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苏论战中我党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
2011-04-13陈立中
陈立中
(长沙理工大学 文法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6)
论中苏论战中我党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
陈立中
(长沙理工大学 文法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6)
中苏论战的实质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问题。中苏论战中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主要体现在对马克思主义基本范畴与原理的认识、对马克思主义“正统”的认识、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认识、对社会主义的认识等四个方面。使中国共产党在中苏论战中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出现失误的主要原因是由于论战中认识路径发生了偏差、国际与国内双重因素的混合驱动、国家利益争执的结果。回顾这段历史给我们启示是,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化、民族化、时代化。
中苏论战;马克思主义;认识;原因;启示
1956-1966年间的中苏论战主要是围绕“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怎样对待马克思主义”和“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进行的[1],而科学社会主义又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因而,中苏论战的实质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问题。正如邓小平所指出的:“多年来,存在一个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理解问题”,“马克思去世以后一百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在变化的条件下,如何认识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没有搞清楚。”[2](P291)“我们总结了几十年搞社会主义的经验。社会主义是什么,马克思主义是什么,过去我们并没有完全搞清楚”。[2](P291,137)今天中苏论战的硝烟虽已远逝,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问题依然是必须正视的问题。因此,认真分析中苏论战期间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一、论战涉及的主要问题
中苏论战涉及的内容很多,具体体现在对斯大林的评价、战争与和平、“三和”、“两全”、修正主义、社会主义等方面,总体来说,中苏论战中我党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主要体现在如下四个方面:
1.对马克思主义基本范畴与原理的认识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范畴内容很多,论战期间主要体现在阶级斗争、战争与和平以及党的性质与宗旨等三个方面。
一是关于阶级斗争的认识。1956年9月召开的中共八大正确地分析了国内形势和主要矛盾的变化,提出了党的主要任务是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实现国家的工业化,逐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生活的需要。党认识到虽然阶级斗争还在一定范围内存在,还要加强人民民主专政,但其根本任务已经是在新的生产关系下保护和发展生产力。但是,1957年下半年后,毛泽东逐渐否定了中共八大关于国内主要矛盾不再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的正确认识。在1957年10月的八届三中全会上,他就提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是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1959年在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又进一步坚持了自己的判断,他说:“庐山出现的这一场斗争,是一场阶级斗争,是过去十年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大对抗阶级的生死斗争的继续。在中国,在我党,这一类斗争,看来还得斗下去,至少还要斗二十年,可能要斗半个世纪,总之要到阶级完全消亡,斗争才会止息。”[3](P451)在八届十中全会上毛泽东更是提出了一条“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基本路线,并写进了八届十中全会公报。到了文化大革命前,还提出了“教育战线是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是‘黑线专政’”,“知识分子的大多数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4](P66)等。毛泽东之所以在关于阶级斗争的错误认识上越走越远,无疑是与中苏论战分不开的。
二是关于战争与和平的认识。苏共二十大提出资本主义国家与社会主义国家间的“战争是可以避免的”,不同制度国家间可以“和平共处”,而且,“必须使两种制度之间不可避免的斗争变成只是两种意识形态之间的斗争,变成和平竞赛”[5],进而指出“和平共处是苏联和社会主义阵营各国对外政策的总路线”。不仅如此,赫鲁晓夫从苏共二十大开始到1960年代前期,还多次提出了“和平过渡”的主张:“向社会主义过渡不一定在任何地点和任何情况下都要同武装斗争和国内战争连在一起”,“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形式可能是和平的,也可能是非和平的。”[6]在论战中,中共认为,尽管和平共处是列宁提出来的,但是由于赫鲁晓夫把“和平共处”说成是“解决当代社会问题的凌驾于一切的最高原则”,是“总路线”,违背了列宁提出的“与帝国主义和平共处是靠斗争得来”的原理,因而是反列宁主义的。随着论战的加剧,中共由最初认同某种情况下存在“和平过渡”的“可能性”到最后彻底否认这种可能性,认为“和平过渡实质上等于背叛”,进而强调暴力革命是革命的普遍规律。[7](P146-154)在美苏争霸加剧及中苏关系日益恶化的形势下,中共党内更是认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提出了“要准备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等不切实际的口号。
