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显示的方法与海德格尔思想的主题
2011-03-19蒋邦芹
蒋邦芹
(武汉纺织大学 哲学与文化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3)
形式显示的方法与海德格尔思想的主题
蒋邦芹
(武汉纺织大学 哲学与文化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3)
海德格尔的思想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性思想,在“思想的事情的规定”为特点的形式显示的方法指引下,海德格尔从此在的“在-世界中-存在”到存在的历史再到语言的沉默,一步步地追问出本真意义上的存在自身来。
此在;林中空地;语言
形式显示的方法贯穿于海德格尔思想的每一个阶段,具有“思想的事情的规定”①的特点,这种方法是领会其思之历程的钥匙。正是基于此方法,海德格尔的思想在与传统形而上学的思想区别开来的同时,又与他的老师胡塞尔思想区别开来。只有在理解这种方法的基础上,才能真正领会海德格尔对存在非实体化的、悖论性经验的思想。海德格尔一生的思想历程都贯彻了形式显示的方法,这种贯彻以此在在世、林中空地、本性的语言为坐标显示出来。
一、形式显示方法
在早期弗莱堡讲座期间,海德格尔提出形式显示的现象学方法,这种方法主要有以下特点:它强调一种关联,即现象之间的“如何”问题。这种现象包含三个方面内容:在现象中被经验为“什么”的“内容意义”(Gehaltssinn);现象被经验为“如何”的“关联意义”(Bezugsswinn);“关联意义”的到时或完成的“如何”的“实行意义”(Vollzugssinn)。传统形而上学关注的重点是显现出来的存在者,即关心“内容意义”而遗忘了“关联意义”和“实行意义”。海德格尔认为,现象的核心意义部分应当是“实行意义”,在这个“实行”中,先行具有的“关联意义”得以显现,这个“实行”相对于“什么”来说是决定性的、源初的,它使“什么”的存在以可能。②
和胡塞尔的视域理论一样,形式显示的方法也强调了一种关联,这种方法关注对象显现自身的境域,它如何从这个境域中显现出来的。但我们又绝不能简单地将形式显示的方法等同于胡塞尔“走向事情本身”的方法。胡塞尔对现象学“走向事情本身”的方法贯彻明显表现为“悬置”,即从自然态度向哲学、理论态度的转变,从事情之外走向事情自身,让事情本身显现出来。在胡塞尔这里,最终的事情是“意识的先验主体性或绝对主体性”。[1](p.63)先验主体作为不可置疑的基底位于一切意识活动的根基处。从这个角度说,虽然胡塞尔指出了视域的重要性,提出了意识总是相关于意向对象的意向性理论,但他的思想仍然是一种根据性的、形而上的思想。由于先验意识的先验性、超越性,胡塞尔同时赋予了意识与意向对象关联的无限性。这种思想最终将视域作为意向活动的相关项进行了悬置。
海德格尔继承了胡塞尔这种境域关联的思想,关注现象之间的“如何”问题,但是海德格尔在对“走向事情自身”原则的坚持中,走向了比事情本身更本源的地方,即“思想的事情的规定”。他指出,现象学的指引关联应当指引向一种源始的关联,也就是说,指向比意向性更源初的、源始的、前理论的生命体验,这种在对事物的使用中所遭遇的意蕴关联总是在一个有限的此在中进行。③在海德格尔看来,思想的任务应当是显现出这一规定性的事情。
形式显示的方法在否定的意义上具有了一种防御的特征,“一种对于非本真的、但可能的和实际地起支配作用的存在者之对象存在方式的防御。”[2](p.127)在肯定的意义上,这种方法的意义在于:不再关注于对象的“什么”,而是关注于“如何存在”,即我们是如何“通达”并“拥有”对象的。海德格尔指出形式显示的方法作为哲学的定义,在内容上是空洞的、不确定的,但是在实行上却是具体的、确定的,它具有指引、维系作用。指引向源初的、真正的开端,显示出存在者之“在起来”的源初境域,显示出维系着作为意蕴状态的分环勾连的“在-世界中-存在”。这种分环勾连表现出来的意蕴整体表明存在与存在者原本就是一个整体性的存在,正是在这个整体性存在的基础上,我们才能感知到其他存在者或者认识存在者,对存在者进行归纳或演绎、分析和概括。
海德格尔首先显示的是与此在密切相关的“事情”——此在在世,此在的在世活动在展开自身的同时显现出存在的特点;然后是“思想的事情”——存在的真理的历史,这种历史具体表现为形而上学只关注于存在者或存在者的存在而遗忘了存在自身;最后是既可以对思想,又可以对思想的事情进行定调的“规定”——本性的语言,本性的语言以不道说的道说的方式让天、地、人、神进入世界中,规定了历史的发生。
二、作为在世存在的此在
