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工业建筑改造中“工业元素”再利用分析

刘 力,徐 蕾(.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天津30007;.天津城市建设学院规划与建筑系,天津300384)

旧工业建筑改造中“工业元素”再利用分析

刘 力1,徐 蕾2
(1.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天津300072;2.天津城市建设学院规划与建筑系,天津300384)

工业建筑改扩建是当前建筑界的一个热点,而如何在改造中保留工业建筑鲜明的特点是这个热点中的核心问题。不难发现,工业建筑的特点主要由一系列与原有工业生产紧密相关的元素——即工业元素表现出来,因此,在工业建筑改造中通过对工业元素的恰当再利用,有利于保持工业建筑的个性。通过对工业元素概念以及范围的提出,强调了工业建筑改扩建中其再利用原则,并在此基础上详细介绍了工业元素在建筑空间,形态以及环境中的应用手法以及相关案例,希望能够提供一个工业建筑改造设计中保留其工业特性的独特视角,留住工业建筑的“根”。

工业建筑;改造;工业元素;再利用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伴随着世界经济结构转型,全球范围内掀起了一股旧工业建筑改造再利用的热潮,各种相关案例屡见不鲜。每当提起旧工业建筑改造,脑海里总是呈现这样的景象——高大的空间,粗犷的框架,各种各样的设备——这样的场景与一般的民用建筑再利用完全不同,引起了我们强烈的兴趣,也展现了工业建筑与众不同的迷人特性。

一、工业元素的范围界定

众所周知,工业建筑与民用建筑相比,其主要特性即为工业生产活动对其建筑空间、形态以及环境的规定性。这种规定性将工业建筑与民用建筑区分开来,也决定了不同类型的工业建筑经常具有相近的元素,并呈现出相似的特点。通过对众多工业建筑改造案例的分析发现,工业建筑的特点主要由以下四类元素表现出来:其一是工业建筑本身独特的结构形式以及由此决定的建筑高大的空间和富有特性的外部形态(局部或者整体)[1]87-90;其二是工业建筑中为满足生产要求而存在的各种生产设备和运输工具等;其三是生产过程中的产品及其半成品;其四是非物质形态的元素。例如,工业生产时的标语口号等等。以上四类元素共同代表了工业建筑的特点,是工业建筑中最能体现其自身特色的部分(图1、2、3、4)。

图1 结构框架及大尺度空间的再利用

图2 生产设备的再利用

图3 工业产品的再利用

图4 标语口号的再利用

将这些能体现工业建筑特色的一系列元素称为工业元素,它是指那些工业建筑中所特有的与原工业生产相关的元素,具体包括上文提到的旧工业建筑的结构框架、生产设备及运输工具、工业产品或者半成品、生产时的标语口号等四个方面。工业元素有两层含义:其一,它是工业建筑所特有的,不存在于民用建筑中;其二,它与原工业建筑的工业生产相关,为原来的生产活动创造一定的条件。

需要指出的是,工业建筑的改造是一个涉及众多方面的复杂的课题,而工业元素这一概念的提出是基于工业建筑改造这一课题的部分而非整体的,它的目的是保留住工业建筑中最能体现其自身特点的那部分元素,相对于经济价值和生态价值,工业元素的再利用更多地体现了社会价值与文化价值。这些工业元素的再利用保存了人们对场所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延续了城市的文脉,形成了多样的建筑形态,增强了工业建筑的视觉可识别性,并在此基础上提升了建筑本身以及地段的经济价值。因此,工业元素的再利用是工业建筑改造中的主要问题之一,恰当地对其进行再利用,有助于保留工业建筑的“根”。

二、工业元素再利用遵循的原则

1.尊重原则

尊重原有工业元素的历史和空间逻辑关系是其再利用中应遵循的首要原则。对于任何一项工程,工业元素的既有条件是其再利用的基础,任何对既有条件的疏忽与漠视,都会对设计产生消极的影响。因此,在再利用设计之前,必须对旧建筑的各种元素进行全面深入地探究,根据旧元素的特质进行取舍并确定初步设计意向。具体而言,对于确定保留的工业元素,尊重的原则主要体现在维持原有元素的形态、秩序、风格以及历史文化气息,使其能够让历史的面貌真实地呈现在新的建筑之中。当然,尊重的原则也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恰当地对工业元素进行修饰有助于提升其地位,从而发挥更大的作用(图5)。

