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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视电视剧《潜伏》的叙事张力

2011-04-07毛攀云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潜伏崇高信仰

毛攀云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 梅山文化研究中心,湖南 娄底 417000)

透视电视剧《潜伏》的叙事张力

毛攀云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 梅山文化研究中心,湖南 娄底 417000)

电视剧《潜伏》剧情紧凑,悬念频生,其“理解性认同”的视角彰显出强大的叙事张力。《潜伏》在革命叙事中张扬了对人性的关切,在危机四伏的历史语境中彰显出对信仰的价值关怀,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叙事中寻求着理性的艺术审视,在爱情叙事中回归崇高情感的抒写。

透视;《潜伏》;叙事;张力

电视剧《潜伏》剧情紧凑,悬念频生,其强大的叙事张力成就了又一部中国电视精品。《潜伏》在革命叙事中张扬了对人性的关切,在危机四伏的历史语境中彰显对信仰的价值关怀,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叙事中寻求着理性的艺术审视,在爱情叙事中回归崇高情感的抒写。

一 革命叙事张扬人性

《潜伏》以强大的革命叙事话语,重述了危机四伏的地下工作中潜伏者的机警敏锐,却跳出了以往革命叙事对人性的压抑,张扬了革命叙事中较真实的人性。《潜伏》对人物的成功塑造,不是以个性单一凸显取胜,而是从人物本身的视角,怀着对个体生命的关照,张扬人性,以博取一种“理解性认同”。这种“理解性认同”不是一种单向的主体性或主观性建构,是对人物设身处地的理解或与人物对话,以强调人性的呈现范式。

《潜伏》中的地下革命者余则成稳重沉着,谨言慎行,思虑周全,信仰坚定,但在内心深处,却向往和平、憧憬爱情、追求幸福宁静的个人生活。在革命叙事下,余则成不是一个简单的机械式的革命卫士,而是一个有血性、有情感、有迷茫的时代激流中的生存者。电视剧一开始就彰显了余则成人性的一面,在执行抓捕任务时,时任军统外勤的余则成发现自己未婚妻左蓝与激进人士在一起,有意放走了目标人物“孟先生”;余则成从电台里听到国民党“占领”延安的消息后浑身瘫软,一片茫然,慌乱中跑到联络站询问情况;在处死谢若林的同时,没有找一个适当的理由处死许宝凤,或者是不忍心滥杀一个被利用的无辜者。人性化的处理尽管让他危机四伏,然而对生命的敬畏是每一个真正有良知的革命者基本的道义。革命者余则成在紧张时会无聊地撕烂报纸发泄,在失去爱人时悲痛失常,充分凸显革命叙事下人性的在场性。

翠平更是以个性化的叙事视角展现了人性的单纯与善良。作为潜伏的革命者,编导有意塑造了一个脾气火暴、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翠平,与地下工作形成强烈反差,这种反差凸显了人性的张力,打破了人物依照革命需求塑造的模式化革命形象。翠平对都市的生活一无所知,甚至不愿意接受这种生活,被告之这就是工作任务后才勉强体验,没有专业的特勤训练,对潜伏茫然无知,性格刚烈而又十分单纯,有的时候甚至跟战友兼“丈夫”的余则成对着干。翠平是活脱脱一个生活中普通的人,常常让观众感觉她置身于斗争之外,展现了革命叙事下人的原始层面。作品没有机械式塑造她一出场就是一个理性的革命工作者,避免了僵硬地提升革命者形象,这是作品对人性的张扬。

《潜伏》中的反面人物在革命叙事下也张扬了人性的一面,没有冰冷地呈现他们的阴险残暴与胡作非为,用一种理解性认同的视角展现了特务的人性。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信奉“没有人情的政治都是短命的”。在左蓝死后,吴敬中尽力安慰余则成,并没有借此去发掘他们的非常关系。国民党大势已去,吴敬中怕他做无畏的牺牲,准备带他去广州,并诚心对余则成说“你心重,手软,不适合做潜伏工作”,这表现了作为一般人的吴敬中人性“善”的一面。

《潜伏》中的反面人物李涯,在影视中展示了一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工作态度。他不嫖不赌,晚上睡在办公室,不分白天与黑夜工作,恪尽职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得到重用与提拔。当陆桥山作为特派员重返天津站时,李涯特别郁闷,找余则成聊天:为什么小人屡屡得志,像咱们这样为党国兢兢业业的人却总不得志。其作为人性“向上”的一面让观众深感同情。李涯从公出发,怀疑并监视余则成,结果在过道里被余则成狠狠地扇了一耳光,此时的李涯没有丝毫反抗,只在办公室内仰天闭眼,默默渗出两行委屈的热泪。这种理解性认同的视像,抛开了革命叙事下反面人物的非人性塑造模式,这才是让人信服的艺术化人物。革命叙事没有把敌对的一方简单妖魔化,从人性角度处理特工之间的智勇忠奸、悲欢情仇,这显然是革命叙事在艺术领域的进步。

