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舜徽先生求真的历史研究
——以史料运用为中心的论述
2011-04-08张佩佩
张佩佩
(重庆交通大学 思政部,重庆 400074)
张舜徽先生求真的历史研究
——以史料运用为中心的论述
张佩佩
(重庆交通大学 思政部,重庆 400074)
在历史研究中,张舜徽先生恪守求真的治学理念、严谨的治学态度、科学的研究方法和贯通的史学追求。史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张先生对史料考证和运用的出发点、具体方法和最终目的都体现了其求真的历史研究理念。
张舜徽;求真理念;历史研究;史料
张舜徽先生作为国学大师,学界已有对其治学观等的研究[1],但对其求真的史学研究理念和方法的研究还有待深化。科学研究以求真为宗旨,张先生历史研究中的求真体现在他求真的治学理念和科学的研究方法。史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本文就以先生对史料运用的论述为例,以管窥豹,论述其求真的历史研究。
一 史料考证的出发点:求真的治学理念
史料是研究历史和编纂史书所需用的材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孔子说:“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吾能征之矣。”(《论语·八佾》)可见史料对历史研究的重要意义。张舜徽先生是著名的历史学家、文献学家,他在文字、音韵、训诂、辨伪、校勘等方面卓有成就,对历史文献“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先生也称在较长的时期内,自己从事历史研究工作是偏重在考证方面做功夫的,并且,认为考证工作在历史研究方面是十分重要的,“没有缜密的考证,便对有些模糊的史实和名物制度很难弄清楚,不能了解每一事物的真相,更谈不到分析和说明了”[2]187。对史料进行缜密的考证,进而了解真相,才能成为分析和说明历史的基础。这就像建造房屋,只有每个块砖都是坚实的,房子才能坚固不催,才不致于成为空中楼阁和沙筑之塔。只有史料是真实的,历史研究才能更接近于历史的真相。史家就应注重事实,“从实而书”[3]69,张先生对史料考证的出发点是追求更加真实的历史,
是让史料成为历史研究最坚实的第一步。
先生在历史研究中求真的理念还体现在其对待学术的态度上。他认为学术是天下公器,本应“以求真为之归”[2]序言“不护前人之短,期于求是而已”[3]引言。在先生阐述对史料的运用和处理时,为了提出建议,对一些著者名声显赫、影响较大、通行较广的历史书籍中没能正确对待一些史料的问题予以明确指出。比如,对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翦伯赞的《中国史纲》、吕思勉的《简明中国通史》和陈怀白的《中国通史讲话》等都称陈涉为“张楚王”的问题提出异议,认为他们在对史料的解读上出现了偏差。但先生指出具体的书、具体的人只是为了“使问题进一步弄明确”,只是就事论事,而绝不是对具体的人有所轻蔑或打击。先生本着求真的治学理念,敢于挑战学术权威,不对任何人有所顾忌和回护,坚守学术应有的严谨态度。
二 史料的具体运用:科学的研究方法
在史料运用的具体方法上,包括对史料的搜罗和选取、辨伪、整理和解读等方面,张舜徽先生都有深刻的见解,都体现了其求真的历史研究理念。
(一)史料的搜罗和选取
一般来说,史料主要包括实物史料、文献史料、口碑史料及声象史料等,而按照其性质和价值的高低,一般将史料区分为第一手史料和第二手史料即间接史料。第一手史料是当时就遗留下来的实物、当事人的记录和报告、当时人的直接观察和记录,是接近或直接在历史发生当时所产生的,它就来源于历史本身,是可以较为直接地作为历史根据的材料;第二手史料即间接史料是指经过后来人根据第一手史料所作的研究及诠释、编写的记述等。历史研究要求必须有大量的史料作为支撑。
