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亡后山东豪族心态试析
——以董敬墓志为线索
2011-04-12侯林虎
侯林虎
(南京大学历史系,江苏 南京 210093)
北齐亡后山东豪族心态试析
——以董敬墓志为线索
侯林虎
(南京大学历史系,江苏 南京 210093)
北魏一分为二后,各地域集团因长期分裂的局面而产生了很深的隔膜,这种隔膜在北齐灭亡后依旧存在。北周、隋及唐初统治者不得不设法消除这种因历史原因而产生的隔膜,进而联合各方力量,建设新帝国。本文以董敬墓志为线索,试图勾勒出当时一部分山东豪族之心态,以及统治集团为消弭隔膜所作出的努力和收到的效果。
山东豪族;关陇集团;墓志
董敬墓志出土于河南洛阳,出土年月不详,现藏河南洛阳古代艺术馆。墓志拓片图版见《隋唐五代墓志汇编》洛阳卷第一册第 34页,又见于《北京图书馆藏中国历代石刻拓本汇编》第 10册第 6页。罗新、叶玮在《新出魏晋南北朝墓志疏证》中对该墓志进行了释读和简单的疏证。
从墓志上看,董敬家族源自陇西敦煌,其父祖在北魏朝中做官,随着东西魏的分离留在了山东。就笔者所见,董敬及其父祖没有在史籍中留下任何记载,其家世事迹亦无可探微钩沉之处,这里仅借此墓志,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①,申说北齐亡后原属北齐的山东豪族和征服者关陇集团的关系。
为了便于分析,兹先录志文如下:
齐开府行参军故董君墓铭
君讳敬,字义遵,陇西敦煌人也。昔汉德初兴,江都相于是谈册;魏号将建,成都侯于是创言。青紫相仍,金玉不寡,渊乎胄绪,焕焉史谍。祖约,谏议大夫。父晖,济南太守。并立德立言,允文允武,为黎民之望,作道义之标。君生而岐嶷,长而倜傥,理识弘深,衿情远畅。园林笋植,孝性夙彰,庭援荆枯,友怀旦著。濠上妙旨,嘿得其真;柱下微言,暗与之合。齐武平二年,解巾开府行参军。属区宇分崩,邦国殄瘁,初则三方鼎沸,后则两河瓦解,乃发喟然之容,遂有终焉之志。西岩松月,式照管弦;北户荷风,长吹襟袖。春秋六十有五,以大隋大业二年三月廿六日,卒于洛阳县惟新乡怀仁里。即以其年岁次丙辰四月乙酉朔一日乙酉,遂即窆于芒山之翟村东南一里。孤子善相等,毁不灭性,哀以终身。徒惊蔡顺之雷,空泣高柴之血,乃其词曰:
经虞历夏,启胄分枝,史笔无曲,园门不窥。英灵长嗣,冠盖恒垂,在乎吾子,卓尔称奇。湛容孤秀,清神独上,纵志萧条,肆情偃仰。时开秘奥,每檡欢赏,山林出没,市朝来往。藏舟骤徙,遇隙无停,俄悬素盖,奄闭玄扃。丘陵冥色,松柏秋声,生前已了,身后空名。
如志文所言,董敬家族自称是西汉董仲舒的后代,不过,此时董敬家族已经落籍陇西敦煌,父祖两代在北魏的朝廷中做官,志文只上溯到董敬的祖父一代,更远的世系没有涉及。推测其先世有可能是永嘉之乱或者更早时候由中原迁到敦煌避难的中原士人,此后北魏征服这一地区,董敬家族作为“凉州士民”被强制带往平城 (今山西大同),孝文帝迁洛时又随朝廷迁至洛阳,成为洛阳人,随着东、西魏的分离而留在了东魏北齐。其迁转渊源与陈寅恪先生在《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中所指出的河西、陇右文化传入北魏的过程相类似②。董敬在北齐武平二年 (571)释褐为开府行参军,是七品下的小官,这可能与其家族并非显赫的高门望族有关。不过五年后北周武帝灭北齐,擒齐后主和幼主于青州,董敬就放弃了仕宦,退归园林,如志文所言“乃发喟然之容,遂有终焉之志”。
