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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体验哲学看隐喻可译性的相对性

2011-04-08朱志聪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11期
关键词:体验性隐喻哲学

朱志聪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金城学院 外语系,江苏 南京 210016)

从体验哲学看隐喻可译性的相对性

朱志聪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金城学院 外语系,江苏 南京 210016)

作为隐喻研究的哲学视角——体验哲学认为只有通过经验基础隐喻才能被人理解。隐喻具有体验性特征。由于隐喻是与不同民族的体验密切相关的。这就给翻译带来了困难,其可译性就具有相对性。

体验哲学;隐喻;可译相对性

隐喻的主要缺陷,即它的“欺骗性”,不是隐喻本身的过错,而是人自身的认知不足或认知手段(包括感官)的缺陷造成的[1]。因而对于抽象的概念人们通常借助隐喻来表达。隐喻是语言中一种无处不在的普遍现象,它不是少数有天赋的说话人或作家的专利,而是书面语和口语中都随处可见的现象,研究其翻译具有很重要的价值。本文从试图一个全新的视角——体验哲学来研究隐喻翻译可译性的相对性,以期对以后隐喻的翻译有所启示。

一 体验哲学——隐喻研究的哲学视角

传统上隐喻被视为一种修辞手法,用于诗歌等文学作品。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发展,特别是1980年认知语言学的奠基人莱可夫(George Lakoff)和约翰逊(Mark Johnson)合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出版,把对隐喻的认识提高到新的高度,这就与以往的隐喻理论划清了界限。过去的隐喻理论虽然相互之间存在着很大分歧,但是它们都将隐喻视为语言自身的问题,或存在于词汇层面、语法层面,或存在于语义层面、语用层面。在他们看来,隐喻始终是语言范畴内的问题。而莱考夫等人则认为,隐喻根本不是只存在于语言之中,而是存在于思维之中,存在于我们的概念体系之中,存在于我们的经验之中,存在于我们的言行之中,甚至渗透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2]。隐喻的本质是通过甲事物来理解和体验乙事物[3]。“人的概念是通过隐喻建构起来的,因此,语言也是通过隐喻建构起来的”,“隐喻不仅仅是一种语言现象,人的思维过程大体上也是隐喻性质的”[3]。隐喻由两个域构成:一个结构相对清晰的始源域(source domain)和一个结构相对模糊的目标域(target domain)。隐喻就是将始源域的图式结构映射到目标域之上,让我们通过始源域的结构来构建和理解目标域。隐喻映射(metaphoric projection)不是随意产生的,而是根源于我们的身体经验。一个隐喻一旦建立起来,为大多数语言使用者所接受,就会反过来将自身的结构强加于真实生活之上,从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实现[3]。

Lakoff & Johnson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的25、26、27章中,两位作者对实证主义和科学主义的本质,即客观主义,进行了深入的批判,提出了基于体验(embodied)的经验主义(experientialism)哲学观作为隐喻和认知研究的哲学基础,以区别于始自17、18世纪的非体验的(disembodied)经验主义(empiricism)。[1]。因而人类经验是隐喻产生的基础。每个隐喻的两个部分只有通过经验基础才能得到解释,只有通过经验基础隐喻才能被人理解。

体验哲学所包含的内容十分丰富,雷可夫和约翰逊将其核心思想总结为三条基本原则: 心智的体验性、认知的无意识性和思维的隐喻性。[4]体验哲学是基于对西方哲学进行反思和重新分类的基础上提出的,L&J把西方哲学研究中的感性主义和理性主义都归结为“客观主义”[3],因为两者都认为我们能得到关于世界的绝对的、无条件的真理,其区别仅在于如何解释获得这种绝对真理的方法不同:对于经验论者来说,经验是人的一切知识或观念的唯一来源,我们关于世界的全部知识是来自我们的感知,是由感觉能力所建构的;对于唯理论者来说,只有先天具有的推理能力能给我们提供关于真实世界的知识。与客观主义相对的是非客观主义,即体验哲学。Lakoff[3]认为体验哲学所说的“体验”具有较广的含义,“可包括个体或社团的各种实际的或潜在的经历,具有遗传结构的个体与物理和社会环境的互动”,如感知环境、移动身体、发出动力、感受力量等。体验哲学的核心观点是:人类的范畴、概念、推理和心智是基于身体经验形成的,其最基本形式主要依赖于对身体部位、空间关系、力量运动的感知而逐步形成的,归根结底,认知、意义是基于身体经验的。[5]我们经验主要来源于:我们的身体(感觉动知系统,情感结构等),我们与客观物质世界的互动(吃,控制物体,移动);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政治、经济等方面)。