对存在的经验是海德格尔思想的主题,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没有直接追问存在也没有将时间形成主题,真正的主题是此在与世界间的关系,即在《存在与时间》中关注的“思想的事情的规定”中的“事情”——此在在世。海德格尔不直接追问存在,而从此在在世开始追问,原因首先在于现代哲学的主题的转变,即由关心理性问题转换为对人的生存的关注,这种对生存的经验具体化为对世界的经验。这种转表导致首先凸显出的是此在存在于一个“因……而缘”而相互指引的意蕴整体,此在与他人共同存在于常人世界中,而死亡的悬临使此在回到自身世界中。通过对形式显示的方法的运用,海德格尔指出此在“有”一个世界,此在在世,此在以与世内存在者、他人、自身发生着关联的方式生存在世界中。此在与世界之间是一体的关系,一方以另一方的存在为前提,它们之间处于“亲密的区分”中。这里就产生了此在、世界与存在的关联问题。这种关联是在形式显示的方法指引中显示出的,相互联结的关联。通过形式显示的方法,此在“有”一个世界又指引出了作为“林中空地”的存在的真理。
海德格尔所做的主要工作是显示出这么一种关联结构:此在和世界是同属一体的,世界是此在的世界,在“在-世界中-存在”的结构中,此在在世。“此在在其存在之本质中形成着世界,而且是在多重的意义上‘形成着’,即它让世界发生,与世界一道表现出某种源始的景象,”
世界从三个方面显现出来:此在的敞开、世界的整体性、世界的本源性,在世界的这种显现中,显示出作为林中空地的存在的真理。
一方面,世界的整体性存在必须通过此在的自身敞开来指引;而另一方面,世界的整体性存在又要通过无聊的情绪显现出来。在“对……无聊”中,此在经验到外在于它的存在者整体作为一片无差别的中空对它构成威胁,在此威胁中,此在以各种方式逃避到世内存在者中。这种逃离表明“对……无聊”所形成的外在的存在者的无差别的中空是构建周围世界的基础。在“由于……无聊”中,由于无限拉伸的现在使此在了断了与过去和将来的关联,而在自身中形成一种整体性的无差别的中空,此在通过沉沦到当下现实中的方式来逃避这种中空,这种“由于……无聊”的情绪的产生与逃避表明内在于此在自身的中空构建了常人世界。在“深度无聊”中,此在了断了一切与存在者的关联,了断了与过去、现在、将来的关联,与其他的一切都处于无关联的冷漠状态中。这种整体性的中空状态逼迫此在在瞬间打破它、逃离它,而开辟出此在在世存在,开辟出“存在与时间”。
因此,此在的在世存在来自于整体性、本源性的中空状态。“作为对虚无的经验,畏惧不是把存在者,而是把世界的整体带入光明。”[4](p.22-23)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此在是一超越性的时间性存在,以此方式在世存在,以此方式存在于林中空地当中,在林中空地的包围与环绕中将实体性的事情显现出来。
三、此在的生存显示出悖论性的林中空地
此在对无聊的情绪的经验在将中空呈现出来的意义上表明此在是一整体性的、本源性的存在,由于中空对此在的包围,此在经验到自身是一整体性的、有限的存在,并通过打破虚无之笼罩的方式而“在世界中存在”,“畏揭示无。”[3](p.130)正是在此在可以经验虚无的意义上,海德格尔指出,此在是一种区别于其他世内存在者的超越性存在。“把自身嵌入到无中时,此在向来已经超出存在者整体之外而存在。”[3](p.130)嵌入到无之中的存在一方面表明此在是区别于其他存在者的自由存在,另一方面说明此在是一有限的存在,此在不是自身自为地通过自身的决心和意志嵌入到无之中,而是被嵌入到无中“成为无的场地守护者”[3](p.137)。海德格尔指出,正是由于无之开启,才有了科学之可能。科学之可能的原因在于此在是一种超越性存在,一种立于有与无的边界处的存在,能够在本源的意义上经验到虚无的存在。这种存在将为了自身遮蔽的林中空地的真理显示出来,显示出存在的真理的悖论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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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空地是为了自身遮蔽的地方,它自身腾空出一片空地的同时出离而去,拒不将自身显现为在空地中进行游戏的游戏者。这种遮蔽是一种保藏、守护,以被遮蔽、被遗忘的方式守护着在它之中发生的游戏。从这个角度上可以说,遮蔽比显示更为重要、更本源,源于遮蔽的非真理比真理更本源。“遮蔽状态拒绝给无蔽以解蔽,并且还不允许无蔽成为剥夺,而是为无蔽保持着它的固有的最本己的东西。于是,从作为解蔽状态的真理方面来看,遮蔽状态就是非解蔽状态,从而就是对真理之本质来说最本己的和根本性的非真理。”[6](p.215)遮蔽状态的拒绝作为真理的永恒的心脏,存在于显现出来的真理中,真理通过真理之“非”显现出来,真理就是非真理。林中空地不是存在者,它是一个指引着、显示着的动态生成过程,是悖论性的存在自身的喻像。它是显现和遮蔽,这种显现和遮蔽具体化为让在场和让离席;给予和出离、生成和剥夺。存在是一种无主语的“让”,“让它去”,在此“让”中,它获得了自由;但存在给予存在者以自由的同时又出离而去,让存在者显现出来同时又自身遮蔽起来;它是自身生成的东西,是一动态的过程,生成本身也不能变成对象,生成的同时就是剥夺。海德格尔指出:“存在达乎天命,因为它——存在——给出自身。但合乎天命地思,这却是说:存在给出自身而又拒绝给出自身”。[3](p.223)在这种给出又出离的过程中存在的历史显现出来,存在的历史的双重遮蔽的特点显现出来。
