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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传统音乐保护中的传承人问题

2010-12-31周旭光李海霞

职业时空 2010年11期

  摘要:传承人的问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特别是中国传统音乐保护中最重要的问题,中国传统音乐保护的关键是传承人,这是中国传统音乐保护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从近年来中国乃至世界传统音乐的抢救与保护的实践来看,传承人问题是尤为突出的一个问题。传承人是中国传统音乐的灵魂,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缺乏传承人的问题亟待解决。
  关键词:传统音乐;保护;传承人
  
  我国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分为音乐、舞蹈、曲艺、民间文学、戏剧、杂技与竞技、美术、手工技艺、传统医药和民俗10大类共501项。其中,中国传统音乐中如蒙古族长调、呼麦、川江号子、维吾尔木卡姆、福建南音、西安古乐、北京智化寺京音乐、河北省屈家营古音乐等均在其列。
  在人类历史文化的长河中,我国各民族人民所创造的丰厚的音乐文化,是人类创造力、想象力、科学智慧和劳动的结晶,沉积着各民族群众特有的思维方式、心理结构和表达方式,体现为一个民族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重要方面。它们成为人类推动音乐文化创新并持续发展的不竭源泉。
  有专家说,从根源上来说,中国传统音乐文化是“一种集团或个人的创造,面向该集团并世代流传,它反映了这个团体的期望,是代表这个团体文化和社会个性的恰当的表达形式”。[1]由此可见,中国传统音乐文化是反映了我国广大地区民众集体生活、并长期得以流传的人类音乐文化活动及其成果,因而具有不容忽视的价值。
  河北省屈家营古音乐作为我国目前保存最完整的古代音乐会之一,现存曲目数量很大,内容也非常丰富,可以讲是不可多得的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一个宝库。在现存的大量音乐作品中最典型、也是经常在音乐会上演奏的代表作品有:13首套曲,其中以《纣君堂》、《玉芙蓉》等最为有名;7首大板曲,其中《讨军令》、《金字经》等经常演奏;另外,还保存有一套打击乐曲和20余首小型乐曲,如《贺三宝》、《五圣佛》等等。根据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和中国音乐学院的古音乐研究专家考证,屈家营音乐会从音乐本质特征上讲具有浓郁的宗教色彩,它应该是融合了儒家、道家、佛家三种不同风格的音乐为一体的庄重典雅的吹奏打击乐,这为研究中国传统音乐提供了翔实而丰富的资料,的的确确能称得上是中国传统音乐的活化石。据考证,音乐会中的套曲《普庵咒》的音乐语言,是从南宋普庵师的咒语衍变而来的,屈家营音乐会演奏的这首套曲比1592年见世的同名琴曲要早出约两个世纪左右,这也是屈家营音乐会的乐手们经常引以为豪的地方。
  对比固安屈家营古音乐的保护措施与现状,结合我们了解到的一些中国传统音乐生存现状,深感在传统音乐文化保护与传承上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传承人问题。
  从近年来中国乃至世界传统音乐的抢救与保护的实践来看,传承人问题是尤为突出的一个问题。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曾经到安徽录了14个小时的徽戏,可谓剧种齐全内容丰富。然而,到了2000年时,安徽成立徽戏研究中心,当时的很多剧种与代表性作品都已找不到了、失传了,他们反过来再到中国艺术研究院去找资料。有资料显示,我国在上世纪50年代时还有戏曲、戏剧品种368个种类,可是到了80年代初期已经减少到317个,更令人吃惊的是,至2005年只剩下267个了。即便如此,其中有一半左右的剧种只能业余演出,另外有60个剧种没有完整的音像资料保存。就河北固安屈家营古音乐而言,虽然目前既有一整套的保护方案与措施,同时又有具体的实践行动,但关键问题是传承人之忧,由于古乐拘于师傅口传心授,随着历史的推移,老乐师的逐渐谢世,现在能教授学生的只有冯乐池、林云瑞两位老人健在,均已80多岁高龄,除此之外,村里其他乐师无一人会吹奏大套曲。河北省廊坊市的其它音乐会如霸州市的高桥音乐会、胜芳音乐会、张庄音乐会、安次区东张务义和团音乐会和广阳区东尖塔音乐会等情况也基本与此类似,乐师们的平均年龄几乎都在60岁以上,只有极个别传承人掌握全部曲谱。上述各古乐均已面临失传的危险。由此可见包括中国传统音乐在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已亟待解决。
  已有近600年历史的北京智化寺京音乐同样也有这样的情况存在。据记载,北京智化寺京音乐于1446年由明代宫廷传入民间,是我国目前现存最古老的音乐之一。据从事传统音乐研究的专家们讲,它具有鲜明的艺术特征:音乐风格典雅、庄重、古朴、深邃,演奏技法灵活多变,曲体结构庞大而规范,曲目繁多、蕴藏丰富。毫不夸张地讲,智化寺京音乐忠实地保存了中国传统音乐尤其是宫廷音乐的基本风貌,为研究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内涵与变迁提供了典型而生动的实例。但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智化寺京音乐的发展充满了荆棘坎坷、举步维艰,辉煌时期曾有两百多首曲子的智化寺京音乐,到如今还只剩下四五十首乐曲,真正的传承者也只剩下近90岁的张本兴一人。
