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邕之死与玄宗朝的立嫡之争
2010-08-15吴有祥
吴有祥
(潍坊学院,山东 潍坊 261061)
李邕(675—747)①关于李邕的生年,一些工具书如吴荣光《历代名人年谱》、谭正璧《中国文学家大辞典》等均作“高宗仪凤三年(678)”,乃是承《新唐书》天宝六载正月李邕被杖杀于北海郡“,时年七十”而误。而据李昂所撰《李邕墓志》,天宝六年正月“,年七十三卒于强死”,则其生年当为高宗上元二年(675),与《旧唐书》“年七十馀”正相符。,字泰和,广陵江都(今江苏扬州,一说为湖北江夏)人,著名学者李善之子,盛唐文学家、书法家。初为谏官,历任郡守。天宝初年出任北海郡(今青州)太守,人称李北海(事见《旧唐书》卷190《文苑传》[1]、《新唐书》卷202《文艺传》[2])。李邕精于翰墨,开创以行楷书碑的雄浑豪放书风;同时他学问渊博,善属文,少年时就增补其父李善的《文选注》,两书并行。《新唐书》本传称:“邕之文,于碑颂是所长,人奉金帛请其文,前后所受钜万计。邕虽诎不进,而文名天下,时称李北海。”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当代名士、海内书家,竟在古稀之年被杖杀于北海太守任上,不仅震惊了当时的朝野,也令千百年后的人们扼腕叹息不已。本文试对李邕之死与玄宗朝的立嫡之争略作探析。
唐玄宗天宝六载(747)正月,奸相李林甫以“交构东宫”的莫须有罪名,先是杖杀了左骁卫兵曹柳勣等一批在京官员,接着又派爪牙赴青州杖杀了时年七十三岁的北海太守李邕。《旧唐书·李邕传》记此事如下:
天宝初,为汲郡、北海太守。邕性豪侈,不拘细行,所在纵求财货,驰猎自恣。五载(746),奸赃事发。又尝与左骁卫兵曹柳勣马一匹,及勣下狱,吉温令勣引邕议及休咎,厚相赂遗,词状连引,敕刑部员外郎祁顺之、监察御史罗希奭驰往就郡决杀之,时年七十馀。
据旧史记载,则李邕只是因为与柳勣过从甚密,柳勣下狱后受株连而死。但柳勣一案的真相究竟如何?“议及休咎”到底涉及哪些宫闱秘事?旧史对此语焉不详。《新唐书·李邕传》载此事略有不同:
……以谗媢不得留,出为汲郡、北海太守。天宝中,左骁卫兵曹参军柳勣有罪下狱。邕尝遗勣马,故吉温使引邕尝以休咎相语,阴赂遗。宰相李林甫素忌邕,因傅以罪,诏刑部员外郎祁顺之、监察御史罗希奭就郡决杀之,时年七十。……邕资豪放,不能治细行,所在贿谢畋游自肆,终以败云。
《新唐书》基本抄袭《旧唐书》的史文,只是增加了李林甫因忌恨李邕而故意罗织罪名一句,对李邕的死因同样语焉不详;并且还对李邕不治细行的豪奢作风略致不满之辞。《通鉴》卷215“玄宗天宝六载”则揭露了此冤案背后的内情:
赞善大夫杜有邻女为太子良娣,良娣之姊为左骁卫兵曹柳勣妻。勣性狂疏,好功名,喜交结豪俊。淄川太守裴敦复荐于北海太守李邕,邕与之定交。勣至京师,与著作郎王曾等为友,皆当时名士也。勣与妻族不协,欲构之,为飞语,告有邻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林甫令京兆士曹吉温,与御史鞫之。乃勣首谋也。温令勣连引曾等入台。(天宝五年)十二月甲戌,有邻、勣及曾等皆杖死,积尸大理,妻子流远方,中外震栗。……别遣监察御史往按李邕。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乙亥,邺郡太守王琚坐赃贬江华司马。琚性豪侈,与李邕皆自谓耆旧,久在外,意怏怏。李林甫恶其负材使气,故因事除之。六载春正月辛巳,李邕、裴敦复皆杖死。
