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现金流量表粉饰的识别与改进

王惠敏

现金流量表是以现金为基础编制的财务状况变动表，表明一定时期内企业现金周转的情况。它以收付实现制为编制原则，是相对可靠的财务数据，但是我们也不能一味盲目相信现金流量表，其与会计利润一样也可以粉饰和美化。在实务中，部分企业为达到某些目的采取了多种方法对现金流量表进行粉饰，粉饰的方法和手段多种多样，投资者应注意识别，以便做出正确的投资决策。对此，本文列出了现金流量表多种粉饰手段，以及提出了防范粉饰行为的几项措施，并且对现金流量表的改进提出了建议。

一、现金流量表的意义及编制现状

编制现金流量表的目的在于提供某一会计期间的现金赚取和支出信息，以反映企业现金周转的时间、金额及原因等情况。目前，绝大多数企业对附表的编制仍然采用间接法，即通过对“净利润”数据的调整来计算“经营现金流量净额”。许多投资者对现金流量表抱有很大期望，认为现金流量表是按照收付实现制原则编制的，因而现金流量表揭示的现金净流量比利润表揭示的净利润更客观、更准确、更能说明问题，或者它不太容易受到企业的操纵等等。事实上，在现行会计实务中，“经营现金流量净额”的计算最终取决于“货币资金”的当期变动额，而不是每项业务的真实现金影响，这样就会出现现金流量表的不真实性。现在企业对于现金流量表采取了不同的态度，有的企业完全不重视该表，随意编制，毫不在乎其内在意义；另外一些企业为了使现金流量表能和其他两大报表达到匹配的目的，便对现金流量表进行粉饰。随着人们重视资产负债表和利润表操纵盈利的问题，关注点转移到了现金流量表上来，现金流量表的粉饰问题也越来越严重。

二、现金流量表的几种主要粉饰手段

(一)虚构经济业务，粉饰经营性现金流量

虚构经济业务，粉饰经营性现金流量，并不是通常理解的“财务包装”，而是所谓的“财务诈骗”。它是实施者运用非法的手段对企业的现金存量、现金流动情况进行凭空捏造，虚构经济业务，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手段：

1虚增“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所收到的现金”

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所收到的现金项目反映企业销售商品、提供劳务实际收到的现金，本期销售商品(含销售商品产品、材料，下同)与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收回前期销售与提供劳务的款项、本期预收的账款、本期收回前期已核销的坏账，扣除本期发生的销售退回所支付的现金。该项目是反映销售收入回收状况以及真实性的最重要的数据，因此，企业费尽心思增加该科目金额，一方面可以掩饰虚增的销售收入，另一方面可以美化多项现金流量指标。

如综艺股份(600770)，2008年主营业务收入58807.28万元，而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所收到的现金为76446.78万元。通过分析资产负债表发现，变化比例比较大的分别为应收账款和其他应收款，其中应收账款从2007年1060.25万元下降到2008年7796.69万元，其他应收款从2007年10820.68万元下降到2008年7265.77万元，总共减少6360.72万元，与主营业务收入和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所收到的现金之间的差额17639.49万元相差甚大，这多出来的1亿资金究竟从何而来呢?

2虚减“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

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包括购买商品接受劳务实际支付的现金(包括增值税进项税额)。一些公司蓄意调减经营活动的现金支出，使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更好看，从而欺骗和误导报表使用者，产生公司经营良好、经营活动创造现金能力很强的假象。

如ST东盛(600771)，2008年主营业务收入30772.59万元，主营业务成本13466.25万元，但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却为一11706.4万元。结合2008年资产负债表分析得出：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应付账款、应付票据与预付账款。应付账款从2007年12780.91万元减少到2008年10232.26万元，应付票据从2007年20986.88万元减少到2008年0元，预付账款从2007年9479.4万元减少到2008年8853.21万元，合计应在主营业务成本基础上加上3亿元才是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与ST东盛在现金流量表中列报的数据明显不符。

