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的新历史主义解读
2010-08-15王晓梅
王晓梅
(兰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喧哗与骚动》的新历史主义解读
王晓梅
(兰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运用新历史主义批评理论,分析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的《喧哗与骚动》(The Sound and the Fury)中所体现的新历史主义倾向。从班吉(Benjy)、昆丁(Quentin)和杰生(Jason)这三个叙述者入手,揭示福克纳对高歌猛进的北方工商资本主义主流话语的颠覆和对抗,解构了美国政府宣扬的内战胜利和资本主义进步的“单数”“大写”历史;通过对迪尔西(Dilsey)形象分析,探讨南方庄园经济解体之后的价值体系和道德信仰的重建。
《喧哗与骚动》;新历史主义;颠覆与抑制;基督教人道主义思想
20世纪80年代崛起的新历史主义文论认为“没有一个统一的、前后一致的、和谐连贯的、大写的‘历史’或‘文化’,所谓的历史其实是‘断断续续充满矛盾的’历史叙述,这个历史是小写的,以复数形式出现。”[1]P383福克纳在对康普生家族的历史进行叙述时,采用了不同的视角进行了多次的叠错叙事,是一种复数的家族史,而这种复数的家族史同时又提供了多重的南方历史。这样,福克纳采用复数、小写历史颠覆了单数、大写的北方资本主义所宣讲的美国正史。
一、对北方资本主义主流话语的颠覆
新历史主义文学批评认为文学不是“反映”作为背景和对象的历史现实,而是与文学的“背景”或“反映对象”之间形成一种互动的关系,一种互相影响、互相塑造的关系。格林布拉特把文学看做是“力量的场所,是意见纷争与利益变更的地方,是正统力量与反对势力相冲撞的场合。”[2]P148
文学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历来纠缠不清,众说纷纭。按照阿尔图塞的观点,意识形态是人们赖以想象和认识自己存在状况之间关系的某种社会惯例,所以,意识形态无所不在,它总是渗进文学,又穿越文学。但它并不是被动的受制于社会意识形态,而是积极地参与到意识形态中去,文学的这种向现存意识形态挑战,同时又为社会意识形态所控制的复杂关系,被新历史主义批评家格林布拉特归纳为“颠覆”与“抑制”。
格林布拉特指出,颠覆是指对代表统治秩序的社会意识形态提出质疑,使普通大众的不满得以宣泄;而抑制是把这种颠覆控制在许可的范围内,使之无法取得实质性的效果。二者形成一个悖论,而文学就是这看似相悖的情境下与社会现实密切结合,融入浩大的社会能量之中。新历史主义在批评实践中,往往采用边缘化的策略,得出边缘结论,因为“边缘化”本身具有“非中心”的潜能,常会使处于中心的各种话语露出破绽,使主流意识形态的深层基础显出裂隙。福克纳小说根植于美国南方社会,他关注的都是在北方资本主义强势入侵时,作为边缘人物的南方旧家族的“好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这个现代社会的失败者。
(一)边缘人物
1.“白痴”班吉
《喧哗与骚动》开篇即以白痴这样一个边缘人为叙述人。作为一个文明社会的他者,班吉常常是受到排挤的。他没有语言能力,只能用各种各样的声音来表达饥饿、疼痛和对温暖与爱的需要。在班吉的生命中,恐怕只有凯蒂和迪尔西会停下来倾听他的声音。其他人或者从他的声音中品味家庭衰落的痛苦,如在昆丁回忆中,班吉的声音总是和妹妹凯蒂的不幸联系在一起;或者把它当成一种耻辱,如在杰生叙述中出现的声音,杰生曾这样愤愤不平的评价班吉“咱们这样的家庭是再没什么可以骄傲的了。可是不想看见一个三十岁的大人在院子里和一个小黑鬼一块玩,沿着栅栏跑来跑去。”[3]P247除了受到家庭成员感情上的排斥之外,他还受到整个社会的排斥和防范。书中有个明显的例子:班吉成人后,一次在栅栏边拦截女孩子的事,这导致班吉被做了去势手术。作者让班吉自己用杂乱的叙述为拦截的行为做出解释。“她们走过来了,我拉开铁门,她们停了步,把身子转过来。我想说话,可她尖声大叫起来,我一个劲的想说话,想说话。”[3]P57其实班吉想表达他说不出的某些东西,而人们却认为他是将对人造成伤害的野兽。这说明班吉与社会难以沟通,暗示出人们对班吉倾述的拒绝。从家庭到社会来自各方面的力量都想迫使班吉停止诉说,班吉从肉体到精神被禁锢的历史正是被排斥的历史。当代批评家福柯在《疯狂与文明》中追溯了疯癫(包括白痴)在西方文明的历史中被排斥的历史。福柯指出,这种长期排斥的结果是,进入理性时代只有理性的独白,疯癫沉默了[4]。《喧哗与骚动》的独特之处在于,尽管受到排斥和压制,在作品中,班吉并没有沉默。这表明福克纳认为边缘人有倾诉的权力。