据此可知,这一冤案的起因是柳勣与妻族不协,诬告妻父杜有邻交构东宫(当时太子为忠王李玙,即后来的唐肃宗。杜有邻次女为太子良娣)。虽然这是一个捕风捉影的罪名,但联系唐代政治史上皇帝与太子权力之争异常激烈的时代背景,此案显然触及唐玄宗最敏感的神经;加上李林甫欲倾覆东宫、陷害异己,在背后煽风点火,终于酿成大狱。不仅此案的当事人难逃厄运,还殃及无辜的北海太守李邕。这里抛弃李林甫嫉贤妒能,以及李邕豪奢负气这些个人因素不论,这一冤案也折射出唐王室内部权力斗争的血腥和残酷。
与此前的封建王朝一样,唐朝皇位也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但纵观有唐一代的历史,被确立为皇位继承人的太子(又称储君、东宫)往往不能顺利继位,有近一半的太子在朝廷内部的立嫡之争中或被废,或被杀,成为皇位斗争的牺牲品。而那些能够即位的太子大多是借助于宫廷政变(陈寅恪先生称之为中央政治革命),尤其是获得守卫皇宫的北门禁军的支持才即帝位的,这一点,陈先生在《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中已有精辟的论述:“唐代皇位之继承常不固定,当新旧君主接续之交,往往有宫廷革命。”“凡唐代之太子皆是已指定而不牢固之皇位继承者,故有待于拥立之功臣也。”[3]现就两《唐书》所载唐初至玄宗朝太子废立的史实略作梳理,以见唐代政治史上皇位继承之明争暗斗波谲云诡。
李唐王朝开国不久,就经历了一场血腥的皇位争斗。武德九年(626)六月四日,秦王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太子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夺取了太子位和帝位,这一事变为其后唐室皇位继承蒙上了不祥的阴影。此后历朝皇帝都十分警惕皇子间的夺嫡之争,提防皇子各自树立党羽;即使对已被册立为太子的东宫,也心存戒备,生怕他们交结大臣,培植亲信势力,威胁帝位。《贞观政要》卷9载:“贞观七年,授吴王恪齐州都督。太宗谓侍臣曰:父子之情,岂不欲常相见耶?但家国事殊,须出作藩屏。且令其早有定分,绝觊觎之心。我百年后,使其兄弟无危亡之患也。”同卷又载贞观十六年,太宗与侍臣论及太子与诸王之事,说了这样一段肺腑之言:“朕年将五十,已觉衰怠。既以长子守器东宫,诸弟及庶子数将四十,心常忧虑在此耳。但自古嫡庶无良佐,何尝不倾败家国。公等为朕搜访贤德,以辅储宫,爰及诸王,咸求正士。且官人事王,不宜岁久。岁久则分义情深,非意窥窬,多由此作。其王府官寮,勿令过四考。”[4]可见唐太宗为防止皇子间的夺嫡之争而处心积虑,严密防范。从其后那些被废被杀的太子的不幸命运上,我们不难窥见唐室立嫡之争的残酷无情。
武德九年十月,太宗登基才两个月,就册立时年八岁的长子李承乾为太子。但承乾患有足疾,长大后好声色畋猎,后又与魏王李泰展开夺嫡之争。太宗为杜绝祸乱根源,防止大臣结为朋党,于贞观十七年(643)废承乾为庶人,并将其流放于黔州;同时降魏王李泰为郡王,立晋王李治为太子(即高宗),并挥泪诛杀了开国功臣侯君集,以杜绝夺嫡之争再起。①《通鉴》卷197“贞观十七年四月”载唐太宗废承乾、立晋王李治为太子后,对群臣说了这样一番话:“我若立泰,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窥伺者,皆两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司马光于此称赞道:“唐太宗不以天下大器私其所爱,以杜祸乱之原,可谓能远谋矣。”两年后,承乾郁郁死于黔州。不久太宗又欲立吴王李恪,幸赖长孙无忌等大臣力谏,其事遂辍。
