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型文化中诗词的不同走向*
2010-08-15李冬红
李冬红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273165)
宋型文化中诗词的不同走向*
李冬红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273165)
在雅俗文化相互渗透的宋代文化环境中,雅致和世俗成为文士们审美意趣与生活情趣对立统一的两个基本点,他们的文学作品也典型地体现出雅俗兼融的特点。但是由于文体特点、功能、地位及发展阶段的不同,宋诗和宋词在雅俗发展上出现了不一致的走向,表明雅俗观念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始终影响甚至制约着文学的发展,同时文学自身规律的发展,又促使雅俗观念等审美意识发生变化,以适应变化了的客观现实,从而对文化走向产生一定的推动力。
宋型文化;诗词走向;雅致;世俗
宋型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转折点,它既是传统文化的延续,同时又对传统文化形成了强烈的冲击,生活在这种独特文化环境中的文人以及他们的诗歌作品,在外部面貌和内在精神两方面都发生了显著变化,体现出不同于前代的气质与内涵。然而,活跃于相同文化环境中的宋代诗词在发展态势上却呈现出明显的差异,尤其在雅俗层面上引起了诸多学者的关注和争议,本文试图对这一文学现象进行粗略地分析。
一、宋型文化下的社会意识形态与文人精神世界
在宋代文学研究中,宋型文化已经成为一个通用概念,概指宋代独特的文化精神,是一个与此前文化传统有着强大差异的新的文化类型。这是一次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文化转型,它使宋代各种文化因素相应产生了深刻的变革。
“宋型文化首先体现在完成了从唐代开始的中国传统文化主流的儒、道、释的融合,并且形成了民族本位文化的理学思想”[1](P4),这种文化思想转型对宋代意识形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面临着自中唐以来的信仰危机,宋代文化精神开始由传统的外在宇宙论本体向内在心性论本体转型。在集权政治强化和理学思想盛行的文化背景下,宋代文人对儒释道关系有了更为深刻理解,三者以心性为契合点在思想层面的融合,使他们既遵奉儒学,又兼爱释道,从看重外部事功转向注重内心修养。在封建正统思想那里,经邦济世、建功立业无疑是雅道,而怡情养性、自我娱乐显然是俗谛。儒家的淑世精神使宋代文士积极用世,而道家的清静无为和佛教自觉解脱的主张,又使他们能超然对待人生的荣辱得失。在他们看来,个体生命的意义既可通过社会事功来实现,也可在内心的适意自足中去求得,二者不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是兴趣广泛且饱学多能的宋代文士,就有了比前代文人更多的转移和释放外界压力和内心苦闷的方法。他们在热衷政治和享受生活的双重追求中轻松行世,体现出恪守封建政教、注重修身养性与放纵情欲本能、享受日常生活的雅俗矛盾二重性,整个社会遂形成了重实际、重致用以及世俗娱乐化的思想倾向。因此,支撑苏轼、黄庭坚们精神世界的除了儒家成圣理想与道德人格的精神内涵外,还有了庄周逍遥游的诗性生存精神与禅宗随缘任运的旷达人生态度。
宋型文化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作为文化传承与创造的主体构成发生了根本转型。先天具有雅俗矛盾性格的寒门庶族士子成为其主要成员,并且构成了宋代权利核心的主体成分,官僚、文士与学者三位一体成为他们的总体特征。[1](P5)这一具有平民文化与淑世精神的新的宋代士大夫群体即时代的文化主体,使宋代士人心态与主流意识形态呈现出一种对传统文化既亲和认同又疏离悖反的矛盾互补现象,最终影响并塑造着宋代文学的基本面貌和文学思想。一方面他们仍深受传统儒家正统思想的浸润,努力恪守封建政教规定的伦理道德,文道合一成为文学家的共同要求,对品行、节操、人格极为推重,再加上宋代文化的高度成熟与宋代士大夫的高度书斋化,宋代美学思想日益追求法度、精致和雅化。另一方面在崇文优士国策和商品经济高度发展的诱导下,文士们的价值观念产生了新变,娱乐享受成为士林的合理要求,他们时常自觉不自觉地显露出从流媚俗的情趣,出现了与传统美学相对立的俗化倾向。因此,作为平民文化的平淡、浅易的审美趣味日益渗入到主流美学思想中。
