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居民消费与经济增长分析

熊爱华

我国居民消费与经济增长分析

熊爱华

当前我国经济增长面临一些问题和矛盾,一方面,进入 2008年经济增长变缓迹象开始显现;另一方面,对经济增长拉动弹性作用很大的居民消费拉动作用在逐年下降,远远低于我国投资和进出口的作用。究其原因,主要是我国当前居民消费低下,一旦外部环境发生变化,经济增长必然放缓。通过大量统计数据,分析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以及消费失衡分析,并进一步分析我国居民消费低下的原因,在此基础上提出通过居民消费推动经济增长的对策。

居民消费;经济增长;居民消费率;GDP

一、引言

一般来说,消费需求、投资需求、出口需求被称为拉动国民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GDP=C+I+NX)。长期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很大一部分靠出口的拉动。但进入 2008年以来,由于人民币升值和美国次级贷影响,我国出口增速下降,贸易顺差缩小,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明显下降。由于投资需求奏效迟滞,出口需求又不稳定,扩大消费需求必将成为刺激经济增长的主要手段。从发达国家来看,居民消费在国民经济增长中占有重要作用。但是,目前我国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显得不足,而且呈逐渐下降趋势。1979-1982年居民消费支出贡献率为 60%以上,1983-2000年保持在 40%以上,而进入 2001年后贡献率不到 40%。相反投资和进出口却逐步增加。虽然 2007年消费对 GDP的贡献七年来首次超过投资,但在 11.4%的 GDP增长中,消费需求拉动只占 4.4个百分点,消费对 GDP增长的贡献占 38.6%,而投资、净出口分别拉动 4.3、2.7个百分点,两者占 62.4%①《点评：消费对 GDP贡献七年来首超投资》,上海证券报 2008年 1月 31日。。消费不足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瓶颈。因此,只有充分发挥消费在经济发展中的拉动作用,才有可能遏制中国发展减缓的势头,使我国经济继续保持又好又快的增长。

二、近年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析

1.城乡居民消费对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析

从 1978-2008年各要素的平均贡献率来看(见图 1),居民消费平均贡献率为 45.53%,政府消费平均贡献率为 15.92%,投资平均贡献率为 34.79%,净出口平均贡献率为 3.76%。居民消费和投资需求是拉动 GDP增长的主要力量。但从 2001-2008年,居民消费对 GDP贡献率急剧下滑,最低下滑至 2003年 27.5%,投资对 GDP贡献率却迅速上升,最高上升至 2003年 61.43%。尤其是 2008年上半年,由于物价上涨、通货膨胀以及国内经济宏观紧缩政策,居民消费快速增长的势头得到遏制,同时国内经济增长步伐也趋缓。因此,长期以来投资过热而居民消费疲软的现象,制约了我国经济增长步伐。

图1 1979-2008年各种要素平均贡献率 (%)资料来源：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07)计算

2.城乡居民消费对国民经济增长的弹性分析

根据对 1978-2008年居民消费总额(C0),政府购买 (G)、投资 (I)、GDP原始数据,取对数降低时间序列的波动性,利用OLS对变量回归,从而进行城乡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弹性分析。利用迭代法克服二阶序列相关后的模型如下：

居民消费对 GDP的弹性大于政府购买和投资弹性,居民消费 C0对 GDP的弹性为 0.5568,表明居民消费增长 1%,GDP增长 0.5568%,可见居民消费在国民经济的增长中具有强大的拉动作用。

但是从我国近 30年的实践,尤其是近几年的实践看 (见表 1),居民消费支出并不是拉动 GDP最主要力量,居民消费对 GDP的拉动作用没有充分发挥,需要充分重视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主导作用。

表1 1999-2008年各种要素拉动 GDP增长率情况 (%)

3.近年我国居民消费失衡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长期以来,我国经济发展过度依赖于投资和净出口增长,而居民消费失衡。居民消费失衡对经济发展会产生以下不利影响：

(1)投资消费失衡,导致拉动经济增长过度依赖投资。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处于工业化和城市化加快发展的经济发展阶段,不可否认,投资和相应资本的形成对经济增长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长期保持片面依赖投资增长来拉动经济,造成一定程度上存在盲目投资,低水平重复建设现象,投资效率不高,在以高投入、高消耗为主要特征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下,投资效率不高进一步加剧了投资规模膨胀,导致投资率保持较高水平。资源的高消耗和环境的高污染,破坏了我国经济持续发展能力。

以 1978-2008年的居民消费和投资占 GDP比重为例,2004年开始,投资占 GDP比重开始超过居民消费占 GDP的比重,达到 40.73%,2008年竟然达到 41.13%(如图 2)。从图中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投资率与居民消费率是两个完全相反的走势,投资率持续上涨,居民消费率逐步下降。特别是近几年,投资率上涨力度迅猛而同期中国城乡居民消费率逐年下降速度加快。过高的投资和过低的消费带来经济发展的不协调。

