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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乡居民收入的决定因素分析

2010-09-08杨灿明

当代财经 2010年12期
关键词:家庭农村教育

杨灿明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财政税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中国城乡居民收入的决定因素分析

杨灿明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财政税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利用课题组于2010年年初在全国29个省市区对2009年居民收入抽样问卷的调查数据,研究了不同因素对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回报的影响。研究发现,拥有良好的健康状况和较高的教育水平等人力资本,将能获得较高的收入回报;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拥有党员或干部身份等政治资本,将能获得较高的收入回报;城市垄断行业收入高于竞争性行业,就业单位所有制性质不同,对收入回报的影响较大;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为农村家庭带来了较高的收入。

城乡居民收入;收入回报;收入分配;人力资本;行业垄断

一、引言

影响收入分配格局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个人收入不仅与个人禀赋特征有关,还与所有制结构、市场结构、地域环境等因素密切相关。对中国收入分配及不平等的研究文献甚多。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在为经济高速增长提供有效制度保障的同时,也意味着激励机制和分配制度的改变,其结果是中国居民收入分配格局的演变和收入差距的扩大。[1-4]

Bian和Zhang(2002)利用1988年和1995年的调查数据,研究了在市场化进程中的中国城市收入分配。研究发现,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进程中,垄断部门和竞争部门之间个人收入差距扩大,党员身份和干部身份等政治资本使收入回报提高,个人技能和教育等人力资本的收入回报提高了,且在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政治地位和人力资本的收入回报进一步提高。[5]郝大海和李路路(2006)以社会主义国家经济转型的学术争论为出发点,根据2003年全国综合社会调查城镇部分的数据资料,通过构建收入的区域差异模型,检验了区域差异、人力资本、个人特征、政治资本以及国家垄断等因素对收入差异的作用,并特别强调“区域差异改革”和“国家垄断部门”两种策略对个人收入差异的影响。[6]

边燕杰和张展新(2002)利用1988年和1995年“中国城市住户收入调查数据”的研究发现,随着城市的市场化程度的提高,人力资本和政治资本都会增值。受教育程度越高,收入也越高,大专以上学历者的收入在1988年比初中生高10.2%,在1995年则上升到31.7%;党员收入比非党员高,其收入优势从1988年的9.7%上升到1995年的12.9%;干部的收入在1988年比工人高9.1%,到1995年提高到14%。[7]李实和丁赛(2003)利用抽样调查数据对1990-1999年期间我国城镇的个人教育收益率的动态变化进行了经验估计,从中发现个人教育收益率是逐年上升的,十年间上升了近3倍。同时,他们认为,教育对收入增长的影响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就业途径的选择来实现,且不同所有制单位之间存在着较为显著的差异,不同地区之间也有一定的差异。[8]白雪梅(2004)利用中国1982-2000年的数据对中国的经验研究表明,教育与收入不平等之间不仅存在密切关系,且这种关系比较稳定,并认为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增加不是降低而是提高了收入的不平等程度。[9]

Wu和Xie(2003)采用1996年的“当代中国的生活史和社会变迁”调查数据的研究结果表明,市场部门的教育回报高于国有部门,市场部门劳动者的收入比国有部门高49%,教育的收入回报约为5%,党员的收入比非党员高11%。[10]在Zhou(2000)的研究中,提出了一个政治和市场共同演化的概念模型,通过对中国20个城市1955-1994年收入的决定因素分析,针对面板数据的研究发现:在改革前(1955-1984年),受过大学教育或高中教育的收入分别比小学或文盲高出11%和8%,而在改革期间(1987-1994年),受过大学教育或高中教育的收入分别比小学或文盲高23%和17%;党员收入比非党员高6%;改革前高级干部的收入比非技术工人高7%;无论是改革前还是改革期间,相对于集体企业而言,私营混合企业职工的收入高出近26%,中央直属企业高出15.3%。[11]

通过对已有研究的回顾,在本文的分析中,除了引入通常的个人禀赋特征等因素外,针对城乡居民的不同特点,我们还考虑了健康状况、农村家庭劳动力、土地、外出务工、民族等因素,综合分析这些因素对城乡居民收入回报的影响。本文余下内容安排为:第二部分对分析方法、变量以及数据来源进行了说明;第三部分给出了实证结果,并进行分析;最后为本文的结论及相关的政策建议。

二、分析方法、变量和数据来源

为了分析不同因素对收入回报的影响,本文以明瑟方程为基础,建立如下对数线性回归方程:

在(1)式中,LnY为总收入的对数形式,是被解释变量;Educ表示受教育年限、Age是年龄,是经验的替代变量;X为一组控制变量,如性别、民族、婚姻状况、党员身份、职务、行业、健康状况、地区等因素;ε为随机误差。用于分析城乡居民收入各因素的变量说明如表1所示。

