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禁忌的慨叹
——论哈代《儿子的否决》
2011-04-01于美琴
于美琴
(皖南医学院 外语教研室,安徽 芜湖241002)
伦理禁忌的慨叹
——论哈代《儿子的否决》
于美琴
(皖南医学院 外语教研室,安徽 芜湖241002)
文学巨匠托马斯·哈代的短篇小说《儿子的否决》是一部深刻刻画下层女性悲剧命运的杰作。文章运用文学伦理学的相关原理和视点,分析作品中的伦理禁忌,伦理身份,和伦理混乱,从而揭示造成索菲悲剧的真正原因是中产阶级的伦理价值观。
伦理禁忌;伦理身份;伦理混乱
2 伦理身份的转变
聂针钊认为:“在阅读文学作品的过程中,我们会发现几乎所有伦理问题的产生往往都同伦理身份相关”[1]。 在小说中索菲的身份有两个转变,其一是从女仆到贵妇的转变。索菲刚开始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仆,在嫁给牧师后就成了贵妇,身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是她的文化教养却没有达到相应的层次。小说所描写的维多利亚时代是英国历史上辉煌的时代,在这一时期,英国的工业化、民主化、城市化进程基本完成,中产阶级逐渐成为了社会的主流,此时,作为他们妻子的中产阶级妇女被认为是全世界最完美、最纯洁的女性。所以索菲作为牧师这一中层阶级的妻子,就应该有优雅的谈吐和较高的文化素养。在小说中,虽然牧师竭尽全力去帮助索菲,索菲却一点进步也没有,连简单的“was”和 “were”也不会区分,因此索菲得不到丈夫和周围人的尊重。在牧师亡故后,人们把她当孩子一样对待,不让她插手任何事情,虽然“就年龄来说,索菲不是一个孩子,但人们按着她的本性,在这番变迁中(指她丈夫的死亡、后事安排、开始守寡等)把她当孩子似的对待”[3]55。不仅如此,索菲还经常受到儿子的歧视.当她在言谈中出现语法错误时,她的儿子会毫不留情地纠正,每次索菲都会虚心接受儿子的纠正,丝毫不怨他或是反驳他。作为一个未受过教育的母亲,她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批评受过高等教育的儿子,更没有资格反抗他的决定。甚至因为语法问题使她怀疑自己的人生规划是错误的,她或许不应当嫁给牧师做妻子,“因为她对文化这个东西实在是弄不明白”[3]54。 索菲身份转变之二是从少女到母亲。在小说中,正是因为母亲这一身份使得索菲犹豫不决,唯唯诺诺,始终听命于儿子,不敢与山姆成婚。其实犹豫和软弱并不主要是由于索菲的性格弱点所致,而是因为她无法解决在与山姆成婚之后给儿子带来的巨大的社会影响,所以当儿子蓝道夫对她吼道:“我替你害臊!这一来就要把我毁掉了!原来是个下贱的土佬儿!是个毫无教养的家伙!是个村夫!这一下英格兰所有的上等人都会看不起我了”[3]65。索菲只能痛苦地回答到:“别再说了,可能是我错了,我会控制住自己的”[3]65。因此笔者认为,说到底这是一个伦理困境问题,而不仅仅是一个性格问题。
3 伦理混乱——悲剧的形成
在文学作品中,伦理身份的变化往往直接导致伦理混乱。伦理混乱表现为理性的缺乏以及对禁忌的漠视和破坏。伦理混乱无法归于秩序或者不能秩序重构,则形成悲剧文本[1]。在小说中索菲的悲剧说到底是由于害怕造成伦理混乱而产生的,具体来说,就是儿子蓝道夫害怕索菲再婚后给自己的身份造成混乱,因此一再否决母亲的再婚请求。在小说中牧师有权利再婚,使他自绝于社会的只是因为再婚的对象是身份低微的索菲,如果是出身高贵的淑女名媛,那么他就不会受到他所在阶层的冷遇了。但是作为女性,一般而言,丈夫去世后,按照潜在的伦理规则是应当为丈夫守节的,不应当再嫁。对于索菲来讲,昔日情人山姆的身份是下层社会的农民,这样一来就有了双重的束缚。儿子蓝道夫反对母亲与出身低微的山姆成婚,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山姆身份卑贱,母亲与索菲的再婚会使他由一个绅士变成下等人的。他不断地提醒母亲说希望父亲不要想他们之类的话,实际上他是希望他和母亲能够想着父亲,不要忘了父亲,让母亲能够保持自己的尊严,不要有非份之想。在最后逼迫母亲在十字架前发誓不再婚时,他的理由就是“我欠父亲的”[3]66。言外之意,他应当替父亲看好母亲,让母亲遵守妇道,不要做出损害父亲英名和自己声誉的事。
结语
总的来说,索菲的悲剧就是一曲典型的伦理悲剧之歌,从和牧师结婚触犯社会的伦理禁忌到伦理身份的双重转变,以及由此可能引发的伦理混乱最终造成了索菲的抑郁而终。用中国现代新儒学的创始人梁漱溟的话说就是 “一个人生在伦理社会中,其各种伦理关系便由四面八方包围了他,要他负起无尽的义务,至死方休,摆脱不得。盖从伦理整个精神来看,伦理关系一经有了,便不许再离”[4]2。
[1]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J].外国文学研究,2010,32(1):14-21.
