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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早期社会发展理论研究——读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2011-04-11杨思基张军

湖湘论坛 2011年5期
关键词:外化共产主义异化

杨思基,张军

(苏州大学,江苏苏州215123)

马克思早期社会发展理论研究
——读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杨思基1,张军2

(苏州大学,江苏苏州215123)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批判了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狭隘眼界,揭示了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经济条件下所遭受的种种苦难,以异化劳动理论展开了他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人道价值批判,得出了共产主义革命的理论结论。但马克思在此阐释的是他从费尔巴哈“人的类本质”视角所阐发的社会发展理论,囿于研究视角的旧哲学形而上学思想局限,马克思此时还没有真正形成他科学的哲学思维方式和以唯物史观为基础的社会发展理论。马克思系统而科学的社会发展理论是他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德意志意识形态》、《哲学的贫困》、《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哥达纲领批判》和《资本论》等著作中所逐步实现的。

马克思;社会发展;哲学思维方式;异化劳动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是马克思从黑格尔哲学转向费尔巴哈哲学并孕育萌发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萌芽的一部重要著作,正是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提出了他早期以异化劳动理论为基础的社会发展理论和人本主义发展观。如何理解评价马克思《手稿》的异化劳动理论及其社会发展观,关系到我们对马克思这部手稿在马克思哲学发展过程中的准确定位,关系到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及其社会发展理论本质的准确理解和评价,是学术理论界一直众说纷纭的一个研究热点。我们从《手稿》文本出发,通过研讨揭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以及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批判,分析揭示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的哲学思维方式及其占统治地位的总体逻辑,说明当时马克思还没有摆脱思辨唯心主义及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唯心史观的束缚,没有与旧哲学和空想社会主义划清界限,他这时的社会发展观只能是费尔巴哈非科学的人本主义社会发展观,而绝非他后来在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基础上而建构的成熟而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理论或科学发展观。正如马克思在《手稿》序言中所说,他在《手稿》中对“国民经济学”(当时德国人对英法资产阶级古典经济学的统称)的批判,主要受法、英、德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家的影响,而魏特林、赫斯、恩格斯和费尔巴哈对他影响较大,并且是费尔巴哈“才开始了实证的人道主义的和自然主义的批判”为批判英法国民经济学“打下真正的基础”。[1]P220

一、对资产阶级经济学漠视社会发展问题的批判和揭露

社会发展是否存在问题,站在不同立场的学者有不同的看法。在《手稿》中,马克思是站在无产阶级立场来看待社会发展状况的,他认为从无产阶级的深重苦难方面来看,社会发展是存在深刻问题的。

在马克思看来,无产阶级的苦难表现在如下方面:

第一,工人在与资本家敌对性的竞争中,是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的,胜利往往属于资本家。[1]P223从相互依赖的程度上看,工人因为只有劳动力而缺乏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所以工人的生存更需要资本家,资本家由于拥有大量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所以即使没有工人,也能活得更久。工人联合起来进行抗争,这是会遭到镇压并使工人遭受恶果的,而工人经常面对的是联合起来并有效行动的资本家。工人在与资本家的敌对性竞争中处于下风。

第二,在资本主义商品经济条件下,工人也沦落为商品,受供求关系的调节。工人作为商品,与其他商品比较,还有其自身更为不利的地方,一个是“在分工有很大发展的情况下,工人要把自己的劳动转用于其他方面是极为困难的”,另一个是“在工人对资本家处于从属关系的情况下,吃亏的首先是工人”[1]P224。也就是说,劳动力这种商品,与资本相比,流动性更低,流动起来有更大的限制,因此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不可能像资本一样到处流动以追求利益最大化,因此更多的情况是,工人随着所在行业的兴盛而生活得好过点,随着所在行业的衰败而生活得日益艰难。