可见,宋代士人的心态较前代而言,极富弹性和包容性,呈现一种对立互补的二元化格局。他们长期接受传统文化的熏染,生活经历却又有着与生俱来的世俗热爱,因此在拥有强烈崇雅思想的同时,也表现出明显的媚俗倾向,于是在作品中一定程度上展现出与传统诗教的矛盾现象。宋代士人在文化人格上都尚雅忌俗,而在文学艺术上却多主张“以俗为雅”或雅俗兼融,如苏轼说“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于潜僧绿筠轩》)但作诗却说:“诗须要有为而作,当以故为新,以俗为雅。”(《题柳子厚诗》)黄庭坚等人皆继承了此种思想①黄庭坚《书缯卷后》:“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又《再次杨明叔韵·引》:“以俗为雅,以故为新,百战百胜。”。因此,宋代文人在思想言论与创作实践之间往往出现矛盾甚至逆反现象,如苏轼、周邦彦、辛弃疾、陆游等都发表过诸多维护传统诗教的言论,但他们自己却却创作了了大量的世俗之作。这种在文化人格上的尚雅忌俗和文学艺术上的以俗为雅,体现了雅正意识与世俗审美之间的冲突,是文化与艺术二者不同的雅俗观在作家头脑中碰撞的反映,而艺术审美上对俗的吸纳,正表明通俗文学的审美趣味已经深刻地影响到传统思想,证明中国文化与中国文学发展走到了一个新的时代,即宋型文化的时代。
与此同时,经济的发展,城市的繁荣,教育的普及,印刷术的适用,也使宋代市民阶层有了更多了解、学习甚至创造文化的机会和能力,市民阶层的壮大又使得文化消费群体不断扩增。这一切,促进了大众俗文化的发展。这种为了适应市民阶层的精神需要而蓬勃发展的新兴文化,引发了一系列与雅文化孕育的美学精神不同的新的审美趣味。再加上宋代文士阶层与生所带的雅俗二面性,以及城市间文人雅士与市井俗民的朝夕接触,于是,为适应文学创作与文化消费的需要,精英高雅文化与大众世俗文化日益交流:一方面,由于士人的介入,世俗文艺得到不同程度的提高或者说雅化,以符合传统文化的要求;另一方面,市民阶层的模仿与创新,又使传统文艺得到不同程度的俗化,从而迎合士人的享乐情趣和大众的消费心理。
宋代文化表现出强烈的雅俗文化交融特征,“即呈现精英文化向通俗文化靠拢,通俗文化向精英文化渗透的大趋势。”[2](P25)伴随着新兴的平民士大夫阶层的崛起和宋代文化的发展,士大夫新的精神风貌与生活理想在艺术审美领域中产生了新变与转型。以追求内圣、精神的圆满自足为目标的宋学,构成了宋型文化的基本内核,而农耕文化土壤之上的经济发展、农业革命、消费性的城市经济、士大夫阶层的复杂成分等方面,则构造了宋型文化的物质基础。[1](P30-33)这种精神的自省与自足和物质的消费与愉悦,往往会使得宋代的美学思想与实际观念产生某些差异或者矛盾,但此种差异和矛盾又可以通过内修的途径进行调和。可以说,宋人的心理文化机制,既多媚俗从俗的欲望与行为,又有平衡、协调雅俗的理智和能力,于是内敛的心态、高深的修养、富足的精神与丰厚的待遇、自由的生活、世俗的享受相结合,使雅致和世俗成为宋代文士审美意趣与生活情趣对立统一的两个基本点,二者虽于外在形态上表现为冲突,但实际上却是和谐共存的。
二、诗的俗化与词的雅化
唐人在诗歌的殿堂里已经做到了极致,给宋人的创新带来了很大的难度,怎样才能走出唐诗的阴影,是摆在宋人面前急待解决的问题。从宋初的学习和模仿到后来的独辟蹊径,宋人走的是一条往纵深开掘的道路,最为成功或最有特色的就是对日常生活的吸纳和展示。从梅尧臣、欧阳修到苏轼,从黄庭坚、杨万里到四灵和江湖诗派,宋诗的选材角度日益生活化,精神呈现日益平民化,方法表达日益浅显化,品格追求日益平淡化,情趣展示日益世俗化。如前所述,宋儒弘扬了韩愈把儒家思想与日用人伦相结合的传统,更加重视内心道德的修养。在他们看来,生活中的雅俗之辨应该注重大节而不是小节,应该体现在内心而不是外表,因而信佛不必禁断酒肉,隐居也无需远离红尘。