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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身份困境与身份诉求
——哈罗德·品特的《归家》之社会学研究

2011-03-31黄云龙

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1年10期
关键词:归家品特露丝

万 莉 黄云龙

(江西理工大学 外语外贸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女性身份困境与身份诉求
——哈罗德·品特的《归家》之社会学研究

万 莉 黄云龙

(江西理工大学 外语外贸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在《归家》中,哈罗德·品特对英国二战后女性面临的身份困境以及新女性为追求女性身份所做出的不懈努力进行了深入的刻画。作为战后英国新女性的代表,露丝闯进了一个陌生而野蛮的男性领地,并用她的生存智慧在“归家”的历程中充分实现了自我人格,确定了女性身份。此剧是品特在这个社会背景下对传统男女关系的内在审视。

新女性;自我意识;生存智慧;女性身份

英国杰出的戏剧家哈罗德·品特,以其 “在戏剧中向人们揭示出日常闲聊中所暗含的危机,并将人们逼进压迫者关闭的房间”的戏剧特色,获得2005年诺贝尔文学奖。《归家》自1965年首次搬上舞台就备受关注,被公认为是品特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以社会学研究中的身份考察为视角,《归家》一剧中的女主角露丝令人费解的行为背后潜藏着深刻的社会心理动机。

一、戏里戏外的新女性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大批英国男性被召入伍,奔赴前线,社会劳动力一时极度短缺。大量女性涌入劳动力市场,这些穿上制服投身到社会生产中的女性,就是新女性的先驱。二战结束,英国政府积极鼓励女工们回归原来的家庭角色。然而,许多女性在工作中得到鼓舞,不愿再局限于家庭角色。这些女性不仅获得了经济上的独立,在情感上也得到了满足。这些敢于挑战当时的父权社会,打破固有的社会模式的女性被评论家称为新女性。她们敢于对父权社会说 “不”,敢于为自身利益而战。她们怀抱着积极的态度面对世界,通过不懈的努力追求女性身份的实现。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女权主义运动在欧洲又掀狂潮。《归家》就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创作的。剧中女主角露丝的出现让每一位家庭成员都紧张不安,增加了整部戏剧的压抑气氛。所有人都想摧毁露丝的防线,将其制服。然而,露丝并非传统女性,不甘任由男性摆布。她无视特迪的权威,敢于说出自身的需要,在争夺话语控制权的斗争中击败了莱尼,利用性的力量巧妙地控制了乔依,并且打破了麦克思对女人的看法。她的所作所为正是一个女性为维护自身主体性、寻求女性身份所作的不懈努力。露丝,就是新女性。

二、女性身份困境

二战后,英国的经济结构和家庭结构都发生了变化,但是,这些变化不足以改变根深蒂固的社会结构和传统的性别角色。新女性依然面临来自父权社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在 《归家》中品特将女性的困境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一)婚姻中女性的身份困境

二战后,反对已婚女性工作的声音并没有消退。一些保守派坚决反对已婚妇女外出工作,他们认为既然工作岗位比二战前少,那么这些岗位更应该给男性保留。在传统观念中,养家糊口是男性的职责,女性应依附于男性。20世纪五六十年代,已婚女性参与社会劳动越来越普遍,但这些传统观念依然没有动摇。而且,相同的工作,女性所得的报酬平均只有男性的一半。经济地位上的劣势,使女性在婚姻中的地位难以得到根本的改变。

《归家》中的露丝亦是如此,经济上的优势使特迪在他们的婚姻中处于主宰地位,特迪想要主宰露丝的生活。在这对夫妇出场的那一幕,丈夫不断对妻子嘘寒问暖,貌似温柔体贴,实际上他是想控制露丝,巩固自己在婚姻中的地位。凯丝·伍尔沃指出,“身份包括两个方面:一个人如何看待自己,以及别人如何看待他。”[1](P1)特迪只把露丝看作是能干的妻子以及三个孩子的母亲。“在那边,她对我的帮助很大。她是一位很好的妻子和母亲。她是一位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士。她交了许多朋友。那是一种非常棒的生活。”[2](P329)可怜的露丝仅仅被定义为妻子和孩子的母亲,她的价值也是根据她对丈夫的帮助程度来衡量的。然而,露丝所追求的并不是男性的附属品,而是成为一个有独特个性的独立个体。大相径庭的身份定位就是其身份危机之所在。

(二)父权社会中女性的身份困境

新女性在婚姻中备受身份危机的困扰,在父权社会中也是困难重重。二战后的英国,“在工作女性总数增加的表象下掩盖着的是根深蒂固的社会结构。”[3](P251)自20世纪60年代起,英国很多地方都形成了 “男性从事全职工作,残疾人和女性从事低收入的兼职工作”的劳务模式。[3](P251)父权沙文主义的影响波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社会福利和教育尤为突出。

战后女性面临的困境在 《归家》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这是一个典型的家长制家庭,女性成员被看作是男性欲望的客体,其价值由男性定义。麦克斯需要妻子帮助他打理家务;麦克雷戈需要一位情人;而对于山姆来说,杰西又是一位好同伴。

母亲杰西的不在场,有着丰富的涵义。这位缺席的主角六年前就已去世。关于她的信息全部来自于家庭成员,主要是父亲麦克斯和叔叔山姆对她的评价。她的形象是在男性的解读或误读过程中被刻画出来的。正如海伦·西泽丝所说,“女性形象是由男性建构的。”在父权家庭,像杰西这样的女性是无法自主的。杰西的形象是男性根据自己的理想和期望而建构的,缺失了真实的 “自我”。