第三,在社会整体经济的各种不同状况下,工人都遭受苦难。(1)在社会经济衰败的时候,与资本家财富的缩水相比较,工人的生存状况急剧恶化,工人生活的困苦随处可见,他们遭受的是巨大的生存威胁。(2)在社会经济增长的时候,看似是对工人最有利的,但实际上也不是如此。在经济高涨的时期,工人的工资得以提高,但是工人为此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就是劳动过度乃至早死。与此同时,经济的高涨会使资本积累起来,工人的劳动成果会越来越集中在资本家手中,资本家拥有越来越多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因此能够进一步扩大生产和分工,扩大的分工需要更多的工人,更多的工人又进一步推动分工的深入。分工日益精细,而工人的劳动日益片面化、狭隘化,成为机器的附庸,成为机器的组成部分,成为机器的零件。这样也就使工人流动的难度增大,工人更大程度上屈从于自己从事的行业和工种。在经济高涨的时期,资本家之间的竞争也日趋激烈,资本家之间竞争的结果就是资本积聚,大资本家吞并小资本家,小资本家破产沦为工人,靠出卖劳动力为生。工人的供给数量由于破产资本家的加入而增加,工人之间的竞争也随之加剧,工人的供给超过需求必然使一部分工人沦为乞丐乃至陷入饿死的悲惨境地。这真是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实写照。经济的高涨,资本的积累,生产必然会日益过剩,工人的工资也日益下降,工人的境遇会日益衰颓。(3)在社会经济增长到顶点的时候,工人之间的竞争更为激烈,对工人的需求达到了顶点,这时工人的工资便不会继续增加,多余的工人也不再被雇佣,只能行乞或等死。接下来的就是经济的衰退给工人带来新一轮的、更为悲惨的打击。总而言之,在社会经济的衰落时期,工人的贫困日益加剧;在社会经济的增长时期,工人的贫困具有错综复杂的形式和潜伏的特点;在社会经济的顶峰时期,不仅工人遭受过度劳动之苦,而且他们的贫困也开始日益显现和开始扩大。

人们由于立场的不同,会对同一种现象有不同的认识,乃至于对显而易见的现象有意地视而不见。面对社会发展中,工人的悲惨境遇,资产阶级国民经济学家则是另一番解释。针对资产阶级国民经济学家的粉饰,马克思予以明确批判,指出国民经济学理论的自相矛盾,以及与事实真相的明显对立。

第一,国民经济学理论的目标是指导实践,是通过实践使国民财富得以增长,增加社会福祉。但是实际上,国民经济学家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是为资本家如何发财致富而努力,是教导工人服从资本家剥削的理论工具,在这种经济理论的指导下,最终的结果是资本家财富得以增长,而绝大多数社会成员(工人)陷于不幸的生活状态。国民经济学口口声声关注的是国民利益,但是这个国民只是占社会人口极少数的资本家。

第二,按照国民经济学财富是劳动者创造的、商品交换是等量劳动相交换的逻辑,劳动生产的全部产品都应该属于工人。但是现实是,工人只是得到劳动产品中最低限度的一部分,也就是工人在劳动期间维持劳动能力,再加上使工人能养家糊口并使工人这一被剥削阶级能不断繁衍的那一部分产品。

第三,国民经济学认为“一切东西都可用劳动来购买,而资本无非是积累的劳动”[1]P230。但是现实是,工人虽然付出了巨大的劳动,可还是没有能力购买一切东西,同时还为了基本的生存继续出卖着自己的劳动力,在身体上和精神上继续遭受痛苦折磨。

第四,国民经济学认为劳动是用以增加物质财富的惟一源泉,劳动是人的固有的能动的财产,人就依靠劳动发财致富,工人具备这一先天的优势条件。但现实是拥有发财致富先天条件的工人,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却没有发财致富,得到的是一再沉重的劳动负担,而脱离劳动的、过着神仙般生活的资本家却不断发财致富并对工人颐指气使。

第五,国民经济学认为劳动的价格是商品世界中唯一一种保持价格不变的商品,但现实是市场上没有哪种商品的价格像劳动力价格那样深受偶然性影响而不断变动着。

第六,国民经济学认为分工能够提高劳动的生产力,增加社会的财富,促进社会精美完善,劳动能够促进资本的日益积累,从而也促进社会福利的增长,因此社会所有成员都能够从中得到收益,生活能日益改善。但现实是占社会人口绝大多数的工人却日益陷入贫困,日益成为机器的附属品,日益依附于资本家,日益陷入内部激烈的竞争,日益随着生产过剩而处境艰难。