随之而来的,宋人的审美态度也世俗化了。他们认为,审美活动中的雅俗之辨,关键在于主体是否具有高雅的品质和情趣,而不在于审美客体是高雅还是凡俗之物。黄庭坚说:“若以法眼观,无俗不真。”(《题意可诗后》)审美情趣的转变,促成了宋代文学从严于雅俗之辨转向以俗为雅,雅俗相融。这在宋诗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宋诗面貌在欧阳修、苏轼等人手中基本成型,之后黄庭坚就正式开始了对诗歌的俗化进程。爱国诗人陆游在诗中更多的是用明朗晓畅,甚至浅近滑易的语言去表现对日常生活的热爱;身为理学家的杨万里也大量采用浅近明白、近于口语的语言来显示大自然的灵性与谐趣;范成大更是以自然清新的农家语成就了一代伟大的田园诗人;而南宋后期永嘉四灵和江湖诗派的作品则更加的世俗化,无论是表现情调的亲切凡俗,还是浅易率真的艺术风格,都更能显示出俗的气象和情调,可以说是宋代诗歌俗化的代表人物。宋诗中“以俗为雅”的命题,扩大了诗歌的题材范围,增强了诗歌的表现手段,使诗歌更加贴近现实日常生活。可以说,俗化倾向成为宋代诗歌发展的主导方向。
在宋代特殊的文化环境和氛围中兴起和繁荣的词体文学,则更是充当了雅俗两大文化传统结合的媒介,宋型文化那种精英文化与世俗文化的交流互动,以及雅俗两种文艺价值观的交流和融合的最基本特质,正是在词体文学上表现得最为直接。
北宋词人,多应酒宴之间歌儿舞女的要求,当筵填词演唱。作词是随意性的应酬,是业余的娱乐消遣,是无遮掩性情的流露,语言明白浅露,少有意外之旨。南宋词作,多文人墨客间相互酬唱或结社应酬的结果,他们匠心巧运,意内言外,传达词人的曲折心意,多用比兴寄托之手法,接绪风骚,归之诗教,喻托传统,重现风雅,逐渐成为文人案头的雅致文学。尤其到了南宋后期,词的雅化达到了极致,清雅、古雅、淡雅、骚雅等词汇成为人们褒扬词作的常用语言,并受到广泛的认同和大力的推崇。①南宋词集大量以雅词命名,并不断有词论家对雅化理论进行阐述,如张炎《词源》:“词欲雅而正”、“雅词协音,虽一字亦不放过。”沈义父《乐府指迷》:“康伯可、柳耆卿音律甚协,句法亦多有好处,然未免有鄙俗语。”皆肯定词体创作思想规范的雅正、词调音律的规范、语言修辞的文雅和品格气度的高雅。总体上看,从柳永到苏轼,再从周邦彦到姜夔,词明显地表现出从俗到雅的发展进程,这恰与宋诗相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雅俗矛盾及其变化正是宋代思想文化的最典型特征,文化的转型促成了种种雅俗矛盾并伴生着各种调和手段,而这些雅俗矛盾的变化及适时地调整反过来又促进了宋型文化的深化和凝结。因此,在文化转型的宋代土壤上发展起来的诗词走着不太相同的道路,而雅与俗成为二者进程中最大的也是最为人注目的区别,但无疑,两种文体都无法摆脱时代文化的印迹,同时反映着新的文化观念和价值取向,体现出宋代新型文化强大的影响。
三、诗词不同走向的雅俗文化成因
从思想观念上讲,以追求政治功能,讲究道德教化,崇尚雅正和婉约为主要特征的儒家文学及其审美理想,对诗词有着很强的限制和引导作用,使得不论宋诗的以俗为雅、雅俗相融,还是宋词的以诗为词、化俗为雅等,都表现出强烈的对传统诗教雅正思想的回归和亲近。然而在创作实践上,二者却又都表现出与儒家文化传统相悖离的一面,如低级浅俗的内容,世故庸俗的境界,浓艳俗靡的情调,浅近率露的风格,消遣戏谑的精神,游戏娱乐的功能,这一切无论在宋诗还是在宋词身上都有比较明显的表现,传达出与以言志、载道和抒怀为主要特征和功能的传统文学冲突矛盾的倾向。这种现象的出现正与宋代雅正与世俗两种文化融通的特点相合,是与宋代社会文化的发展相适应的文学表现。
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浓重的崇雅黜俗的审美价值取向,人们在涉及具体文学现象或作家作品时,常常有明显的褒雅贬俗的倾向。然而随着文学的自觉性、独立性和功能性的日益扩大,传统雅俗观念也遭到了强烈的反拨。尤其到了宋代,随着文化的转型,所谓的大众文化得到越来越多士人的喜爱,文化消费呈现出多元化的格局,于是雅俗界限逐渐模糊,概念也日益含混,而雅俗的互动和消长则成为人们认识文学发展规律的一种参照。