北齐亡后董敬选择了退隐,一方面有可能是因为他人微官轻,并不为北周所看重;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由于其本人与家族一直居于文化层次较高的陇西与山东,看不上文化层次较低的关陇地区。不管什么原因,从结果上看,董敬的选择反映了北齐亡后一部分士人的心态,即并不愿意和北周合作,而采取消极的态度。不过,即使那些或出于本心、或出于被迫而与关陇集团合作、参与北周政权的北齐人士也并不能完全消除成见,这从他们对待北周和继起的杨隋的态度就可看出。《旧唐书》卷六六《房玄龄传》称:(房玄龄)尝从其父至京师,时天下宁晏,论者咸以国祚方永,玄龄乃避左右告父曰:“隋帝本无功德,但诳惑黔黎,不为后嗣长计,混诸嫡庶,使相侵夺,储后藩枝,竞崇淫侈,终当内相诛夷,不足保全家国。今虽清平,其亡可翘足而待。”
东、西魏分离的局面始于北魏孝武帝永熙三年(534),终于北周武帝建德六年 (577),四十余年间双方互相争战,比较大的战役就有小关、河桥、邙山、玉壁多次,一方之父老兄弟死于另一方之手者,不可计数。对处于被征服境地的山东豪族来说,被征服的屈辱感可能更加强些。他们中一部分人对新政权采取消极的态度,也就不足为怪了③。
然而从北周的立场来看,山东豪族的消极态度并不利于巩固自己的统治。北周和继起的杨隋、李唐一样,其统治核心层都来源于关陇集团。陈寅恪先生指出:
有唐一代三百年间其统治阶级之变迁升降,即是宇文泰“关中本位政策”所鸠合集团之兴衰及其分化。盖宇文泰当日融洽关陇胡汉民族之有武力才智者,以创霸业;而隋唐继承其遗产,又扩充之。其皇室及佐命功臣大都西魏以来此关陇集团中人物,所谓八柱国家即其代表也。[1]
北周固然可以藉关陇集团之武力结束东西分隔的局面,继起的杨隋又发兵南朝,使得三百年分裂局面重又归于一统,却不能单单依靠关陇集团一己之力统治刚刚建立起来的新帝国,治理这样大的帝国必然需要多方力量的共同参与与同心协作,就当时而言,即需要山东和江南的地方力量参与到新政权建设中来。他们既因长期的分裂与战乱而心存芥蒂,统治者就要设法消弭这种地域间的隔阂与偏见。北周国祚不永,这一历史任务就落在杨隋和李唐的身上,不管他们当时有没有这样的自觉,历史都会向着这一方向发展④。这一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隋唐在典章制度上固然可以继承三方遗业,开创新局,人事的融合却不易与。统治集团中即使有人意识到此,也会备受阻挠,试举隋文帝一朝的独孤皇后为例。
《隋书》卷三六《文献皇后传》称:“文献独孤皇后,河南洛阳人,周大司马、河内公信之女也。”独孤后的父亲独孤信,出自关陇集团最核心的武川镇军阀,谷川道雄先生对武川镇的社会形态结构有深入的研究:
以通婚与交友为机轴形成的镇内人际关系,确实形成了如直江氏所论的自律性的社会秩序,在这一点上与中国内地的豪族社会并无不同。应该说,当时的华北社会超越了胡汉种族之别,处于豪族 (豪杰)所具有的人格感召力之下。这一点得到确认,非常重要。但必须注意的是,在这一前提之下形成的北镇仍旧让人感到有着某种特异性。这,即是北镇社会的居住空间非常有限。北镇的立地条件都利用了发源于阴山山系的河流,因此在位置上、面积上集居环境很自然地受到限制。再加上日常不断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而对此加以防卫保护国土本来也是镇的任务。