第七,国民经济学认为工人的利益是与社会的整体利益一致的,从来不同社会的利益相对立。但现实是资产阶级社会的利益源自于工人的辛勤劳动,资产阶级不但不体恤工人,反而处处限制、压制工人,使工人陷于奴隶般的生活境地,而处处与工人的利益相敌对。

第八,国民经济学仅仅把工人作为工人来考察,也就是只是把工人视为既没有资本又没有地租、全靠出卖劳动力并且是片面的抽象的劳动为生的人。由此得出的必然结论是,工人只能像牲畜一样,有糊口的口粮就可以了,有维持劳动能力所必需的东西就可以了。“国民经济学把工人只当作劳动的动物,当作仅仅有最必要的肉体需要的牲畜。”[1]P233但现实是,工人除了是工人之外他首先是人,因此对工人的考察应该是多方面的,不能仅仅限于工人劳动。工人作为人,有多方面的需要:身体的和精神的,经济的和政治的,社会的和文化的等等。

资产阶级国民经济学理论的自相矛盾,理论与现实的截然对立,充分体现了国民经济学家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为资本家发财致富摇旗呐喊,对工人的悲惨生活要么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要么惺惺作态,假意安慰,耸耸肩膀无可奈何地发出一些悲天怜人的感慨。这种国民经济学不仅不可能科学揭示和解决社会发展的问题和矛盾,而且还有意掩盖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过程的问题和矛盾,掩耳盗铃式地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到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二、超越资产阶级经济学的哲学视野

马克思说:“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劳动生产的不仅是商品,它生产作为商品的劳动自身和工人,而且是按它一般生产商品的比例生产的。”[1]P267

“工人生产得越多,他能够消费的越少;他创造价值越多,他自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工人的产品越完美,工人自己越畸形;工人创造的对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蛮;劳动越有力量,工人越无力;劳动越机巧,工人越愚笨,越成为自然界的奴隶。”[1]P269

“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劳动生产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蛮的劳动,并使另一部分工人变成机器。劳动生产了智慧,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1]P269-270

马克思用这一系列深刻而富有诗意的话语,描绘了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过程中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工人的悲惨生活,这是一幕现实的讽刺画。

马克思是如何超越资产阶级经济学的视野从哲学的角度看待这一问题呢?马克思提出用异化、外化、对象化等哲学范畴来理解这一社会发展问题。其中的核心范畴是异化。外化和对象化是人的生产劳动本身所固有的现象,人的生产劳动就是人的体力和脑力的外在化、对象化。外化和对象化是形成异化的前提条件,外化和对象化不一定是异化,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外化和对象化必然形成异化。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异化有四层内涵:

(1)工人与其劳动产品的异化

劳动产品是工人劳动的成果,由工人创造,理应由工人所有。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生产出来的劳动产品,非但极少归工人所有,而且大量的劳动产品形成一种与工人相对立、相敌对的力量,反过来驾驭着和奴役着工人。这就好比神是由人创造的,但作为造神的人却屈膝于自己的创造物脚下。这就是异化现象。

人的生产劳动离不开劳动对象,劳动对象的最主要来源就是自然界。自然界不但是人的生产劳动加之于其上的劳动对象,而且是人的生活资料的根本来源。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不但丧失了生活资料,而且丧失了依靠自身劳动与劳动对象结合的可能性。工人要生存,就要屈从于劳动对象和生活资料,虽然劳动对象和生活资料都是由工人创造的,但是劳动对象和生活资料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是和工人分离的,是不归工人所有的,它们在此情况下反而成为工人受压迫和奴役的一种力量。这如同创造物与造物主截然对立乃至凌驾于造物主之上一样。

(2)工人与自己劳动的异化

工人与劳动产品的异化是工人与自身劳动成果之间的异化关系,这是异化在结果上的表现,而结果是过程的终点,结果是异化的,那么过程本身就是异化的,生产产品的劳动过程本身也是异化的,是异化劳动。

工人与生产劳动的异化表现在:第一,工人“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1]P270,因此这种劳动不是工人自愿的,而是一种强制的被迫劳动。第二,因为这是一种被迫的强制劳动,所以只要强制解除,工人就不愿意进行生产劳动。第三,对于工人而言,他切身感受到生产劳动不是他自己的自主活动,而是属于别人的,是为别人的被迫劳动。