哲学的历史表现为形而上学史,这种历史以追问存在的方式展开自身。海德格尔指出,来自于去存在(to be)的存在具有三个层面:最表层的是一切存在者(beings),一切“是”的东西。其次是存在者的根据和理由,即存在者的存在(being of beings)中的存在(being),它回答为什么存在者存在,寻找存在者的存在根据,这个存在(being )也可以变成存在者(beings),比如西方的上帝或逻辑。最后是作为存在的存在(being as such),即存在自身。存在自身不是一个存在者,从存在者的意义上,从传统形而上学的意义上来看,存在就是虚无,就是此在立于的林中空地中所指向、所带出的悖论式的、过程而非实体的“如何”,海德格尔正是将第三层意义上的存在自身形成自己的主题,将本真的虚无形成主题。
在海德格尔看来,西方形而上学的历史表现为思想遗忘存在的历史,思想只思考显现出来的存在者,而遗忘了遮蔽于、保藏于存在者中的自身拒绝的存在,这种拒绝导致思想遗忘存在。最终导致思想对这种遗忘的遗忘的双重遗忘的历史产生、形而上学历史的形成。存在自身遗弃掉存在者,存在与存在者分离,存在自身遮蔽起来,存在者显现出来,存在者代替存在。从思想的角度来说,这就是第二种遗忘,遗忘也被遗忘,这就是双重遗忘。
在这种双重遗忘中,没有真正的问题——存在,只有难题——存在者。遗忘了存在的真理,存在的历史以追问事情的根据的形而上的形式表现出来。海德格尔的思想就是和形而上学做斗争,即经受存在的被遗忘状态,在这种经受中,显现、指引出思想的另一个开端,显现出已思想的事情的未思想的东西。海德格尔指出:“对形而上学的经受首先表现为一种克服,这种克服只是把唯一地形而上学的表象置于身后,以便思想护送到形而上学的被经受了的本质之旷野中。”[3](p.489)这里出现了海德格尔的一种努力,在哲学和形而上学之外显示出一条新的思想道路,非形而上学的道路——思想的另一个开端,也就是说,通过返回到第一开端的方式显示出思与诗处于一种原始的生成关系的作为存在自身的存在中。
四、作为存在自身的形式显示的语言
在完成对世界和历史的追问之后,海德格尔又将语言形成主题,而且他试图将存在的问题转换为语言问题。他指出,关于语言和存在的思索一开始就规定了他的思想道路,所以这种讨论尽可能地处于被给予之中。语言作为“思想的事情的规定”中的“规定”显现出来,语言为世界和历史定调,为思想的事情定调。海德格尔强调指出,在讨论世界和历史的时候,始终是以语言作为其规定的,在前期思想中语言作为一种言谈,通过言谈揭示世界的意义。在中期思想中,海德格尔把语言理解为创立,创造和设立,这种设立表现在艺术作品设立了一个作为真理的存在。在对存在的真理进行描述时,他认为传统的工具化的语言观无法描述存在的真理,无法将存在的真理显现出来。到了后期,海德格尔指出要把语言作为语言带向语言,从对语言的本性的追问走向对本性的语言的显现。
这里,语言作为对世界历史的规定凸显出来。在后期的海德格尔这里语言是作为比世界和历史更本源的东西被思索的。他认为作为本性的语言源于沉默,源于寂静,它是一宁静的排钟。在对语言的追问中,海德格尔通过“谁在言说-如何言说-说了什么”的指引结构来追问本性的语言。
在海德格尔看来,语言自身在言说。不是神规定了语言,也不是人规定语言,而是语言作为自身显现。语言是规定性的存在。这种语言没有根据,同时也不是其他存在者存在的根据,它以深渊的形式存在,海德格尔称这种自身言说的语言为道(Word),这种道与中国道家的道的共同点是都指向无底深渊,但道家的道是不可言说的;与基督教的道的相同之处是二者都是可以运用语言进行表达的,具有规定性的存在,但基督教的道仍然是存在者意义上的道。作为语言的道本身就敞开出一地带,这个地带规定了存在的真理的显现,为世界的世界化定调。不是人及物规定了语言,而是语言规定了这一切。
当这种作为道的语言在言说时,它是一种与技术语言和日常语言区别开来的纯粹语言,并且以独白的形式表现出来,显现于诗人的言说中。诗人首先倾听了语言的独白,并以诗歌的形式表现出来。然后,人与语言的对话,最后,以言谈的形式显现的人与人的对话。作为存在的语言同样也是悖论式的。当“把作为语言的语言带向语言”[6](p.112),当语言派送出作为言说的语言之际,自身又出离而去。这样的作为语言的语言又如何言说呢?