唐高宗长子燕王李忠,系宫女刘氏所生,于永徽三年(652)被立为太子。永徽六年(655),高宗废王皇后,立武昭仪(即武则天)为后。次年即显庆元年(656),在武后的暗中操纵下,高宗废李忠为梁王,流放黔州;另立武后所生的长子、四岁的李弘为太子。麟德元年(664),李忠以谋反罪被杀。
高宗与武后共生了四位皇子:李弘、李贤、李显、李旦,先后都被立为太子,但也是命途多舛。高宗虽然懦弱,但他对于诸位皇子间的防范并不亚于太宗。据《旧唐书·文苑·王勃传》载:“(王勃)乾封初,诣阙上《宸游东岳颂》。时东都造乾元殿,又上《乾元殿颂》。沛王(李)贤闻其名,召为沛府修撰,甚爱重之。诸王斗鸡,互有胜负,勃戏为《檄英王鸡文》。高宗览之,怒曰:据此是交构之渐。即日斥勃,不令入府。”王勃本为逞才而写的一篇游戏文字,也被高宗视为交构皇子的苗头,可见高宗心思之慎密。李弘于上元二年(675)被武后毒杀,李贤于嗣圣元年(684)被逼自杀。李显(即中宗)、李旦(即睿宗)虽登帝位,但在武则天临朝称制、武周革命之际,时立时废,实际等同于傀儡。神龙元年(705)正月,大臣张柬之、敬晖、桓彦范等人率领左右羽林军发动玄武门政变,诛杀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迎立中宗李贤复位。次年,中宗立李重俊为太子。神龙三年,李重俊矫制发羽林军杀武三思、武崇训父子,自己也兵败被杀。唐隆元年(710),韦后与安乐公主毒杀中宗,相王李旦之子临淄王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合谋,起兵杀韦后及安乐公主等,拥立睿宗(李旦)复位。此前睿宗已立李宪(原名李成器)为太子,这时李宪自愿将太子位让与有平难拥戴之功的异母弟李隆基,当年七月,睿宗立李隆基为太子。景云二年(711),使太子监国。次年,太子即位,是为玄宗,尊睿宗为太上皇。
李隆基早年亦是英明雄略之主,他两次起兵削平内难,使唐室避免了女后再次临朝称制的故事。但即使在他消灭了韦、武集团的势力被立为太子后,他登上皇位的道路仍然充满了凶险和变数,并非是一帆风顺。正如陈寅恪先生所论:“玄宗既以有大功故得立为皇太子,而其皇位继承权仍不固定,其后虽已监国,并受内禅,即皇帝位矣,而其皇位之不安定也如故,必至诛夷太平公主党徒之后,睿宗迫不得已,放弃全部政权,退居百福殿,于是其皇位始能安定,此诚可注意者也。”[5]《通典》卷71所载的一则史料可证明陈先生的论断:
大唐睿宗景云二年四月,欲传位于皇太子,召三品以上官,谓曰:“朕素怀澹泊,不以宸极为贵。昔居皇嗣,已让中宗;及居太弟,又固辞不就,思脱屣于天下,为日久矣。今欲传位于太子,卿等何如?”群臣唯唯,莫有对者。皇太子遣右庶子李景伯让监国,上不许。殿中侍御史和逢尧谏曰:“陛下春秋未高,圣恩浃洽。昔韦氏乱政,百僚忧惧,万姓颙颙;欣荷睿德,岂可即为让乎?”上从之。[6]
睿宗本是庸懦之主,久已厌倦政事,他欲传位给年少有为的太子,本是合情合理的事,为何却遭到和逢尧的反对?且和逢尧一番理由并不充分的话,竟能使睿宗放弃传位的打算,可见当时朝中存在一股反对太子的力量,阻碍玄宗的即位。这也说明唐室帝权与东宫间的紧张关系,远非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和洽雍穆,充满温情。
