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还原权利

细节还原权利

■黄 震 严雪丰

经过几轮村委会换届选举的实践，农村群众已经逐渐领略到了民主选举的重要性，也深刻体会到选票的意义和分量。在选举中，他们懂得利益的权衡，会做出理性的选择。他们也更加关注民主的细节，追求民主的质量。

多年参与组织基层民主选举的遂昌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周黎平对此深有体会。他告诉记者：“随着老百姓民主意识的提高，村委会选举的组织工作越来越难。一场选举能否取信于民，关键在于操作是否到位。要做到每一个程序都无孔可钻，才能让老百姓心服口服。”

草根民主须以草根智慧来完善。在今年的换届选举中，各地都非常重视选举操作的规范。一些地方还因地制宜，不断探索新的举措，不断完善民主选举的细节。

在各选区的现场，都专设了“秘密写票处”。 叶 青 摄

没有流动票箱的选举

流动票箱，曾经是获得高参选率的一个“法宝”；然而，也为选举作弊提供了空间，成为村委会选举最容易引发争议的环节之一。2004年，在修订《浙江省村民委员会选举办法》时，取消流动票箱的呼声很高。考虑到全省情况千差万别，选举办法没有“一刀切”地取消流动票箱，但对流动票箱的使用做了严格限制。这次换届，《浙江省村民委员会选举规程（试行）》第三十六条规定，要严格控制流动票箱的设置。确需设置流动票箱的，应经乡、镇人民政府村民委员会选举工作指导机构同意，由村选举办法作出规定。原则上，居住集中和选情复杂的地区，不用流动票箱。每个流动票箱必须有3名以上监票人负责，保证选民秘密写票。流动票箱不得单独进行开箱和唱、计、监票。

据记者了解，2011年全省使用流动票箱的村有3167个，比上届减少了7.6个百分点。在嘉兴、衢州、丽水等地，则直接取消了流动票箱。

在遂昌，全县已看不到“流动票箱”的踪影。“流动票箱的取消改变了以往投票混乱局面”，周黎平说，“以往村委会选举时，不少地方几派候选人支持者跟在流动票箱后面，杀气腾腾，村民写票时，他们站在身旁盯着。这种情况下，村民还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吗？”

取消了流动票箱，如何保证偏远地区的群众参加投票，遂昌的做法是在选举日开通专门的接送车。

民主是要付出代价的。周黎平认为，为减少选举纠纷，付出这点成本是值得的。为确保选举全程透明，在遂昌一些选情比较复杂的村，选举现场还统一安装了“全球眼”或摄像机。

一场选举能否取信于民，关键在于操作是否到位。 谭 进 摄

重重手续防止“投票猫腻”

与流动票箱类似，委托投票也是选举中备受质疑的一个问题。委托投票，是指选民在投票期间因外出不能亲自到场参加投票，而授权其他选民代写代投选票的一种投票方式。由于缺乏必要的限制，委托投票在一些地方蜕变成了贿选的手段。

在以往的村委会换届选举中，不少选民受农村宗族观念、派性势力的影响，或者受经济利益的驱动，往往在选举投票期间借口外出，将自己的民主权利拱手让给部分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竞选的人，在不符合委托投票条件的情况下办理委托。

而那些真正出门在外的选民不可能回村亲自到选委会办理委托手续，往往是通过传真件、电话等方式申请办理委托手续，受时间、经费等制约，选委会对委托的审核难度大，容易导致虚假委托，成为村委会选举中的乱象。

新修订的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规定，登记参加选举的村民，选举期间外出不能参加投票的，可以书面委托本村有选举权的近亲属代为投票。村民选举委员会应当公布委托人和受托人的名单。《浙江省村民委员会选举规程(试行)》第三十七条对近亲属作了解释，明确近亲属为：配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孙子女、外孙子女，其他具有赡养关系的亲属。而各地在实际操作中，对委托投票的限制更为严格。委托人不仅要出具委托书、身份证复印件，还要提供联系电话，便于村选举委员会核实情况。

“重重手续减少了委托投票环节出现的‘猫腻’，从一定程度上杜绝了不正当的拉票行为，同时也避免了委托投票的随意性，保证选民真实表达自己的意愿。”省村级组织换届工作领导小组的相关人士说。而在温岭市的不少乡镇，则干脆取消了委托选举。“这是经过我们牌门村村民代表大会讨论通过的，这样做有利于避免矛盾和纠纷产生。”温岭牌门村党支部书记叶仙定说。此举最大的作用是将“拉票客”拒在投票站门外，最大限度地让选民独立行使自己的选举权利。

由于取消了委托投票，在牌门村的选举日当天，500多名村民从广州、云南、贵州等地赶回，参加选举。

向“代写员”说再见

在历届村委会选举中，有效选票的认定一直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浙江省许多村人口多，村民中同名同姓、同名异姓、同音异字的情况不少。一些村民文化程度不高，经常在选票中写错字，导致选票成为废票。一些地区为此专门设立了代写员，但代写员也往往容易成为作弊者的争取对象。今年龙游县创新了写票方式，以小小一方印章“盖”实村民选举权，彻底与“代写员”说再见。

3月26日，是龙游县小南海镇箬塘村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日。上午8点40分，76岁的姜招花走进秘密写票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完整行使选举权。

写票室墙上挂着一块展板，上面贴着每一位自荐人的大幅肖像照，照片下面则连着刻有自荐人姓名的印章。“我不认识字，但认得照片上的人，要选谁，就拿起挂在照片下的印章一盖，方便。”姜招花说，以前换届选举，因为不会写字，都要委托一旁的代写员代写，是在别人帮助下行使的选举权。“代写员代写，我们心里没底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村选民吐露心里话，虽然代写员基本上是乡镇的干部、老师，可是农村情况复杂，有的代写员会做违心事，“我说‘张三’，他写‘李四’”。龙游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叶华民表示，以前发生过因为选民质疑代写员而导致选举无效的事情。

龙游是劳务输出大县，约11万青壮年长年在外务工。换届选举时，一部分人会赶回来参加选举，但多数务工者还是委托家里年老的父母亲代选。50岁以上的选民，占到现场投票人数的50%左右。

如何帮助这些识字少的老人家真实表达意志，提高选票准确率？县里分析基层实际情况后，决定推行“印章替代写”的做法。选举前，将此做法写进选举办法，村民选举委员会与自荐人签订授权书，授权使用其本人印章；选举时，每一位选民完成写票后，工作人员都要重新检查照片和印章的配放情况，防止被人篡配导致选民误选。叶华民说，这一做法属全省首创。

“用印章替代写字，我们自荐人也放心了。”竞选上圩头村村委会主任一职的傅小青说，写字的话，把他名字中的“傅”写成“付”、“青”写成“清”，都是很有可能的，名字一旦写错就是废票。据县村级组织换届选举办公室工作人员介绍，往届选举因为字迹不清或写错别字、写候选人的别名或小名造成废票的比例，约占选票总量的2%，此次换届这一比例已降至2‰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