3虚减“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

“支付的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项目反映企业支付的除主营业务以外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其他现金流出，如捐赠现金支出、罚款支出、支付的差旅费、业务招待费、支付的保险费等，其他现金流出如价值较大的，应单列项目反映。某些公司在销售业绩上增长不了，便想通过缩减费用来实现利润，或者增加现金流量，于是这也成了一些公司粉饰的手法。

如*ST春兰2008年营业收入比上年同期减少103484.51万元。营业成本比上年同期减少73084.56万元，销售量明显下降。而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从2007年～87.70万元涨到2008年15938.9万元，增长幅度为281.74％，公司对此的解释是由于应收账款收回所致，但通过比较两期的现金流量表发现，影响最大的应是“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从2007年的40604.06万元减少到08年的14262.75万元，减少了26341.3万元。减少作用最大的是销售费用，减少了34154.4，万元，而公司对此项减少解释为仓储成本的减少。笔者通过进一步分析资产负债表发现，存货量在与上同期相比的变动幅度很小，以此推断*ST春兰虚减了销售费用，进而虚构“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

4同时虚增经营性现金流入与经营性现金流出

为了粉饰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有的公司甚至采取同时虚增经营性现金流入与经营性现金流出，一方面提高了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另一方面又不影响报表的平衡关系。

如维维股份(600300)在2008年的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365673.3万元，销售收入283381.28万元，而同期应收账款却从2007年21228.71万元减少到2008年17217.63万元，应收票据从2007年5510.41万元减少到2008年3894.02万元，预收账款从2007年4426.21万元增加到2008年6430.49万元，变动合计仅几千万元，无法补平销售商品收到的现金与销售收入之间的差距；2008年度的主营业务成本234345.53万元，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306701.47万元同期应付账款从2007年23814.6万元增加到2008年28634.27万元，存货从2007年31130.1万元增加到2008年44440.58万元，变动合计也同样无法填平7亿多元的差距。因此，有理由怀疑

是否同时虚增了经营性现金流入量与经营性现金流出量。

(二)利用关联交易粉饰经营性现金流量

我国上市公司的独立性较差，其关联交易活动有泛滥的趋势，由于关联方之间的交易可能不存在竞争性、自由交易的条件，因此，关联方可以根据自主需求进行交易，达到粉饰、欺骗报告使用者的目的。如某上市公司的产品大都是销售给关联方的，年底上市公司的关联方将货款悉数还清，或者预收关联方大量货款，这样对于上市公司不仅利润提高了，而且现金流量良好，从而粉饰了经营性现金流量。

如ST万鸿，2008年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2960.72万元，经营活动现金流入量8140.76万元，其中“收到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高达7165.85万元，占经营活动现金流人的88.02％，此处非常值得怀疑。通过分析资产负债表和报表附注报告，笔者发现这部分现金流入主要是从关联方收回的其他应收款2248.66万元和从关联方收到的其他应付款3257.78万元。可见该公司正是在年底通过向关联方收回大量资金来增加“收到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项目，从而粉饰2008年的现金流量表。

(三)故意混淆项目，粉饰经营活动的现金流量

在现金流量表中，现金流量由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和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三部分组成。通过对这三部分现金流的组合分析，我们大致可以得出对企业发展状况的评价，比如当企业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为正数，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也为正数，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为负数时，我们便可以初步认为企业已步入成熟期，经营投资活动者已产生现金回报，并有能力偿还债务或向投资者支付报酬，又如当企业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为负数，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为正数，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也为正数时，我们可以判断企业目前的经营活动已出现问题，主营业务活动需通过筹集资金来满足日常经营活动及企业产业调整的资金需求。