三是关于党的性质的认识。马列主义认为,政党是阶级对立和阶级斗争的产物,任何政党都是建立在一定的阶级基础之上,体现了阶级的本质,反映阶级的政治经济主张。恩格斯认为“阶级对立……是政党形成的基础”[8](P196)。列宁认为,“群众是划分为阶级的”,“阶级是由政党来领导的”[9](P151)。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是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组织起来的无产阶级的先进部队,无产阶级是共产党的阶级基础。而在1961年召开的苏共二十二大上,苏共认为苏联到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国内已经不存在阶级和阶级斗争了,无产阶级专政已经不再是必要的了,国家性质也发生了变化,所以明确提出了“全民党”、“全民国家”的主张。在论战中,中共认为,苏共提出“全民国家”、“全民党”是放弃阶级和阶级斗争的一种表现,是要取消无产阶级专政和无产阶级政党,这在理论上是十分荒谬的,在实践上是极其有害的。[7](P157)历史发展表明,苏共没有成为“全民党”,苏联也没成为“全民国家”。因而,“两全”的提出违背了马克思主义,是对马克思主义原理的否定,是根本错误的。论战中中共维护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党的性质的正确认识。
2.对马克思主义“正统”的认识
学者们认识到,自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一直存在一个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问题,有一个所谓“马克思主义的正统”问题,这个“正统”就是如何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7](P209)在中苏论战中,确实存在一个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正统”的理解问题,中苏双方从各自的认识与理解出发,在社会主义建设的理论与实践中提出了各自的理解并采取了相应的行动,各自都认为自己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在论战中中共称苏共是“修正主义”,苏共称中共是“教条主义”。笔者认为,关于马克思主义“正统”地位之争,始于对斯大林的评价,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对斯大林的错误进行了批判,集中揭露了斯大林一系列严重的错误,对斯大林进行了全盘否定。由此引起国际社会上对斯大林及其主义认识的混乱,西方国家更是因此掀起反苏反共的高潮。这种情况下,中共相续发表了《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阐述了对于斯大林和斯大林主义的认识。中共认为不管斯大林犯有多大的错误,都不能全盘否定斯大林,全盘否定是违背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则的。中共并不反对批判斯大林个人的错误,但反对全盘否定斯大林和斯大林主义。因为斯大林在当时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面旗帜,全盘否定他,就会让人怀疑赫鲁晓夫的动机,就表明了赫鲁晓夫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态度。所以当苏共大批斯大林时,毛泽东认为有必要“把斯大林这把刀捡起来,给帝国主义一刀,给修正主义一刀,因为这把刀子虽然有缺口,但基本上还是锋利的”[10](P27)。因而,中共认为,苏共二十大特别是二十二大以后,坚持以二十大提出的纲领与总路线,对内提出“全民国家”、“全民党”搞资本主义;对外提出“三和”向帝国主义妥协,对其他国家共产党和兄弟国家搞大党主义大国主义,己经蜕变为修正主义,只有中共才是马克思主义“正统”的坚持者。苏共则认为中国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体制,马克思没有讲过,苏联没有搞过,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正统;而且中共对斯大林和斯大林主义的评价与坚持,是固守传统的体现,因此,苏共在坚持自己正统马克思主义的同时,给中共扣上了“教条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帽子。在今天看来,对于马克思主义“正统”的认识与争执,中苏双方都有失公正。
3.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认识
早在1938年,毛泽东就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命题,针对当时党内存在的教条主义风气,毛泽东非常确切地指出:“不应当把他们(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笔者注)的理论当作教条看待,而应当看作行动的指南。”[11](P533)“没有抽象的马克思主义,只有具体的马克思主义,就是通过民族形式的马克思主义。”[12](P658-659)1942 年他又指出:“直到现在,还有不少的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书本上的某些个别字句看作现成的灵丹圣药,似乎只要得了它,就可以不费气力地包医百病。这是一种幼稚者的蒙昧,我们对这些人应该作启蒙运动。那些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当宗教教条看待的人,就是这种蒙昧无知的人。对于这种人,应该老实地对他说,你的教条一点什么用处也没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曾经反复地讲,我们的学说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这些人偏偏忘记这句最重要最重要的话。”[13](P820)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十分强调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在社会主义建设初步探索开始时,毛泽东又提出,“如果每句话,包括马克思的话,都要照搬,那就不得了”[14](P103)。很明显,毛泽东继续坚持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甚至在1959年12月,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下册时,还非常清楚地指出:“马克思这些老祖宗的书,必须读,他们的基本原理必须遵守,这是第一。但是,任何国家的共产党,任何国家的思想界,都要创造新的理论,写出新的著作,产生自己的理论家,来为当前的政治服务,单靠老祖宗是不行的”,“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时代,出现了一系列的新问题,如果单有《实践论》、《矛盾论》,不适应新的需要,写出新的著作,形成新的理论,也是不行的。”[15](P109)可见在理论上毛泽东仍旧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但在实践上,有学者研究后认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经历了建国初期的探索高峰之后,从1957年下半年开始就走下坡路。”