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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画家顾恺之的传神论探析

2011-04-02彭志斌

长江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顾恺之玄学传神

彭志斌

(长江工程职业技术学院,武汉 430212)

顾恺之约生于公元345年,卒于406年,字长康,小字虎头,晋陵无锡人,东晋时期杰出的人物画家。他家祖辈都是晋朝官吏、书香人家。顾恺之很小就博览群书,崭露才华。他是中国绘画史上最早的卓越的理论家,也是中国绘画史上最早遗留有画迹的大画家,是在中国绘画发展史上具有现实主义绘画精神的大宗师。

顾恺之在画论中,从美学角度论述了道教绘画创作问题,提出“传神”“写神”,强调“迁想妙得”“以形写神”“气韵生动”等美学思想,成为中国画创作的基本原则。他的传神论作为中国画的一个基本理论,一直深刻影响着中国画的发展,被历代美术史学所重视。魏晋时期顾恺之传神论的形成与当时的历史、社会背景及玄学都有着很大的关系。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动荡战乱的时代,阶级和民族矛盾尖锐,政权分裂。东汉中叶以后,社会矛盾激化,战乱频繁。汉末以来剧烈的社会动荡与变革,也引起了社会思想的深刻变化。汉朝所竭力宣扬的儒家王道同汉末的腐朽政治和残酷现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曾经是社会统一思想的儒家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危机,而道家思想对人世黑暗和人生苦痛的批判与超越,对个体自由的追求,恰好符合亲历战乱与动荡的门阀世族的心理,于是以老庄学说为核心的玄学兴起了,魏晋玄学的兴起,对这个时代的美学思想和文学艺术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以老庄思想为核心内容的清淡玄学之风的兴起,是魏晋时期社会文化思想方面出现的一个重要现象,它导致了这个时期美学精神的重大转折。玄学清淡之风的高涨深化了自汉末以来对人生的感慨和重才情风尚,使这一时期的艺术所追求的美,既有形色又超于形色,含有一种具有审美意义的人格思想,高扬了情感的意义和价值,让人们认识到人的自然之情不可消除,应该使情能“畅”,能“物情通顺”。这种“情”原先所包含的政治伦理道德内容已大为减弱,成为一种与个体的人格理想相联系的“高情”,是一种较为纯粹的审美感情。而这种情的外在表现,见之于色则谓之“神”。玄学立足于以“道”畅“情”这一根本点,追求一种妙合无垠的情感的体验、抒发和表现,使许多文人士大夫更加向往潇洒不群、超逸绝尘、纵情山水、高远放大的悠闲生活。如嵇康好服食,好游山泽,见到打柴山民,以为是神降仙临。艺术中,他们自觉地把情感提到了极高的位置,从个人情感的抒发和表现中去追求美。在宗炳的《画山水序》、王微的《叙画》等著作中,都把情放到了审美的中心位置。人们所追求所欣赏的不再是汉人看重的外在功业、经学造诣和品性道德,而是一种任性放达、不拘于泥法、不拘泥于形迹,简略玄澹的人生境界,即所谓的“魏晋风度”。士大夫虚静超脱,睿智才情的内在精神和溢发于表的风姿、风采、风神,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宗白华先生在其《美学散步》中指出:“从这个时候起,中国人的美感走到了一个新的方面,表现出一种新的美的理想”,那就是认为:“初发芙蓉”比“错彩镂金”是一种更高的美的境界……这是美学思想的一个大的解放。

魏晋玄学对当时人物画所发生的影响,是由于加入了东汉末期所盛行的人伦鉴识的重大因素。不过人物画若以当时的具体人物为对象,则纵能凭庄学的生活情调上陶冶之力,发现了对象的神,对象的气韵,但此对象若非被作者所深挚爱慕的父母或女性,则作者的感情,几乎不可能安放到对象中去,以使作者的精神得到安息与解放。因为没有人会在活生生的人的对象中,真能发现一个可以安放自己生命中的世界。庄子所追求的一切伟大艺术家所追求的,正是可以完全把自己安放进去的世界,因而使自己的人生、精神上的负担得到解放。当这类传神的人物画创作成功时,固然作者以某种程度的快感,但这种快感,只是轻而浅地一掠便过的性质,与由庄学所显出的艺术精神,实在是有距离。在魏晋时代,已有不少的是以圣贤高士为题材的人物画,而后一直到唐代,更是以佛教及道教有关的故事人物画为主。这类的题材,可以发挥出作者的想象力,容易赋予对象以有深度广度的意味,这比人物写生,更能表现出艺术精神。所以,我们说绘画领域中顾恺之“传神写照”理论的建立及南朝人物画风范的形成与当时的人物品藻之风有着直接的联系。