由于我国现金流量表格式采纳国际上较普遍的“三分法”，给现金流量表的分类留下一定的判断余地和选择空间。公司出于美化经营现金流的需要，将实质上属于投资、筹资活动的现金流入纳入经营活动现金流，将某些经营活动现金流出移至投资、筹资活动的现金流项目。于是产生了现金流量表的“会计选择”问题。而对于一个持续经营的公司来讲，报表使用者往往更关注的是企业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因此，许多公司往往运用任意划分现金流量的性质，达到粉饰经营活动的现金流量。

如山鹰纸业(600567)，2008年主营业务收入28.59亿元，而其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所收到的现金本期32.70亿元，二者相差近4亿元。笔者分析资产负债表发现，2008年变化较大的为应收票据，应收账款两项，其中应收票据从2007年26413.5万元减少到2008年8143.85万元，应收账款从2007年23368.97万元增加到2008年31915.5万元，合计减少0.8亿元，与报表显示的二者相差4亿元明显不符。同时本期的筹资活动中的借款费用也出现了问题，现金流量表显示，本期借款所收到的现金188424.19万元，由于在填列借款费用时主要是根据本期的短期借款159792万元，本期的长期借款64867万元，二者合计为22.3亿元，相差额正好也为4亿元。如果该公司没有将筹资活动的现金流量计入到了经营活动当中，则本期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金额为0.47亿，与本期要达到的良好经营业绩明显不符。

三、现金流量表粉饰的识别

(一)分析现金流量表中是否含有大额非正常现金流量

报表使用者对非正常的现金流量应认真审查，因为非正常的现金流量不一定是真实的，有可能是企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美化的。

如山鹰纸业,2008年本期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所收到的现金为32.70亿元，与上年相比增长160％，增长幅度偏大。通过进一步分析资产负债表各相关的具体项目发现，主营业务收入与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所收到的现金二者相差的4亿元资金不知道从何而来，报表之间的各项目都是有一定关系的，在报表附注中发现本期该公司在“借款所收到的现金”项目，少计4亿元。某些公司就是通过将筹资活动的现金故意混淆为经营活动的现金流量来达到粉饰目的。

(二)重视对现金流量表间接法编制附注的分析

间接法编制的现金流量表附表是从净利润开始倒推出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的，这可以看出净利润与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差异的原因，并进一步找出问题的实质。应该注意的是单纯分析以直接法报告的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往往并不能对企业的现金流量状况做出客观、真实的评价，要结合现金流量表间接法的附注进行分析。

如ST东盛，2008年的主营业务收入为30772.59万元，主营业务成本为13466.25万元，但本期的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却为－11706.4万元。这种现象很值得怀疑。对此我们可以结合现金流量表附表中的一些项目进行分析，本期除经营性应付项目外其他与其相关的项目变化均不大，而本期经营性应付项目为3亿元，根据三者之间的关系我们便可得出本期的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项目被虚构了。

(三)关注现金流量表中的“其他”项目

对于收到和支付“其他与经营(投资、筹资)活动有关的现金”，金额巨大的公司应视为异常，尤其是“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因为由于这些事项表述含糊，再加上投资者不仔细研究上市公司的各项数据指标或财务报表附注，便很难发现其中隐藏不能披露的秘密。

如*ST春兰所示的“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减少量为26341.3万元。占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16025.7万元)的164.4％，变化如此之多，影响如此之大应值得怀疑。通过分析报表附注后才发现该公司粉饰了“销售费用”项目，通过减少销售费用来虚减“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从而粉饰了2008年的现金流量表。

再如ST万鸿，2008年“收到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高达7165.85万元，占经营活动现金流入的88.02％，值得怀疑。笔者结合资产负债表报告分析发现这部分现金流入主要是从关联方收回的其他应收款2248.66万元和从关联方收到的其他应付款3257.78万元。可见该公司正是在年底通过向关联方收回大量资金来增加“收到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项目，从而粉饰现金流量表。

(四)利用报表之间的勾稽关系进行分析

由于资产负债表、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有内在逻辑关系，可以从另外两张报表各项目的变动中找出公司经营性现金流量增减的实质。投资者应该检查现金流量表中的销