图5 尊重地保留工业元素

2.匹配原则

如同所有的生命体都具有一种自我保护性的排异反应一样,任何生命的过程中新成分与原有成分之间都具有一种内在的联系。工业元素再利用的过程中也要遵循这样的原则,即需要在新建筑与工业元素之间建立一种相互匹配的关系。这种匹配的关系具体体现为保留工业元素的风格、形式、再利用的方式甚至是其所蕴涵的社会及文化价值要与新建筑的形式、功能相协调,这也就要求我们必须根据新建筑的要求确定需要保留的工业元素以及其利用方式,从而使工业元素与新建筑能够融为一体,成为新建筑的有机组成部分(图6)。

图6 工业元素与新建筑相匹配

3.共生原则

在旧工业建筑的改造过程中,工业元素与新的元素通过整合而成为一体。在这个过程中,并非是新与旧的简单叠加,也不是一味地迁就工业元素,而是通过新旧元素的重组与弥合,为新生体注入新的活力并提供发展的可能性与自由度。在这个过程中,工业元素以其自身的经历为新建筑加入历史的信息,而新元素与生俱来的新鲜气息融入到原有的空间环境中,与旧元素一唱一和,相得益彰。新元素由于工业元素的存在而诞生,各种工业元素又由于新元素的介入而得以新生和发展,新与旧从此达到共生(图7)。

图7 工业元素与新建筑共生

三、工业元素的应用手法

1.工业元素在建筑空间中的应用

(1)实现空间的对比与变化

利用工业元素实现空间的对比与变化主要体现为利用工业元素自身粗犷冷峻的工业风格使之与其相邻空间细腻温和的风格形成强烈的对比,突出各自的特点,从而使人们从这一空间进入另一空间时产生情绪上的突变和快感,达到戏剧性的建筑空间效果。德国卡尔斯鲁厄的艺术和传媒技术中心本是一座庞大的军工厂,改造中将原有厂房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下来,新加建的蓝色玻璃正方体位于建筑群的正前方,是一个可调节的演出空间,由金属镶嵌双层玻璃板构成,体现出现代工艺的技术美和精致的建筑风格,而保留部分的内部空间中则是原有工业建筑的粗犷风格,粗大的结构框架也得以原样保留,空间散发着一种工业精神,体现了一种粗野美。新旧两部分的风格完全不同,突出个自的特点,人们会惊诧于两种空间之间强烈的对比,从而留下深刻的印象(图8、9)。

图8 原有框架粗犷的风格

图9 加建玻璃体细腻的风格

(2)实现空间的衔接与过渡

利用工业元素实现空间的衔接与过渡主要体现为从一个建筑空间进入另一空间时,利用工业元素产生一个趣味性的空间,使人在进入另一个空间的时候心理上得到充分的暗示,同时空间也得到了良好衔接。巴黎近郊马恩河畔的诺伊斯尔是一家梅涅巧克力工厂统治的小镇。其厂房大部分建于19世纪中后期,技术先进,装饰华美。20世纪90年代初,这个工厂被雀巢公司买下后进行了改造,将以前穿行于厂房间的货运铁轨通道改造成了带采光顶的步行街,并在两侧商铺中间形成了一个两层高的共享空间,原有的一些吊装设备都完整地保留在其中,充满了历史的情调,有效地连接了两边的商业空间(图10)。