上面种种自然、人为的条件使镇的聚落形态不得不趋向于高度的集中,也可以说是呈现出一种非常都市化的形态。这些居住地区在广阔的内蒙古高原作为稀疏的点而存在,所以说用城民之语称呼住在那里的镇民们,不无道理。[2]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关陇集团成员普遍重视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系与保护,形成一个极具凝聚力的集团,自然条件的限制使得他们一般比较节俭,这从独孤皇后的本传中就可看出。独孤皇后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必然深受关陇集团的生活方式与思维习惯的影响,成年后又嫁与同一集团出身的杨坚为妻,两人休戚与共,共同承受北周政局变幻带来的压力,及至身为帝后,依旧维持着旧有的生活习惯。本来独孤皇后身为杨家的女主人,她的影响力再大也不太可能超出家庭的范围,不过杨坚代周建隋,杨家从一个小范围的贵族家庭变为统治整个帝国的皇室家庭,独孤皇后从一个贵族家庭的女主人变为帝国的女主人,在这种情况下基于独孤后个人性格与教育背景的一些决定往往就能改变帝国的命运,这突出表现在对待长子杨勇和老臣高颎的态度上。
《隋书》卷四五《杨勇传》称:
勇多内宠,昭训云氏,尤称嬖幸,礼匹于嫡。勇妃元氏无宠,尝遇心疾,二日而薨。献皇后疑有他故,甚责望勇。自是云昭训专擅内政,后弥不平,颇遣人伺察,求勇罪过。[3]
同书卷三六《文献皇后传》略云:
尉迟炯女孙有美色,先在宫中。上于仁寿宫见而悦之,因而得幸。后伺上听朝,阴杀之。上由是大怒,单骑从苑中而出,入山谷中二十余里。高颎、杨素等追及上,扣马苦谏。上太息曰:“吾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高颎曰:“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初,后以高颎是父之家客,甚见亲礼。至是,闻颎谓己为一妇人,因此衔恨。又以颎夫人死,其妾生男,益不善之,渐加谮毁,上亦每事唯后言是用……时皇太子多内宠,妃元氏暴薨,后意太子爱妾云氏害之。由是讽上黜高颎,竟废太子立晋王广,皆后之某也。[3]
按独孤后与杨勇、高颎有隙,偏向于立次子杨广,其背后的原因大概不会像史传所说的那样简单,杨勇在北周时即出为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总统旧齐之地[3]1229。入隋后文帝欲徙山东之民北实边塞,时为太子的杨勇上书表示反对,此事遂寝。本传说杨勇“解属词赋,性宽仁和厚”[3]1230,可见他已受到山东文化的熏染,正为此而为身为关陇集团顽固分子的独孤后所不满,文帝的态度我们不清楚,不过或许和文帝具有相似出身背景的唐高祖的一番话可以作为参考,《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高祖武德五年十一月条云:“他日,谓左仆射裴寂曰,此儿 (太宗)久典兵在外,为书生所教,非复昔日子也。”
隋文帝杨坚与唐高祖李渊年龄虽相差 25岁,但同属关陇集团的第一代创业君主,他们的政治主张或许具有共同性。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第二代的隋炀帝、唐太宗的施政方针都与其父辈不同,即并不偏向于关陇集团,而更多地任用非关陇出身的山东豪族,这是什么原因呢?
