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般的罪恶——现代性视域中的邵洵美诗歌研究
2010-08-15韩静
韩 静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随着现代性概念的引入和对其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越加认识到现代性这个重大的时代课题在整个二十世纪中国社会中的重要意义,因此有论者称“现代中国所有的‘事件’归根结底都是某种现代性的‘方案’”[1]21。颓废作为现代性的五副面孔之一,是现代性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尼采认为现代性本质上便是颓废的,它是现代性最早的准确无误的标志。纵观中国现代文学发展的轨迹,作为中国唯一的“颓废—唯美派”诗人,在这条追求现代性的道路上,邵洵美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探求者。由于在进行诗歌创作时相继受到莎茀、波德莱尔、史文朋及前拉斐尔学派的影响,在邵洵美自1926年回国后先后出版的《天堂与五月》、《花一般的罪恶》和《诗二十五首》等诗集中,颓废的风格和态度,唯美派的众多特点在他的作品中得以集中体现。在诗歌的创作技巧上,他善于运用各种新奇怪诞的意象及大量象征手法;在诗歌的写作内容上,他则钟情于对情欲的宣泄和对爱情的赞美;而在诗歌的主题意义上,他则致力于追求一种无深度的主题和吟唱一首人的发现的变奏曲。
一、对新奇意象的追求和象征手法的大量使用
善于使用和创造各种新奇异质充斥着怪诞色彩的诗歌意象是邵洵美诗歌在创作技巧方面的一个显著特点。在他看来,中国新诗的发展光有像胡适等人那样在语言上的创新是不够的,唯有创造更多适合新诗的意象才能够使其更有资格区别于旧体诗歌,从而开创新诗创作的新阶段。因此,在他的诗歌中可以看到罪恶是桃红色的,欲求是灰色的,痴情是太阳般的,牙齿是“月儿样的眉星般的”,空气是带有苹果香味的,还有“甜蜜的日中,酸苦的月下”、“两瓣树叶般的青山,半颗樱桃般的红阳”、“淡绿的天色”、“金鞋子的太阳”、“诱恶的雨露”、“瓜绿的风景”、“豆般的烟灯”、恐怖的白发和鲜红色的樱桃”等等。这些意象中有客观的普通事物,比如太阳、月亮和空气,但在邵洵美笔下被赋予了全新的面貌和色彩,使其更具有异化气质。而有些意象是抽象的,不具有视觉效果,如罪恶、欲求和痴情,他却抓住了这些意象和色彩、自然事物之间微妙的关联,将之变得具体可感,这正是唯美派诗歌追求最直接的感官享受的表现所在。而将这种感官享受发挥到极致的是邵洵美诗歌中对于女性和女体相关意象的大量运用。
在邵洵美诗歌中,随处可见“淫娃”、“处女”、“西施”、“妖异”、“妇人”、“美人”、“丑妇”这样象征女性的意象。并且邵洵美还特别注重对于细节的雕饰与突出,除了以上这样笼统点出女性意象的词汇外,他还喜好在诗歌中展示女性身体不同部位上怪诞魅惑的美。如在《月和云》中他写到:“一个,有像蝌蚪般的眼睛/一个,有未曾刺伤的樱唇/啊,两件先神羡慕的妖珍/可容我,可容我一人来否?”在Légende de Pâris写到:“要有善吸吐沫的红唇/要有燃烧着爱的肚脐/也要有皇阳色的头发/也要有初月色的肉肌”。
