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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古典经济学和新制度经济学的组织变迁理论

2011-04-12超,

关键词:姆森变迁不确定性

姬 超, 杜 英

(1. 甘肃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兰州 730070; 2. 甘肃省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 兰州 730000)

组织总是在不断地发生变化,随着分工和交易的发展,组织从最原始的自然经济不断向更高级、更复杂的结构变迁。组织变迁有其内在的逻辑,不同组织的目的不同,有的有利于社会生产性活动,有的则有利于非生产性活动。在某种程度上,组织的成功或失败直接关系到社会是成功还是失败,因此,探索组织变迁的内在机制就非常必要。本文的组织主要界定为经济组织,即组织中的个体行为和策略选择以追逐经济利益为目标,对于具有更重伦理色彩和意识形态因素的、类似于宗教团体的组织则不予重点分析。新古典经济学和新制度经济学对组织变迁都作出了各自的解释,是目前比较典型的相互区别且又相互补充的两种理论。比较其各自的内在分析逻辑,对融合两者以及更准确地把握组织变迁的规律至关重要。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范式对制度和交易费用等因素不予考虑,认为组织结构是外生给定的,把分析的重点放在对资源进行配置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上;新制度经济学在对新古典经济学批判修正的基础上,对组织、制度、交易费用的内在逻辑进行了研究,着重从交易费用角度研究组织变迁规律,经过数代经济学家的努力而不断完善。对两者进行比较分析,可以进一步明确今后研究的方向。

一、新古典经济学对组织的解释

新古典经济学默认劳动分工和专业化的增进带来技术水平的提升,不同的技术水平下有相应的组织结构与其配合。但分工和专业化如何增进、为什么增进,组织又通过什么样的机制演化,新古典经济学没能作出合理解释。新古典经济学指出,在不同的技术条件下有不同的经济形态,例如采用大规模制造技术的企业注重规模经济,组织形态以金字塔式层级结构为主;采用柔性制造技术的企业注重分工经济,组织形态以矩阵式结构为主;进入到信息技术时代,组织结构转变为以网络式为主。经济社会从最原始的狩猎经济、小农经济向规模经济、分工经济,模块化经济依次演变,组织结构随之发生相应变化[1]。他们从历史观出发,承认组织若不能保持开放并与技术特点进行匹配,这种组织就会被淘汰,其中暗含了这样一种认识:技术不断发展,组织也会更加先进或富有效率,组织与社会的利益没有冲突。但现实社会中却存在大量无效率或低效率的组织,它们的存在是以牺牲社会整体的利益为代价的。在这一理论体系中,技术进步、规模报酬、组织变迁之间存在互相增进的正反馈机制[2],组织则在这种体系中自发地演进。

在新古典经济学框架下发展的产业组织理论和发展经济学在分析产业组织和社会绩效差异时,仍然沿用完全信息、完全竞争、完全理性、有效市场等基本假定,同时把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归因为市场失灵、外部性、垄断、经济人行为不合理、政策错误等。整体而言,新古典经济学对组织及组织变迁持一种回避态度。

二、新制度经济学对组织的解释

新制度经济学是在多年来对主流的新古典经济学批判修正和改造旧制度经济学的基础上逐步发展的,从历史主义的角度对其进行比较分析,可以更准确地把握这一理论的发展脉络及其研究特点。最初,奈特提出不确定性,发展了自己的利润理论;继而科斯把交易费用融入主流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为以后新制度经济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诺斯独树一帜地在对经济史研究的过程中构筑了动态的制度和组织变迁理论,特别是把非正式规则等意识形态因素也纳入其分析框架;威廉姆森则是新制度经济学的集大成者,他将交易费用的概念系统化,并把新制度经济学定义为交易成本经济学。

1. 奈特:不确定性和组织

奈特是芝加哥学派的创始人,也是20世纪最有影响的经济学家之一。他对组织的研究是从不确定性概念展开的。在《风险、不确定性和利润》中,他首先区分了两种形式的风险:可度量的风险和不确定性[3]。第一种风险可由保险这一形式加以解决,而不确定性是由于人类的无知造成的,因而无法测量。在不确定性概念的基础上,奈特形成了他的利润理论。主流的新古典经济学把市场定义为完全竞争的,产品价值趋向和成本相等,但现实中由于不确定性的存在,这两者就会产生一个差额,这个差额就是利润,即利润的根源在于不确定性。企业这一组织形式敢于冒险尝试各种未知领域以获取利润,组织的变迁就是不断降低不确定性的过程。奈特列举了两种降低不确定性的方式:(1)集中化,将各种不确定性集中到一起,以使不确定性产生的正反两方面效果互相抵消,如保险;(2)专业化,专业化致使规模变大以减少控制不确定性的成本。奈特区分的这种不确定性为其后的新制度经济学家所运用,成为分析交易费用、制度与组织的主要工具。