工人与生产劳动相异化的结果是,工人认为生产劳动不是真正的人的机能,工人把真正的人的机能仅仅囿于吃、喝、生殖等基本的范围内。人的本能性的机能被工人视为真正的人的机能,而人的社会性的技能即生产劳动却被工人视为动物的机能。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反常。资本家财富的增长和工人的退化一样明显。

(3)工人“类生活”和其“类本质”异化

马克思认为人是“类存在物”,这表现在人把自身当作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存在物来对待。人作为类存在物与动物有很大差别。人与动物虽然都依赖自然界生活,但是人赖以生活的自然界的范围比动物所依赖的范围大得多。这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方面表现在理论领域中,人把自然界作为自己意识的对象和精神的食粮,自然界不但是自然科学的对象,还是人的艺术活动的对象;另一个方面表现在实践领域中,人和动物都需要自然界提供直接的生存和生活资料,但是人还通过生产活动把自然界纳入到劳动对象的范围内,创造出自然界本身所无法创造的物质财富。这集中表现在“动物只生产它自己或它的幼仔所直接需要的东西;动物的生产是片面的,而人的生产是全面的;动物只是在直接的肉体需要的支配下生产,而人甚至不受肉体需要的影响也进行生产,并且只有不受这种需要的影响才进行真正的生产;动物只生产自身,而人再生产整个自然界;动物的产品直接属于它的肉体,而人则自由地面对自己的产品。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构造,而人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于对象;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1]P273-274。因此,人是比动物更普遍和自由地面对自然界从自然界实现自己日益发展的需要,就这个意义上讲,人是有着“自由自觉类本质”的“类存在物”。

人的所谓“类生活”在马克思看来那无非就是人通过与自然界的联系所实现的人特有的肉体生命活动与精神的对象性活动,也就是生产劳动和生活本身,是通过生产实践创造对象世界,改造无机界,满足实现人的生存发展需要并证明自己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把类的需要和本质看作每个人自己的本质。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因为工人与劳动产品相异化,所以工人与自然界是分离和对立的,自然界已经不再是工人直接的生活资料和劳动对象;所以工人也与生产这些物质生活资料的劳动相异化,所以工人认为他们的活动完全是被迫的类似于被动适应环境的动物本能活动的那种活动,而真正创造财富满足人的需要的生产活动却属于资本家,并不属于工人。工人在资本主义生产中只是充当了生产工具和生产手段的作用,他们得到的仅仅是维持资本主义再生产所需要的劳动力的生产和再生产费用。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工人的“类生活”与其“自由自觉的类本质”相异化。从理论上讲,工人作为人,他的“类生活”包括劳动应该体现人区别于动物的自由自觉的“类本质”,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的“类生活”——雇佣劳动沦为工人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承受的奴役,他为生存所迫,不得不为别人去创造财富,而不是自由自觉地为实现自己的需要去劳动,不能实现人的自由自觉“类本质”。

(4)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的异化

工人与劳动产品相异化,工人与生产劳动相异化,工人的“类生活”与其“类本质”相异化,必然产生人与人相异化——即工人与资本家的对立。工人的劳动产品不属于自身,那么它们必然属于与其敌对而强有力的其他人;工人在生产劳动中感受痛苦,那么必然有一些人从工人的痛苦劳动中得益,于是他们才乐于凭借自己的地位维持工人这种痛苦的劳动;工人与人的普遍而自由的本质生活相分离,那么必然造就一些人过着真正的人的本质生活。工人的对立面就是资本家。

工人不仅与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与自己的劳动相异化、与人的“类本质”相异化,工人并且通过自己的活动不断地再生着人与人对立的异化关系,使工人始终处于与他的雇主资本家对立的异化活动中,处于一种为物(资本)和他人(资本家)所奴役的异化状态。在这种条件下,工人对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他们的劳动却摧残着他们自身,他们不仅得不到发展,而且面临着生存危机和“物役化”的退化危机。