从古至今,传统诗教的观念可谓深入人心,儒家文化的渗透与投射无处不在,在艺术表达上体现出以儒家文化传统为依归,且不断调整与适应的发展进程。在对文艺作品进行评价时,雅正始终是评价文艺作品的最重要标准。典雅、含蓄、婉约的艺术风格之所以被后世文人及理论家奉为正宗,正在于它契合于儒家文艺观念及审美理想,因而得到儒家士大夫的认同。因此,宋代诗词的俗化是对儒家文化传统的一种突破或反拨的结果,它加深了儒家文化对它的排斥和鄙弃,却最终又回归于对雅正的追求上,于是形成了元明词的浅俗和清词的倡雅与词体的衰落和中兴的因果效应,学者们亦论证了明清诗歌的难达雅正之势即是此期诗歌不振的主要原因。
然而,雅和俗只是相对的概念,我们很难确定其确切的定义和范围,但人们在评论诗词时常把二者作为严格的对立面,于是由于文体不同的特点、发展进程、功能和地位等方面的差异,形成雅俗标准的不一致,以致把二者混为一谈。这种雅俗观念评价标准的不同常常会导致人们对文体认知的区别或不公,比如人们对宋诗雅正的标准常常定位于其言志的思想内容上,言诗俗,是以语言形式为主要,情感内容是其次,所谓以俗为雅,雅不避俗;对宋词清雅的标准却往往定位于其言情的表现手法上,说词俗则是以内容为主要,语言形式其次,所谓以雅救俗,也就是说一个比较关注内在,一个更多注重外观。可见,针对不同文体的雅俗标准,由于涉入的角度不同,其具体内涵会有所差异。这种要求的不同和标准的差别,或许多少能显露出人们对宋代诗词的文学地位高低和文学功能的认知。
另外,宋代诗词发展阶段的不一致也是二者雅俗走向产生差异的一个原因。诗歌是中国最古老的文体,经过数千年的演变,到唐代已达到其极致,于是具有强烈变革和创新意识的宋代文人展开了对唐诗的新变。这种新变,其关键正是宋人“以俗为雅”的审美观念的建立,只有以俗为雅,诗歌才能具有更为广阔的审美视野,实现由俗向雅的升华,或者说完成雅对俗的超越,最终仍然回归于儒家传统的文化审美中。
词在宋初才开始定体,人们对它的认识尚不明晰,在思想内容、表达方式、表现手法、艺术风格等诸方面有一个摸索、定型和发展的过程,经过北宋诸家词人的多种尝试,词的文体特点逐渐彰显出来。在这一过程中,士大夫的思想感情、审美情趣、欣赏口味等,促成了词体整体面貌的改变,词遂由通俗的音乐文学逐渐变成了士大夫抒情言志的案头文学,雅化的趋势日益明显。至南宋中后期,以雅化为主要内容的尊体之风几乎贯穿始终,在姜夔及格律词派的努力下,词最终成为一种可以与诗相提并论的文学体裁,至此词亦成为体现雅文化的一种文学样式。
从宋代诗词的雅俗发展进程可以看出,虽然同属一个文化类型,但由于二者所处的发展阶段不一样,导致其雅俗的进展及要求的不同。这种不一致的现象,表明或印证了文学发展的一个普遍规律,即任何一种文体都是来源于民间,俗都是雅的前奏,之后文人开始对其进行文人化即雅化,从而使其更加优美,更加文学化,更加艺术化,雅成为俗的发展或提升。但当雅文学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往往会走上僵化的道路,于是有意识的文人又开始向民间俗文学学习,汲取一些新鲜的血液,由雅而俗,使文体重新焕发生机,这既是俗对雅的革命,亦可说是雅对俗的改造。只有这样,文学才能始终具有发展的动力,永远充满生机和活力。
就诗、词、曲等具体文体而言,确实存在着由俗而雅,进而走向衰落的现象。但从文学整体发展来看,文学主流的发展是雅俗二因素不断的交融,宋代文化的转型就在于雅与俗两种对立文化的日益融合,并不断地进行着双向交流,从而改变了以往无视俗文化的雅文化一统天下的格局,雅俗互融的审美理想初步形成,进而成为中国文化的主导倾向。大雅大俗,相伴而生,共同繁荣于宋型文化的土壤上。由此可见,雅俗观念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始终影响甚至制约着文学的发展,但文学自身的发展,又促使雅俗观念等审美意识发生变化,以适应现实文化。也就是说,文学及其创造者往往会受社会文化大环境的影响和制约,但文学的独立性与文人的前瞻性又常常会营造一种文化氛围,甚至引领一种文化时尚。诗与词,在宋以前,分属于雅文学和俗文学两个系统,然而在宋型文化中,诗词通过不同的走向,在一定程度上引导了两种文化的融通,从而带动了文化各个方面的改变。在以往的研究中,我们往往更强调文化对文学的影响,而忽视了文学的这种强大的导向作用。