在表1中,我们将受教育年限以及个人健康状况作为衡量人力资本的指标,教育程度表明生产性知识和技能水平,即教育回报的基础是生产者和管理者对企业生产力的促进作用,这种回报是企业对人力资本的报酬。[7]我们用年龄作为工作经历的代理变量,为了说明收入随年龄增长的变化情况,我们还用了年龄的平方。个人政治资本由共产党员身份以及是否担任领导职务这两个指标来表示,共产党员表示个人的政治归属,而领导职务则表明在经济组织中参与或影响分配决策的能力。为了说明担任不同级别领导职务人员的收入差异,我们还定义了相应的虚拟变量。我们还考虑了被调查者工作的行业(垄断行业或竞争性行业)以及不同工作部门等因素对收入的影响。此外,我们还考虑了地区(沿海和内陆)差距对收入的影响。

针对农村家庭的特殊情况,我们不仅考虑了关于个人特征的一般因素,还考虑了人均土地、家庭人口及家庭劳动人口、婚姻、民族、农民是否担任乡镇干部或村干部,以及农村家庭是否有外出务工人员等情况。

本文的研究采用教育部重大攻关项目《规范收入分配秩序研究》课题组于2010年初在全国29个省市区(不含上海市和吉林省)对2009年收入的抽样问卷调查数据。调查对象包括城市和农村,涉及不同个人禀赋特征、不同行业、不同所有制单位的居民收入。我们去掉了其中个人信息不全,或收入没回答,或明显不符合现实的收入极低或极高的样本,最后得到有效样本6131个。其中,城镇样本3696个,农村样本2435个。

表1 城乡变量说明

三、检验结果

根据(1)式的回归方程,我们分别对城乡居民的收入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1是城市居民收入的基本回归模型,它报告了不同因素对城市人均收入的影响。所有变量的回归系数都有预期的符号,且具有统计显著性。在其他因素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受教育年限对个人收入有显著的正效应,每当受教育程度提高一个层次,收入增加7.36%;拥有健康身体的收入优势为6.61%;与非党员相比,党员收入要高7.25%;而领导干部的收入比一般职员要高出40.92%;在垄断行业工作的职工比在竞争性行业工作的职工收入高20.92%;沿海地区的收入比内陆高17.59%;年龄对收入影响具有显著的非线性正效应(年龄平方的回归系数为负),随着个人年龄的增加,其收入具有递减的边际效应;男性比女性的收入要高出18.06%。私营企业、国有企业、事业单位和党政机关的收入分别比集体企业高出28.53%、25.61%、12.19%和9.64%。

另外,我们考察了不同级别干部收入与普通员工的差异。表2中模型2的结果表明,高级干部的收入比普通员工高74.72%,一般干部的收入比普通员工高24.86%。

表2 城市人均收入的OLS回归结果

表2中模型3是农村家庭人均收入的基本回归模型,其结果表明,所有变量的回归系数都有预期的符号,且具有统计显著性。在农村,假定其他因素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家庭劳动人口占家庭总人口的比重越大,收入越高;其次是人均土地对增加收入具有显著的积极作用。在此,要特别指出的是,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对收入的影响,在检验结果中我们发现,家庭有外出务工人员的人均收入要比没有外出人员的家庭高出37.03%。受教育年限对个人收入有显著的正效应,每当受教育程度提高一个层次,收入增加2.22%;拥有健康的身体,其收入比身体状况欠佳者显著高出25.99%,年龄对收入影响具有显著的非线性正效应(年龄平方的回归系数为负),随着个人年龄的增加,其收入具有递减的边际效应。与非党员相比,党员收入要高出17.59%。汉族收入比少数民族高出25.86%,婚后收入比婚前高出12.19%。

在农村担任乡镇干部或村干部,其家庭人均收入比普通农民高出16.18%,其中,担任乡镇干部或村干部的收入分别比普通农民高23.86%和13.09%(表2中模型4所示)。

四、结论及政策含义

1.本文的结论

(1)拥有良好的健康状况和较高的教育水平等人力资本将获得较高的收入回报,且城市的教育收益率高于农村,但农村的健康收入回报高于城市。受教育年限对个人收入具有显著的正效应,且随着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其人力资本所获得的收入回报显著提高,这也充分说明了人力资本投资的重要性。本文的分析结果表明,受教育程度每提高一个层次,城市居民收入增加7.36%,而农村家庭人均收入仅提高2.22%。与健康状况欠佳的人相比,城市居民拥有健康身体的收入优势为6.61%,农村为25.99%。

(2)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拥有党员或干部身份等政治资本,能获得较高的收入回报,且城市干部的收入回报高于农村,但农村党员的收入回报高于城市。拥有党员身份并担任一定的行政职务,不仅体现了个人的能力,而且也体现了个人的政治抱负和进取心。他们所拥有的政治资本的收入回报明显高于普通劳动者,且随着职位的提高,在经济组织中参与或影响收入分配的能力越强,其收入也就越高。其中,城市党员的收入比非党员高7.25%,干部的收入比一般职员要高出40.92%;在农村,党员收入比非党员高17.59%,担任乡镇干部或村干部,其家庭人均收入比普通农民家庭高16.18%。

