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会网络分析的中小企业网络建模研究

李微山， 洪增林， 寇晓东， 翟国涛

(西北工业大学自动化学院， 陕西 西安 710072)

0 引 言

“压力型体制”下[1]，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各项经济指标，地方政府之间展开了经济赶超，不断寻求地方经济发展的支柱，以保持地方经济发展的可持续能力.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快速发展，占我国企业总数95%以上的中小企业对地方财政贡献能力逐渐显现，扶持中小企业的发展已经引起了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由于地方政府的可支配财政能力和政策制定空间有限，且市场经济体制下中小企业的发展存在结构性矛盾，致使中小企业目前普遍面临融资难、人才缺乏、市场准入难、自主创新和结构调整难、现代化管理水平低、风险控制能力弱等6大难题.为增强扶持中小企业发展的针对性，本文以复杂性研究为理论依据，主要以复杂网络为研究视角，从宏观层面分析了中小企业网络这一对象，以期解决地方政府扶持中小企业针对性不强的缺陷，探寻地方政府扶持中小企业发展的着力点和支撑点.

目前学术界对“中小企业网络”还没有统一的称呼，有的学者称之为产业集群、产业集聚或产业簇群等，全裕吉[2]对“中小企业网络”的定义是指在中小企业之间，为了一个特定的目标，以一定的方式建立起来的相互依赖、以有形或无形的活动规则维持长久关系的一种方式.罗仲伟[3]称中小企业网络的基本特点是企业之间有共同的利益，也有各自特定的目标，通过网络互动有高度的相互依赖，以有形或无形的活动规则维持比较长久的信用关系，互补和协作是网络的基础.以上对中小企业网络的定义忽略了地方政府、金融机构、社会中介机构、高校科研院所等在中小企业发展中的作用.作者认为，所谓的中小企业网络(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network，简称SMEN)是指地方政府、金融机构、高校科研院所、社会中介机构与中小企业之间在政策、资金、技术、人才和社会化服务等方面进行的交互联系，基于正式或非正式的行为规则，能够充分利用彼此之间的溢出资源而建立起的一种相对稳定的网络关系.

1 基于CAS理论的中小企业网络复杂性分析

复杂适应系统理论(Complex Adaptive System，简称CAS)由霍兰教授(John Holland)于1994年提出[4].CAS是一类具有代表性的复杂系统，其基本思想是：系统的复杂性起源于其中个体(Active Agent)的适应性，正是这些个体与环境以及与其它个体间的相互作用，不断改变着它们自身，同时也改变着环境.复杂适应系统理论的提出对于人们认识、理解、控制、管理复杂系统提供了新的思路,为此本文将该理论应用于中小企业网络的复杂性分析上.

中小企业网络是由若干具有相对独立行为的主体构成，包括中小企业、地方政府、金融机构、社会中介机构和高校科研院所等组织，它们在交互作用与协同发展的过程中表现的复杂性属于复杂适应系统理论的研究范畴.围绕中小企业网络具有适应性、多层次性、开放性、非线性、协同性以及学习性等特征，具体分析如下：

(1)适应性.中小企业网络在复杂的宏观经济环境、政策环境、社会环境和金融环境中具有主动适应性，各主体行为会针对不同的环境制定不同的发展目标，选择不同的经营策略，利用有利的各种资源不断提高自身的适应性，在竞争与合作中保持着优势地位.同时，中小企业网络的结构和行为规则在与环境交互中将不断地进化升级，体现了复杂适应系统不断发展和演化的特点.

(2)多层次性.中小企业网络是一个有不同层次与结构的有机整体.在中小企业网络第一个层次是中小企业的内部，由各个部门及企业员工组成；第二个层次是中小企业与中小企业之间的交互；第三个层次是中小企业与地方政府、金融机构、社会中介机构、科研院所之间的协同进化；第四个层次是各行为主体与复杂外界环境之间的交互.4个层次相互联系，密不可分，共同构成了中小企业网络的多层次结构.

(3)开放性.中小企业网络内各个行为主体为实现各自的目标而形成的组织，由于各行为主体的目标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不断调整，主体通过搜寻关于环境变化的信息，主动适应复杂开放的环境变化，找到适应自身发展的物质、能量和信息.主体之间竞争与合作关系并存，并存在原有主体的退出和新主体的加入，中小企业选择更好的区域发展，金融机构选择更好的借款主体，科研院所选择更好的合作伙伴，地方政府选择性招商引资都体现了中小企业网络的开放性特征.

(4)非线性.非线性，又称“蝴蝶效应”，即输入的细微差异可能很快成为输出的巨大差别.作为复杂适应系统，中小企业网络内部各个行为主体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非线性相互作用会通过涨落产生关联放大，如果网络中一个行为主体退出，可能导致网络崩溃或者涌现出新的系统特征.

(5)协同性.中小企业网络是不同主体之间的合作，基于实现各自的目标而联接在一起，网络中的溢出资源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取得整体大于各组成部分简单迭加的网络效应，即“l+1>2”，因此具有协同性.