在艺术实践上,顾恺之师承卫协,继承和发展了卫协精思巧密的艺术风格,将中国绘画以线造型的方法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他用线紧劲连绵,线条运转优美流畅,富有节奏,如“春蚕吐丝”,似“春云浮空,流水行地”。顾恺之在绘画上的另一大特色是塑造人物不再单纯满足于外表的肖似和姿态动作的生动自然,而非常注重“传神写照”,善于表现人物的精神气质和性格特征,使他的作品有一种精润而生动的内在魅力。例如他的代表作《女史箴图》为绢本设色卷轴画,现藏于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原为清朝内府所藏,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被英军从颐和园劫走。

该图是顾恺之根据西晋文学家张华所作《女史箴》内容而作。女史,是宫廷中侍奉皇后左右、专门记载言行和制定宫廷中嫔妃应遵守的制度的女官。箴是规劝、告诫的意思。那时候,西晋皇帝昏庸无能,贾后耍阴谋,专朝政,引起宗室诸王不满。张华作《女史箴》,用韵文形式,以女史的口气写宫廷规箴。规劝教育宫廷中妇女遵循封建道德,宣扬对主当忠,对神当敬,对夫当从的女性箴条。同时,也列举历史故事来讽喻放荡而堕落的贾后。顾恺之就以这篇文章作画题,展现了他的绘画艺术。此画卷的主题思想有说教的性质,但是画家根据主题的要求,依据自己熟悉的贵族妇女的形象,成功地表现了画面中各种人物的身份、性格和相互关系,概括了贵族家庭生活的一些细节。人物造型动态自然,表情变化微妙,春蚕吐丝般的线描富有韵律之美,体现了中古艺术的秀雅和高贵。

《女史箴图》高25厘米,长249.5厘米。内容分九段,每段画一个故事。由于顾恺之对贵族妇女的生活比较熟悉,所以画面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中国古代贵族妇女生活的某些侧面。作品在绘画技巧上,比较准确地描绘了各种人物的身份和特征。新课标教材彩版《中国历史》七年级上册第125页上的《女史箴图》就是其中的一部分,画面描绘了封建时代的宫廷妇女的生活,中间一位丰采奕奕的贵族妇女正在对镜梳妆,左边的侍女在为贵族妇女梳理发髻。铜镜为圆形,放在一特制的镜架上,镜子旁还有长、圆不同的梳妆盒。画面右边还有一贵族妇女,正左手持镜右手整理并欣赏自己的发髻。整个画面生动形象,是古代绘画史上的杰作。全图结构继承汉画传统作长卷连环画式处理,每段各自独立又相互呼应。全画整体感强,主题突出,人物神态和动态处理得十分合宜,能充分表达箴文的意思。如第一段描绘冯媛挡熊救汉元帝,冯媛面对猛兽,毫无惧色,与卫士、侍女及元帝的紧张、惊恐形成鲜明对比,赞扬主人公的美好妇德。第五段描绘男女两人眼神相对,亲昵中又有分歧,把这种复杂的矛盾心情通过动态和眼神表现得惟妙惟肖。这便是顾恺之“形神兼备”“迁想妙得”的人物画理论的最好体现,在全画中,此段艺术成就最高。

顾恺之是一个兼有儒、道、释思想的画家,他赞成佛教,又深受道家和道教思想影响。顾恺之的绘画创作和“传神”理论,体现了同代和南朝时期人物画发展的新水平和理论认识的深度,这个时期诸多画家都自觉把“传神”作为艺术的最高境界,他们的艺术创作尽管具有各自的特点,但我们从中能感受到共同的时代气息。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顾恺之的传神论是魏晋玄学之风在美学理论上尤其是绘画理论上的结晶,它高瞻了魏晋时代绘画的发展,首先在绘画艺术理论中确立了“神”的观念,把人物的心灵、精神明确为绘画的表现对象,抓住了魏晋时代精神中极为重要的东西,切入了艺术美的本质,从而把绘画理论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通过学习和研究,中国画要在二十一世纪有新的发展,我认为不但要很好地继承传统,更重要的是要吸收传统的精华加之运用。

[1]栾布编.美术鉴赏[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1.

[2]张育英.中西宗教与艺术[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4.

[3]李泽厚.美的历程[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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