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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俚曲中的“人伦关系”探析

2011-04-02

常熟理工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蒲松龄珊瑚丈夫

李 锋

(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聊斋文化研究中心,山东 淄博 255130)

处于封建社会末期的清代初年,社会上的各类矛盾相互交织,原有的封建伦理观逐步失去对人们的约束作用,人与人之间明争暗斗、互相倾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败坏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不孝、不悌、不义、不尊妇道蔚然成风,家庭人伦日益败坏。作为有良知与责任感的文学家,蒲松龄试图挽回这日趋恶化的世风,重建良好的家庭人伦秩序,重塑和谐的人际关系。在其创作的十五种俚曲中,反映家庭人伦关系就成为一个极为重要的主题。在聊斋俚曲中,蒲松龄把笔触伸向了社会的最下层,探讨了最基本的家庭关系问题,如婆媳间、夫妻间、父子间的矛盾等,提出了不少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体现了作家深切的人文关怀与较为开明的思想。

一、反映亲子、兄弟关系,充分展示“孝”与“悌”

中国人特别重视“孝道”,《孝经》中说:“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孔子也说:“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经》)而《尔雅·释训》这样解释“孝”:“善父母为孝。”[1]583也就是说孝敬父母的最低标准就是赡养父母。在聊斋俚曲中,蒲松龄对不孝之子,极尽恐吓之能事,让他(她)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而对于孝顺之人,则好人好报、结局美满。《墙头记》是一出取材于现实生活的俚曲,写了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张老汉,为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娶上了媳妇,个个成家立业。作品虽未铺写他的发家过程,且不看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就单单从他辛辛苦苦为儿女挣下一百五十亩地的家当这一点,当儿女的也应该善待老人,为他养老送终,这也合乎情理。可两个儿子为了一己之私,见利忘义,丧尽天良,互相推诿,拒不赡养老人,在寒冬腊月竟然将张老汉撮到“墙头上”,闭门不纳。后来多亏张老汉好友王银匠设计,才使得两个儿子为张老汉养老送终。俚曲取名《墙头记》可谓意味深长:“这个带有象征性的情节,典型地写出了两个不孝之子的自私、冷漠。大概作者颇欣赏这个虚构的情节,所以取名为《墙头记》。”[2]260故事嘲弄了只认钱不认父的丧尽天良的丑行,对种种不孝之举进行了辛辣的嘲讽和强烈鞭挞,最终也使不孝之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墙头记》所反映的家庭问题仍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和强烈的警示作用。而在《慈悲曲》中,虽受到了后母的百般虐待,但作为儿子的张讷依然对后母孝敬有加:“虽然那蒺藜是后娘的罪孽,孝顺是为儿的本等”,张讷就是“天生的贤,天生的贤,苦甜只在他心间,就是背地里他也不曾怨。”最终孝有好报,孝敬后母的张讷中了进士,而孝敬生母的张诚也中了举。

与“孝”紧密相连是“悌”。这是儒家思想指导下的兄弟准则,所谓“悌”,朱熹解释说“善事兄长为弟”(《论语集注》卷一),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兄友弟恭”。正如钱穆所言:“孝是时间性的‘人道之直道’,悌是空间性的‘人道之横道’,孝悌之心便是人道之核心。”[3]51在聊斋俚曲中一共出现过五对兄弟:《墙头记》中大怪、二怪,《姑妇曲》中大成、二成,《寒森曲》中商臣、商礼,《翻魇殃》中仇福、仇禄,《慈悲曲》中张讷、张诚;其中最讲“悌道”的是《慈悲曲》中的张讷与张诚兄弟,这是蒲松龄最着力塑造的兄友弟恭、互敬互爱的兄弟典型。虽说为异母兄弟,虽说自己的生母对哥哥极端厌恶、百般刁难,但张诚却对哥哥至情一片,他虽不敢忤逆母亲,但时时、处处同情、帮助哥哥;张讷作为哥哥同样对弟弟关爱有加,视张诚的“平安超过自己的生命”[4]101。后来张诚由于帮助哥哥打柴,不幸被老虎叼走,张讷孤身一人踏上了漫漫寻弟之路,历时三年零九个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兄弟相见。