[16]从1957年反“右”运动开始,到“三面红旗”(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提出,再到“文化大革命”理论的提出与运动的开展,在实践上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正确道路上渐行渐远,这一结果正是由于中苏论战造成的,因为中苏论战“影响了中共对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和认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失去了正确的国情依据”;“强化了中共对传统社会主义模式的固守,削弱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在动力”;“助长了中共党内已有的‘左’的倾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创新逐步偏离了正确的轨道”;“推动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形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创新走入歧途”[17]。由此可见,中苏论战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负面影响非常深远。
4.对社会主义的认识
中共在1956年完成三大改造后,就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开始进行社会主义的建设与探索。毫无疑问,如同当时其他的社会主义国家一样,中国新型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也是以斯大林模式为样板建立起来的,对社会主义的理解与认识完全来自于对斯大林模式的理解与认识,也就是认为社会主义就应该要在所有制上实行单纯的公有制,实行大一统的计划经济,在分配方式上实行单纯的按劳分配,在管理体制上实行高度的中央集权,在发展阶段上强调向共产主义过渡。
在苏共二十大之后,毛泽东虽然萌生了打破对苏联和苏共的迷信,探索出一条有别于斯大林模式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设想,在探索过程中也提出了一些诸如“可以消灭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等闪光的思想,“但由于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在总体上受斯大林社会主义理论与模式的影响较深,中苏意识形态分歧产生以后,毛泽东由最初的维护斯大林的历史地位,逐步陷入到维护斯大林社会主义理论与模式的误区”[7](P213)。这表明中共不仅没有在对社会主义认识的问题上跳出斯大林模式,反而随着论战的深入展开,进一步加剧了对传统社会主义模式的固守。所以,尽管中共提出了“以苏为鉴”的想法,实质上也只是以其大党主义、大国主义为鉴并与其进行决裂,但对社会主义的认识却一直囿于斯大林模式的藩篱。在论战中反而把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批判以及苏联改革传统的高度中央集权模式的尝试看作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斥之为“修正主义”。对南斯拉夫为摆脱斯大林模式建立起来的“生产资料社会所有制,充分发挥价值规律的作用发展商品经济,实行以市场为基础的自治社会计划体制,推行工人委员会直接管理的自治的企业组织管理形式,劳动成果的分配由参加劳动的联合劳动者直接决定”的“自治社会主义”模式,在与苏共大论战时对南共也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把南共对斯大林模式的改革看成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和背叛,并发表了《南斯拉夫是社会主义国家吗?》的文章与苏共进行辩论,认为南斯拉夫不是社会主义国家。
由是观之,中共在中苏论战中对社会主义的认识根本没能脱离传统社会主义的认识,反而由于论战强化了对传统社会主义的理解与坚持,尽管此期间也做了探索的努力与尝试,但论战的开展使探索出来的闪光思想化成了昙花一现的泡影,这也应该是大论战带来的损失。
二、原因分析
毫无疑问,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的中苏论战期间中共对马克思主义的上述认识主要是由大论战造成的,中苏两党由于大论战引发的意识形态分歧伤口无法愈合,在意识对立的情绪下,中共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难以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因而,在这些认识中,错误的居多,正确的反而是少数。具体原因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认识路径发生偏差的结果
认识路径是认识问题的思维方式。在心理学上,有“思维定势”的说法,就是说在认识问题上一般都会“先入为主”,并且在特殊情况下这些先入的观念会得到固守与坚持,从而使认识难以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导致认识路径发生偏差。在这里“特殊情况”指的就是中苏论战,正如党史专家金春明等人所指出的:正是由于中苏论战的迷误,中共中央和毛泽东渐渐产生了一种“对着干”的心理。既然已经认定赫鲁晓夫为现代修正主义的总头子、马克思主义的大叛徒,是世界上最坏的人,那么凡是他赞成、支持、主张的,我们就必须反对。他讲和平共处,我们就讲阶级斗争;他讲和平竞赛,我们就讲打完仗再建设;他讲和平过渡,我们就讲暴力革命;他讲全民国家,我们就讲无产阶级专政;他讲争取世界和平,我们就讲战争不可避免,如此等等。甚至“只要是赫鲁晓夫使用过的语言、口号,我们也要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不承认对方有任何正确合理的东西,不是批评地吸收,而是绝对的排斥”[18](P780)。可见,在当时中苏两党处于对立意识形态下,“思维定势”作用的驱动使双方都难以进行冷静理性的思考,代替它的是相互的责难,这无疑又促使双方论战愈加难以平息,这种认识路径偏差的结果导致中苏两党产生更严重更广泛的对立与冲突,直至最后走向兵戎相见。这一教训在党际与国际关系上无疑是值得记取的。
2.国际与国内双重因素的混合驱动
中苏论战中,中共对马克思主义的上述认识是与国际国内双重因素的作用和影响分不开的。1956年以后国际国内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最后都折射在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上。在国际上,苏共二十大的召开以及波匈事件的发生导致国际社会上思想的混乱。在国内,1956年也是一个“多事之秋”,工人罢工、学生闹事、农村出现退社风潮,最后发展到1957年夏季极少数右派向党进攻。特别是波匈事件发生以后,东欧局势的动荡和国际上反共高潮的掀起,对毛泽东造成极大震动。1957年夏季极少数右派分子向党进攻的时候,毛泽东便自然联想到匈牙利的“裴多菲俱乐部”,他说:“这是一场大战(战场既在党内,又在党外),不打胜这一仗,社会主义是建不成的,并且有出‘匈牙利事件’的某些危险。”[14](P497)而对于中国从1958年发动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赫鲁晓夫进行了公开的批评,对此,1959年7月29日毛泽东在庐山会议印发的赫鲁晓夫批评人民公社等三篇外电的《内参》上批示:“一个百花齐放,一个人民公社,一个大跃进,这三件,赫鲁晓夫们是反对的,或者是怀疑的。这三件要向全世界作战,包括党内大批反动派和怀疑派。”[3](P391)1959 年后,中苏分歧的进一步加深,国内出现的所谓“单干风”、“黑暗风”、“翻案风”和“投降风”,使毛泽东从“反修防修”的战略高度重新审视阶级斗争,初步形成了阶级斗争的理论。[19]毫无疑问,正是由于国际国内双重因素的交互作用,使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发生了偏差。