(6)学习性.学习性特征是行为主体为了适应复杂的环境，协同进化，需要不断地强化自身的适应性，以促进中小企业网络主体行为规则的变革，如地方政府制定新的中小企业扶持政策，金融机构出台新的金融政策，企业调整发展战略等.它促使中小企业网络从一种多样性统一形式向另一种多样性统一形式转变，这个具体过程就是行为主体的共同学习性.

综上所述，中小企业网络是内部行为主体为了实现特定目标,不断适应复杂的外部环境和最大限度地利用网络资源的一类复杂适应系统.为了深入剖析中小企业网络这一复杂适应系统，下面结合复杂网络理论分支社会网络分析,通过建模来定量研究中小企业网络的结构及特征.

2 SMEN建模特征

2.1 研究方法

复杂网络从网络本身拓扑结构和网络动力学特性出发[5]，为研究系统复杂性提供了一种新的理论基础.Watts[6]和Strgatz[7]于1999年发表了万维网的无标度特性之后，学术界掀起了复杂网络的研究热潮，此后复杂网络的研究涉及到物理学、生物学、社会学、计算机学等众多领域.应用复杂网络理论来定量研究中小企业发展并为地方政府提供决策的文献，目前还不多见.

研究方法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社会网络分析是在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莫雷诺提出的社会测量法基础之上发展起来的，用来研究行为者彼此之间的关系，包含了社会理论实体关联研究、数学、统计、图论等学科，目前已经从一种具体的研究方法拓展为一种理论框架[8].

研究工具采用可视化社会网络分析软件UCINET.UCINET网络分析工具包含一维与二维数据分析的NetDraw，以及应用三维展示分析软件Mage，同时集成了Pajek用于大型网络分析[8].利用UCINET软件进行SMEN研究，主要分为整体网络的统计性质分析和网络属性分析，前者包括度分布、网络中心势等统计性质.

2.2 主要节点介绍

中小企业网络的主要节点包括中小企业、地方政府、金融机构、高校科研院所和社会中介机构等5类.中小企业是中小企业网络中最多的节点，结点之间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通过合作与竞争联系在一起；地方政府是网络中必不可少的结点，能有效地改变中小企业网络的生存与发展环境，如税收环境、行政环境等，同时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和有限的资金扶持；金融机构是中小企业网络重要的节点，能为网络发展的提供充足资金支持；高校科研院所是中小企业网络协同演化升级的动力源之一，为中小企业提供了技术创新支持；社会中介机构为中小企业提供了专业的社会化服务.

2.3 模型假设

为了简化模型，特提出以下建模假设：

(1)中小企业之间是否有联系，以企业之间是否存在业务往来为基准；

(2)建模时，地方政府作为一个节点，以中小企业是否获得地方政府的财政资金支持来确定它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3)为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有不同的金融机构，在此将所有的金融机构仅作为一个节点来处理，如果中小企业获得了金融机构贷款，则它们之间有联系，反之没有联系；

(4)因为高校科研院所云集，在此仅作为一个节点，它与中小企业之间的联系以是否有技术创新的提供和需求为准则；

(5)社会中介机构在模型中仅作为一个节点，它与中小企业之间的联系以是否有专业化服务的提供和需求为准则；

(6)为了获取数据方便，假定地方政府、金融机构、高校科研院所和社会中介机构之间没有联系；

(7)节点“出度”与“入度”的确定，“出度”为前者主动与后者建立联系，“入度”是指后者主动与前者建立联系.

图1 SMEN拓扑结构图

2.4 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来源于西安市莲湖区桃园开发区.在莲湖区中小企业促进局和桃园开发区管委会的帮助下，采用调查问卷的方式，对开发区内50家中小企业进行调查.考虑到样本数据选择的相对合理性，选取10家中型企业、15家中小型企业和25家小型企业，同时在调查问卷的设计上，在遵循上述假设的前提下，针对中小企业之间以及与地方政府、金融机构、高校科研院所、社会中介机构在政策、资金、技术、社会化服务等方面的交流状况设计了5道题目，由选项可以确定各个行为主体之间有没有联系.

2.5 建立模型

样本数据为50家企业，每个中小企业作为网络中的一个节点，地方政府、金融机构、社会中介机构以及高校科研院所均作为一个节点.在调查问卷的基础上，经过数据整理，得到主体之间的关系矩阵，其中1代表两个中小企业彼此之间有联系，0代表彼此之间没有联系.在建模过程中使用1到50的编号表示中小企业，地方政府编号为51，金融机构编号为52，社会中介机构编号为53，高校科研院所编号为54.将关系矩阵输入到UCINET中，得出该SMEN拓扑结构图，如图1所示.

3 SMEN分析

3.1 度分布

根据社会网络分析工具建立的SMEN模型，网络中节点的个数g=54，孤立节点数为1，占比为1.85%.统计属性如表1所示.