张先生认为在搜集史料方面要细致,要扩大范围,文献史料和实物史料等直接史料和间接史料都要重视。
书本的文献史料和地下发掘所得的实物史料都要受到重视。先生认为历史研究只注重书本上文献史料是不够的,必须要“求证于地下发掘所得的实物和甲骨金文一类的材料”[2]16。先生非常赞同王国维的“二重证据”法,以纸本的记载材料和地下发掘的材料相互印证,但同时也指出,王国维是以纸上的材料为主,地下的材料为辅,彼此互证,王国维在研究中所取证的实物只限于有文字记载的甲骨彝器,而其他的地下发现,如石、陶、骨和贝等器,因为没有文字款识,都一概存而不论,这是一种缺憾,而今人的研究就不能囿于王国维取证的范围了。先生认为在注重实物史料的同时,还是要重视文献史料,因为,“古代遗留的实物只占我们祖先活动成绩的一小部分,而古代实物的被遗留者和那些遗留下的实物已被发现的,又仅占实物中的极小量。我们自然不能守此极小量之实物,为考古的唯一依据”[2]37-38。全面看问题的合乎科学的态度应该如王国维在《古史新证》里所强调的:“古书之已得证明者,虽不能不加以肯定;而其未得证明者,固不能加以否定”。总之,书本上的文献史料和地下发掘所得的实物史料都要受到重视。
在强调文献史料和实物史料等直接史料的同时,张舜徽先生还强调了间接史料的重要价值。因为直接史料已经被广大研究者所认同和利用,而间接史料的价值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从而影响到史学研究的成果。
先生认为:“有些书虽不属史籍一类,但从侧面去推究,却可以发现和史事有关的一些字句,在作者当时出言无意,到今天便成为最可宝贵的材料了。”[2]16我国古代的书籍大致是按照经、史、子、集来分类,先生认为所谓的经、史、子、集的分类方法,是在图书发展到日益繁多的时候,为了编目的方便,才把它们以类相从,排列起来,这样只是易于寻检而已。前人在写作之时确没有做出如此的区别,但有些学者在实际的研究中却刻板地拘泥于经、史、子、集的旧框架,此疆彼界,严守各自的范围,不肯放开。甚至于有些研究经学的可以终身专守于一经,而研究文学的则终身专守于一集,其它的绝少涉猎。虽然如此分工可能会取得深入钻研的成绩,但这样其实有很大的弊端,因为畛域森严到如此地步无异于画地为牢,限制了学术的视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学问的贯通和交流。先生认为经书自不必说成为研究历史的重要资料,而诸子百家的书是研究思想学说的基本读物,历代的文集、笔记更是保存了最多的史料,因此,“面对着浩如烟海的四部之书,都只能看成历史材料来处理,批判地接受它和运用它”。[4]序言唐代人以纪传、编年为正史,而刘知几在论述正史之余,还涉及杂史十科,如包括郡书和地里的方志、涉及家史和别传的谱牒、包括琐言和杂记的小说等,这样就使得治史的取材途径增多,而不仅仅局限于纪传、编年之书,稗官野史也涉猎其中。先生认为刘知幾的见解“启牖之益为多”[3]96。
在具体的研究中,先生很善于利用这些被认为不属于史籍类的书进行历史的研究。如关于殷代殉人遗骨的问题,有些学者引用了《史记·秦本纪》中秦武公的殉葬人数的记载做出推断,春秋时期诸侯尚且如此,推演到西周帝王更是可以想见,当时的资料现在还无法查询到,但是可以有待将来新文献和实物的出土。这种推断是利用较后时代的文献进行间接佐证和推演。对于这段考证和怀疑,先生认为都是不必要的。因为古代用很多人殉葬的事实在周秦古书中早有明显的记载。先生引用《墨子·节葬篇》中“天子诸侯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来说明周代殉葬的事实。先生认为研究殉葬问题的人之所以会出现“失之眉睫之内而求之千里之外”的疏漏,是“由于大家将周秦诸子看成纯粹理论的书籍,没有注意到有些可以证史的地方”[2]17。扩大史料搜寻的范围,并进行认真的考证可以更有效地进行历史研究。
(二)史料的辨伪
在广泛搜集选取史料之后,还要对史料的真伪进行鉴别考证,因为史料本身有真伪之别,史料所记述的内容同样也有真伪之差。