从南方文化背景看,美国南北战争后,南方被迫走向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历史进程,他们有一种屈辱感。作为失败的一方,南方似乎也成了北方的“他者”,失去了言说的权力,当南方人不甘沉默,张口说话时发现自己好像失语了,他们的言说要么是控诉,要么是逃避,却好像总是没抓住问题的实质,他们总是言犹未尽。
2.昆丁——沙多里斯传统的卫道士
《喧哗与骚动》主要是一系列围绕特定冲突的相互联系的神话,这个冲突发生在传统主义与反传统的现实世界之间,并沉浸在这个反传统的现实世界里面。“冲突的一方是沙多里斯一家,我们可以辨认出他们是按传统精神行事的人物。冲突的另一方是斯诺普斯一家,他们代表了入侵的北军及其在重建时期的形形色色的同盟者,他们公开作战,不让沙多里斯们的传统行为继续下去。”[5]P5
美国南北内战后,农业社会结构面临解体,旧家族突然意识到他们不得不面对各种现代力量的挑战,这股力量以来自北方的工业化进程和新近暴发的、过去贫穷的白人为代表。他们讲究实利主义,很快就占取了旧家族的上风,他们越来越多的把持了银行、土地、工商企业和公共事业,并通过他们占有的金钱和物质力量来影响和塑造新的生活模式。昆丁痛苦的感受到了“现代力量”的威胁。在他的价值体系里占重要地位的是人类美好品质:勇敢、坚韧、诚实、荣誉、怜悯和爱心。这些品质构成了他认为人必须遵循的准则。因此,他拒绝接受现代实利主义的“行为准则”,他认为实利主义者的疯狂占有行为是对传统价值信仰的否定,土地一旦被他们占有就被玷污了,银行一经他们把持也就有了腐败的气息。于是,昆丁开始进行了一场坚守传统准则来对抗“不讲准则”的个人战争。不过,这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要失败的战争。因为作为沙多里斯传统的代表,昆丁的传统主义显然已在形式化的道路上走的很远了,因而它缺乏生命力。当他得知妹妹凯蒂与来自北方的建筑工人达尔顿·艾密斯相爱并怀孕后,他决定与达尔顿决斗,然而这场决斗却以像女孩子那样昏了过去而告终。昆丁想要驱逐现代力量的努力失败了。为了挽救“家族荣誉”,他告诉父亲自己和妹妹发生了乱伦,这是因为他“试图把凯蒂屈从于斯诺普斯世界的超道德观念这件事,转化为沙多里斯道德准则中的一项罪恶。”[5]P9
昆丁告诉他父亲,“那是为了要使她脱离那个喧闹的世界,叫它非躲开我们不可。”[6]P122喧闹的世界即斯诺普斯的世界,康普生的家已经受到这个世界的全面侵扰并隶属于这个世界了。昆丁实际上是在为他的家庭努力创造走向悲剧的条件:他试图把无意义的堕落转化为有意义的毁灭。可是由于他的道德准则已不复具有活力,他遭到了失败,终于陷入一种逃避主义。他痛苦的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无力在现实的世界里捍卫“家族荣誉”。他的认识是基于传统而不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生变化,他的社会历史观就呈现出静态的特征,而南方社会的发展实际上与此正好相反,“他把现实的生活变作舞台,以躬行旧礼的表演方式去重新获得他昔日视为辉煌的东西。”[7]P748于是他的理想总是在碰壁,最终导致的是他的死亡。
昆丁的自我毁灭表明了对这个荒谬的社会的完全否定,作为没落庄园主阶级最后一代的代表者,他用自杀的方式来对抗现代社会所谓的“新南方”对旧南方传统价值的破坏以及侵蚀。
3.杰生——资本主义化“新南方”的产物
南方传统大厦土崩瓦解了,杰生顺应时代的潮流,完全屈从于斯诺普斯世界,成为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投资者,成为空虚的、没有任何传统与道德内涵的自私、冷酷的实利主义者,在这个灵魂中良心、道德都被北方资本主义蚕食的面目全非了。他想有所作为,力争再现康普生家族昔日的荣耀,但却以失败告终,只落得个“一无所有、空荡荡的、分崩离析。”[8]P45作者告诉我们,同美国精神一起成长的杰生的尝试告吹了。