体验哲学的一个基本观点就是思维的隐喻性,隐喻使得大部分抽象思维成为可能。Lakoff[3]每个隐喻的两个部分只有通过经验基础才能得到解释,只有通过经验基础隐喻才能被人理解。例如时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类也没有能感知时间的器官,所以时间必须凭借其他具体的概念来描述,要借事物、运动、方位等观念来理解,这是时间隐喻形成的生理基础。在“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流水”的表达式中,人们用“金钱”和“流水”的概念来谈论时间。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参照他们熟知的、有形的、具体的概念来认识、思维、经历、对待无形的、难以定义的概念,形成了一个不同概念之间相互关联的认知方式。从不同的来源理解时间,可形成不同的时间隐喻。空间是人类的视觉系统能感知到的,空间感知能力是人类基本的无意识的能力。而时间则是看不见、摸不着,人们很难把握。人类总是先学到描述比较具体的事物或概念,然后才学到描述比较抽象的事物和概念。体验哲学强调的是人类与环境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与环境的这种互动就产生了相互改变。体验哲学认为理解来源于互动,来源于与环境的不断协商来源于人与人的不断协商。不断出现的经验就会形成一个范畴(category),这些范畴就是我们的经验完型(experiential gestalt)。经验完型作为一个结构化的整体是以不断出现的人类经验为基础的。这些完型与我们的经验是一致的。

体验哲学认为语言的成因是基于身体经验之上的,经过认知加工逐步形成的,语言就必然要与客观的现实世界和人们的主观加工机制密切相关[4]。具有体验性的隐喻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基本认知方法,例如汉语中就有很多词语表达往往不出现本体,而只用具有体验性的喻体词语来表示,这充分说明了在汉语构词中所体现出的体验性特征,如:摸石头过河:边干边摸索。踢皮球:办事不力,互相推诿。擦屁股:办事不彻底,靠别人来收拾残局,八字还没有一撇:事情还没有开始[4]。

二 隐喻概念系统的普遍性和相对性

人类的理解和思维都根植于人类基本的身体经验,而基本的身体经验应当是人类共有的,因此我们有理由假定普遍性的概念隐喻的存在。另一方面,身体经验又离不开特定的物理、社会和文化环境,而这些环境是各处不同的,因此我们同时也有理由预测不同文化的概念隐喻体系之间应当是存在差异的[6]。

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形成了不同的思维形式和表达习惯,在表达同一概念时英语和汉语往往采用不同的喻体,英汉两种语言中的许多隐喻是各自民族文化中所特有的。例如:英语说as timid as a hare,汉语则说“胆小如鼠”,因为在汉语中老鼠的隐喻意义是胆小,而兔子的隐喻意义是敏捷、迅速,因而汉语有“动如脱兔”之说。汉语中胆小的老鼠到了英语中却成了安静的喻体,所以他们说as quiet as a mouse,同一意思,汉语可用“静如处子”来表达。可见,各民族的隐喻文化有很大的差别,翻译时,必须照顾到不同民族文化的习惯和特点[7]。对于同一事物在不同的文化中可能会有不同的体验。因而会有不同的含义,隐喻概念系统有其普遍性,同时这种普遍性有时相对的。因为:一方面人类的认知活动植根于日常的身体体验,而不同民族的身体体验却是相同的,因此有理由假设普遍性的隐喻概念的存在;另一方面由于身体体验不能独立于特定的文化和社会之外,我们也有理由推论在不同文化的隐喻概念系统中应该存在差异。尽管社会制度有差异,但我们仍共享自然规律,他们也毕竟是生活在地球之中的。同时我们还有相同和类似的身体器官、感知能力和认知能力,这就决定了使用不同语言的人具有基本共通的思维,这是人类能够交际、理解和互译的认知基础。

三 体验哲学看隐喻可译性的相对性

隐喻概念体系来源于人们的经验,生长于社会文化的土壤中。人们习惯于用隐喻概念理解和体验事物,完全是经验使然。因此,我们理解和谈论事物的方式也与我们所处的文化氛围密切相关。我们的一些经验和认识是世界共通的;而另一些经验和认识则因文化不同而相异。从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得知隐喻的体验性特征,隐喻的始源域和目标域的选择受制于不同民族不同的体验。不同的民族因为有其不同的经验,在表达同一概念时可能会选择不同的始源域。在翻译隐喻的过程中我们既要肯定隐喻的可译性,同时我们也必须承认其可译性的相对性。

(一)可译性

人类的思维、认知和理解都是基于现实世界的,这才形成了人类的基本思维。由于我们享有基本相同的现实世界,因此才有大致相通的思维,正是这种体验性认知才形成了不同语言之间具有互译性的认知基础。不同语言的意象之所以可以互换,是因为他们具有共同的以体验为本源的认知结构。例如汉语中的“时间就是金钱”,在英语中就有相对应的表达:Time is money。还有“同舟共济”,“浑水摸鱼”,“兴风作浪”,to sail in the same boat、 to fish in the muddy waters 、to make waves用同一意象表达抽象的概念。

