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发展期待文化建设高潮的到来

王良学

（全国政协 办公厅，北京100811）

文化建设是经济社会建设的最高层次，精神建设是文化建设的核心内容。在一定经济基础条件下，文化建设尤其是精神文化建设就成为一等重要的问题，精神文化建设的品质决定人之立废、事之成败、族之盛衰、国之兴亡。

一、历史上，决定国运盛衰、战争胜负的是文化

著名英国经济学家安格斯·麦迪森在他的经典之作《中国经济的长期表现·公元960－2030年》中，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有力的佐证。他认为，中国经济在古代汉朝、宋朝，到明朝，一直领先于世界。直到1820年清朝嘉庆年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在世界上所占份额位居第一，达到32．9%的顶峰。但从1840年之后，资本主义列强入侵中国，中国逐步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时，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在世界上所占份额降低到4．5%。认真研读安格斯·麦迪森关于中国经济千年走势的论述，有助于唤醒人们关于文化对国运盛衰决定性作用的思考和认识。清王朝统治集团在其统治的中后期由于失去了文化自觉，虽然具有占世界GDP总量32．9%的经济优势，也未能避免从强盛走向衰落。

再一个直接的力证是：国民党为什么打不过共产党？张学良生前曾从国共两党比较的角度谈了许多看法。王海晨、杨晓红将这些看法归纳为五条：一是国民党缺乏信仰，共产党甚至每个士兵完全是一个思想——共产主义；二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国民党不得民心，把老百姓都逼得当了共产党；三是国民政府内部只是争权夺利，他们都不是为了国家；四是国民党政策不公，军队分成亲儿子和干儿子，把杂牌军都挤到共产党那边去了；四是蒋介石只用奴才不用人才，共产党正相反，用人才不用奴才。“抗日战争一结束，蒋先生还是要消灭共产党，那时候蒋先生手里有好多军队，包括重武器……全部美式装备呀”［1］，但还是败了。张学良经世百年，曾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和蒋介石有金兰之谊，与杨虎城联手发动了“西安事变”，所历不同于常人，所评朴实无华，所揭示的共产党取胜的法宝还是理想、信仰、境界、宗旨、思想、精神的力量。这些都是文化，即深层的先进的文化。

翻检史册，以弱胜强不乏其例，近现代史上还有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都雄辩地说明，“能够担当兴亡国家责任的，不是枪炮，而是文化”，“文化兴则国家兴”［2］。

二、当今之世，决定经济竞争输赢的也是文化

一些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于和美国比经济发展上的差距，下面一些数据有助于看清我们和美国差在哪儿。“美国在1945年至1980年的35年中，虚拟资产只增长44．69%；而在1980至2006年的26年中，虚拟资产却增长了453%”。前面的35年，与新中国以政治建设为中心计划经济的30年相对应；后面的26年，与中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改革开放的30年相对应。

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恰逢世界经济发展格局发生重大调整时期。美国将传统制造业、高新技术中的生产制造环节，甚至低端服务业，大规模向外转移到新兴市场地区；美国的经济扩张和贸易逆差政策塑造了一个对外国产品极具吸引力的巨大市场，美国等发达国家逐渐成为商品和资本净输入国。因此，在美国没有高耸的烟囱，没有一片片被污染的土地，但这无妨它继续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因为它有世界上最大的也是最有效的劳动力市场。它不需要工厂，它的工厂在世界各地；它也不需要冒烟，他冒烟的工厂在发展中国家。改革开放的中国“30多年来，出口导向战略在中国经济腾飞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同时，也“很快将中国塑造成一个‘世界工厂’”［3］。作为“世界工厂”，1979－2007年共有38个国家对中国发起贸易救济调查897起，其中反倾销案780起。到2008年中国已连续14年成为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仅2008年就对中国就发起反倾销调查73起，反补贴调查10起，分别占世界总数的35%和71%。显然，中国尽管实际上得到的国际贸易利益并不多，但却成为贸易保护主义的最大受害国［4］。

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还在连年贸易顺差且积累巨额外汇储备条件下，把相当数额的“外汇储备投向流动性很高但收益率非常低的美国国债”。有人估算，仅“中国通过提供廉价商品和购买美国国债，每年大概向美国提供200亿美元的补贴”［5］。除中国以价格红利补贴美国的消费红利外，2005年7月21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为8．2765，至2011年6月23日，中国人民银行授权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公布，银行间外汇市场美元对人民币汇率的中间价为1美元兑人民币6．4736元，6年累计升值1．8029元，升幅达21．8%；2005年6月底中国外汇储备为7110亿美元，截至2011年6月末，外汇储备余额增长到31975亿美元，增加了24865亿。分段累进计算比较复杂，如用将汇率升幅折半的方法粗略估算，因美元贬值与我国外汇储备陡增对我国造成的币面损失额至少是22000多亿元人民币。这并没有计算截至2011年6月底持有11655亿美元美国国债造成的损失。

用老百姓能听明白的话说，今天你拿储备多年的1美元外汇，肯定换不回昔日的8．2765元人民币，更买不来当时值8．2765元人民币的东西，就是连现在值6．4736元人民币的东西也买不到。2011年8月底，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是6．38，比6月底又降将近0．1。随着美联储美元定量宽松计划的不断推行，我国因持有巨额美元外汇储备和美国国债的损失就不断扩大。有人说去美国买东西合适，但没有多少中国老百姓能去美国买东西，中国政府需要买的好东西美国又不给。