表1 网络统计属性

按照SMEN拓扑结构图得到网络中各个节点的度值，由公式计算可得点度平均值为3.741,其中节点度值大于等于9的有两家中小企业,代号分别为1号、45号，且均为中型企业；金融机构度值为10，出度为1，入度为9，表明在50家中小企业中，20%有融资需求，但仅有2%获得了银行贷款，18%的企业从银行融资比较困难；地方政府节点度值为5，入度为4，出度为1，可见地方政府的政策扶持力度十分有限；社会中介机构以及高校科研院所的度值都很低，分别为4和3.从网络主要结点度分布可以发现莲湖区桃园开发区的中小企业网络层次还很低.

3.2 密度及中心性分析

网络密度是指网络节点彼此之间联系的紧密程度，一个SMEN可以有紧密关系，也可以有疏离关系.紧密网络行为下，信息流通会比较容易，工作绩效也会较好.而关系疏远的网络则常有信息不通、工作满意程度较低等现象.网络密度的计算公式如下：

(1)

式中，L为网络中边的个数，g为网络节点的数目.λ值越接近1，表明网络节点关系越紧密.UCINET显示网络中边的个数L=101，通过网络密度计算公式可以得出网络密度Density=0.071，说明网络密度较小，原因是SMEN中存在孤立节点，致使网络的连接关系比较疏散.

网络中心性(Network Centralization)说明了一个网络的内聚性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围绕某些特定点组织起来.应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对整个网络的中心性进行分析，结果见表2.

表2 整个网络的中心性分析结果

SMEN的中心性为12.26%，中小企业网络异质性为2.45%，反映了中小企业之间合作比较分散，网络内聚性不强，目前还没有某个中小企业对整个网络具有较强的影响力，这将影响整个网络核心竞争力的形成.

3.3 凝聚子群分析

图2 n=2、N大于等于6时的小团体凝聚子群分析结果

中小企业网络中的小团体承载着政策信息的传播、企业的合作、中小企业的创新和资本的流动，在中小企业网络的管理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凝聚子群中的重要企业脱离网络将对SMEN产生严重的打击.凝聚子群分析以距离计算小团体，应用n-cliques方法，通过试验n-cliques，中小企业网络分组效果并不理想，网络的连接关系不能很好区分组群.当n=2，团体成员个数大于等于6时，我们得到如图2所示的结果，从图中可以看到，所有的网络节点都聚集为一个团体，团体的区分度不是很明显.

在以上分析的基础上，可以得出结论：西安市莲湖区桃园开发区内的中小企业网络存在网络密度较小、内聚性不强、无法形成良好的凝聚子群等缺陷.由于中小企业网络存在以上缺陷，网络中的资金、信息、技术的流动受阻，SMEN将不能很好地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

4 SMEN优化

经过实证分析，可以看出中小企业网络的功能仍然较差，为进一步优化SMEN，弥补中小企业发展中的不足，使企业之间关系更加紧密，网络性能更加完善，提出以下具体优化措施：

(1)引导中小企业向园区发展.在地理空间上加强中小企业之间的联系，推动SMEN发展.以各类工业园区为载体，坚持走园区化、新型工业化发展路子.地方政府通过系统规划、整体布局、有序推进，形成产业配套合理、专业分工清晰、功能配套齐全、资源共享充分的产业发展格局，扶持工业园区建设.

(2)充分发挥社会中介机构作用.通过举办中介机构与企业联谊沙龙，充分发挥中介机构作为中小企业之间联系的桥梁与纽带的作用，对于增加SMEN的密度和规模将会产生积极有效地作用.同时要加强中介机构间的沟通与交流，单一的咨询机构往往难以解决企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中介机构之间可形成服务联盟，建立资源共享平台，促进网络化的中介机构对SMEN的发展服务.

(3)推动中小企业信息化建设.中小企业信息化利用计算机技术、计算机网络技术、计算机软件技术和数据库技术集成化，帮助企业管理所有信息，实现企业内外部信息的有效利用.基于Internet平台打造服务SMEN的网络平台、业务平台、管理信息系统，及时了解市场需求、销售渠道、人才流动，资金周转等，以有效地降低SMEN中心势.

(4)定期举办中小企业家论坛.SMEN形成大部分是基于企业家的个人社会网络构筑的，企业家网络是SMEN内外部资源获取的重要渠道[9]，定期举办中小企业家论坛可以促进企业家网络中信息和资源的流动，使企业家通过网络获取难以通过市场传递的隐性知识，促进网络创新的生成.

5 结束语

中小企业网络是一个复杂适应系统.本文以全新的理论视角，提出了中小企业网络的概念，以西安市莲湖区桃园开发区内中小企业为实证研究对象，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建立SMEN模型，对其度分布、密度、中心性和凝聚子群进行了分析，进一步提出了网络优化的具体措施.这一定量研究将网络物理意义与现实操作结合起来，为制定扶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政策提供了依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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