马克思在《手稿》中的上述分析表明,他对于社会经济问题的研究已经不是局限于经济现象,而是深入于工人阶级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力图透过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社会生活的一些表面现象发现和揭露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生产关系的本质,而“异化”和“对象化”则是马克思当时用以揭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雇佣工人劳动关系本质的哲学概念。马克思的这些研究不仅超越了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视野和界限,为进一步从唯物史观视角揭示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人们经济社会关系的本质和社会发展过程存在的矛盾打下了基础,这意味着马克思正在奠定和开辟一种不同于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新的理论路径和方法。当然,任何社会发展都离不开人的生产劳动,而在任何历史条件下,劳动都是人的力量的外化和对象化,但对象化同时构成了人的异化则是只有在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才发生的事情。人们要摆脱异化,出路不在于离开劳动的外化和对象化,而在于通过革命手段根除产生这种异化的客观历史条件和社会基础,这才有可能从根本上真正解决异化问题。妄图在不理解异化本质、不触及异化产生条件的情况下摆脱异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三、扬弃私有财产与社会未来发展出路的尝试性探索

《手稿》引人入胜和广为传播的是其中的异化劳动思想,1995年版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中,也重点节选了手稿中“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这一重点涉及异化劳动的部分。异化、异化劳动无疑是马克思早期思想中浓重和精彩的一笔。

但我们认为《手稿》的重点并不在于其异化和异化劳动的分析,异化和异化劳动只不过是马克思用以分析资本主义的工具,《手稿》的重点是通过对异化劳动的分析而得出扬弃私有财产的结论。从《手稿》的内容来看,对私有财产的分析应该是其重点且占了很大的篇幅。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批判的角度上讲,批判私有财产也是其一贯的立场。异化、异化劳动这些概念在马克思后续的思想发展中是逐渐被弱化的,或者说出现的频率是很低的,但是他对私有财产的分析和研究却一直不断,而且一直从对私有财产的分析进一步深入到他对私有制的分析。

可以说《手稿》是马克思分析私有财产的初步尝试。从内容上看,马克思从下述方面分析了私有财产:

(1)私有财产与异化劳动的关系

马克思分析了异化劳动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私有财产是外化劳动即工人对自然界和对自身的外在关系的产物、结果和必然后果。通过分析,从外化劳动这一概念,即从外化的人、异化劳动、异化的生命、异化的人这一概念得出私有财产这一概念。诚然,我们也可以从国民经济学那里得到作为私有财产运动之结果的外化劳动(外化的生命)这一概念。但是,马克思对这一概念的分析表明,“尽管私有财产表现为外化劳动的根据和原因,但确切地说,它是外化劳动的后果,正像神原先不是人类理智迷误的原因,而是人类理智迷误的结果一样”。后来,异化劳动与私有财产的这种关系就变成相互作用的关系。“私有财产只有发展到最后的、最高的阶段,它的这个秘密才重新暴露出来,就是说,私有财产一方面是外化劳动的产物,另一方面又是劳动借以外化的手段,是这一外化的实现”。[1]P277

有的学者认为这里由于没有对外化与异化进行区别,因而当时困扰马克思的问题,即“人怎么使他的劳动外化、异化?这种异化又怎么以人的发展的本质为根据?我们把私有财产的起源问题变为外化劳动对人类发展进程的关系问题,就已经为解决这一任务得到了许多东西”。该学者尝试在对“外化”、“异化”这两个概念进行甄别的基础上,通过对劳动行为的外化、交换、剩余、分工、私有财产、私有财产拥有的社会分化这些人类发展进程中相互关系的逻辑分析,沿着马克思的思路,进一步论证了异化劳动对于私有财产关系的形成和发展具有基础地位。他通过分析认为,私有财产权的存在并不直接意味着异化劳动的产生,私有财产权的社会分化才是异化劳动产生的直接原因。[2]这无疑是对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的进一步深化和具体化。

该学者这一分析更为详细地补充了马克思的私有财产与异化劳动之间关系的思想,有助于我们加深这方面认识,同时也说明马克思《手稿》中的异化劳动思想只具有初步探索性质。

(2)资本主义私有财产各种形态之间的阶级关系

在这里,马克思从私有财产的资本主义特定形态出发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三大阶级的关系,当然这种分析是远没有《资本论》中的阐述那么清晰和成熟。