2. 科斯:交易费用和组织

科斯被称为新制度经济学的创始人,与当时主流的经济学家不同,科斯把目光转移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即交易关系。而新古典经济学把企业看作一个生产函数,把消费者看作一个效用函数,对企业内部的组织结构则不予关注(即企业是一个黑匣子),也不考虑市场中的交易成本,认为世界是一个没有摩擦的世界。科斯在其著名的论文《企业的性质》中引入交易费用的概念,运用新古典经济学常用的“边际”、“替代”、“均衡”等工具,认为企业和市场是实现同一功能——提供产品或服务的两种替代的组织形式[4]。企业内部和市场都在进行某种交易,交易中涉及各种信息的协调,市场利用价格机制进行协调,企业利用权威命令进行协调。而这两种组织方式都是有成本的,当企业内交易的边际费用与市场中交易的边际费用相等时,两者就达到了均衡,均衡点便是企业的边界。奈特认为企业规模无法测度,科斯在此引入交易费用理论并运用新古典经济学的工具解决了这一问题,也为新制度经济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石。至此,组织的问题便和交易费用紧密联系起来,企业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节约市场交易过多的交易费用。但是,科斯的观点长久以来没有被人认识到其重要性和真正意义,本文认为,交易费用难以测度是造成这一结果的重要原因。直到威廉姆森提出的资产专用性概念将交易费用的微观机制变得可操作化,交易费用才开始为人们所重视。

3. 诺斯:制度和组织的共生关系

诺斯是从组织与制度两者的共生关系中讨论组织变迁的相关问题的。随着经济体系越来越复杂,人们之间的交换活动日趋频繁和复杂,交易费用随之大幅提升,而制度通过降低人们发生关系的不确定性为降低交易费用提供了可能。另外,各种资源禀赋及技术的变化造成了相对价格的变化,为制度变迁提供了激励,并通过组织这一代理实体完成。组织在现有制度约束的机会集合下不断作出对自己有利的改变,变迁后的制度又促使组织向契合新制度的方向转变。

诺斯的分析建立在人类行为的两个基本假定上:动机和人们对环境的解释[5]27-32。诺斯批判了新古典经济学把人看作自私的、只追求个人财富最大化的假定,认为人不仅仅追求财富最大化,同时具有利他的动机以及其他自我施加的道德约束,这种假定无疑更接近现实。在对环境的解释上诺斯指出,人们根据自己的主观主义模型对环境作出不同的解释,这种假定突出了人的异质性。这种主观主义模型是现实世界中信息的不完全和有限理性的结果,符合新制度经济学的一贯传统。

接下来,诺斯运用博弈论工具分析了组织的发展过程。社会不断发展,生产方式由自给自足向高度分工与专业化转变,交易变得越来越复杂,交易费用成为阻碍合作的关键因素。合作时人们需要对彼此的行为、偏好及对方如何预期自己进行预期,由于主观主义模型的限制,预期无法在一开始便是完美的,而是在一次次信息反馈的过程中不断修正。由于有限理性和不完全信息,这种信息反馈不能完全修正主观主义模型,此时制度通过降低不确定性而促成合作,组织就是在这种机制下进行变迁的。在追逐自身目的的过程中,组织不断地试图改变现有的制度,但由于组织目标与社会目标并非总是一致,最终会形成什么样的制度和组织结构、是利于社会生产还是利于非生产取决于博弈的结果。

4. 威廉姆森:契约、治理结构和组织

威廉姆森在吸收前人思想的基础上,系统地分析了交易费用的内涵,在微观机制上给出了交易费用的作用机制,使交易费用这一概念变得可操作化,并将新制度经济学定义为交易成本经济学。诺斯在研究经济史的过程中,分析了时间序列上组织如何变迁以契合制度约束下的机会集合;威廉姆森更多地是在截面基础上分析组织变迁,也就是分析在同一时间点上为什么组织结构却大相径庭。

威廉姆森的理论建立在他对人类行为的三个基本假定上:有限理性、投机、资产专用性[6]67-78。这3个假定引出了交易费用不可避免的事实。在组织如何对交易费用作出反应这个问题上,威廉姆森提出了合同这一概念。他认为,任何经济关系都可以看成是一个合同问题,对组织的研究可以转化为组织为了特定目标而如何签定合同的问题,这样就把组织变迁的微观机制描述出来了。其他新制度经济学家虽然认识到交易费用这一概念的重要性,在分析中却始终把交易作为一个瞬间完成的行为来处理。威廉姆森把交易看作一个过程,合同相应地包括签定合同前到合同期满的整个过程,签定合同前是一种市场竞争的大数现象,签定合同后则变成一种双边关系的小数现象。威廉姆森以资产专用性、不确定性和交易频率3个属性来区分各种不同的交易,不同的交易方式需要签定不同的合同,这就需要设计专门的治理结构来减轻不确定性和降低交易费用[注]治理结构包括所有权的配置、企业的资本结构、对管理者的激励机制、公司接管、董事会制度、来自机构投资者的压力、产品市场的竞争、劳动力市场的竞争、组织结构等,它限制了对事后产生的准租金进行分配的各种约束方式。。治理结构实际上决定着组织的形式,并为组织提供适应性的激励[7]。威廉姆森把交易看作一个连续过程对合同及组织变迁进行分析,这种方式更具微观意义上的操作性;他对治理结构的分析也为日后的比较制度经济学奠定了基础,为新制度经济学的继续发展作出了贡献。