3.国家利益的争执
中苏论战期间,中共对马克思主义的上述认识与中苏间国家利益的争执也是不无关系的。“中苏论战中涉及国家利益争论的事件主要有四个:一是1958年上半年关于建立长波电台和共同舰队的问题;二是1959年6月苏联出尔反尔撕毁了中苏两国1957年签订的国防新技术协定,拒绝向中国提供原子弹样品和技术资料问题;三是1959年8月在中印边界冲突中偏袒印度,对中国妄加指责的问题;四是1959年9月底指责中国炮击金门,干涉中国内政问题。这四个主要事件,是中苏两国基于对各自国家利益不同思考的结果。”[20]由于在论战中苏共漠视甚至不惜牺牲中国的国家利益以实现苏联国家战略的转变,进而提出“三和”的路线;中共认为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违背,也是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其他国家利益的损害,并进而从这一角度出发,将当时苏共对社会主义建设进行的一些探索实践和成果,称之为“修正主义”。可见,这种国家利益的争执,在一定程度上既影响了当时苏共对马克思主义的探索,又不利于中共当时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探索,真可谓损失巨大。
三、深刻启示
中苏论战中我党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建立与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给我们带来了深刻的启示。
1.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化
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理论体系,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指南,是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理论武器。所谓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化,就是要维护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理论体系的完整性,要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
要准确完整地理解马克思主义就要从马克思主义是一个科学理论体系本身出发,不能割裂马克思主义理论内在的联系,充分认识到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提出的社会历史条件,准确完整地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理解与认识。正如列宁所指出的:“马克思主义的全部精神,它的整个体系,要求人们对每一个原理都要(α)历史地,(β)都要同其他原理联系起来,(γ)都要同具体的历史经验联系起来加以考察。”[21](P785)因而,对马克思主义准确完整的理解首先就应该充分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提出的历史条件,了解其是在什么历史背景、历史事实的基础上提出的原理与结论。其次对马克思主义某一原理的理解要与其他原理联系起来进行,不要割裂其内部的联系,不能孤立片面地理解其内涵,正如邓小平在评价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时所指出:“我们可以看到,毛泽东同志在这一个时间,这一个条件,对某一个问题所讲的话是正确的,在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个条件,对同样的问题讲的话也是正确的;但是在不同的时间、条件对同样的问题讲的话,有时分寸不同,着重点不同,甚至一些提法也不同。所以我们不能够只从个别词句来理解毛泽东思想,而必须从毛泽东思想的整个体系去获得正确的理解。”[4](P42-43)同样,对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也要注意各个原理的内在联系。再次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还要同具体问题相联系,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提出的原理都是针对他们研究对象(欧洲或亚洲国家社会与革命的某一方面)的具体问题提出来的,因而我们理解马克思主义就要联系具体的实际问题,不能离开具体的问题抽象空洞地谈马克思主义,而要根据实际问题进行灵活的理解和应用。在中苏论战中,中苏双方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应该说都有失科学,没有从科学体系的角度来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往往只是抓住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个别结论来攻击对方的不是,双方都犯了形而上学机械片面理解的错误。这是值得我们警醒的。
2.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民族化
所谓马克思主义的民族化,是指将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与各个民族各个国家的具体实际情况相结合,尊重各国各民族对马克思主义与本民族本国实际相结合的探索,从而形成与本民族本国具体实际情况相适应的马克思主义。各个民族各个国家的具体实际情况是不同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在进行理论探索时也是针对各种具体情况提出其原理的,因而,各个民族各个国家进行马克思主义的民族化的探索是非常必要的。
毫无疑问,在中苏论战过程中,论战的内容很多是不同国家进行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探索而得出来的不同结论。苏共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其自身实际相结合提出了一些新的理论观点,但由于其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特殊地位,苏共便将自己视为马克思主义的“正统”,而将其他国家和民族的探索视为异己加以批判。南斯拉夫在进行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探索中提出了许多与当时以苏联为首的主流社会主义国家传统做法不同的做法,结果招致了中苏程度不同的严厉批评,严重损害了当时南斯拉夫进行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探索。