这样的代价，并不能感动“上帝”，美国仍不断向中国挥舞“汇率操纵国”的大棒，逼迫人民币升值“一步到位”。“阎王爷不嫌鬼瘦”，等人民币升值到生产成本剧增，不少企业难以为继，物价高企不下，社会矛盾积聚到节点的时候，美国就完成了对中国财富的新一轮掠夺。文化强，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中国吃亏的根子，在“识”不及人、“技”不如人，说到底是输在精神文化、谋略智慧上。如果缺少自信、不能创新，只是一味地尊崇或套用美国教科书编制的路线图，结局只能是落入陷阱，越陷越深。

三、把握“主题”、扭住“主线”、科学发展，还要靠文化自觉精神自立

事物的发展是有规律、分阶段的，事物发展的阶段也是有主题、分层次的。过去90年，中国共产党已经领导中国人民前进了三大步，即：以革命战争为中心实现了独立解放，以政治建设为中心实现了政治崛起，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现了经济崛起。经济的发展，物质财富的积累，只是给中华民族的复兴提供了必不可少的物质基础，还不能就使中华民族实现根本意义上的自立和复兴。经济实力只有注入文化力的精气神，才能实现根本意义上的富国兴邦。

耶鲁大学教授、摩根士丹利亚洲非执行主席史蒂芬·罗奇认为，“2011年3月初，中国全国人大批准其第十二个五年规划。从本质上讲，该计划会改变中国经济模型的特点，中国正从过去30年的以出口和投资为主导的结构模式转为以消费为主导的经济”。因此，中国的“第十二个五年规划很可能引发中国在现代历史上最大的消费故事。在后危机时代，世界可能很难（再从中国）要求得到更多”［6］。这是西方学者对中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研判。

30年时间，巨大的代价，中国换来了调整经济结构、转变发展方式的觉悟和行动。但是，如果党的各级领导和党政各权力机关以及占有垄断优势的大单位，不能有效地把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具体体现到主题与主线的贯彻落实上，不能有效地防止把个人利益、小集团利益、部门利益、局部利益凌驾于人民利益之上，不能有效地反对和清除实用主义、唯利是图的影响，不能有效地反对和清除思想（观念）上的个人（实用）主义、组织上的宗派主义、作风上的官僚主义，形形色色的“添加剂”“瘦肉精”就会打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旗号，渗透到人民精神文化与物质生活、党和国家政治生活的各个方面，最终断送强国富民和民族复兴的美好前程。也就是说，当人们只认权力和金钱时，精神就成为彻头彻尾的附庸，“四个危险”和腐败之风就会魔高十丈，如影随形，事情就会朝着相反方向转化。

即使没有精神懈怠、能力不足、脱离群众、消极腐败的危险了，纯粹的人的发展问题也终要靠文化的力量来解决。“正如一位哲学家说的：‘人在饥饿时，只有一个烦恼；一旦吃饱饭，就会生出无数个烦恼。’一个烦恼是生存的烦恼，无数个烦恼是发展的烦恼。解决一个烦恼的问题，主要靠物质；解决无数个烦恼，则更多地需要借助文化的力量”［7］。马克思也曾明确指出过，物质生活是精神生活的基础。这恰恰说明精神生活基于物质基础，高于物质生活。当物质生活水平发展到一定的程度，精神生活就必然上升至决定全部生活品质的关键性地位。尤其是当把全部生活扩大到一定的社会范畴时就更是这样。

胡锦涛总书记在庆祝建党90周年大会上要求全党要牢记历史使命，在本世纪上半叶团结带领人民完成两个宏伟目标：到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时建成惠及十几亿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人无精神不立，党无精神不强，族无精神不兴。要实现这两个宏伟目标，并走得更美好、更长远一些，中国共产党崇高理想信念和优秀传统的牢固确立与坚持不懈，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牢固确立与坚持不懈，是前提，是灵魂，是保障。而这些，都是文化建设的核心内容。

人类进步的历史表明，谁创造和掌握了先进的文化，谁就能走在社会前列，谁就是世界强国。一套基本为大多数国民自愿学习、自觉践行且不断发展完善的哲理说教，一套周详管用、为各阶层国人认真遵循且受世界多数国家称道的制度规范，一套植根五千年优秀文化传统又充分体现时代文明风尚的完美习俗，一个充分展现中华民族聪明智慧、充满活力、不断推出中国创造的知识与财富的生产基地，一个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河清海晏、山川秀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与万物和谐共生的社会，只有在具备相应物质条件的基础上，经由以科学发展为主题的文化建设高潮的伟大实践来形成、来实现。

但必须要加以避免的是，只把文化建设当作文化消费品生产产业来发展的文化建设，因为那只是矮化的文化建设。北宋时期优美的诗画、领先的科技，以及财宝美人，换来的只是亡国恨。如果再给文化商品嵌入卑劣低俗的DNA，文化建设就成了开文明倒车。这是杜勒斯在“和平演变”报告中所期望的。自由世界“对付”苏联的一个成功的经验，就是通过思想渗透使其从内部解体。当时，正是苏共领导的新思维，搅乱了人心、分裂了全党的精神，最终使苏联走向自我否定。中国不能走苏联的老路。

［1］王海晨，杨晓红．张学良谈国民党为什么打不过共产党［J］．百年潮，2011（4）．

［2］尚杰．“克己复礼”可能吗？［N］．人民政协报，2011－05－23．

［3］赵珩．不妨听听鲁比尼的“逆耳忠言”［N］．人民政协报，2011－05－10．

［4］李翀．加快推进我国对外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战略选择［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1（3）．

［5］张茉楠．中国到底给美国补贴多少红利［N］．经济参考报，2011－05－09．

［6］史蒂芬·罗奇．危机后的世界［J］．华夏基金，2011（5）．

［7］孙家正．文化、文化素养及文化情况［J］．中国政协，2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