在杰生的言行中,充满了渗入南方的新兴资产阶级的势力与私欲,体现的是资本主义的现代文明,这种现代文明借助于技术,以一种强势入侵所有领域的方式挤压文化的空间,甚至瓦解传统文化。母亲一死,杰生就卖掉了祖宅,赶走了迪尔西,班吉也被送进了疯人院。一个曾经显赫的南方家族在他手里彻底被毁了,然而他却认为“总算解放了,自由了。”[3]P368不仅如此,他还“完全摆脱了南方农业生产观念的束缚,跻身于资本主义工商界,开始炒股、做生意,妄图与斯诺普斯家族争雄斗法。”[3]P366面对北方资本主义的入侵及渗透,虽然杰生完全屈服于资本主义的工商业文明,最终也免不了失败的命运,沦为社会转型时期的牺牲品。
福克纳是一个置身于斯诺普斯世界的沙多里斯式的艺术家,在他周围,反传统势力(北方资本主义以及其形形色色的同盟者)方兴未艾,他生活在反传统势力的活动所留下的影响中,他是不能不意识到这些影响的。他清楚的认识到,旧南方的确不可挽回的崩溃了。北方资本主义对南方的改革也是大势所趋;在《喧哗与骚动》中,对北方资本主义主流话语的颠覆,最终都会被其所包容,所有边缘者的声音,也都会被主流意识形态所抑制。“这种颠覆性的声音产生于对秩序的确保,并被后者有力的表达出来,但这种颠覆的声音并不侵蚀秩序的根基。”[9]P52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种颠覆是权力产生出来的,权利本身就“建立在这种颠覆性的基础上”,通过抑制颠覆来强化统治[10]P23。
(二)边缘结论
《喧哗与骚动》通过一个旧家族的分崩离析和趋于死亡,真实的呈现了美国南方历史性变化的一个侧面。我们可以看到,旧南方的确不可挽回了,它的经济基础早已垮台,它残存的上层建筑也摇摇欲坠,班吉四肢发达,却没有思想的能力;昆丁思想复杂,偏偏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另一个兄弟杰生力图再现康普生家族辉煌历史也以失败告终。我们不可否认,历史是在发展,是在进步,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美国内战史学中出现的民族主义学派都承认内战的积极成果。“一种历史叙述的意识形态维度反映了历史学家就历史知识的性质问题采取特定立场的伦理体系。”[11]P1这些民族主义学家们都忽略了这一点:历史是怎样进步的?历史在进步中又发生了什么?美国北方在内战中的胜利是以南方庄园经济解体为代价的。南方遭到北方工业文明不可恢复性的打击,文化上也遭到侵扰。美国的南方在19世纪后半叶和20世纪初经历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这种转变对南方的影响尤其深刻。如果说内战摧毁的是南方的邦联军和蓄奴制,而伴随工业力量而来的冲击则撼动了南方社会的根基——种植园经济和传统价值观念。虽然在战火中被摧毁的建筑和工厂都被重新建立起来,南方又重新开始恢复经济发展。但是南方人在心理上所承受的挫败感是很难抹掉的,他们在战争中失去的不仅是物资上的一切,而且是精神上的支柱。福克纳想要告诉我们的是:所谓历史的进步和发展,都是以牺牲小人物的利益为代价的。当然,福克纳对北方资本主义主流话语的解构和颠覆,最终还是被主流意识形态所抑制和包容。
二、对南方历史的重构
对北方资本主义主流话语的质疑与颠覆,并不是福克纳叙述的全部。他要人们相信,对历史的颠覆只是他叙述历史的一种策略,而不是他的目的。他真正关注的是人类如何带着历史的重负走向未来。一些批评家认为,他在远离金钱文明的“原始人”(黑人)身上找到了纯洁的道德力量[5]P2。他具有广博的人文关怀,他不想完全屈从于北方的资本主义价值观。福克纳认为,人性的品质(特别是爱)的丧失是灾难的根源。实利主义对物欲的放纵扭曲了人性,异化了人的本质。福克纳从中看到了人的暴虐和愚蠢,并痛心于人性中最宝贵的品质——爱、友情、荣誉、同情、自尊、怜悯和牺牲精神的失落。而这些品质可以在他塑造出的迪尔西身上找到。福克纳说过:“迪尔西是我自己最喜爱的人物之一,因为她勇敢、大胆、豪爽、温存、诚实。她比我自己勇敢的多,也豪爽的多。”[3]P4但她从不逆来顺受,她有着很强的独立性,不卑不亢,福克纳笔下的迪尔西形象让人们看到了人类的未来和希望。“在整幅阴郁的画卷中,只有她是一个亮点;在整幢坟墓般冰冷的宅子里,只有她的厨房是温暖的;在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只有她是一根稳固的柱石。通过她,作者讴歌了存在于纯朴的普通人身上的精神美,迪尔西这个形象体现了福克纳‘人性复活’的理想。”[3]P5迪尔西坚定的认为,无论发生了什么悲剧、打击和磨难,都应以勇气和尊严来面对,在她身上闪烁着一种永恒价值和人类希望的光芒,体现了不朽的人的灵魂。