁茂。河中有许多小岛、沙洲，水浅、湾多。每年春夏秋季节，人们纷纷踏至垂钓、漂流。三九严寒时节，滴水成冰，哈拉哈河从三潭峡到金江沟林场约20公里河段，常年不结冰，热气腾腾，流水潺潺，水中还长着青青的水草，云蒸霞蔚，十分壮观，人称“不冻河”。

哈拉哈河流域，过去是北方匈奴和鲜卑游牧生息之地，哺育了包括成吉思汗在内的蒙古族哈拉哈部，孕育了北方游牧民族和森林草原文明。哈拉哈河深得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各族人民的喜爱。当地人因哈拉哈河是一条国际河，从我国流出，经蒙古国，又返回我国，将其生动地比作是远嫁异乡的少女，亲切地称之为“爱国河”或“母亲河”。或许是受河水的熏染，每年秋季，这里的鱼儿顺流而下，进入蒙古国感受异国风情，待到春暖花开时又逆水而上，历尽艰险千里来寻故地。故而，哈拉哈河又有“出国水、进口鱼”的说法，为阿尔山平添了不少美丽的色彩。

车出伊尔施镇后，哈拉哈河一路跟随。看那湛蓝的天，清澈的水，金黄的叶，河岸、山峦景色五彩缤纷，令人痴迷、沉醉，如仙境，似天堂，疑梦幻。9月的阿尔山确实是一幅令人心醉的画，一幅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山水画，一个“美”字是难以描述的。我们向前的每一步都带着激动与兴奋。如痴如醉中，我对“旅游”一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和体会。旅游是什么？旅游是对履历的一种弥补，是寻找差异，是引领人们朝远看，朝外看，朝不一样的地方看。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对于没到过阿尔山的人来说，阿尔山也许就是“远处”“外边”和“不一样的地方”。

经过半小时的路程，我们顺利抵达了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这里是阿尔山最具特色的景区。公园内，有天池、三潭峡、石塘林、杜鹃湖、松叶湖等旅游资源，天然景色如诗如画，独具魅力。这里有茂密的森林，12万亩原始珍稀的樟子松林、160多万亩人工林，森林覆被率达63%以上。在这无垠的绿色净土上，河流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山中碧树繁花，空气清爽沁腑。在这天然的青山碧水间，充满着原始的古朴纯真，静谧神奇。这里物产富饶，山野旷达，林木葱茏，水草丰美，花团锦簇，可谓物华天宝，公园内的地貌属于大兴安岭火山熔岩地貌，火山地质遗迹多为第四纪更新世（300万年）以来火山喷发的产物。阿尔山火山群，又称哈拉哈火山群，与蒙古国哈心格尔火山群遥相呼应。火山和熔岩流沿着哈拉哈河、伊敏河、辉河等河谷分布，火山群集中的区域面积达3 500平方公里，整个火山群有50余个火山锥，上百个火山丘、7个高位天池火山口湖，数十个熔岩堰塞湖，以及多姿多样的熔岩地貌。火山专家刘嘉麒曾说：“象阿尔山这样既有火山口湖、玛珥湖，又有堰塞湖，堪称火山湖泊大全，非常少见。”

顺着公园示意图方向提示，我们很快来到了天池脚下。阿尔山天池位于市区东北74公里的天池岭上。走进幽静的白桦林间，484级陡峭的台阶，每隔几十级台阶便出现一个写有 “加油啊，你马上就到了！”的鼓励牌子，让人不觉疲惫，充满了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自信。爬上高高的山岗，天池恰似一块晶莹的碧玉映入眼帘。池面，水平如镜，幽深澄澈；池中，秋光倒映，景色万千；池畔，笔直的白桦、参天的古松、错落的杜鹃合围环抱，溢绿摇翠，不时传来阵阵鸟鸣。正如苏轼笔下所言“ 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这样的美丽，只能归属阿尔山，这样的美丽，只能静静地欣赏。

天池属高位火山口湖，大约形成于30万年前。当年火山喷发时，上涌的岩浆与地下水相遇，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形成了这个天池，地质学上把这类火山口湖叫做玛珥湖。天池海拔1 332.3米，低于吉林省长白山天池和新疆天山天池，位居全国第三。面积13.5公顷，东西长约450米，南北宽约300米。整个天池呈锅底状，池面呈椭圆形，池水不降不溢，象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镶嵌在巍峨的峰峦之巅。阿尔山天池有别于其他天池，长白山天池是有出口没入口，天山天池是有入口没出口，而阿尔山天池无出口又无入口，池水深不可测。天池充满了神奇，久雨不溢，久旱不减；池里从不产鱼，而距天池几里之外的姊妹湖却盛产鲜鱼。