《潜伏》在革命叙事下闪烁的人性光芒是其深入人心的关键,人性的光辉成为了其艺术上最成功的视点。

二 价值叙事凸显信仰

价值观常常用来衡量艺术水准的高底,大众文化时代,价值沦落成为了艺术粗俗化的重要原因。可以看出,《潜伏》力图在价值叙事上有所突围,它在打造视觉消费场时,凸显信仰,用崇高的价值主题撞击观众灵魂,弘扬主旋律。《潜伏》全剧以信仰为神韵塑造人物,推动叙事进程。

《潜伏》里塑造的共产党潜伏在国民党军统内部的地下工作者余则成勇敢机智、沉着冷静,是一名有信仰的坚定的革命战士,他经过了排斥、游离到信仰坚定的曲折心路历程,让观众感觉自然可信,避开了意识形态叙事下那种惯有的夸大觉悟的人物类型。余则成不是一开始就愿意投身共产党,在单身刺杀汉奸李海丰时,他还只是一个有爱国观念没有特定信仰的人,就如他与左蓝所说:我没有什么信仰,如果说有信仰的话,我信仰良心。余则成只希望抗战胜利后结婚生子,过太平安定的小日子,只想柴米油盐,不愿意卷入为信仰奋斗的政治漩涡。余则成最初缘于爱情参加地下革命工作,这还不是一个自觉的有信仰的战士。当余则成看清国民党的真实面孔后,共产党人吕宗方献身掩护自己,秋老板咬断舌头也不出卖同志,这些都不断强化了他内心模糊的信仰。秋老板被捕后面对收买与严刑:“谁也不能战胜我的信仰,我可以去死,但我绝不会出卖我的战士!”为了坚定余则成的意志和让敌人绝望,秋老板咬断自己的舌头。余则成内心深受震动,革命精神的伟大力量完成了他信仰的转变,由爱情转到为崇高事业潜伏,实现了余则成精神上的成功一跃。左蓝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余则成的安全,愿冒着生命危险去踏敌人布下的陷阱,用自己的生命坚守对爱人与事业的爱,亦是一种对信仰的执着,面对死亡,她面带微笑、从容坚定。左蓝的死再次让余则成理解与坚定了自己的精神信仰,尽管爱人的死让他悲痛欲绝,但他提醒自己:悲伤尽情地来吧,但要很快过去。余则成在左蓝的遗物里面发现了一本《延安文集》,他默默地翻阅,轻声阅读,继而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亢:人总是要死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左蓝同志就是这样的一个同志。这时候的左蓝化成了一种革命信念,支持着他坚定地战斗下去。余则成就是中国式的保尔,演绎了一个真实战士的成长历程,教育青年一代学会怎样在艰难的环境下为理想而拼搏。

《潜伏》中塑造的反面人物李涯也是信仰坚定的“战士”。李涯深切感受到党国大势已去,社会一片混乱,百姓朝不保夕,政府官员争权夺利。但他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仍长期潜伏延安,思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回到军统后,他每天睡在办公室,不贪财不好色不找女朋友,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只为了“多为党国尽力”,让和平早一天到来,正如他所说的 “我干这行不是为了立功受奖,是希望孩子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即使遭到上司与94军军官殴打,他也从没放弃对工作的执著。他明知党国大厦已倾,仍然费尽心机布置“黄雀行动”。抛开政治话语,对处于命运巨轮中的小人物来说,李涯无法准确把握自己的方向,但对为理想奋斗不息的朴素信仰,李涯无疑是十分坚定的,也是值得称赞的,这是谢若林之流所难以企及的价值高度。

大众娱乐时代,人们似乎逐渐远离了价值信仰,形形色色的视像掏空了现代人的精神家园。电视剧《潜伏》用艺术化的演绎凸显坚定的信仰。余则成、翠平、左蓝、李涯等一个个信仰坚定的形象,显然提升了该剧的社会价值,感动与教化当代了电视受众。

三 历史叙事寻求理性

历史成为叙事文本后,它不再是真实的历史,总是以主体视角建构新的历史叙事话语,电视剧《潜伏》指向的那段历史,在以往的历史叙事中,常有渲染意识形态的取向,随着海峡两岸关系的发展,历史的前行,这种叙事模式需要理性地纠偏。可以说,《潜伏》的历史叙事在极力寻求一种理性建构,从较客观的话语层面介入历史叙事,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叙事中寻求着理性的艺术审视。

革命者形象没有过分凸显伟岸高大,没有以完美英雄的类型塑造。余则成对党的信仰、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历经了曲折的心路历程:延安失守时,他陷入过迷茫;秋掌柜被抓时,他陷入过恐慌。革命者面对党内出现叛徒的时候,也是当机立断,痛下杀手。翠平的形象更是给神话的革命英雄去魅,表现了革命者作为人的一面,她抽烟袋,不机警,时刻想着自己对余则成的爱等等。在宏大的历史叙事下,作品呈现了每个生命个体在历史大潮中被冲撞的生活状态。