论战期间,在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问题上,毛泽东可谓呕心沥血,且自认为找到了一条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和建设社会主义、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道路。“实际上则被束缚在一些脱离实际的抽象观念中,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要义已经日渐疏离。他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正确轨道上渐行渐远的时候,还始终认为自己的理论和实践是马克思主义的,是为当今中国社会所必需的,这正是他的晚年悲剧所在。”[22]因而,在目前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我们必须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不动摇,同时要尊重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在将马克思主义民族化后探索出来的成果,不能轻易乱打棍子,乱扣帽子,这是中苏论战给我们的深刻启示。
3.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
马克思主义是时代发展的产物,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也要体现时代的发展变化,把握时代的内容,体现时代的精神,反映时代的特征,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应有的内涵与特质。实践发展表明,马克思主义只有与时代的发展相结合,体现不同时代的内容,满足不同时代的发展要求,才能反映和代表各个时代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和历史发展的要求,才能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显示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
中苏论战过程中,在关于“战争与和平”等一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范畴的认识上,苏共当时提出的“三和”路线一定程度上有其合理性,对于维护两种制度的和平共处、为社会主义建设争取和平的国际环境起到了积极的影响。但当时中共没有认识到时代的变化,仍然固守列宁提出的整个时代是“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把战争与革命当作时代的主题,认为“不是战争引起革命,就是革命制止战争”。其思想仍停留在过去传统的革命观念之中,没有看到战后资本主义由于新科技革命的推动所发生的新变化,没有认识到战后资本主义国家总体上处于政治经济相对平稳发展时期的实际,而将当时苏共提出的“三和”路线不加区别地斥之为“修正主义”。这就自觉不自觉地陷入“教条主义”的理解当中,不利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因而,我们在发展的时代面前,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不断开拓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新境界。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我们就应该把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呈现出来的新的阶段性特征、改革创新的时代精神充分体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当中,使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断取得新成果,形成新认识,这也正是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对我们的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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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 essence of the Sino-Soviet debate is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Marxism.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s understanding of Marxism in the Sino-Soviet debate is mainly reflected in four aspects: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basic aspects and principles of Marxism,the“orthodox”of Marxism,the localization of Marxism,and socialism.The main reason that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s understanding of Marxism in the Sino-Soviet debate is difficult to return to the correct track is due to the understanding path deviations occur in the debate,the dual factors of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hybrid,the dispute result of the national interests.The Party’s understanding of Marxism in the debate teaches us that we should adhere to scientific Marxism,nationalization,Contemporary.
Keywords:sino-soviet debate;marxism;understanding;reason;inspiration
(责任编校:彭大成)
On CPC’s Understanding of Marxism in the Sino-soviet Debate
CHEN Li-zhong
(Literary and Law Institute,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Technology,Changsha,Hunan 410076,China)
D185
A
1000-2529(2011)02-0065-05
2010-11-20
湖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9YBB003);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10C0406)
陈立中(1975-),女,湖南益阳人,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