北周隋唐三代的君主都出自关陇集团,关陇集团的结构宛如一个同心圆,皇帝家庭居于中央,周围环以大大小小的贵族家庭,帝室的更迭都在这个范围之内进行,隋文帝、唐高祖之所以能取替前代,建立新朝,自然得益于关陇集团大小贵族的支持。反过来说,一旦时局发生变化,关陇集团也会继续寻找新的适合皇位的人选,取代目前的统治者。是以隋炀帝、唐太宗这样的第二代君主,如果偏向于关陇集团,既不利于巩固统治权力,也不利于扩大统治阶层。陈寅恪先生指出:
李唐皇室者唐代三百年统治之中心也,自高祖、太宗创业至高宗统御之前期,其将相文武大臣大抵承西魏、北周及隋以来之世业,即宇文泰关中本位政策下所结集团体之后裔也。自武瞾主持中央政权以后,逐渐破坏传统之关中本位政策,以遂其创业垂统之野心。[4]
以笔者的理解,对关陇集团的破坏从炀帝即开始,中间经过唐高祖一朝,太宗又开始继续对关陇集团进行破坏⑤。不过在太宗朝末年关陇集团尤具有极大的影响力,《旧唐书》卷六五《长孙无忌传》云:
其年,太子承乾得罪,太宗欲立晋王,而限以非次,迥惑不觉。御两仪殿,群官尽出,独留无忌及司空房玄龄、兵部尚书李勣,谓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此,我心无憀。”因自投于床,抽佩刀欲自刺。无忌等惊惧,挣前扶抱,取佩刀以授晋王。无忌等请太宗所欲,报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请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太宗谓晋王曰:“汝舅许汝,宜拜谢。”晋王因下拜。太宗谓无忌曰:“公等既符我意,未知物论何如?”无忌曰:“晋王仁孝,天下属心久矣。伏乞召问百僚,必无异辞。若不蹈舞同音,臣负陛下万死。”
太宗一代英主,何以临指定继承人之时如此踌躇犹豫,这可能与太宗顾忌关陇集团势力极大,唯恐身后继承人不能得其拥护之故。所以自导自演此一闹剧,目的是迫使关陇集团中坚人物长孙无忌承认晋王继位大统的资格,全部闹剧中只有太宗和无忌的问答,山东豪族出身的房玄龄和李勣只是陪衬,太宗得到无忌个人的许诺后,更进一步向无忌问外间“物论何如”,对此集团顾忌之情表露无遗⑥。
高宗即位后,继续此种破坏关陇集团的政策,太宗朝留下的关陇集团重臣长孙无忌不久就被罢黜,高宗对长孙无忌及其党羽的打击力度极大,这是高宗本人的行为,决不能过高估计武则天在其中的作用⑦。
独孤后所中意的次子杨广,曾担任平陈的统帅,此后又多年担任扬州总管,他早已为江南烟水所浸染,不过为了争夺皇位,不得不善自矫饰,举止行为符合关陇集团的特征,深得独孤后的欢心,此后终能取代长兄杨勇,得登大位。
隋炀帝杨广以善能矫饰得登大位,即位之后没有任何力量对他进行约束,他遂能逐渐显露自己的本色,杨广的即位是关陇集团对山东集团一次大的胜利,此时关陇集团成员应能享受自己勋劳所得的酬谢,但事实并非如此,身为杨广即位的功臣之一的杨素不久就遭到疏远。炀帝喜欢任用非关陇集团出身的大臣,这当然引起关陇集团成员的不满与反弹,此后杨玄感的反叛就是实例。此后炀帝对山东的政策又发生重大失误,帝国既失去山东豪族和关陇集团的支持,自然不能持久。
还有一件事值得注意,就是墓志的主人董敬的最终归葬地是洛阳,洛阳在隋唐两代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一方面是在经济上有运河粟米之利,另一方面则是在政治上洛阳是统一帝国的中心,象征着关陇和山东两集团的融合。
洛阳的营建和东都地位的确立大致如下:隋炀帝甫一即位就下诏于伊、洛营建东京,当时洛阳经过多年的战乱,几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大业元年(605)诏尚书令杨素、纳言杨达、将作大匠宇文恺营建东京,徙豫州郭下居人以实之[3]63。此后又徙天下富商大贾数万家与东京[3]63。大业二年东京成,大业五年正式改东京为东都。
在炀帝重建洛阳之前,山东的政治中心是邺城,杨坚在平定以邺城为据点叛乱的尉迟炯后,将相州的郡治由原来的邺城移到安阳,邺城就此毁废。这与隋军灭陈后毁去建康城,随后以江都作为绥抚南方的中心相似。不过,安阳和江都虽都被人为地定为区域中心,其命运并不相同。长期以来,建康都作为南方六朝的都城,在其境内没有第二座城市可与之比拟,是以毁去建康,可以用江都暂代;而安阳则不同,在山东境内还有洛阳,那里是汉魏的旧都,象征中国文化的正统,因此隋炀帝时重建了洛阳,并以之为东都。洛阳和江都都在运河交通线上,通过黄河水路与都城长安联系,这三个城市,各自代表构成帝国的三个地域:关陇,山东和江南,其中最适合作为全国中心的,莫过于洛阳。钱穆《国史大纲》云:长安代表的是中国东、西部结合;首都居在最前线,领导着全国国力向外发展的一种斗争形势。洛阳代表的是稳健状态,南、北部的融洽;首都居在中央,全国国力自由舒展的一种和平形态⑧。以笔者的理解,隋唐长安居于关陇集团的权力核心,统治者居于长安,容易偏属于一种政治势力。洛阳则作为凝合全国势力的都城,以其为中心,向内发展出一种凝聚性的力量,所以隋炀帝、武则天都把洛阳作为事实上的正都,正是想要消除因多年分离而产生的地域集团间的隔阂,建立一种新的统治秩序。
注 释:
① 相关的研究主要有: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三联书店 2001年版;汪篯《唐太宗之拔擢山东微族与各集团人士之并进》,载《汪篯隋唐史论稿》,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1年版,第 132-149页;史睿《北周、隋、唐初的士族政策与政治秩序的变迁》,《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 3期,第43-49页;牟发松《旧齐士人与周隋政权》,《文史》2003年第 1辑 ,第 87-101页。
② 参见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三联书店 2001年版。
③ 参见牟发松《旧齐士人与周隋政权》,《文史》2003年第 1辑 ,第 87-101页。
④ 参见史睿《北周、隋、唐初的士族政策与政治秩序的变迁》,载《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 3期,第 43-49页。
⑤ 参见汪篯《唐太宗之拔擢山东微族与各集团人士之并进》,载《汪篯隋唐史论稿》,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 ,第 132-149页。
⑥ 陈寅恪先生在《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中篇)“政治革命及党派分野”中引用这段史料,用于说明唐代皇位继承之不稳定。现将陈先生对此节史料的解读列在此:太宗盖世英雄,果于决断,而至皇位继承问题乃作如此可笑之状,虽或施用权术,故为失态,借以笼制诸腹心大臣,然其内心之烦恼迥惑已臻极点,则无可疑。盖皇位继承既不固定,则朝臣党派之活动必不能止息,太宗之苦闷不堪,实职此之由也。又观于其经此戏剧式之御前会议,建立晋王为太子之后,复欲改立吴王恪,可知当日皇位继承终是摇动不固定之事,因此,太子之嗣位亦不得不别有拥戴扶立之元勋。若皇储之继承本极固定者,则此辈元勋何从得居拥立之功耶?
⑦ 参见黄永年《说永徽六年废立皇后事真相》,见《文史探微》,中华书局 2000年版,第 203-219页。
⑧ 钱穆《国史大纲》,商务印书馆 1996年版,第 234页。钱氏此书,没有加注,据严耕望《治史三书》回忆,其师兄钱树棠著有《两汉的两都》一文,说明西汉长安是个动态的都市,东汉洛阳是个静态的都市。惜钱文无缘得见。
[1] 陈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论稿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47.
[2] 谷川道雄.隋唐帝国形成史论[M].李济沧,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289-290.
[3] 魏征,等.隋书 [M].北京:中华书局,1973.
[4] 陈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上篇:统治阶级之氏族及其升降[M].北京:三联书店,2001:202.
Analysis on the State ofM ind of Shandong Gentry after the Extinction of the Northern QiDynasty
—Epitaph of Dong Jing as the Clues
HOU Lin-hu
(School of History,NanjingNor malUniversity,Nanjing,Jiangsu 210093,China)
After the NorthernWeiwas divided into two parts,due to the long separation,the geographical groups caused a deep barrier.This barrier still existed after the fallof the Northern QiDynasty.Northern Zhou,Sui and early Tang rulers had to try to eliminate the historical barrier and then join forces to build a new empire.This papermakesDong Jin’s Epitaph as the clues,and tries to outline the state ofmind of Shandong Gentry,and the effortsmade by the ruling group for eliminating barrier.
Shandong Gentry;Guanlong Group;epitaph
K239
A
1007-8444(2011)01-0054-05
2010-12-21
侯林虎 (1986-),男,安徽临泉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魏晋南北朝史研究。
责任编辑:仇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