(3)城市垄断行业收入高于竞争性行业,就业单位所有制性质不同,对收入回报的影响较大。由于行业垄断,国有垄断行业拥有丰富的资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体现在收入分配方面,则表现为垄断行业职工收入比竞争性行业高。分析表明,在垄断行业工作的职工收入比竞争性行业高20.92%。我们还发现,在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以及私营企业、外资企业、自营经商等部门工作的收入显著高于集体企业。

(4)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为农村家庭带来了较高的收入。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劳动力自由流动越来越活跃,特别是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外出务工,不仅为沿海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而且为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提高农村家庭收入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分析表明,农村家庭有外出务工人员的家庭人均收入要比没有外出人员的家庭高出37.03%。

(5)我们还发现,在劳动力市场,由于存在性别差异与民族差异,男性收入比女性收入高,农村少数民族的收入低于汉族。由于我国长期的二元经济结构、地域环境差别以及地区发展不平衡所导致的地区差距,从而使得地区收入差距非常明显,其中,沿海地区的收入比内陆高17.59%。

2.政策建议

(1)教育回报的提高是人力资本价值的体现,由于受教育程度的差异对收入回报的影响较大,但并不是要人为地降低教育回报。因此,要通过增加人力资本投资,公平地提高全民受教育机会和教育水平,使劳动者受到良好的教育或技能培训,缩小人们在人力资本方面的差距,不仅可以提高人力资本的收入回报,而且也有利于缩小收入差距。

(2)进一步提高市场化程度并引入竞争机制,逐步消除垄断造成的不合理行业收入差距,降低非自然垄断的准入壁垒,严格控制自然垄断范围。此外,通过提高垄断行业职工各项收入的透明度,使垄断行业职工工资水平与劳动力市场相应的工资标准接轨,降低垄断企业职工的不合理高收入,以缩小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

(3)在我国,权力显著地影响着人们获取收入的机会和能力,也决定着要素价格和收入的流动,制约着社会的收入分配状况。因此,通过改革公务员工资制度,建立收入分配的民主制度,消除非法收入或权利寻租。

(4)通过进一步加快城市化进程,逐步消除劳动力流动的各种障碍;通过减轻农民负担,增加农业投资,加快农业劳动力向非农部门转移,为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尤其是非农就业机会,以提高农民的非农收入,进一步缩小城乡差距和地区差距。

[1]Coes D.V..Income Distribution Trends in Brazil and China:Evaluating Absolute and Relative Economic Growth[J]. The Quarterly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Finance, 2008,(8):359-369.

[2]Wan Guanghua,Zhang Xiaobo.Rising Inequality in China[J].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2006,(34):651-653.

[3]Yang D.T..Urban-Biased Policies and Rising Income Inequality in China[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Papers and Proceedings,1999,(89):306-210.

[4]Khan A.R.,Carl R..Income Inequality in China:Composition,Distribution and Growth of Household Income,1988 to 1995[J].The China Quarterly,1998,(154):221-253.

[5]Bian Y.,Zhang Z..Marketization and Income Distribution in Urban China,1988 and 1995[J].Research in Social Stratification and Mobility, 2002,(19):377-415.

[6]郝大海,李路路.区域差异改革中的国家垄断与收入不平等——基于2003年全国综合社会调查资料[J].中国社会科学,2006,(2):110-124.

[7]边燕杰,张展新.市场化与收入分配——对1988年和1995年城市住户收入调查的分析[J].中国社会科学,2002,(5):97-111.

[8]李 实,丁 赛.中国城镇教育收益率的长期变动趋势[J].中国社会科学,2003,(6):58-72.

[9]白雪梅.教育与收入不平等:中国的经验研究[J].管理世界,2004,(6):53-58.

[10]Wu Xiaogang,Xie Yu.Does the Market Pay Off?Earnings Inequality and Returns to Education in Urban China [J].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2003,(68):425-442.

[11]Zhou Xueguang.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and Income Inequality in Urban China:Evidence from Panel Data[J].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2000,(105):1135-1174.

An Analysis of the Determ inants of China’s Urban and Rural Incomes

YANG Can-m ing
(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 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

This paper studies the impacts of different factors on the return of income of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in China by making use of the survey data from the sample questionnaires made by the research group in early 2010 in 29 provinces on the residents’income in 2009.The study finds out that the human capital w ith good health and high educational will be able to obtain a higher return of income;whether in urban or rural areas,those who have such political capitals as being party members or cadres will be able to obtain a higher return of income;in the cities the monopoly industries earn more than the competitive industries,the different nature of ownership among the employment units has a greater impact on the income return;and in the rural areas the m igrant labor force can bring higher income to their fam ilies.

urban and rural incomes;income return;income distribution;human capital;trade monopoly

book=5,ebook=45

F014.4

A

1005-0892(2010)12-0005-06

责任编校:周全林

2010-10-12

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规范收入分配秩序研究”(07J ZD0011)

杨灿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财政理论与政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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