  被中国音乐界称为“天籁之音”、“蒙古族民间音乐活化石”的呼麦,在上世纪80年代前也曾一度失传,直到90年代初内蒙古方面从事这领域研究的专家们派人去蒙古国学习才续上这门艺术。但现在的处境也很窘迫,不容乐观。据说,目前,中国能真正演唱呼麦的大约只有几十人,其中还包括处在初学阶段的学生。前些年西部民歌大赛中,呼麦“一鸣惊人”,加之近几年中央电视台举办的歌手大奖赛中,呼麦进入了原生态板块,于是,在内蒙古一度掀起“呼麦热”,这才令我们看到了抢救和保护呼麦这种歌唱艺术,使它免遭灭绝之灾的一线生机。
  研究民间音乐的人士对川江号子应该都不陌生,它具有极为悠久的历史,在四川乃至中国的劳动号子中都是最具特色的。川江号子是川江上的船工们为统一划船的动作和节奏,由船上的号工领唱,其他船工帮腔、合唱的一种一领众和式的民间歌唱形式。它高亢、嘹亮、豪迈而有气势,千百年来,在峡江之中绵延不绝,久久回荡。
  川江号子是中华民族长江水路运输史上的音乐文化瑰宝,是川江上的船工们千百年来与险滩恶浪搏斗时用热血和汗水凝铸而成的动人的生命之歌,它具有传承历史悠久(已有数千年),品类、曲目丰富,曲调高亢、激昂、一领众和等特征,为后来的专业作曲家们的创作提供了广泛的音乐素材。它的存在与传承从本质上体现了我国自古以来川江流域的各民族劳动人民面对艰苦恶劣的自然环境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抗争精神和粗犷豪迈中充满乐观主义的性格特征。同时,在音乐形式和内容上,它的发展也比较完善,具有很高的音乐文化历史价值。
  然而现在的境况已完全今非昔比了,由于经济的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川江上跑的早已都是清一色的机动船,再也用不着人力拉纤了,自然也就没人再唱“川江号子”了。据专业研究人员们沿江调查,目前会唱“川江号子”的人已寥寥无几,且均已达高龄。有“峡江号子王”之称的胡振浩现已年近九旬,能领唱20多种曲牌唱腔和200首川江号子的陈邦贵也已逾90岁的耄耋之年,连最小的川江号子手陶鹏也已接近80高龄了。
  同样的情形还有长安古乐,它也是以打击乐与吹奏乐混合演奏的一个大型乐种。长安古乐这一乐种自唐朝流传至今已超过1300多年的历史,就是唐代宫廷里盛行的“唐大曲”,被中国乃至世界音乐界称为“音乐活化石”之一。西安人又称它为“西安古乐”、“西安鼓乐”或“长安鼓乐”。一千三百多年来,无论世事沧桑如何变迁,长安古乐一直在陕西周至县和西安附近的几个村庄内传承,虽经历了战争年代血与火的洗礼,但经过历代乐手们口传心授,代代相传,绵延不绝,流传至今。经过中国传统音乐专家们多年的研究考证,现存的长安古乐的乐谱和我国唐、宋时代的歌曲记谱基本相同,其中不少乐曲与唐代教坊曲名称相同、调式调性相同、宫音相同、律制相同、风格相同,是现存的、地地道道的唐宋乐曲。现在的研究成果表明:目前有文字记载、有乐谱相传的长安古乐曲目约有1000余首。遗憾的是迄今为止,由于古乐师们相继去世,能识得古乐谱的老乐手仅剩3人,形势岌岌可危。
  由此也可以看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是十分脆弱的,往往是人在艺在,人死艺亡。一个老艺术家的去世,可能就带走了包括代表作品在内许多重要的音乐文化遗产,更不要说其绝世的艺术了。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这样讲:传承人是中国传统音乐的灵魂,如果没有传承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根本不会存在。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本质特征之一,就是以人的行为作为存在、表现和传承基础的,就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人而言,缺少了人的行为,更准确地说,缺少了具有明确指向性的人的行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遗产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生存和传承基础。人的行为,尤其是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人的行为,容易受到来自内部或外部因素的扰动而改变其指向性。因而,中国传统音乐文化遗产的传承链,有时显得非常脆弱,一旦断裂,很难续接。
  保护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传承人是最关键的一环,应该成为保护工作的重中之重,在这项工作中,我们既要保护好老的传承人,也要以老带新,带出一批新的接班人。对传承人的保护不能只在中国传统音乐文化遗产申报项目中一列其名便觉得万事大吉了,更应该在社会地位、经济保障、工作环境、专业技术资格等方面给予传承人以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目前,我们也非常有必要调查清楚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主要传承人的基本情况,要写出这些传承人的传记,并为他们建立准确的数据库,做到心中有数。同时要积极创造条件,为保护提供政策、财力、科教、学术研究等方面强有力的支撑。
  参考文献:
  [1] 赵慧.新疆建立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意义[N].新疆经济报,2007-0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