辨伪是对古籍或内容进行鉴别辨认,包括古籍文献的名称、作者、著作年代的真伪和书籍内容的真伪等进行考辨,以此来断定典籍的真伪和资料价值,以便能正确利用。张先生将辨伪的理论和实践纳入到文献学的体系之内,并在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将伪书产生的原因归纳为四种情况:第一、在封建社会,崇古薄今,所以古代道术之士深恐自己的著作不能取重于当时而湮没,不得已托古人之名以传其书,以行其道。第二、每逢统治阶级下诏求书,或者说明献书有赏,于是就有投机取巧的士大夫们便乘机制造伪书,行欺牟利。第三、封建社会的学者们有彼此轻视、互相攻击的恶习,特别是名望地位相等的人物更是猜忌如仇雠。第四、封建社会士大夫们,不独论学有门户之争,势同水火;而有关政治的斗争更加厉害,植党营私各不相下,乃至伪造书籍彼此诬蔑。[5]42-45
因为书本上的材料有真有假,因此,从事历史研究首先就要能辨别材料的真假,但是辨伪要有严谨客观的态度和科学的方法。既不能迷信古书,也不能一概抹杀,必须要有坚实确凿的证据,“假使没有坚强的证据,或为自己知识范围所限,而不能多方面了解的话,与其妄加推测,不如存而不论,这才是客观的态度”[2]19。
史料作者的主观立场和观点是会影响史料的真伪的,因此,不能不加考证就拿来运用。比如,先生认为梁启超在《新民丛报》发表的《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和《中国史叙论》等文章,以及胡适所著的《哲学史大纲》,都认定西周以前的文明为莫须有,从而一笔勾去,而这两个人却是根据康有为的《孔子改制考》和《新学伪经考》的见解来论断的,但是却没能注意到康有为的这两本书将古文经传等视为伪作,是为了鼓吹变法而有意为之,不是纯粹的学术研究,而是将政治意图绑架于学术研究之上,别有其政治上的意义,“如果拿他‘有所为而发’的议论来衡量古书,未免有时冤枉了古人”[2]18。因此,这种著作就不能单纯地看成辨订伪书的专著,这种书就不能尽信。
扩大史料搜集的范围,在纪传编年正史之外涉及方志、谱牒和小说笔记等,对历史研究有益,但使用时要格外审慎小心。“惟方志之作,务欲矜其州里;谱牒之书,无不夸其氏族。至于小说笔记,又多出于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叙述之真实与否,读之者不可不练其得失,明其真伪。……则固有待于取材之际,审辨而善用之”[3]96。特别是笔记小说一类的书籍在使用时要格外小心。首先,这类书籍本来就不是专为辑录史实而作的,其中有些只是茶余酒后宾主的闲谈,其中不乏玄言,或只是假托空想,因此不少记载是不可看成确凿史料的。其次,由于门户之争和政治斗争的双方会伪造书籍彼此诬蔑,这些谈资虽记载在笔记中,但多半是用来诋毁政敌的污蔑之词,不实之处甚多,因此不可以看成可靠的史料,需要郑重处理。
在有些史料中有一些行文的通例,这种通例也很有可能是隐藏的陷阱而不可靠。先生以金文甲骨刻辞中的通例为例来阐述了这个问题。先生认为依据金文和甲骨刻辞中关于记录战争俘获的数字来考明古代奴隶的多少的这种考证方法是不十分妥当的,“因为金文甲骨文中所载战俘的数字,大半是虚而不实,不可据为典要”[2]17-18。《墨子·鲁问》中的记载“无意中把那著竹帛、镂金石、铭鼎彝的通例揭发出来”,先生以此通例可以推想到古代竹帛金石在记载战争俘获时,意在夸多以炫后世,其数多不确实。其实这种情况还有很多,比如档案史料中,在公文形成发布后却没能得到切实的执行,有些干脆就没有实施,或者实施了,却也会因人因地而有所不同,所以要区别对待,要找到具体的执行情况和执行的实效的证据才行,而不能仅以公文的发布为据。有些邀功的公文奏折就有可能有水分,而避过的则有可能有诸多隐瞒,因此,了解这些通例,运用这些通例,才不致于落入隐蔽的文字陷阱。