唐玄宗以皇子的身份发动政变,消灭了韦、武集团及太平公主势力,从而取得了太子的地位,并最终登上帝位,他在登基的道路上经历了太多的凶险波折和刀光剑影,所以他即位后不仅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严加防范,严禁诸王与大臣交结;对皇子及太子也时存戒心,严加监视。开元三年(715)正月,玄宗立赵丽妃所生次子李瑛(原名嗣谦)为太子。开元十二年(724)废王皇后,渐宠武惠妃。武惠妃欲以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代替李瑛为太子,她的这一心思被正在伺机钻营的李林甫窥探到,李林甫乘机向武惠妃献媚,表示愿意拥立寿王,于是两人勾结起来陷害太子。《旧唐书》卷107《废太子瑛传》(参《新唐书》卷223《李林甫传》、《通鉴》“开元二十五年四月”条):
及武惠妃宠幸,(瑛母赵)丽妃恩乃渐弛。惠妃之子寿王瑁钟爱,(惠)妃泣诉于玄宗,以太子结党,将害于妾母子,亦指斥于至尊。玄宗震怒,谋于宰相,意将废黜。中书令张九龄奏曰:“今太子既长,无过。”玄宗默然,事且寝。李林甫代张九龄为中书令,希惠妃之旨,托意于中贵人,扬寿王瑁之美。(开元)二十五年,扬洄(为惠妃婿)又构于惠妃,言瑛兄弟(鄂王瑶、光王琚)三人与太子妃兄薛鏽构异谋。玄宗遽召宰相筹之。林甫曰:“此陛下家事,臣不合参知。”玄宗意乃决矣。使中官宣诏于宫中,并废为庶人,鏽配流,瑛、瑶、琚寻赐死于城东驿。
武惠妃虽然借助李林甫之力废掉了太子,但她立寿王瑁的阴谋并未得逞。不久,武惠妃死,玄宗没有听从李林甫的劝说,而是立了年长且“仁孝恭谨”的忠王玙为太子。玄宗显然是吸取了太宗当年将太子承乾与魏王李泰一同废弃的做法,这不失为一明智之举,但却激化了太子与李林甫的矛盾,林甫多次设法倾危太子,从而锻炼了一系列的诏狱大案。《新唐书》卷223《李林甫传》(参看《通鉴》卷215“天宝六载十一月”条)载:
及帝将立太子,林甫探帝意,数称道寿王,语秘不传。而帝意自属忠王,寿王不得立。太子既定,林甫恨谋不行,且畏祸,乃阳善韦坚。坚,太子妃兄也。使任要职,将覆其家,以摇东宫。及构坚狱,而太子绝妃自明,林甫计黜。杜良娣之父有邻,与婿柳勣不相中,勣浮险,欲助林甫,乃上有邻变事,捕送诏狱赐死。逮引裴敦复、李邕等,皆林甫素忌恶者,株连杀之。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
玄宗晚年志得意满,倦于听政,放任李林甫独揽朝政大权,自己沉溺于酒色宴乐之中,致使朝纲日坏。但玄宗终究不是中宗那样的庸劣之主,他即使深居大内,也不会对李林甫谋害太子的举动一无所知;李林甫虽然擅作威福,也不敢瞒着玄宗肆意图危太子,否则玄宗会像罢免张九龄那样罢免他。李林甫之所以能在天宝五载一年之内连起两次大狱,贬谪杀戮了一大批官员,且矛头均是针对太子,其实都是得到了玄宗的默许甚至纵容。《新唐书·李林甫传》载韦坚、柳勣案后,“未几,擿济阳别驾魏林,使诬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欲拥兵佐太子。帝不信,然忠嗣犹斥去。林甫数白太子宜知谋。帝曰:吾儿在内,安得与外人相闻,此妄耳。林甫数危太子,未得志。”
可见,玄宗对李林甫捏造罪名陷害太子的举动洞若观火,但他却对此听之任之,不加阻挡;反而对那些被牵连的与事者(其中绝大多数人的罪状只是在疑似之间)严刑惩处,或杀或贬,这其中的原因,就不能简单地用年老昏聩、宠信奸佞来解释了,而必须联系唐代政治史上皇位继承的游戏潜规则来说明。玄宗这样做实际上是一种别有用心的政治策略:他借此来警告恐吓朝臣不得与太子结党,以杜绝大臣觊觎侥幸之门;同时也向太子施压,告诫他不要与大臣尤其是手握重兵的边将交往,因为只有边将才有发动政变的军事实力,威胁到帝位。事实也正是如此,肃宗后来继位,就是在安史叛乱玄宗幸蜀这一特殊的时势背景下,依靠宦官及武将的支持先斩后奏的结果,带有某种程度的“逼宫”性质。