(3)实现空间的渗透与层次

利用工业元素实现空间的渗透与层次是指两个相邻空间在分割的时候不是完全隔绝,而是利用工业元素本身形式的特殊性,使之有意识地相互连通,达到两个空间彼此渗透,相互因借,增强空间层次感的效果。天津万科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总部由原天津玻璃厂的旧厂房改造而成,在这座建筑中,设计师运用了大量的工业元素,原有的工业建筑的框架被裸露,楼梯的踏步由原有铁路的铁轨充当,整个空间中的分割墙更加引人注目,设计师将原玻璃厂厂房内的半成品——圆形的玻璃块堆积成墙,并用铁丝网包裹,成为大空间中少有的分割,从而有效地保持了空间的整体性,增加了空间的层次,使空间互相渗透,得到了极其完整的、统一的效果,而且就地取材,降低造价,创造性设计使得工业元素显现出经济性的特点,不失为一种理想的应用模式(图11)。

图10 雀巢公司总部中商业街的过渡空间

图11 天津万科总部中的玻璃隔墙

(4)实现空间的引导与暗示

利用工业元素实现空间的引导与暗示的优势在于通过工业元素的出现给人以新鲜的刺激,引发人的兴趣,从而引导人沿着预先设计好的路线前进,这种引导方式相比于其他的方式会显得更加自然合理。在原成都宏明厂机修车间改造为成都工业文明博物馆的项目中,设计师结合老建筑自身的特点对很多工业元素进行了保留。其中,在通往博物馆主要入口的室外场地中安置了若干原厂房内的生产设备,并漆成鲜艳的红色,特殊的造型以及明快的颜色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自然地沿着这些工业元素前进,从而将人流引导到了建筑的主要空间(图12)[1]87-90。

图12 引导人进入建筑主要空间的工业元素

2.工业元素在建筑形态中的应用

(1)明确建筑形态中的主次关系

利用工业元素明确建筑形态中的主次关系是指利用工业元素如烟囱、水塔等巨大的尺度、鲜明的工业形象、突出的视觉可识别性,将其作为外部形态的主体来整合建筑整体形态,从而得到完整与统一的效果。荷兰建筑师赫尔佐格和德梅隆在泰特现代艺术馆的设计中,充分保留了原有工业厂房中99米高的巨型烟囱和完整的涡轮机房,并将这个巨型的烟囱安放在整个建筑立面的构图中心,创造出一种戏剧化的效果,更加突出了原有工业建筑的雄浑之美,建筑整体也在其领导下统一地呈现在人们面前。

(2)实现建筑形态中的对比关系

利用工业元素实现建筑形态中的对比关系是指由于工业元素自身在形式上的特殊性,充分利用其材料,颜色,质感,尺度等方面与其他元素的差异来烘托陪衬另外的元素以突出各自的特点,求得整个建筑形态上的变化。在宁波太丰面粉厂的改造竞赛中,法国威尔莫特建筑师事务所的方案很有特色。它以简单的玻璃外皮来包裹场地中的最高构筑物——工作塔,使工作塔由孤立的构筑物成为新建筑的有机组成部分,并且玻璃幕墙的轻盈通透与工作塔的粗壮厚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建筑整体在新旧的虚实对比中突出了各自的特点(图13、14)[2]。

图13 工业元素成为建筑主体

图14 利用工业元素实现对比关系

(3)构成建筑形态中的节奏与韵律

利用工业元素构成建筑形态中的节奏与韵律是指通过工业元素的使用使建筑呈现出具有条理性、重复性和连续性特征的美的形式。旧工业建筑的外部形态在内部功能的要求下经常体现出一种严密的逻辑关系,本身就已经具有较强的韵律感,我们只需在可能的条件下对这些元素进行完整的保留,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工业建筑形态上的韵律感。另外的应用手法则体现在对原有工业元素的提取与模仿上。都市实践在深圳华侨城东部工业区的实践中提取了整个厂区中的大多数厂房都具有的三角形屋架——这种工业元素为一种基本的构图形式,对其进行变异再应用,形成了方便市民进入的文化活动场所。在形态上,原有建筑的三角形屋架与加建部分的屋架一起取得了和谐的节奏,建筑造型统一,获得了富有韵律的建筑形态[3](图15)。