找到时代较后的议论作为佐证,对考证史实有着重要的作用。先生认为,封建社会的史事记载绝大部分都是围绕着统治阶级来编述的,因此难免有回护和顾忌之处,进而很难看出事实的真相。比如每一个时期内的重大措施,史书上都是照例宣扬盛德厚泽,但是真实的情况如何,真实的效果如何却是很值得加以考证。“这首先在取材方面,便必推广范围,注意从当时人或相去不远的人所发议论或其他著述中,去探索,去体会,也可揭发当日事实的真面目。这种记载的史料价值,当然是很高的”[2]48。比如魏晋时期,统治者嗜杀,士大夫不敢言天下事,只有清谈玄理,以避灾祸,叙述当时史实的人尤其不敢不有所回护。而生于东晋之时的习鑿齿,由于时代较后,禁网渐疏,修史时才能秉笔直书,“时会使然”,“此所以知人必先论世也”[3]79。第一手史料虽是直接来源于历史,但是有时却是片断的,支离的,或者由于种种因素的制约而有不实之处,而后人来论述前史,已经是时过境迁,不仅顾忌较少从而敢于直言不讳,也会在长时段的历史演变之中,在时间的流逝中看到这些措施实际的效果和长远的影响,因此这种叙述和议论有时却更能反映历史的真实,更接近历史的真相。
(三)史料的整理和解读
即使是经过辨伪的史料,在运用时也会由于种种原因而被误读,因此,在史料的解读中要精准,从而避免误读的情况出现。
为了精准理解史料,需要对史料进行整理。先生提出几种方法,第一、多读原本古书,勤考原始材料;第二、把一些内容相同相近的书合拢彼此对勘互相参证地来读,能更好的理解;第三、把内容丰富的书拆开来读,如此可以持简驭繁,帮助理解和记忆;第四、关于传说时期史料的来源可以用古文字来证史,可以用诸子传记来证史;第五、用联系的观点理解事物。因为事物是相互联系的,研究历史可以从纵向的时间的联系和横向的面的联系两个方面来理解事物,或者两种联系交错起来,这样就能更深入的解读。[3]245-274
对史料,特别是古籍的解读要分外注意,因为这些文字离我们较为久远,其中定会有较多隔膜,一不小心就可能曲解或误读作者的原义。先生认为,我们很容易因为不明古人的语法和句读,不明古代的制度和风俗而弄出错误来,因此,要在具体的历史年代和环境中解读史料。
古人有不同于今人的语法,因此,在解读时一定要细心,遵从古人的遣词造句和行文规则,否则定会曲解古人的意思,进而更无法了解历史的真相。比如在众多的历史著作中谈到秦末农民起义的故事时,都是称陈涉为“张楚王”,张先生认为陈涉自立为楚王,史有明文,而没有“张楚王”这个称号,而有些著作之所以会出现如此错误,是由于其作者在取用原始材料时,将古书辞意体味错误了。《史记》卷48《陈涉世家》里面明明说过:“陈涉乃立为王,号为张楚。”但是这“号为张楚”的“号”字,古人用来多和“名”字相通,所谓“名为张楚”,便指出其实无张楚之意。“张”字是作动词用的。[2]39-40先生还从《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找到佐证,陈涉当日自立为楚王。
古代的制度和风俗也有别于今日,一时代有一时代的制度和风俗,如果不能结合当时的制度和风俗也会在史料的解读中出现差错。“每一时代的制度,与当时的历史事件有着密切的关联。”[2]42例如,从来叙述岳飞抗金被秦桧和宋高宗下令撤回的史实,都有“十二道金牌”的记载。但究竟这“金牌”是什么物件?是黄金铸成的牌子?还是牌上装了金?而一般历史书籍都认为是金质铸成的牌。但是,先生指出,如果要了解当日真实的情况,就必须根据宋人的可靠记载来考察,只有把制度弄清楚,事实才会得以显现。先生根据沈括的《梦溪笔谈》卷11和李心传的《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9等得出结论,“金字牌”是邮递中最快的一种文书,是用粉金书字在朱漆木牌上,用来作为紧急文书的标志,并不是截金为牌。这则史料就需要借助于当时的邮递文书制度才能得出正确的解读。风俗也是一样,只有结合当时的风俗习惯才能更好的解读史料。
在史料的解读中切勿主观附会,“如果单凭后世学术风气来想像古人,用主观判断来强加分析,分析愈精,恐怕距离古人的原意更远”[2]43。比如,先生认为周秦诸子之学,都是缘起于救当世之急,各有一套安定天下的办法和主张。他们害怕自己所提出的办法和主张不足以适机应变,于是针对当时各国经常出现的各种问题而拟定了不同的解决办法,即这些救世的方法是灵活的,是辨证的,而不是机械的。“而后世从事研究的人们,把它弄机械了。他们在实施那些办法的时候,本来是结合具体的环境、具体的人物而各有不同;而后世从事研究的人们,把它混合为一了。虽推演阐发到成千上万的字,却于古人原意,未尝有合,便自然失去了史料的真实性。”[2]44因此,要历史的、辨证的看待史料,不能附会,不能穿凿,要在具体的历史年代和环境中解读史料。