《论语·学而》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5]2也就是说,为政的根本,就在“孝弟”两个字上。按照儒家“推”的原则,如果要以“孝弟”正人,首先应该自正。只有自己对于“孝弟”的原则身体力行,才能说得上对于社会风气有所影响,最终起到“施于有政”的功用,这可以说是“为政”的第一步。而从蒲松龄现在所留下的生平材料来看,他自己的确是认真地将“孝悌”的原则贯穿在自己的全部生活当中的。蒲松龄事母至孝,蒲箬等《祭父文》说:“人非盛德,文虽美而不传,而我父之懿行,又三代而下所仅见也。忆我大母病笃,昼夜皆叠枕瞑坐,一转动便溺。皆撤父自为提携,四十余日,衣不脱,目不一瞑。每当深夜,灯昏烛暗之间时,我大母辄启眸而愀然曰:‘累尔哉!’盖我父之以孝谨闻,固至今啧啧人口也。”[6]3442又据蒲松龄自己所作的妻子刘氏的《行实》等材料看,蒲松龄兄弟四人,三嫡一庶,在蒲松龄成亲后之后,两兄一弟之妇即皆为同党,制造家庭矛盾,“呶呶者竟长舌无已时”。面对这样境况,在处理兄弟关系上,蒲松龄处处忍让,顾全大局,依然充满“友爱”之情。当家庭不得不分家之时,几个兄长、嫂子在田产、房屋上挑肥拣瘦,占尽便宜,正如其子蒲箬在《柳泉公行述》中所言:“而居又为先祖农场,荆棘蒿莱中仅存老屋三间,其夏屋闲房与佃户居宅,皆为伯叔分去。”[6]3439他却像个傻子一样听凭处置,最后只分得薄田二十亩与三间破落不堪、摇摇欲坠的场屋。即使是如此,他也丝毫没有因此而对两个兄长记恨在心,从他所留下的诗歌来看,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惦念着自己的兄长们,而且这种亲情老而弥笃。其子在《祭父文》中这样说:“至兄弟之情,老而弥笃。大伯早逝,悲痛欲绝;己丑岁,二伯又故,我父作诗焚之,其词怆恻,见者无不感泣。呜呼!此可以知兄弟之情矣。”[6]3442即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1715年正月五日,蒲松龄不顾年老体衰、不听孩子们的劝阻,依然冒寒去墓地“祭父”,可谓“孝”;1715年正月十五前后,让家人把自己唯一的四弟鹤龄请来,兄弟连床而谈,可谓“悌”。正月二十三日,蒲松龄阖然而逝。可以这样说,在孝悌方面,蒲松龄最终践行了一个“儒者”的责任。

二、描写婆媳关系,主张媳妇孝贤,婆婆也应尊重、体贴、关爱媳妇

在蒲松龄所创作的俚曲中,《妇姑曲》是一篇反映婆媳关系的佳作。俚曲一开始就用一曲“西江月”直写婆媳关系,“家中诸人好做,惟有婆婆极难:管家三日狗也嫌,惹的人人埋怨。十个媳妇相遇,九个说婆婆罪愆;惟有一个他不言,却是死了没见。”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端,孰是孰非,真是难以定论。先看陈珊瑚,作为于氏的大儿媳:

又知礼,又孝顺,模样又好。

[劈破玉]好一个俊媳妇风流不过,穿上件粗布衣就似蝉娥;又孝顺又知礼,一点儿不错。不说他为人好,方且是活路多:爬灰扫地,洗碗刷锅,大裁小铰,扫碾打罗;喂鸡喂狗,喂鸭喂鹅,冬里牤猪五口,夏里养蚕十箔;黑夜纺棉织布,白日刺绣绫罗;五更梳头净面,早早伺候婆婆。亲戚朋友听着,邻舍百家看着,都说道这么个媳妇,就是那扬州的琼花,真正是找遍天下无二朵![6]2477