宋以后,整个文化环境趋于世俗化,中国文体的发展也开始日趋通俗,戏曲、小说等受众群体较多的文体逐渐走上舞台,以其雅俗共赏的优势渐渐地占据了前沿位置,文学的娱乐功能和审美功能得到了高度重视。虽然受儒家传统思想文化的制约,在观念上文人们依然轻视这些所谓的俗文学,但事实却是这些文体的不断发展壮大和日益繁荣。由雅趋俗,即从贵族走向精英,从精英走向大众,文学文体越来越通俗化,文学消费越来越大众化,这正是中国文学发展的基本趋向。宋型文化的产生,不仅引起传统文化结构的内在变革,而且为以后明清传统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诗、词、曲的更替表明了在中古文化转型后,世俗文化有逐渐超越上层精英文化的发展趋势。作为文化两极因素的雅与俗,既是深深缔结在中国士人心中最为牢固的价值尺度和审美标准,又是影响着中国文化进程和文学发展走向的两股巨大的力量。
[1]刘方.宋型文化与宋代美学精神[M].成都:巴蜀书社,2004.
[2]沈家庄.宋词的文化定位[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
Abstracts:In the cultural environment of the Song Dynasty in w hich refinery and popularity were permeated w ith one another,refinery and popularity w ere the two basic contradicto ry but unified respects for the men of letters to app reciate at that time.Their literary works typically embodied the feature of the combination of the two.But because of different stylistic characteristics,functions,status and various grow ing stages,the poetry of the Song Dynasty showed inconsistent tendencies in creation, w hich,as a social ideological poetry,the idea of app reciating refinery and popularity alw ays affects and restricts the development of literature and at the same time,the developmentof literature itself p romotes the change of aesthetic consciousness so as to suit the changed objective reality,thus bringing about certain p romoting force toward the tendencies of cultural development.
Key words:the culture of Song Dynasty;the tendency of poetry;refinery;popularity
[责任编辑 陈义报]
The Differen t Tendencies of Poetry in the Culture of the Song Dynasty
L IDong-hong
(School of Chinese Literature,Qufu Normal University,Qufu 273165,China)
I206.2
A
1009-1734(2010)03-0001-05
2010-01-03
李冬红,副教授,文学博士,从事古代诗词曲艺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