售商品收到的现金项目和利润表中的主营业务收入以及资产负债表中应收票据、应收账款、预收款项等项目的对应关系；检查现金流量表中购买商品支付的现金与利润表中的主营业务成本、资产负债表中应付账款、应付票据、存货、预付款项等项目的对应关系；检查“购建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和其他长期资产所支付的现金”、“投资所支付的现金”与资产负债表中固定资产、长期等投资股权的对应关系。仅从上市公司的现金流量表中获取有关现金流量方面的会计信息是片面和狭隘的。我们应该结合三者共同去分析，如果发现现金流量表与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的逻辑勾稽关系不一致，就应该对现金流量表进行进一步分析。

鲁北化工(600727)，2007年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均为负的，并且本期的净利润也亏损0.11亿，但通过分析2007年的资产负债表发现该公，可前三季度的报表上一直有4亿多的现金在账上留着，到了年报，这个货币资金余额就从第三季度末的4亿元降低为了2.16亿元，附注称为归还贷款所致，而该公司第四季度银行短期借款减少了0.96亿元，长期借款减少了0.625亿元，并且发现1.875亿元的长期借款是国家开发银行借款，合同约定还款期限：2003年8月20H-2010年11月20日，其中2008年5月之前还款3000万元，2008年1月之前还款3250万元,2009年5月之前还款3000万元，2009年11月之前还款3250万元,2010年5月之前还款3000万元,2010年11月之前还款3250万元。该公司为何还没到时间(即2007年底)就先归还了0.625亿元，可见该公司很可能在财务报告中做了手脚，来达到其粉饰的目的。

可见，我们不能简单的分析现金流量表，还要利用报表之间的勾稽关系进行分析。这样我们才能发现企业的一些粉饰行为。

(五)利用报表附注的其他资料或行业资料进行分析

要想知道现金流量表上数据的真实性，我们还不能只看报表，还应该阅读财务报表附注，查阅相关的商业及行业刊物，了解公司业务经营和行业的发展状况。通过同行业的比较或者是本企业的多年经营的纵向比较，并且了解行业情况及公司相关背景，获取该公司的其他信息，以加深对现金流量表的理解。

例如通过分析华夏建通(600149)就发现很多疑点，第一，2007年其固定资产原值只有64.9万元(净值34.7万元)，其中运输设备27万元、电子设备37万元，但该公司目前的主营业务为社区大屏幕系统、多媒体系统等，难道要完成这些工程只需空手不需要任何设备就可以完成吗?第二，该公司2007年实现收入2500万元，实现净利润700万元但通过观察2007年度现金流量表上的“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只有区区的185万元，而该公司的高管薪酬就高达126万元，剩下的59万元就是公司39人(已扣除高管10人)的工资、奖金及福利开支(可能还包括10人高管社保等开支)，不知道这些员工一年拿到手的钱有没有达到1万元?第三，该公司截止到2007年末资产总额高达61600万元，其中包括预付账款6000万元、其它应收款7000万元、股权投资31500万元、无形资产127000万元，并且其中的无形资产以13000万元价格转让给大股东，但值得怀疑的是这是不是关联方的互相操纵行为。通过以上三点的常识我们便可以对此公司产生怀疑。所以我们在审视一个上市公司的报表真实性时，一定要结合实际，神话不是没有，但出现了神话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怀疑，用事实证明。

四、结论

现金流量表粉饰现象愈演愈烈绝不是偶然的，是有其深刻原因的，为了解决粉饰的问题我们必须追根溯源，了解其产生的原因，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并且需要我们有扎实的会计理论知识和充足的实践经验，在分析报表时认真、逻辑思维清晰，从而识破粉饰的伎俩。同时，我们还要重视对现金流量表的粉饰进行防范，除了包括加大对现金流量表的审计，提高会计人员的职业道德操守外，更重要的是要改进现金流量表的本身缺陷，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杜绝粉饰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