真是一个漂亮贤惠、个性温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孝顺儿媳。而婆婆于氏“身在福中不知福”,仗着“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不时挑刺、无端刁难,这让珊瑚很是为难:“没人处寻思双泪也么涟,不晴不雨的奈何天。好可怜,翻贴门神左右难:丑了怕你恼,俊了你又嫌,就是这模样难更变。满肚冤屈对谁言?心里的苦水变成酸,我的天,叹见人,好叫人叹见!”[6]2479珊瑚被休后,以剪自裁,几乎丧命,同村的何大娘收留了她。得到消息后的于氏,竟气冲冲地跑到何大娘门前兴师问罪,对待珊瑚可以说是无情至极!但即便如此,珊瑚始终保持一颗“孝心”。而当于氏受尽二儿媳臧氏百般折磨后幡然醒悟、真诚向珊瑚忏悔时,珊瑚只是淡淡地说:“但得娘知道我没有二意,不怪我呀,就死了也甘心!”“孝”作为传统儒家伦理道德规范,虽然有其合理的地方,但也绝不能“愚孝”,就像《姑妇曲》中的大成,作为珊瑚的丈夫,他竟为了母亲的意愿,不辨是非黑白,硬生生把自己的贤妻休出家门。虽然孔子强调“敬亲”,但也提出了“几谏”及所遵循的原则:“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7]35强调不可盲目顺从父母,但要讲究讽谏的时机与方式,不能违背“敬”的原则。但到了宋明理学那里却被推向了极端,成为了“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维护封建宗法制度的道德律令。因此,“不管是陈珊瑚的逆来顺受、无怨无悔,还是安大成身处的既怜爱妻子、又要顺从母亲的两难境地,这不仅是当时的社会伦理为孝妇孝子们砌就的不逾之道,而且是当日的为人子者须日日遵行的道德实践本身的内容。”[4]53

作为婆婆于氏,“一眼看见珊瑚,那脸上就有些怒色。”这时的于氏不是一个懂礼让人尊重的长辈,而是个不识好歹的婆婆。但自从二儿媳臧姑进门,面对更为“强悍”的二儿媳,态度骤然而变,受尽欺侮,最后卧病在床。在珊瑚看望她后良心发现,主动请求珊瑚的原谅,于是婆媳和好。于氏前后的转变是蒲松龄所希望的,更是读者所期待的。

因此,在蒲松龄看来,和谐的婆媳关系,不仅要求儿媳要懂礼孝顺,而且要求婆婆尊重、体贴、呵护儿媳,同时丈夫在其中要起到润滑剂的作用,不应不分黑白地一味迎合自己的母亲。“他所表现的人伦关系更多地带有相对的性质,他所追求的是基于这对相对性而达成的人际间的默契和和谐。”“这种表现和追求无疑更富有人情味,从而也更能为世人接受和理解。”[2]261

三、反映夫妻关系,提倡女性要守妇道,夫唱妇随;但对不争气的丈夫不妨使出一点“泼”劲

在中国古代,妇女有四德:“事公姑,敬夫主,和妯娌,睦街坊。”《磨难曲》中的张鸿渐与方娘子、《蓬莱宴》中文萧与彩鸾、《翻魇殃》中的仇禄与慧娘,他们共苦同甘、相互忠诚,都是夫唱妇随、比较和谐的夫妻,是蒲松龄理想中的夫妻关系。而《俊夜叉》和《禳妒咒》却属于另一种情况,这两篇作品的女主人公都是所谓的“泼妇”,这在以前的文学作品中不多见,作者通过这类形象来表达对一些社会恶习的强烈不满。

《禳妇咒》的女主人公江城,其丈夫高蕃是花花公子,不专心读书,只知道玩弄女人,江城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甚至把他锁在一间房内,让他收敛邪心、专心攻读;更“泼”的是江城还曾经用剪子剪下丈夫的一个奶头,其行为是何等的粗暴以至残忍。这是蒲松龄所反对的。而《俊夜叉》的女主人公张三姐,却是蒲松龄着力褒奖的一个人物。张三姐的丈夫宗亓人整日游手好闲,嗜赌成性,终因赌博输得地无一垄、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使丈夫彻底改掉恶习,张三姐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使出了乡间村妇的“泼性”:“骂强人贼囚徒,一星活路全不做。用急才卖堂前地,回家一个渣也无,你说你是个什么物?你看看南庄北院,哪有你这样丈夫。”[6]2727首先给丈夫一个“下马威”。而宗亓人也不甘示弱,对老婆也是恶言相向:“骂一声泼贱人,我受气受到何时尽?我卖的原非你嫁妆地,也没输了你首饰银,几留哈啰瞎撑棍。我输的自家东西,累着你哪条弯弯筋?”[6]2727而张三姐又骂道:“骂一声强人杀,白黑的不来家,你在外边做什么?只管掷你那额髅骨,不管家里吃什么,这样汉子要你咋?一窝落红虫相似,难道说你就眼瞎?”[6]2728这时的宗亓人又扬言要休妻,而张三姐毫无惧色:“骂声强人你瞎了眼!这番劝你是好意,你倒反把粗气喘。”“赌博鬼不害羞,为乜钱把脸丢,霎时狗脸还依旧。年前官家来拿赌,舍死逃命爬墙头,掉下来几乎跌坏了前槽子肉。我还嫌你辱没祖宗,待要休即时就休!”[6]2728大胆揭露丈夫的旧疮疤,直骂得丈夫恼羞成怒,“瞪着眼攒着捶:你到肯合人家汉子睡,我偏不肯休了你!不如捞头一棒槌,杀老婆破上个充军罪。弯腰来抹起石头一块。”要对三姐动用武力。面对丈夫的威胁,三姐针锋相对,“早抹起个秤锤”,要跟宗亓人拼个死活:“骂强人少逞凶,活到百岁成何用?你无三头合六臂,看你能做什么梗!滚崖跳井挤你弄,看着你没什么仗势,不如死了干净!”[6]2729张三姐真是骂不怕、休不怕、打不怕、死都不怕,因为张三姐知道,再不抗争,就等着饿死,于是只能破釜沉舟,跟丈夫一拼了;而宗亓人也是良知未泯吧,自知理亏,逐渐败下阵来。这场夫妻对骂的大戏最后完全被张三姐把握了主动权,掌控了整个的局势。而宗亓人作为赌徒,虽说性格暴烈,输了家产还对妻子耍横,但遇到了比之更暴更悍的张三姐,最终浪子回头,过上了幸福生活,受到了乡民的交口称赞。若是张三姐遵从“夫纲”、“妇德”,任凭宗亓人肆意妄为,其结局肯定是家破人亡、饿死沟壑。