漫步在天池边上的白桦林里，天池以独有的静美吸引着我、打动着我，听着山巅上大自然的声音，用心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淡定和从容。

走下天池，在三潭峡行进的路上，深深领悟到，阿尔山最大的与众不同，是在你还没有离开它，心里就会生长一种牵挂。这种莫名的牵挂，甚至明显比最初希望到阿尔山的念头强烈许多。牵挂这片山水的理由在哪里？直到走进三潭峡，心里才有了关于这片美丽山水最为接近的概念和答案。独领风骚的三潭峡，与天池山遥相呼应，位于阿尔山东北78公里的哈拉哈河上游。哈拉哈河的最上游河段在石塘林地下潜流10多公里后，流出地面而形成的一段独具特色的峡谷，即为三潭峡。三潭峡右岸为玄武岩熔岩台地，左岸是陡峭的山峰，岸边松桦混交，黄绿葱茏；峡内河床坡度大，河水清澈湍急，不时涌卷起层层浪花，犹如堆起了千层白雪，气势磅礴。河床中，大小不一的石头为砾石，像一枚枚无规律地棋子撒落在河中，自自然然地弹响着一曲曲山水的绝美乐章。三潭峡谷长约3公里，由上而下依次为卧牛潭、虎石潭和悦心潭。其间，峡谷内还有一个三潭峡瀑布。瀑布远远不及镜泊湖瀑布的恢宏气势，更没有庐山瀑布的秀丽依人，但在茫茫的大兴安岭之中，也堪称一处难得大自然胜景。

三潭峡瀑布是很撩人心的。离老远，就能听到它那訇然声响。来到近前，但见哈拉哈河水飞泻而下，随悬岩巨石之势，石平流缓，岩陡水急，隆隆啸声在山间与耳际回落。瀑布飞流直下之尽头，是一汪缩小了的滚沸的海洋。河水落下时溅起了团团白色的水雾，给潭面上罩上一层透明的轻纱。一阵阵风吹来，飞溅的水珠和浮着的水雾随风扬起，飞起飞落，轻漫缥缈，像无数条彩练在空中飞舞，又恰似千万只白蝶在嬉戏翻飞，给人一种“神摇目眩心魂颠，欲去未忍静悄悄”的感觉。最妙的是，站在潭的水边，举首仰望，那万条倒悬的银练，其粗若冰柱，其细若白发千丈，令人心旷神怡，目不暇接此时纵有千双眼睛，也看不够那奇妙的美景。身边的周围，到处是水雾，浓得仿佛伸手可捉。吸一口空气，空气像被过滤似的，干净、新鲜、温润极了。有人曾吟诗曰：“神奇清秀三潭峡，清水汩汩绕山崖，喷珠溅玉何处去，魂系遥遥东海家。”

九月的阿尔山是金色和绿色的天堂。金色，收获之色；绿色，生命之色。金色和绿色，构成了一个繁荣祥和、充满希望的世界。有人说阿尔山“一半是林海，一半是火山。”先前，无论是看温泉，还是览玫瑰峰，我对这句话的体会没有达到极致。到达天池以东10公里的石塘林，我才知道果真有这样一处绝美的地方。石塘林长20公里、宽10公里，面积200平方公里，为第四纪火山喷发火山岩浆沉积而成的地质遗迹，是一处怪石嶙峋的熔岩景观聚集地，是亚洲最大的火山玄武岩地貌。

走近了，看到黑色的火山岩石围着一潭蓝色的水，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蹲下身，仔细端祥着一块块灰黑色的火山石，色彩细腻温润，表面变化无穷。没人能发现火山石粗糙的表面下会有着如此婉转的表达，这也许就是时光打磨之后的一份沉静吧。

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在基本无土可言的怪石嶙峋的熔岩台地上，生长着高大茂密的兴安落叶松，挺拔俊秀，粗壮的盘根紧紧抱住火山岩，在熔岩缝隙间深深扎下去；高山柏以其低矮的身躯遍地延伸，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四季常青的偃松像朵朵盛开的雪莲；金星梅、银星梅一片金黄，一片银白，一派生机盎然。让人们看到了生命的顽强。来此的人们无不被这石与林的巧妙结合而震撼，故此称之为“石塘林”。

石塘林是国内少见的奇特景观，其地质构造、土壤、植被、生物均保持原始状态，生物多样性复杂，再现了从低等植物到高等植物的演替全过程，具有较高的科研和保护价值，是阿尔山国家级地质公园的主体景观之一。