三 史料考证的目的:贯通的史学追求
更可贵的是张先生的史料考证是服务其贯通的史学追求的,并非只是为了考证而考证。
张先生的治学路径是“由小学入史学,从微观到宏观,从具体到会通”,“研究取向,最终达于史学”[6]。张先生在其《八十自叙》中说:“平生精力所萃,尤在治史。匡正旧书,则于《史通》、《文史通义》皆有《平议》;创立新体,则晚年尝独撰《中华人民通史》,以诱启初学。”[7]338先生就是要对繁杂的史料进行校勘、注释、编述,从而使之条理系统化,此在基础上,将旧有的历史资料去粗取精、删繁就简,进而创立新的体例、运用新的观点来编述系统性的、总结性的较为完整的通史。
先生始终反对那种专致详于一名一物的琐碎考证方式,认为徒然堆砌很多材料,有征引而无论断,只是一种矜奇炫博的做法,对说明和解决问题没有什么好处。他认为“如不得已而有所考证,也必须在考证中讲大体:通过事物的剖析与辨明,来寻找事物本身的发展规律,推见其大本大原,庶几以简驭繁、持类统杂,而收融会贯通之效,才有可能取得科学的系统的知识”。[2]序言而先生要把考证的对象归结到劳动人民方面,以考证劳动人民生活活动的史实为研究的中心,将旧社会里统治压迫、剥削人民的行为和意识,留有痕迹在文字制度上面的都可通过考证,“使隐晦了的,得以彰明,使掩蔽了的,得以揭露,庶几可以考见人类历史的真相”[2]188。虽然张先生当时提出研究人民的历史某种程度上是出于那个时代的影响,但总体上还是为了探究被隐蔽了的历史真相,并且此种研究的重心转移却也贴近于当前的史学研究眼光下移的趋势,为使那些无法发声的历史的边缘人群回到历史的现场,让历史记载更加真实丰满而鲜活。先生史料考证的目的是为了贯通的史学追求,以此为念,先生著就了《中华人民通史》,将地理、社会、创造、制度、学艺和人物考镜源流,从而梳理出各种事物从古到今的发展脉络,创造出新的通史体例。
余 论
在学术风气越来越浮躁、学术研究越来越急功近利的今天,真实二字的分量格外厚重。张舜徽先生“由少至老,笃志好学,未尝一日之或闲”[7]337,胸怀恬淡,不慕名利,做学问踏踏实实,有着严谨的治学作风。先生认为,“谈到做学问,绝没有浅尝浮慕、不下苦功、用取巧偷懒的态度而可侥幸成功的。”[4]257张舜徽先生历史研究中贯通的史学追求,求真的治学理念,严谨的治学态度,科学的研究方法值得学习和深思。
[1]韦顺莉.论张舜徽先生的治学观[J].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5).
[2]张舜徽.中国史论文集[C].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56.
[3]张舜徽.史学三书平议[M].北京:中华书局,1983.
[4]张舜徽.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M].北京:中华书局,1962.
[5]张舜徽.中国文献学[M].郑州:中州书画社,1982.
[6]谢贵安.张舜徽与20世纪后半叶的国学研究[J].求索,2001,(6).
[7]周国林.张舜徽学术文化随笔[C].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1.
K825.81
A
1673-2219(2011)11-0011-04
2011-08-15
张佩佩(1983-),女,山东滕州人,重庆交通大学思政部讲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近代政治史研究。
(责任编校:傅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