[2]倪愫襄.伦理学简论[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
[3]秦小孟.英国短篇小说选读[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
[4]张永泉.个性主义的悲剧—解读丁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
I611
A
1674-1102(2011)02-0097-02
托马斯·哈代至今仍是拥有最多读者的维多利亚时代小说家之一。《儿子的否决》就是一篇不可多得、耐人寻味的短篇。关于该作品的研究人们历来多从环境、性别、政治、性格等方面着手,表现出了伦理缺场的总体特征,其实作品就是一则典型的伦理悲剧,符合文学伦理学的相关研究范畴。“文学伦理学批评是一种文学批评方法,主要从伦理的立场解读、分析和阐释文学作品、研究作家以及与文学有关的问题”[1]。本文尝试运用文学伦理学的相关视点,分析作品中的伦理禁忌、伦理身份和伦理混乱,从而揭示造成索菲悲剧的真正原因。
1 伦理禁忌的触发
“伦”有群、类、序等意,即“伦,从人,辈也”,即人们之间的伦常及辈分关系[2]16。聂珍钊认为:“伦理的核心内容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形成的被接受和认可的伦理秩序”[1]。按他的说法,文学的任务就是描写这种伦理秩序的变化及其变化所引发的道德问题和导致的结果。在人类文明之初,维护伦理秩序的核心是禁忌。禁忌是人类伦理秩序形成的基础,也是伦理秩序的保障。禁忌最初只是借助习惯存在、流传和发挥作用。后来禁忌被制度化,形成秩序,即伦理秩序。禁忌在很长时间内一直是文学的基本构成,甚至在今天,很多文学作品的创作也涉及到了禁忌问题。在小说《儿子的否决》中哈代选取了两种具有典型代表意义的人物—— 一个是从事神职工作的牧师,另一个是处于社会底层、自由本能被压抑的女仆。身为牧师的特瑞考特先生在夫人亡故后没有洁身自好,反而对出身低微的女仆动了恻隐和怜爱之心,不顾社会伦理的禁忌最终迎娶了索菲,这一本能的欲望却对牧师的命运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牧师本人也深知这一点,文章中写道,“特瑞考特先生深知这一行为将使他自绝于整个社会,尽管索菲的品行毫无暇兹,于是他打算采取相应的措施来应对”[3]53。他的措施就是彻底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远离所有的熟人和朋友,搬到伦敦南部的一个教堂附近,放弃他们可爱美丽的家园,在一个狭小、布满灰尘的屋子里默默无闻地度过余生。在这里牧师本人其实算不得是勇敢的叛逆者,他迎娶索菲只是出于本能的感激和怜悯,认为索菲残废后生活没有保障,而且在婚后他自觉地接受了惩罚,实际上就是接受了既定的伦理秩序和禁忌。 其实说到底,“伦理禁忌是一个利益问题,这里的利益不仅指经济利益,也包含阶级利益、集体利益、个人利益等,这些都构成了伦理道德的基础”[2]。 在维多利亚时代,由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入侵,英国的农业经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出身社会底层的农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穷困;然而,社会等级观念却依然深深影响着他们。索菲原本不是女仆,只是出身低微而已,后来由于生活所迫,她才在牧师家里做了女佣,最后由于索菲对牧师的照料妥帖周到,感动了牧师,牧师才决定续娶她为妻。婚后,索菲的生活虽然很优越,但是在等级森严的资本主义社会,她并未因与牧师的结合而为上流社会所接纳。这一现象说到底是由于索菲低微的身份使得以牧师为代表的上流社会感到了侮辱,他们高贵的身份和血统受到了玷污和蔑视,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所以牧师和索菲必然要受到惩罚。
2010-12-13
于美琴(1980-),女,山西定襄人,皖南医学院外语教研室,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及澳大利亚文学。
[责任编辑:余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