从张三姐骂夫的全过程来看,也并非一味地撒泼斗狠,她骂得有理有节,骂得有情有义:“你看我到如今,袄没袖鞋没底,饱饭何曾吃一顿?拾了根绳子扎着腿,上下一堆破铺衬,你扎裹的老婆好不俊!不看我千补百衲,俩妈妈露出来见人。”[6]2730这番苦诉足以能打动宗亓人的良知,唤醒他作为丈夫的自尊。见宗亓人已有悔改之意,张三姐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去年的皇历看不的,别人蹭蹬盼不的,蒺藜块子咽不的,三日不吃干不的,早晨不吃算不的,一日两顿欠不的,今日你也怨不的,从今成人彖不的,再不成人劝不的。”[6]2732这又无异于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宗亓人“猛抬头把眼挣,忽然大醒南柯梦”,最后彻底缴械投降,立誓金盆洗手、痛改前非、重振家业。果然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宗亓人踏踏实实做起了生意,年年家道兴旺、衣锦乡邻,乡邻“说道三姐委是好,当初亏了那一吵”。张三姐这一场痛骂,好生痛快!对宗亓人来说,无疑为“再造之骂”。张三姐不仅又打造出一个全新的丈夫,也挽救了自己苦无生计、濒临解体的家庭。这样的泼悍,不仅不可恨,而且可爱又可敬。因此,一个“俊”字表明了蒲松龄的态度。可以这样说,对于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的丈夫惟有像夜叉般的“泼”方能解救家庭的危机。同时我们看到,在这对失衡的夫妻中,“宗亓人与张三姐不仅不具有探讨夫妇伦理关系的意味,而且客观上还是对夫妇伦理关系的颠覆。”[8]80劝赌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并不少见,但家庭内部妻劝夫成功的并不多,张三姐无疑是一个鲜明的形象,是对夫权社会的一种反叛。因此,家庭的兴旺要有一点“泼”字,需要一个讲原则坚持正义的贤内助,而不是唯唯诺诺的陈珊瑚!

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说,对于人伦关系的理解,蒲松龄“虽然仍不离传统的道德框架,但却没有像宋明道学家那样将上下尊卑推向极端”,“他所表现的人伦关系更多地带有相对的性质,他所追求的是基于这种相对性而达成的人际间的默契和和谐”“这种表现和追求无疑更富人情味,从而也更能为世人接受和理解。”[2]261

[1]郝懿行.尔雅义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2]袁世硕,徐仲伟.蒲松龄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

[3]钱穆.中国文化史导论[M].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

[4]蒲先明,整理.邹宗良,校注.聊斋俚曲集[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9.

[5]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

[6]蒲松龄.蒲松龄全集[M].盛伟,编.上海:学林出版社,1998.

[7]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济南:齐鲁书社,1992.

[8]邵吉志.从《志异》到“俚曲”[M].济南:齐鲁书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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