三、女性身份的实现

尽管战后的英国新女性在追求自身权益、确立女性身份的道路上步履维艰,但她们并没有就此放弃。她们不仅加倍努力争取更多的权利和机会,更尽力让女性的声音在政治领域被听到。二战后,英国第一次议会选举上就有87位女性候选人,其中24位当选。如此一来,女性便可以直接参与争取女性权利,维护女性权益。

在 《归家》中,无论是父权主义的丈夫,还是那个丛林般的家庭,都无法阻止露丝自我意识的觉醒。自我意识的觉醒使她成为一位新女性,凭借着自身的智慧,挑战并击溃了男性权威,最终确立了自己的女性身份。

(一)自我意识的觉醒

露丝敢于挑战父权社会设定的传统女性模式。从一开始,特迪就极力将她限定在一位忠实而对他有所帮助的妻子的角色里,而露丝却不甘于丈夫的安排。这是一场婚姻中权力的交锋,最终特迪败下阵来,独自回房睡觉,而他的妻子则出去 “呼吸一点新鲜空气”。[2](P229)露丝对丈夫权威的无视,对特迪过于自信的 “操控事物的能力”[2](P341)是极大的讽刺。这是露丝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

尽管特迪极力让妻子处于劣势地位,露丝却不甘成为他的附属。在特迪看来如此美好的生活,露丝显然并不享受其中。在她看来,美国 “到处都是岩石。都是沙土。延伸得……如此遥远……你能看到的所有地方。那儿还有很多虫子。”[2](P332)在这段以丈夫为中心的婚姻中,露丝并不幸福。而当她回忆婚前做 “身体模特”[2](P336)的经历时,她提到“很大的白色水塔”、 “树林”、 “湖”、 “大房子”、“石子小路”、“明亮的灯光”[2](P337),这些无疑让她的模特生活听上去丰富而生动,相比之下,美国的生活是如此黯淡而无趣。从露丝截然不同的态度可以推断,经过六年的婚姻生活,她现在已经认识到做全职的家庭主妇并不是她的理想。最后,她获得了经济独立,这是确立女性身份的基本前提。

传统女性的声音总是被男性压制,而作为新女性的露丝努力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并将自己从妻子这个角色中解放出来,确认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存在。当莱尼和特迪讨论抽象的哲学问题时,在一旁聆听的露丝察觉出抽象问题既无意义也不合时宜,她加入到他们的辩论。“但也不要过于自以为是了。你还忘记了某些东西。看着我。我……移动我的腿。[……]我的嘴唇在移动。为什么你不停止……观察这个动作?也许在于这样一个事实,就是它们的移动比……描述它们的词语更有意义。”[2](P332)这一段话实际上是女性强有力的呼唤,将迷失在哲学思考当中的两位男性带回现实。她的一句 “看着我”将男性的注意力从抽象世界转移到她移动的嘴唇,进而让男性意识到她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个体的存在。整段话充满了威严和自信,可以视为露丝坚定而明确的女性独立宣言。

(二)女性的生存智慧

要在丛林般的父权家庭中确立女性身份,仅仅依靠女性的自我意识是远远不够的。自我意识觉醒后的露丝是一位充满了生存智慧的新女性。由于母亲杰西的去世,这个家变成了一盘散沙,一群颓废而自负的男人相互侮辱取笑。到伦敦不久,露丝就发现这个家庭需要的并不是一位哲学博士,而是一个女人。一方面,露丝满足了 “孩子们”的情感需求,成为母亲的化身。她让乔依把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拍拍腿示意莱尼坐到她的腿上。在她面前,他们都变成了需要母亲的孩子。另一方面,她满足了男性对于女性的角色期待。孤立无援的露丝想要在一个父权家庭实现作为 “个体”的存在,惟一能用来战斗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男人越是无助,才越想要女人成为他们顺从的奴隶和妓女。”[4](P160)所以,作为性对象的露丝将性作为挑战父权有力的武器,控制了整个父权家庭。

在这个家庭里,露丝担任母亲/妓女或妻子/情人的双重角色,她控制着男人们身体上、心理上的需求。她处于家的中心,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因为在这个家,只有她能满足所有人的需要。正如麦克斯所说,“她把我们都变成了动物。”

露丝的生存智慧不仅表现在她对自己和环境具有良好的认知能力,还表现在她出色的谈判能力、对财务交易全然的了解以及对法律术语的精通。最让剧中的男性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场一比五的对决中露丝表现出惊人的从容和自信,这是任何一位传统女性都不曾做到的。短短的商讨之后,露丝几乎将他们的设想全盘推翻,她开出了条件,并得到男性的一致通过。此时的露丝已蜕变成一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一个胜利者,重新书写着父权规则。

四、结语

作为战后英国新女性的代表,露丝闯进了一个陌生而野蛮的男性领地,成功地逃过了父权主义的禁锢,并用她的生存智慧在 “归家”的历程中充分实现了自我人格,确定了女性身份。正如品特所说,“最后,露丝成了一个真正的自由女人。”

[1](英)凯丝·伍尔沃.询问身份:性别、阶层、种族[M].伦敦:劳特利奇出版社,2004.

[2](英)哈罗德·品特.品特戏剧[M].华明,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0.

[3](英)保罗·艾迪森,哈里特·琼斯.当代英国手册(1939~2000)[M].伦敦:布莱克威尔出版公司,2007.

[4](美)马丁·艾斯林.剧作家品特[M].伦敦:梅修恩出版社,1992.

I106.3

A

1673-1395(2011)10-0008-03

2011-08-10

万莉(1986—),女,江西南昌人,助教,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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