一般来说,如何言说表现为通知、表达、传达。海德格尔的言说方式是道说、指引、暗示、显示。这样一种指引,海德格尔给它一个特别的说法就是:语言作为宁静的排钟,这种排钟的特点是使宁静,语言在这种言说当中使世界得到安宁;使存在的真理显现出来,物物化,世界世界化。“道说意味:显示、让显现、既澄明着又遮蔽着把世界呈示出来。现在,切近便自行显示为那种使世界诸地带‘相互面对’的开辟道路。”[6](p.106)这种道说结构是:言说自身,言说者,已被言说的,未被言说的,要说的。这种言说结构表明言说自身的言说通过言说者言说表现出来,在言说中,在已被言说的言说中,显现未被言说的、一直处于遗忘状态的又是要说的东西,在这里,遥远的东西被唤上前来,世界显现出来;存在派送出自身,存在的真理敞开自身,即“遥远的亲近”和“出离的派送”。语言的言说是一种指引,指引出一种非实体的关系性存在,指向在言说中已被言说者说出的未被说出的,而这未被说出的又是要被说的东西,即通过回返的道路指向思想的另一个开端。
作为本性的语言言说了什么。言说了世界化的世界,物化的物,也就是说语言让世界显现出来,语言召唤出、指引出作为“四方域”世界。这里的四方主要包括四个东西:大地、天空、诸神和以死亡为其规定性的人。这四个东西的关系是“镜子的游戏”,每一面镜子在反射其他三个的时候,也反射自身。每一个自己都包括了其他三个。“作为为世界开辟道路的道说,语言乃是一切关系的关系。语言表现、维护、端呈和充实世界诸地带的‘相互面对’,保持和庇护世界诸地带,因为语言本身,即道说,是自行抑制的。”[6](p.107)四重整体的关系是语言无声的召唤的聚集,它使四一体归于宁静,在这种宁静中,在语言自身的生成[Ereignis]中,作为揭示、命名、创建、开启的动态的诗和作为掩蔽、庇护、收敛、期待、静态的思共同栖居在语言的家中。
五、小结
海德格尔在弗赖堡讲座时期提出的形式显示的方法具有重要的作用,这一点不但表现在方法的提出中;而且表现在前期的海德格尔通过形式显示的方法显现出世界是整体性的存在,此在可以超出这个整体之外、立于有与无的边界处领会到这个整体性,领会到为了自身遮蔽的林中空地对此在、世内存在者、世界的规定性;为了自身遮蔽的林中空地的发生具体表现为形而上学的历史,这个历史遮蔽了、遗忘了这个自身遮蔽的林中空地,因此中期的海德格尔将对形而上学的批判形成自身思想的主题;后期的本性的语言自身就是一种对本真存在的另一开端显示、指引与暗示。
在海德格尔看来,“观”世界的方式直接决定了世界向我们显现的方式,也就是方法先行决定了物向我们显现的方式。以数学投射方法为表现的形而上学的“观”世界的方式直接导致了把世界表象为图象,直接导致主体力量增长,随着这种增长,客体以庞大之物的形象显现出来,它最终以“集置”的形式摆置着作为主体的人,使人成为它的一个碎片。④
形式显示的方法要求我们放弃形而上学的这种表象性思维方式,直接走向“思想的事情的规定”。在这种方法的观照下,此在与世界间是一体的关系得到了显现。人与世界同时生成自身,并且相互生成对方。没有无人的世界,也没有无世界的人。此在的存在就是在世。正因为如此,作为此在的人才应当守护世界,而非掠夺之。
在此在在世的这个存在结构的分析中,海德格尔指引出了世界与虚无的关系,此在有一个世界,此在立于作为“有”的世界的边界处。正是在此边界处,他直接经验到作为虚无化的存在自身。这种存在只能以指引的方式显现出来,不可表象,因为它不是任何存在者意义上的可实体化的存在者。它是以让在场与让离席,给予和出离,生成和剥夺,无蔽和遮蔽的悖论性显现的林中空地。
作为表述存在自身的语言是本性的语言。这种语言是显示性的、指引性的。它把愿意倾听语言的沉默的道说的人引向作为天、地、神、人四一体的聚集着的世界中,并栖居于此,在栖居中思考那已思考的中的未思考而又是有待思考的东西,即学习栖居、筑造与沉思。
总之,形式显示的方法直接把海德格尔引向现象学之路,并贯穿着他的思之历程的始终,这种思是对“思想的事情的规定”的形式显示的方法的具体化。从总体上看,海德格尔从“事情”这个与人联系最切近的现象入手——此在在世,此在立于存在与虚无的边界之地的“此”。这个“此”就是作为林中空地的存在的真理之地,中期的海德格尔正是对这一“此”的被遮蔽状态的“思想”。形而上学的语言无法描述“思想的事情”,后期又转向对“思想”或“事情”进行规定的语言的思。正是这种形式显示的方法把海德格尔从此在在世引向存在自身,以及对此在在世存在和存在的真理进行定调的语言。但指向的同时也是一种“指离”,显现同时又是遮蔽,“显示把所显示者带到近处,但又把它保持在远处。显示只接近所显示者。”[7(p.177)在这种“亲密的区分”中,在这种“二重性”中,指向了思想的另一个开端。
注释:
① 参见Martin Heidegger:“The End of Philosophy and the Task of Thinking ”,Martin Heidegger Basic Writings(1927-1964),New York:Harper&Row,1977. 及The End of Philosophy and the Task of Thinking”,Martin Heidegger Basic Writings(1927-1964),New York:Harper&Row,1977.p77。
② 孙周兴相当详细地分析了海德格尔的形式显示的方法与胡塞尔的现象学方法的区别以及这种方法自身的特点。参见孙周兴:《形式显示的现象学——海德格尔早期弗莱堡讲座研究》,载于《现代哲学》2002年第4期。
③ 参见[德]克劳斯·黑尔德 著:《海德格尔与现象学原则》,选自《世界现象学》,孙周兴 编;倪梁康 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年版。
④ 参见[德]马丁·海德格尔 著:《世界图像的时代》,选自《林中路》,孙周兴 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77-115页。
[1]张廷国.重建经验世界:胡塞尔晚期思想研究[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3.63.
[2][德]马丁·海德格尔. 形式显示的现象学[A]. 孙周兴编译. 海德格尔早期弗莱堡文选[C].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4.127.
[3]马丁·海德格尔. 论根据的本质[A]. 孙周兴译,路标[C].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185.
[4]彭富春.无之无化——论海德格尔思想道路的核心问题[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0.22-23.
[5]Martin Heidegger. Letter on Humanism,Martin Heidegger Basic Writings(1927-1964)[M]. New York:Harper&Row. 1977:215.
[6]Martin Heidegger:The Nature of Language,On The Way to Language[M]. trans. Peter D. Hertz,New York:Harper and Row,1971. 107.
[7][德]马丁·海德格尔.追忆[A]. 孙周兴译.赫尔德林诗的阐释[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177.
The Method of Formal Information and the Theme of Heidegger Thought
JIANG Bang-qin
(The Humanity and Social College,Wuhan Textile University,Wuhan Hubei 430073,China)
The method of formal information has the characteristic of the self-stipulation of thinking as being,which through every stage of Heidegger's thought that as a key to understanding his thought. Under the guidance of the method,Heidegger's thought not only distinguished from his teacher Husserl but also distinguished from Traditional thought of rationalism. In addition,only on the basis of understanding of this method that can really comprehended Heidegger's experience of nonentity and paradox.
Formal Information;Dasein Being;Language
B516.54
A
1009-5160(2011)-0017-05
蒋邦芹(1976-),女,博士,讲师,研究方向:现代西方哲学和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