三、对两种理论的评价

1. 组织变迁理论的趋势——生产与交易的综合分析

在对人类行为作出各自假定的基础上,新古典经济学和新制度经济学分别构筑了自己的分析框架。是否把交易费用真正纳入分析框架是两种理论分歧的根源,新古典经济学忽略交易费用的存在,当出现市场失灵时,他们简单地将之归之为外部性、垄断、行为不合理等因素,而不能令人信服地解释这种无效的组织为何存在,结果双方对制度的作用及其与经济绩效的关系、组织的变迁等问题产生分歧。当然,新制度经济学并非完全忽略生产和技术方面的作用,而是试图对其进行修正并极力融入主流经济学中。科斯在其分析中仍然大量使用“边际”、“替代”、“均衡”等工具;诺斯曾指出,制度对交换和生产都会产生影响,交换成本和生产成本共同构成总成本影响经济绩效;威廉姆森同样认为,对生产成本和交易成本进行比较,建立一个评价、权衡的框架,才能在更一般的意义上解释交易问题。这意味着制度和技术,生产和交易并非截然对立的,新制度经济学在分析框架中把生产成本剔除在外是其一个缺陷,把两者结合起来进行分析,才能在更一般的意义上解释组织变迁问题。

2. 理论服务于特定时代背景的启示

运用历史主义的方法论,可以更清楚地认识到两种理论的立意。新古典经济学自马歇尔始,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远不如20世纪三四十年代即新制度经济学兴起的时代,交易关系也远不如之后复杂,交易费用在整个经济过程中远不如之后高昂,因此,交易成本在那个时代就不容易引起人们的重视。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件产品从生产制造到最后到达消费者手中,生产环节在其中所占比重不断下降,而流通等交易环节的比重却越来越大,这就为交易费用理论的产生提供了现实基础。新制度经济学内部也是一个不断发展成熟的过程,新制度经济学家之间相互借鉴,从不同的侧面推动着理论的发展。因此,保持开放的态度,站在一个高度看待各种理论观点,对于构筑科学的理论体系是必要的。

3. 两种理论背后反映的不同哲学认识

如果简单地把生产条件、技术因素归为生产力一方,把制度因素归为生产关系一方,则组织变迁的问题可以转化为这两者哪一种在根本上决定着组织变迁的问题。这种简单的分类或许并不恰当,但可以更直接地看到两者的区别。实际上,组织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共同作用的平台,从这个角度出发,探索各种认识的结合点和结合途径将决定组织理论的发展。

四、结 论

事实上,满足人类需要的过程需要经历从生产到交易两个阶段,包括人与自然和人与人之间两种关系,因此综合两者便成为很多经济学家研究的方向。著名华裔经济学家杨小凯在新兴古典经济学的框架内,将斯密的分工理论和科斯的交易费用理论结合到一起,认为分工的发展带来交易费用的上升,权衡分工好处和交易费用决定组织结构,交易效率的变化使组织结构随之发生变迁[8]84-86;我国经济学家盛洪曾尝试对生产费用和交易费用进行综合分析,运用边际分析和均衡分析方法对交易方式、生产方式和市场结构三者进行综合研究,得出了一些有益的启示[9]9-10;演化经济学在演化分析的框架内运用博奕论方法对组织的演化作出了比较独特的解释,认为为追逐创新利润而进行的组织学习是组织变迁的动力[10]。前文对各种理论内在逻辑的比较分析表明:首先,对交易的衡量和对交易成本的测度成为两者融合的关键问题;其次,诺斯运用博弈论方法分析交易及威廉姆森在微观机制上对交易的系统化分析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有益的方向。

参考文献:

[1]杨蕙馨,刘明宇.技术变迁与企业组织演进 [J].外国经济与管理,2002,24(10):8-17.

[2]张彤玉,丁国杰.技术进步与产业组织变迁 [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6(3):77-82.

[3]汪浩瀚,徐文明.现代不确定性经济理论的比较研究:凯恩斯与奈特 [J].经济评论,2005(1):90-108.

[4]王晴.《企业的性质》与企业的性质 [J].阴山学刊,2006,19(4):102-105.

[5]道格拉斯·G·诺斯.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 [M].刘守英,译.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94.

[6]奥利弗·E·威廉森.资本主义经济制度 [M].段毅才,王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7]李佳薇.国有独资公司治理结构问题探究 [J].沈阳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1):92-96.

[8]杨小凯,张永生.新兴古典经济学与超边际分析 [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9]盛洪.分工与交易 [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

[10]张燕.产业组织变迁的演化研究 [J].生产力研究,2008(23):115-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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