图15 利用旧的韵律产生新的韵律

(4)约束建筑形态的基本比例

利用工业元素约束建筑形态的基本比例是指通过对一些具有优美比例关系的工业元素的恰当使用,而有效地控制建筑整体比例的做法。天津万科水晶城住宅项目的会所,是建立在一座玻璃厂的旧厂房的基址上的,在改造的过程中,设计师只是留下了旧厂房的结构框架这种唯一的工业元素,而新建的部分完全以旧有的框架网格为依托,在网格的整体控制下作出灵活的变化。虽然新建筑体量丰富,但各部分还是呈现出了良好的比例关系,这完全归功于旧有框架在立面上的控制作用(图16)。

图16 利用工业元素约束建筑比例

3.工业元素在环境中的应用

(1)加强环境对建筑的烘托

环境是建筑的有机组成部分,一个良好的建筑应该是空间、形态和环境的统一体。在工业建筑改造的案例中,通过工业元素的使用,可以使建筑与其所处环境达到某种和谐与默契的效果,从而创造整体统一的城市空间环境。瑞士厄孔利地区M FO广场位于一组改造的工业建筑的包围之中,在其更新的过程中,设计师保留了原机器制造厂的巨大的钢框架,并配合以适当地改造,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花园,容纳观演、野餐、聚会等活动。这个广场粗犷的风格与其所处的建筑环境达到了统一,有效地烘托了其周边建筑,成为建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图17)[4]。

图17 M FO广场景象

(2)强化环境的工业属性

工业元素作为工业建筑中最能体现其工业精神的一部分元素,在长期的工业生产中与人建立了良好的沟通方式,它肩负着延续工业建筑场所精神,保留地区的文脉特征的使命。中山市歧江公园原为粤中造船厂旧址,在改造过程中保留了原有的船坞、厂房、水塔、烟囱、龙门吊、铁轨、变压器等工业元素,形成了具有工业性质的城市主题公园。这些工业元素渲染了场所的氛围,并以此唤起人们对场所的尊重,在原有的工业建筑周边学习、工作、生活的人们在新的环境中与工业元素不期而遇,心中将涌现出喜悦的感情,场所的工业属性得到了强化,城市工业发展的历史在此凝固(图18)。

图18 中山歧江公园整体鸟瞰

四、结 语

实践证明,工业元素的再利用是工业建筑改造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加强对工业元素的研究可以有效地保持工业建筑的特色。希望通过本文的研究可以为我国旧工业建筑改造事业提供一个新的思路。

[1]黄步鸥,李异.旧工业厂房的重生——成都工业文明博物馆侧记[J].四川建筑,2006,(9).

[2]沈磊,陈梅.宁波太丰面粉厂改造竞赛[J].建筑学报,2006,(8):32.

[3]刘晓都,孟岩,王辉.制造历史——旧厂房的再生[J].时代建筑,2006,(2):52.

[4]王建国,等.瑞士产业历史建筑及地段的适应性再利用[J].世界建筑,2006,(5):27.

Industr ia l Essence Reuse in the D esign of Aged Industr ia l Bu ild ing Redevelopm en t

L IU L i1,XU Lei2
(1.Schoo lofA rchitectu re,Tianjin University,Tian jin 300072,China;2.Departm en tof Planning and A rchitecture,Tian jin Institute ofU rban Construction,Tianjin 300384,China)

The redevelopm entof the aged industrialbuilding is currently a hot spot,and the retainingof its characteristics is the core p roblem of thishot spot.The o ld industrialbuilding is characterized by a seriesof elem entswhich is closely related w ith the industrialp roduction,nam ed industrial essences,thuswe can retain the characterof industrial buildings through the reuse of the industrialessence.Through the analysisof industrialessence and its scope,the p rincip leof the industrialessence reuse and them eansof the artistic exp ression in space,form and environm entare introduced.W e expect to p rovide a special visual angle to retain the industrial characteristics in the design of aged industrial build ing redevelopm ent,i.e.retaining the roo tof the aged industrial building.

aged industrial building;redevelopm ent;industrial essence;reuse

TU27

A

1009-1971(2010)03-0029-07

[责任编辑 袁晓霞]

2010-01-16

刘力(1980-),男,辽宁朝阳人,博士研究生,从事工业建筑改造及工业地段更新研究;徐蕾(1979-),女,天津人,讲师,从事居住建筑设计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