工人的私有财产就是其本身的仅剩下的劳动能力,这种劳动能力虽然是生产得以进行的主动因素,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却处处陷入被动地位,被另一种私有财产即资本所主宰。资本的需求决定劳动的命运。

资本这一私有财产在当时还可以分为两大形态,也就是动产与不动产,或者说工业与农业。当时的社会,除了劳动反抗资本、工人反抗资本家之外,还有工业与农业、资本家与土地所有者之间的斗争。按照马克思的分析,这一斗争的结果就是资本家处处战胜土地所有者。

(3)对私有财产从具体到抽象认识的历史演进

马克思分析了资产阶级经济学主要流派对私有财产的认识过程。其中最主要的是从重商主义经过重农主义到亚当·斯密。

在重商主义看来,私有财产就是客观存在的、可以感性直观的物质财富,在各种物质财富中,最为重要和关键的是贵金属货币。

而在重农主义看来,作为财富的私有财产,本质上是劳动,当然对于重农主义而言,这种劳动是与农业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具体劳动,还远没有达到抽象劳动的程度。相对重商主义而言,重农主义对财富的认识更往前走了一步。

等到了亚当·斯密的时候,斯密又在前人基础上把财富的本质从一种具体的行业领域里面解放出来,扩展到所有领域。直接指称劳动就是财富的本质。这样就把劳动与私有财产联系了起来。私有财产从客体成为了主体(人)本身的本质结果。

(4)私有财产与需要的关系

在私有财产条件下,人的需要是片面的乃至于是扭曲的。人们在追逐私有财产的情况下为了获取最大的收益,人为地诱使和刺激人的需要,而不管这种需要是否符合人真正的发展。现实情况是,在私有财产占统治地位的条件下,人的需要的满足必然要劳动者付出更大的牺牲。资本家为了满足对剩余价值无止境的追逐欲望不得不依赖于越来越多的商品生产,并需要越来越多的货币来媒介商品流通,体现越来越庞大的财富价值,货币成为衡量财富价值和人的地位与力量的化身,最后形成的局面就是人们对货币的普遍依赖。货币驾驭了人们的思想和行动,这时人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而活着,而是为了追逐货币财富而活着,人自身需要的满足与需要的异化同时存在和增长。需要的异化还体现在,对于整个社会而言,人的需要一方面越来越得到满足和片面化发展,另一方面人的需要又被越来越限制在狭小的范围内。当然这种异化是体现在不同人群之中的,一头是私有财产的占有者,另一头是除了自身外没有私有财产的劳动者。

在马克思看来,私有财产一方面提供了人们满足需要的手段,但另一方面又造成了需要狭隘异化的局面。出路就在于私有财产的扬弃,最终实现真正人的本质力量的全面发展。

在《手稿》中,马克思通过分析异化劳动,剖析了私有财产,揭示了异化劳动与私有财产的相互关系。马克思此时借助异化劳动来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问题,可以说,这比简单地批判私有财产更有力,因为马克思透过私有财产这一表层现象,深入到私有财产体现的人的本质层面的异化分析,从而使他的研究展开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并进入到人的本质层面。马克思通过异化劳动对私有财产的分析是成功的,同时马克思也遇到了此时没有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克服异化、如何扬弃私有财产。

(5)私有财产与共产主义的关系

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的一种否定。“共产主义是扬弃了的私有财产的积极表现”[1]P295马克思在提出自己的对于共产主义的认识之前,提到了其他学者对共产主义的认识,比如空想共产主义者圣西门和傅立叶。这些学者都认识到私有财产的有害性,在这一点上,马克思与这些学者的认识是一致的。但马克思对于克服私有财产有害性途径的认识,与空想社会主义者又有很大不同。

马克思在这里批判了两种“共产主义思想”。第一种是“粗陋的共产主义”。这种共产主义扬弃私有财产的思路是共同占有,并且是共同的直接占有,对于无法直接共同占有的对象则加以毁灭。这种共产主义对待物质财产是野蛮暴力的,不能直接占有的物质财产一概予以毁灭,无论这些物质财产是否是社会发展必需的。这种共产主义在人自身的婚姻生活领域推行的是所谓直接共同占有的公妻制,马克思认为这是一种狭隘、粗鄙、退化的想法。总之,粗陋的共产主义并不能做到真正的共同占有财产,在这种共产主义的范围内,实现的仅仅是低水平的平均共产主义,这种共产主义不管在人与财产的关系上,还是在人与人的关系上,都是狭隘和倒退的,是反社会发展的。