走进石塘林，就如同走进火山熔岩地质博物馆，石海、翻花石、喷气锥、喷气碟、熔岩陷谷、绳状熔岩、龟背状熔岩等独特的熔岩构造，千姿百态，令人流连忘返。

登高远眺，岩石青松相映成趣，如巨大的山水盆景。站在这片火山岩面前，我寻找了一块能带走的岩石带在身边，希望能够听到一种几十万年前的声音，顺着时空的隧道穿越而下，缓缓敲打耳朵的鼓膜。即使听到的是一份宁静，我也相信远古将会变得不再遥远。

走近阿尔山，山有灵气，石有魂魄，水映秀色，俯首可拾；行在阿尔山，一步一景，景景生辉 ，十步一画，画画传情。这是在别处从未体会到的。置身茫茫的山间林海，一股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山峦起伏，黄灿灿的松、金澄澄的杨、红彤彤的柳，色彩缤纷，啾啾鸟鸣，呦呦鹿鸣，婉转悦耳，令人心旷神怡。

出石塘林，向东行8公里是杜鹃湖、27公里是松叶湖。这两个以植物名称命名、富有诗意的湖泊，均是火山爆发时熔岩流堵塞河谷形成的湖泊。

杜鹃湖，一个描尽千般春意风情的湖泊，还没等走近，就感到一股盎然的春风扑面而至，弥漫了所有的思绪。

一层淡淡的云雾飘动在海拔1 244米、面积128公顷的杜鹃湖水底，那是绿水里的青山；一泓活水，东南进、西南出，流动在“L”形的空际中，像一个面带桃花的少女，黛眉轻卧，明眸皓齿，柔美的弧线翔实地画出上连松叶湖、下入哈拉哈河的灵性。一方柔美的湖泊，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让人产生与水亲近的渴望，心甘情愿地成为像杜鹃湖那样自然流动的一部分。湖岸的玄武岩石，还保留着当年涌流的形状，像海边的礁石，记录着岁月的沧桑，记录着原始的自然。

时至初秋，站在杜鹃湖边，我没能看到杜鹃花迎春怒放、湖水被映得如霞似火的场景，却领略到湖深似海无边无涯的寂静，深深地打烙在心底。

行走在阿尔山火山群中，没有季节错过的遗憾，只有自然的洒脱震憾，空间的倒流静止。松叶湖在金秋九月，弥补了杜鹃湖没有看到的金秋之美、自然之美、震憾之美。松叶湖原名达尔宾湖，距杜鹃湖东南10公里处，面积314公顷，是阿尔山境内堰塞湖群之首。在长1 300米、宽150米的弯月型湖面上，自己看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风起，似天籁之音，由远及近，水天一色的湖面像被手指揉乱的琴弦，一点一点儿拨动整个湖面动了起来；岸边松涛阵阵，似虎啸似狮吼，松叶似天女散花，纷纷落入湖中，在阳光的映照下如锦似缎。稍许片刻，一股股湖水泛出松脂的清香味道飘逸而来。淡淡的松香，随着清爽的山风，弥温整个山谷，透着大自然的清新，使人沉醉旅途不知归路。

秋日的阿尔山是缤纷的，是童话，是艺术，更是千年来自然凝固的韵律。占地16 500公顷的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无处不透着清丽秀美，无处不彰显美景佳境。乌苏浪子湖群帆远影，渔歌互答，一片塞外水乡情；鹿鸣湖一泓清澈碧水，平静如镜；仙鹤湖巨岩上丹顶鹤翩翩起舞，百鸟鸣唱，清脆悦耳；条石山幽泉涧水，叮咚作乐，时而雄浑高远，时而悠扬婉转。芳草地群芳荟萃，苍郁山林间姹紫嫣红，蕴藏着无穷的魅力。秋之风韵，层林尽染，色彩斑斓。行走在阿尔山，就是行走在漫卷画景中；沉醉在阿尔山，就是沉醉在悠悠诗韵里。

青山为林，碧水为衬，金色为托，文化为魂。真的感到幸运，能在这个秋日感受阿尔山的色彩，收获一份阿尔山的宁静与从容。夕阳西下，踏上归程，阿尔山的山山水水都藏匿在九月的云雾深处，似一本永远读不透、读不厌的线装古书，深刻隽永，刚刚放下，忍不住又捡起来，难以割舍；似一幅永远看不够、看不倦的水墨丹青，意境悠远，永不释怀，还没离开，就企盼着下一次重逢。

阿尔山，就是这样一个魅力无限的地方！阿尔山，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向往的“世外桃源”！走过多年之后，依旧萦绕在我的梦里，萦绕在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