所以玄宗晚年宠任李林甫及其手下的酷吏爪牙,罗织罪名滥杀无辜,其目的在于防范群臣,制衡东宫,巩固自己的帝位。《新唐书》卷209《吉温传》载,天宝十四载,杨国忠以贪赃罪贬原李林甫手下的爪牙吉温为端溪尉,不久又派使者诛杀了吉温等五名酷吏。“温之斥,帝在华清宫,诏从臣曰:温本酷吏子,朕过用之,故屡构大狱,专威福。今既斥,公属安矣。”①参看《大唐新语》卷八:“玄宗幸成都,给事中裴士淹从。士淹聪悟柔顺,颇精历代史……及言李林甫,曰:妒贤嫉能,亦无敌也。士淹因启曰:既知,陛下何用之久耶?玄宗默然不应。”一语道破了玄宗朝屡兴东宫之狱的天机。从这个意义上说,玄宗的政治策略是奏效的,至少是玄宗在位的四十多年间,太子的废立完全由他一手操纵,太子也俯首听命于他,多数大臣也不敢心存觊觎之望。但可惜李邕这样刚毅忠烈、文采盖世的一代名士,却在古稀之年不明不白地充当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悲剧。
李邕死后,诗人杜甫怀着悲愤的心情写下了《八哀诗》,以怀念这位含冤死去的忘年交,其中有“往者武后朝,引用多宠嬖。否臧太常议,面折二张势(指李邕当着武则天的面摧折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衰俗凛生风,排荡秋旻霁。忠贞负冤恨,宫阙深旒缀。”仇兆鳌注引周甸言曰:“当时振颓俗、霁天颜,其忠贞若此。而为小人所陷,亦以天子深居九重,耳目易于壅蔽耳。”[7]其实当时玄宗虽然深居九重,不理朝政,但对李林甫屡次锻炼兴起的太子冤狱并非不闻不知,而是知而不问(说已见上)。李白于天宝四年游北海郡时写下了《上李邕》一诗,他在诗中以大鹏自比,以“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作结,希望能得到李北海的赏识提携。孰料一年多后,这位被李白仰慕的前辈文豪就死于非命。李白于天宝八年(749)写了《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一诗,中有“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及慈母惊。”“韩信羞将绛灌比,祢衡耻逐屠沽儿。君不见李北海,英风豪气今何在?君不见裴尚书,土坟三尺蒿棘居。少年早欲五湖去,见此弥将钟鼎疏。”表达了对玄宗朝政治黑暗和一代名士无辜被杀的无比悲愤。
[1](后晋)刘昫.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3][5]陈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论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60,64.
[4](唐)吴兢.贞观政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6](唐)杜佑.通典[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0年影乾隆官刻本.
[7](清)仇兆鳌.杜诗详注[M].北京:中华书局,1979:13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