《潜伏》很少出现历史上同类影像刻画的严刑逼供的场面,只有几个接受完刑罚后的场面,这不仅去除了视像对青少年观众的暴力影响,也淡化了军统局就是一个“血腥、暴力”的魔窟的历史认识,理性地对反面人物进行历史叙事。在左蓝牺牲后,站长安慰余则成,主动让余则成去看看革命“敌人”左蓝;李涯对左蓝的死亦是深感愧疚。陆处长“还乡”一戏中,这位已经是“国防二厅”巡查大员的陆处长,公然对学生大开杀戒,而站长却对李涯说“他杀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倒霉的还是我们”。反映了军统局并不是“嗜杀成性”的妖魔,给予了军统局(后来的保密局)以理性的历史视角呈现。

《潜伏》以理性的视角对反面人物作了许多正面的展现。马奎、李涯等没有过去同类题材电视剧刻意安排的吃喝嫖赌、毫无人性的脸谱化形态。在马奎身上几乎找不到特务的阴险,头脑简单的他执傲中展示一种率性。李涯,信仰坚定、素质过硬、忠于职守、清正廉洁、忘我工作,是地下工作者余则成强悍的对手,电视剧以理性的视角关照了李涯等忠心为国民党而奋斗的精神。然而,尽管有李涯等,但国民党政府内部肌体已经被啃噬得千疮百孔,各个利益集团各自为私,大势已去,历史必将书写新的篇章。《潜伏》以宏大的历史叙事,理性地呈现了每个生命个体在历史大潮中被冲撞的生活状态,对历史叙事进行了有意义的艺术化审视。

四 爱情叙事抒写崇高

爱情叙事是电视剧《潜伏》的一大亮点,全剧巧妙地以余则成的爱情为隐伏线索,推动情节曲折发展,又环环相扣,在危机四伏的间谍故事中将爱情演绎得淋漓尽致,却不入俗套。余则成和左蓝、翠平、晚秋三个女人扑朔迷离的情感戏中,没有视觉感官上的强烈刺激,而是用细腻的情感纠葛、深沉的心灵交流、崇高的爱情叙事等讴歌革命爱情的伟大,展示人物圣洁的灵魂。

左蓝美丽大方,聪慧英勇,有文化有信仰,是时代的新女性形象。余则成可谓因为爱情而选择了革命事业,用革命的行动来思恋不在身边的左蓝。当他们在天津国共军调期间意外相会相认又不能长厮守时,余则成将爱情的力量化做革命的动力,以革命事业为重,将爱深藏。左蓝对爱亦是执著坚定,直到为掩护余则成而牺牲,用生命诠释了革命爱情的伟大。

翠平本是女游击队队长,顶替妹妹秋平,被组织派到余则成身边与他假扮夫妻。两个性格反差极大的人物因为同样的革命信念居住在一起后,日久生情,相濡以沫。从一开始格格不入的性格冲突,一步步到相知、默契,再到相爱、分离,最后天涯相思相望,抒写了爱情的崇高。

晚秋清纯美丽,是一个诗意化的女子。知道余则成有了家室的晚秋仍痴心爱着余则成,正如她自己所说“是火炕也要往里跳”。晚秋对余则成的爱是单纯的,意外得知余则成与翠平真实身份后,她守口如瓶,不以爱做交易。其爱是崇高的,正如她对翠平说的,“我这个贼,只惦记,不偷”。最后,这种爱化成了革命的信念,与余则成一起并肩战斗。

在多数现代影视文本中,早已习惯用身体出场来阐述爱情,甚至连原本崇高的革命爱情叙事也总有几个经典的身体镜头。通过身体叙事表征爱情的在场性,不仅削弱了爱情的力量,也给荧屏带来了大量不雅的视像。电视剧《潜伏》在爱情叙事中极力抒写崇高,拉回观众对人类原始情感力量的崇高想象,重述了革命爱情的伟大境界。

《潜伏》情感的表达、人物的刻画、情节的结构等无不展现出强大的艺术张力。跌宕起伏的叙事让观众在视听消费中,提升价值,想像历史,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

(责任编校:文中)

PerspectiveonNarrationTensionofTVDramaofLurk

MAOPan-yun

(Research Center of Meishan Culture, Hunan Institute of Humanitie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Loudi 417000, China)

The plot of TV dramaLurkis compact, audience involvement occurs again and again, which shows strong narrative tension about “understanding identification” perspective .The narration of the revolution inLurkhighlights concerns about human nature, stresses the care for faith in the dangerously historical context, seeks for the rational artistic examination in the complicated historical narration and returns to the description of holly emotion in love narration.

perspective;Lurk; narration; tension

2011-10-12.

湖南省社科联项目(1011182B),湖南省教育厅一般项目(11C0712),湖南省省情与决策咨询项目(201011BZZ219).

毛攀云(1977— ),男,湖南新化人,湖南人文科技学院梅山文化研究中心秘书长,硕士,研究方向:区域文化传播。

I207.351

A

1673-0712(2011)06-004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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