但是,福克纳生活和创作时期正是美国南方经历深刻的历史性变革的时期。在这个历史的“十字路口”,各种新旧势力、新旧思想交织在一起,他同旧的传统和社会秩序往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感情上的依赖和价值观上的认同。但他又深深地认识到,北方那股强劲的风会吹到杰弗逊镇,以及南方的各个角落,改变南方人的传统精神面貌,看到旧的传统和社会秩序腐朽的本质和注定灭亡的命运。现实对于他来说就是那个阴郁的资本主义世界。它取代了高贵和封建的过去。他暗示人们:在适应现代资本主义价值观上,在顺应历史洪流中,南方人要注意对北方工业文明加以吸收,改造和利用的同时,要保持人性的美好品德。福克纳要创造“他准备丧失而且悲悼的那个世界”[11]P1,以抓住这个世界和对它的真实感受。所以在《喧哗与骚动》中,对福克纳来说:“过去”,家庭荣誉是真实清晰和令人骄傲的。“现在”,新与旧的冲突使他对南方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的解体感到痛心疾首,可怕绝望,他甚至想要“像犹太人逃离希特勒的德国一样”离开心爱的故乡[12]P382。“未来”则是福克纳梦寐以求的,他要永远用心灵的火花来传诵人类昔日的荣耀,那就是爱、勇气、荣誉、希望、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在接受诺贝尔文学奖时的演说中,福克纳这样说,“我相信人类不但会苟且的生存下去,他们还能蓬勃发展。人是不朽的,人有灵魂,有能够怜悯、牺牲和怜悯的精神。”[5]P255福克纳借以表达对百废待兴的南方世界所寄予的厚望。
历史是向前发展的,也是由人构成的。在《喧哗与骚动》中,福克纳所凸显的是个人与历史的矛盾关系,个人只能在历史的压制下寻求生存。来自美国南方旧家族的福克纳,懂得从南方汲取精华,并在南方那个寻求历史的真谛。福克纳用人性中的美好品德重铸了一部有别于美国正史的民间历史,从而完成对“大历史”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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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New Historicist Reading of The Sound and the Fury
Wang Xiaomei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Gansu 730000)
In this paper,the author mainly apply the new historicist critical theory to analyze William Faulkner’s The Sound and the Fury,the present writer explores Faulkner’s challenge of the Historyof the successof civil war and the advancement of capitalism from the narrative perspectives of Benjy,Quentin and Jason.Furthermore,with the detail analysis of the image of Dilsey,the present writer probes into Faulkner’s reconstruction of value system and the moral belief after the civil-war.
The Sound and the Fury;New Historicism;Subversion and Containment;Christian Humanism
I106
A
1673-8861(2010)01-0050-04
2009-11-06
王晓梅(1983-),女,吉林蛟河人,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
本文为2008年甘肃省社科规划项目“福克纳与中国新时期家族叙事比较研究”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