马克思批判的第二种“共产主义”是还具有政治性质的“民主的或专制的共产主义”。这种“共产主义”是废除国家的,但同时又是还未完成的,总还是处于私有财产即人的异化条件下的“共产主义”。这种“共产主义”很明显或是从“纯粹自我意识”的民主出发,或是从“纯粹自我意识”的平等政治要求出发来论证人的自由本质的复归,从单纯人道主义的立场追求符合人性的共产主义,试图以空想的政治手段来推动社会发展和共产主义的实现,但却回避私有财产的扬弃和革命,必然使共产主义沦为所谓“自我意识”的纯道义的空想。

以上两种“共产主义”都没有真正认识到私有财产的本质就是人的异化,没有认识到共产主义必须首先“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

马克思在批判了上述两种共产主义思想之后,提出了自己对于共产主义的认识。这是一段广为引用并且意味深长的话:“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1]P297

在这段话中,马克思充满了德国古典哲学的韵味,深受黑格尔和费尔巴哈思想影响,特别是凸显了费尔巴哈人本学思想。这是当时马克思刚脱离了青年黑格尔派思想纠缠,转向费尔巴哈人本唯物主义,同时又有迹象要高于费尔巴哈思想的特别时期。这段话所揭示的共产主义思想明显比它之前的“共产主义思想”更为深刻,对私有财产进行了积极扬弃而不是简单地、粗暴地、狭隘地对待,也不是脱离经济基础的改造,离开私有财产的视域转到别的诸如单纯政治的或思想的领域去实现所谓的共产主义。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是在扬弃私有财产并在继承人类以往所有财富和成果的基础上而实现社会的真正发展,这种发展解决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紧张的对抗性关系,同时充分享有人类以往发展成果并且能够持续发展。这段话的精彩之处在于用一种富有诗意的哲学隽语描绘了一幅大同社会的美妙画面,这符合人们对未来美好社会的憧憬。但是马克思在此只是用哲学式的叙说方式大致说出了自己的共产主义思想,也还是没有指明扬弃私有财产的历史必然性和现实途径是什么,而且其思想还带有浓郁的超阶级、超唯物唯心两大基本哲学派别对立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折中主义色彩。我们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马克思在此陷入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类本质”异化的思辨逻辑苦苦求索而不得要领的窘境,由此证明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绝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成熟著作,更不能视其为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的标志性著作。

四、《手稿》的哲学思维方式局限和哲学理论局限

我们认为,与马克思1845年以后写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以下简称《提纲》)以及他与恩格斯合著的《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等这些标志马克思主义开始诞生的著作相比,《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属于马克思从黑格尔主义转向费尔巴哈人本主义时期的著作,在社会历史观上仍然没有摆脱唯心史观的束缚,其共产主义思想也与空想社会主义没有从根本上划清界限,它至少存在以下缺陷或局限:

(一)马克思在《手稿》中关于唯物史观思想萌芽的阐发,仍然是在抽象的劳动、劳动异化以及扬弃异化劳动这样的人本主义异化逻辑中展开的。诚然,马克思在《手稿》中已经把生产劳动和人的实践作为区分界划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基础,作为自己哲学研究的出发点和立足点,而且看到了生产劳动的客观性、社会性、主体性和创造性,并认为自然界只有通过生产劳动才能被纳入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而成为社会历史的基础和历史哲学考察的对象,“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1]P310,真正的实践“是现实的和实证的理论的条件”,理论只有通过实践,借助人的实践力量,才是可能的,共产主义理论是在“全部历史运动”的基础上诞生的,“要扬弃现实的私有财产,则必须有现实的共产主义行动。”[1]P346、347马克思的上述思想无疑是构成他的唯物史观的重要思想基础,但他的这种还处于萌芽状态中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逻辑显然受到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唯心史观为主线的异化劳动理论束缚,总体上被黑格尔思辨唯心主义的“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逻辑和费尔巴哈“类本质”异化逻辑所囊裹,很难跳出唯心主义思辨逻辑独成一体,贯彻始终。马克思当时是处在一种既不唯物也不唯心——实际上是自相矛盾地处于完全异质对立的两种哲学思维方式和逻辑中,总体上则仍然沿袭了以黑格尔为代表的传统旧哲学的思维方式和方法。