(二)可译的相对性

认知语言学家认为隐喻根植于我们的身体经验。但他们同时也承认身体经验只能告诉我们有可能产生哪些隐喻,而这些待选隐喻是否真的为某个文化所选择则主要取决于该文化的各类模式。文化模式限定着隐喻的选择[6]。

在承认可译性的同时,我们不能忽视隐喻与文化的不可分离性。由于不同的大文化背景(broader cultural context)和不同的自然地理环境,中西方产生了不同观念和思维方式,形成不同的文化。英汉语言中都有着丰富的隐喻,因此,中西方文化的差异也体现在英汉语言的隐喻表达中。我们选择来了解和描述世界的隐喻是和我们的生活经历密切相关,有我们的生活经历所决定的,因而隐喻表达来源于我们的身体和文化经历。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家,因而很多的表达是跟农作有关的像“对牛弹琴”;“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牛脾气(倔强)” 在日常生活中柴是用于做饭的主要燃料因而有“众人拾柴火焰高”;“骨瘦如柴”这些短语都来源于人们农作中的经验。在中国是民以食为天,吃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因而引发了很多关于吃方面的隐喻。吃醋,吃香,吃闭门羹,吃大锅饭。这种具有强烈的民族色彩的隐喻,在翻译的时候很难将其民族色彩翻译出来,具有相对的可译性。如:汉语的“泰山北斗”具强烈的汉民族色彩,被当作对德高望重者的尊称,其英语对应词“Mount Tai and the North Star”却只译出了它的语义信息,文化信息未能译出,无法产生与中国的读者相同的生动联想。

一种语言文字是一定区域内国家、民族或部落的人群进行物质生产、社会活动的特征反映,各区域、各民族的人由于地理环境、历史发展和文明程度的不同,因而形成了不同的思维方式、语言结构和民族文化的差异,这种差异又会成为语际翻译的障碍,即形成了翻译中的可译性限度( limits of translatability)。不同语言的名族由于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和历史环境不同,而对不同的事物和经历具有不同的编码程度。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地域文化和和历史文化,不同的民族兴趣、关注习惯和功利所在。

从体验的角度说,对应空缺实质上是人们经验的对应空缺。尽管人们所处的一般概念上的自然环境和生理结构及其由两者所决定的认知模式是相同的,但由于各自所处的具体小环境和所经历的历史、文化进程不同,使得文化各具特点,出现了许多相互区别的文化特征,这正是翻译中的拦路虎。认知模式相同性和具体文化相异性是矛盾统一的辩证关系。

三 结 语

钱冠连说:“越是文化含量重的发源语,越是向不可译靠近。再高明的译家也阻挡不了发源语的文化亏损,这与译家的目的语是否精通几乎无关,有能耐的译家只不过是尽量减少了文化亏损而已。”[8]由于隐喻和文化、经验的不可分离性我们不得不承认可译的相对性。一方面,我们要坚持可译论。因为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又是表达思想的工具,而文化和思想是可以互相交流和理解的。但另一方面,由于各地域文化传统、语言结构和思维模式的差异,语言有时又不是完全可译的,有时甚至是不可译的。语言、文化的异质性是产生不可译的原因。

语言是社会文化的载体,而一种语言的隐喻反映了以这种语言为母语的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社会文化特征,只有学习和掌握一种语言的隐喻用法、进行不同语言的隐喻比较,进一步了解和认识不同民族的社会文化之间的异同,才能提高我们的翻译水平,提高译文的质量。

[1]刘宇红.隐喻研究的哲学视角[J].外国语,2005,(3):34.

[2]张蓓.莱考夫的经验主义隐喻观探究[J].外语教学,1999,(3):10.

[3Lakoff,G. and M.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4]王寅.体验哲学与认知语言学对语言成因的解释力[J].国外社会科学,2005b,(6):19.

[5]王寅.再论语言的体验性——认知语言学的语言体验观[J].山东外语教学,2005a,(2):4.

[6]蓝纯.认知语言学与隐喻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

[7]谭震华.英语隐喻词语的翻译[J].上海科技翻译,2004,(4):26.

[8]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7.

The Limits of Translatability of Metapho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mbodied Philosophy

ZHU Zhi-cong
(English Department, Jincheng College, NUAA, Nanjing, Jiangsu, 210016 China)

From the view of embodied philosophy, the 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 of metaphor, no metaphor can ever be comprehended or even adequately represented independently of its experiential basis. Metaphors hav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embodiment. As metaphor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experiences of different races, it must bring difficulties to the translation of metaphors, that is to say, there are limits to the translatability of metaphors.

embodied philosophy; metaphor; limits of translatability

H059

A

1673-2219(2011)11-0075-03

2011-09-23

朱志聪(1984-),女,湖南娄底人,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责任编校: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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