图2 1978-2008年消费、投资占 GDP比重 (%)数据来源：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历年)计算。

(2)消费低下,对外经济依赖增加。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外贸出口平均增长速度 17%-18%,高于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速度 7-8个百分点。我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进出口年均增长 28%。进出口贸易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持续提高。2005-2007年净出口增量对经济增长的拉动分别平均达到 2.5、2.2和2.6个百分点。如果没有出口快速增长带来的大量贸易顺差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经济增速可能从 2006年就开始进入回调状态①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经济形势分析”课题组：《当前经济运行的态势、主要问题与政策建议》,《中国经济时报》2008-08-03(6).。不可否认,投资需求过热和消费需求萎缩,致使中国出口贸易大幅度增加,以缓解国内产能过剩问题,从而使中国成为“制造大国”和“出口大国”。但经济增长主要动力来自于固定资产投资与对外出口创汇,是一种不健康的发展模式,过度的依赖出口贸易,也将中国经济引向危险的边缘。首先容易受全球经济周期影响,一旦全球经济发生危机,过度依赖的经济将受到影响更大;其次低附加值产品的出口导致了国内资源的加速消耗;第三,过度依赖外需的经济存在着潜在失业风险。以劳动密集为主的中国制造业一方面受到国际贸易壁垒限制,另一方面随着劳动力成本进一步上升,劳动密集型企业会向一些其他新兴国家转移,造成我国劳动力大量失业。

(3)消费失衡引致产业结构优化缓慢。消费结构与产业结构有着密切的关系。产业结构升级为消费结构升级提供有力保证,消费市场的反作用促进着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消费结构升级为产业升级、产业结构调整及经济增长提供强劲动力。服务业的健康成长是产业结构优化的重要方面,根据发达工业化国家的经验,当人均 GDP达到 1120-2100美元,即经济进入工业化成熟阶段时,在人均收入提高和城市化拉动下,消费结构发生变动并引致服务业的发展。而消费不足不仅可以引致投资/消费比例失衡和外需依赖,而且还将引致服务业发展的滞后及相应产业结构失衡。中国人均 GDP在 2003年超过 1000美元,2006年突破 2000美元,向成熟工业化阶段迈进。伴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预示着消费结构升级的启动,即居民消费开始转向需求弹性较高的消费品,尤其是服务产品的消费。但是,现阶段普遍存在的消费不足阻碍了服务业的发展。2006年中国服务业占 GDP比重为 40%,不仅低于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而且低于中低收入国家平均 50%的水平。

三、我国居民消费低下原因分析及对策

1.居民消费增长速度持续低于国民经济增长速度

我国居民消费率偏低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居民收入增长速度缓慢,从而造成居民消费增长速度缓慢。从近 10年来 GDP增长和消费增长来看,从 2002年开始,每年消费增长速度远远落后 GDP增长速度(如图 3),而消费落后的最根本原因是居民收入增长速度增长缓慢。

图3 1999-2008年我国 GDP增长速度和居民消费增长速度比较

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2008年中国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指出：自 1978年以来,城镇居民实际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超过 GDP增长率的,只在 1979、1986、1990、1999、2001、2002年和 2007年出现过,可见长期以来居民收入增长远远低于 GDP增长。从 1997-2008年期间数据来看,扣除物价上涨因素,城镇居民人均收入平均增长率为 7.4%,农村居民人均收入平均增长率为 4.5%,低于经济发展的速度。特别是农村居民,收入增长缓慢,占全国人口四分之三的农村居民消费支出远低于城镇居民消费支出,造成居民消费率的持续下跌。这样全国的消费需求是不可能提高的。

2.收入差距日益扩大,平均消费倾向降低

除了收入增长慢,居民收入差距也是影响居民消费的决定性因素。收入分配差距的扩大会造成边际消费倾向和平均消费倾向下降,从而抑制居民消费。

首先城乡居民之间收入差距大。近年来我国城乡间及内部居民收入差距呈扩大的趋势,不仅造成城乡间及其内部居民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的差距不断扩大,而且使得居民平均消费倾向趋于降低。1978-2008年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从 343.4元增加到 15780.76元,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由 133.6元增加到 4760元,两者收入都有了显著增加,但是两者的差距却愈来愈额大,并呈现出扩大趋势,农村恩格尔系数比城市恩格尔系数平均高 7%以上(见表 2)。其次,居民总体收入差距大。根据判断收入分配公平程度的指标基尼系数来看,市场经济国家一般认为基尼系数在 0.3至 0.4之间,表示收入差距相对合理。而我国从 2000年来,基尼系数一直在 0.41以上 (见表 3),表明贫富差距的程度还在上升,必然会影响消费水平。