(二)马克思《手稿》对英国古典经济学的批判和对资本主义雇佣劳动生产方式的批判虽然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阶级关系的对立,大大突破了英国古典经济学和德国古典哲学的阶级局限,利用黑格尔思辨的否定之否定辩证法和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异化逻辑天才地从总体上勾画了人类历史的辩证发展过程,科学指出了共产主义是在继承人类以往所有财富和成果的基础上而实现的,但马克思这些批判更多的是使用了德国古典哲学的道德批判及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人道价值批判,缺少立足于生产方式内在矛盾和社会基本矛盾分析进而深刻把握历史发展规律的历史唯物主义科学实证批判,对未来共产主义人类解放的论证仍然缺少现实条件的说明,未能明确指出工人阶级革命的客观历史条件、主观条件、现实途径和实现其历史使命的客观必然性,但人的异化发展到极端就必然有人道主义的共产主义的实现,这种说法显然是缺少说服力的。

(三)马克思《手稿》作为异化劳动理论出发点的“劳动”和人的“类本质”,仍然不是具体的、历史的、现实的人的劳动和本质,而只是从抽象的普遍性考察的人的劳动和本质。从这样的“劳动”和“类本质”出发,很容易陷入从抽象观念到抽象观念的形而上学思辨哲学,很难说明具体的历史实际,很难科学把握现实的人那些具体地、历史地变化着的社会关系本质,也不可能科学说明人类社会在具体的生产方式和历史条件下如何实现生产方式的历史变革,如何实现社会形态的历史更替以及整个社会有机体的发展运动。只有把这种抽象的劳动视角和抽象的“类本质”视角转换为历史地变化发展的具体的生产劳动特殊,转换为特定生产方式的生产劳动,转换为在一定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中生产与生活的现实的个人及其相互关系,我们才能科学把握劳动的特殊社会性质以及现实的个人究竟具有怎样的社会历史本质,并进而科学认识人的社会历史地位和社会历史作用。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是不可能形成关于社会历史基础、社会发展动力、社会形态及至整个社会有机体演变发展规律的完整系统的社会发展理论和历史科学的。

马克思本人当然已经意识到他的异化劳动理论存在上述逻辑矛盾和局限,于是他与恩格斯在1844年9—11月合著《神圣家族》,后来又陆续写作《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德意志意识形态》、《哲学的贫困》、《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哥达纲领批判》和《资本论》等著作,不仅批判告别了从抽象思维到抽象思维的思辨唯心主义哲学思维方式,改变了哲学研究的视角和出发点,把什么都从抽象一般的概念出发转换成一切从人们生活的现实实际出发,从人民大众的生产实践和生活实践出发;明确地指出了物质资料生产是社会历史的发源地;力图从人们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以及人们的社会存在与人们的思维相互作用的真实关系来揭示人类历史发展演变的本质和规律;从社会根本矛盾、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的发展演变来说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和源泉;并且形成了他的科学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学说;论证了当代历史主体工人阶级进行社会主义革命运动的条件、途径、进程和一般结果,科学说明了工人阶级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使命;这才真正从人类历史形成发展的实际出发科学描绘了人类社会各个层面、各个生活领域的基本建构和相互关系,科学描绘了社会历史的整体发展面貌及其本质和规律,从而宣告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以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为理论基础的社会发展理论科学的诞生,也使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学说从空想变成科学。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魏小萍.外化、异化与私有财产:并非产生于翻译的概念理解问题[J].哲学动态,2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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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3160(2011)05-0016-08

2011-06-25

1.杨思基,男,山东临沂人,苏州大学哲学系教授、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国外马克思主义、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2.张军,男,江苏苏州人,苏州大学哲学系博士生、苏州市职业大学教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理论。

责任编辑:叶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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