表2 城镇居民、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和恩格尔系数

表3 1999-2008年我国基尼系数

3.经济体制不完善造成居民消费低下

影响我国消费低下的原因很多,从消费心理到消费预期。其中经济体制不完善,如社会保障、住房和教育体制等问题会直接导致居民消费的低下。

首先,我国社会保障体制还不完善,养老体制不健全,而医疗体制的改革直接导致广大居民对未来消费预期增加,减低当前消费需求。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严重滞后,农民仍然以家庭保障为主,农民为了未来养老需要不得不减少当期消费、增加储蓄。受医疗市场化改革的冲击,居民医疗需求只能通过市场来实现。而许多医疗服务价格的昂贵,抑制了当期总消费需求,消费者不得不将收入的一部分储蓄起来,以应付未来的医疗开销。其次,住房体制改革强化了居民的储蓄意愿,压抑了现时消费。我国取消福利分房制度后,住房消费成为居民家庭消费重点。而 2002年以后,我国房地产价格迅速上涨,商品房价格屡屡攀升和居高不下,中低收入家庭无力购买,导致居民抑制当期消费需求。再次,教育体制改革也拉升了居民家庭子女教育的支出预期,抑制了其他消费。

通过以上我国居民消费底下的原因分析,建议我国目前应该采取的相应对策为：

1.改变依赖投资和出口拉动经济增长的局面。进一步修正我国长期以来经济发展主要依赖于投资和出口拉动的不健康发展方式,明确提出把扩大内需作为促进经济增长的主要措施。改变思路,制定更多促进消费政策来提高经济增长。

2.提高居民特别是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从我国居民收入和 GDP增长来看,国民并没有完全享受中国经济发展的成果。因此,扩大消费需求最实在的办法是进一步提高人民的收入水平。为此,我国应该实行更加积极的个人收入分配政策,坚持和完善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特别要增加农民的收入,还要健全企业职工工资、奖金的正常稳定增长机制,使城乡居民的收入在财政收入增长中得到更加充分体现。逐步提高扶贫标准和最低工资标准,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逐步缩小城乡、地区和不同行业人群之间的收入差距。

3.调整居民收入分配制度,缩小收入差距。针对我国目前收入差距大,应该调整与完善收入分配政策,努力提高城乡居民尤其是农村居民与城市中低收入者的实际收入。首先完善各种税收政策,加强个人所得税、遗产税、赠予税的征收,从而缩小收入差距。其次通过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制度,增加农村居民和城市低收入居民的转移性收入,减少社会差距。此外加强对垄断行业个人收入分配的监督和管理,缩小行业收入差距。

4.完善经济体制,改善居民消费预期。进一步加大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力度,尽快建立覆盖面更广、安全、规范的社会保障制度,尤其农村社会保障制度的力度,解决居民在住房、医疗、养老、失业救济等方面的后顾之忧,提高居民消费信心。

5.改善居民消费环境,树立居民消费信心。政府应通过产业政策引导企业优化产品结构,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培育居民消费热点。扩大居民教育、住房、汽车消费。大力发展服务业,满足人们不断增强的服务消费特别是精神文化方面的需求。进一步扩大消费信贷范围,大力发展汽车信用消费和信用卡消费。加快信用消费体系建设,尽快制定与信用消费有关的法律法规,拓展新消费渠道和消费方式。完善城乡居民生活基础设施和商业设施,鼓励发展超市、连锁经营,鼓励各类投资主体投资农村商业设施建设,支持流通企业向小城镇延伸经营网络,为农村居民购物、消费创造便利条件。

[1]高长春、金晶：《我国居民消费率偏低的经济学探析》,《商业研究》2006年第 20期。

[2]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经济形势分析”课题组：《当前经济运行的态势、主要问题与政策建议》,《中国经济时报》2008-08-03(6)。

[3]袁富华：《消费压抑、增长失衡及对策》,《中国国情国力》2008年第 6期。

[4]顾凡：《我国居民消费问题研究》,《市场论坛》2008年第 3期。

[责任编辑：邵世友 ]

An Analysis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in China

XIONG Ai-hua
(School of Management,Shan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Jinan 250014,P.R.China)

China is currently faced with many problems in its economic growth.On one hand,China’s economic growth has slowed down since 2008.On the other hand,the impact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has been playing a ever declining role in economic growth in the past years,lagging far behind investment and export.The reason is that household consumption is still quite low in China.In this scenario,economic growth will inevitably slow down with a negative external shock.This paper analyses the contribution of resident consumption on China’s economic growth with ample statistical data.We also identify the reasons for low domestic demand and further put forth policy implications regarding how to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through expanding resident consumption.

resident consumption;economic growth;household consumption rate;GDP

2010-06-06

山东省社科规划重点研究项目“产业集群演进与区域品牌进化的协同效应研究”(项目编号 09BJGJ1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熊爱华,山东财政学院工商管理学院教授 (济南 25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