从眼睛到嘴唇,从肚脐到头发,可以看出邵洵美几乎没有放过女性身体的任何部位,将她们作为直抒情感的意象,带给读者前所未有的官能体验。其实对于女人和女体的钟情并不是邵洵美的个人偏好,而是颓废派由来已久的历史。“女性类型富有一种使生活变得更美、更深沉的感受力,他自中世纪之后盛行于欧洲”[2]196,这一直是颓废派所追求的美学目标,当然对于正常的女性描写他们并不在意,颓废派所钟情的是带有魅惑力的妓女或者淫妇的形象,这从王尔德、亚兹莱和施特劳斯对于莎乐美的专情描绘中便能看出端倪。对于从世纪末悲观情绪中生成的颓废而言,强烈刺激人们的官能感受是促醒人们生存意识的唯一手段,而在众多新奇怪诞的意象描绘中,女色是最为基本、最为强烈的刺激,对于在传统中国激情压抑、道德伪善的环境中长大的人们来说,当那些“颓加荡”的意象冲击到他们敏感的神经时,无形中便成就了对于另类美的极致追求。
在诗歌技巧上,邵洵美诗歌的另一特点是大量使用象征的表现手法,以寻求事物之间新鲜的关联感应。除了在对意象的重新包装上使用新奇的比喻之外,全篇使用象征手法来表达炽热的情感和对于妖艳女人的赞美亦是邵氏颓废风格诗歌的特色。这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诗歌是《牡丹》“牡丹也是会死的/但是她那童贞般的红/淫妇般的摇动/尽够你我白日里去发疯/黑夜里去做梦/少的是香气/虽然她亦曾在诗句里加进些甜味/在眼泪里和入些诈欺/但是我总忘不了那潮润的肉/那透红的皮/那紧挤出来的醉意”。
很明显,在这首诗里,艳红色的牡丹花成为了女人的象征。作者将花朵娇红的颜色看成是童贞的吸引,将花朵随风摆动的样子看做是像淫妇一样诱人身姿的摇曳,这样的颜色和形象都勾起了人们强烈的欲望,使得他们在白天发疯,在黑夜做梦。但男人们依然不满足,正如对于每一个女性的身体部位都无法放过一样,他们抱怨牡丹没有魅惑的香味,可见这些人的无休止的情欲是多么霸道和旺盛。最后作者说,虽然牡丹被无数的文人墨客引入到诗文之中,或是甜甜的赞美,或是悲戚的慨叹,但那些都不如牡丹被想象成为女性魅力来得汹涌。于是人们总不能忘怀的还是牡丹因为娇红的颜色、露水打过的晶莹花瓣所带来的对于女性身体性部位的幻想。在这首诗里,邵洵美没有一个字提及到对于女子的着迷,但读者却从那关联的感应之中,心领神会的体味到了“牡丹”背后的欲望载体,这便是象征的魅力。
在邵洵美的诗歌中,很少能够看到直抒胸臆的作品,他的风格隐晦而怪诞,带给人们别样感受,这自然和他大量使用象征的表现手法与新奇怪诞的诗歌意象有直接关联。邵洵美十分推崇英国现代文艺评论家谛里雅在《诗的明显与曲折》一书中的观点:“所有的诗多少总有些曲折的:我们从没有明显的诗。”[3]304他认为诗歌在本质上是象征的,是曲折的。在诗歌中,“大概形容和譬喻是暂时的象征,象征则是永久的形容和譬喻,而凡是伟大的诗都有一种永久的象征性。”[4]9诗歌的曲折性是邵洵美诗歌理论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他的诗作中可以显见这一理论的实践轨迹。
二、情欲的宇宙观和爱情的赞美诗
从诗歌所表达的内容来看,对于人类情欲、性欲和爱欲的钟情以及对于美好的、逝去的爱情赞美与叹惋是邵洵美诗歌中最为常见的题材。邵氏诗歌中绝大部分都着力表达出对于被压抑良久的情欲向往。《五月》中他写:“啊欲情的五月又在燃烧/罪恶在处女的吻中生了/甜蜜的泪汁总引诱着我/将颤抖的唇亲她的乳壕”;《死了有甚安逸》中他说:“西施的冷唇怎及XX的手热/唯活人吓方能解活人的饥渴/啊与其与死了的美女去亲吻/不如和活着的丑妇推送烂舌”;《我是只小羊》中他写到:“我是只小羊/你是片牧场/我吃了你我睡了你/我又将我交给了你。”
不论是在春末夏初的五月天里,还是在面对死亡的边缘时,抑或是在充满遐想的牧场上,作者所能够想到的无一不是对于熊熊燃烧的爱欲的向往和渴望以女子身体来满足自我情欲的官能体验。而将这种对欲求的钟情写得更为裸露的诗篇则是《花一般的罪恶》:“那树帐内草褥上的甘露/正像新婚夜处女的蜜泪/又如淫妇上下体的沸汗/能使多少灵魂日夜醉迷。……“啊,千万吻曾休息过了的/嫩白的醉香的一块胸膛/夜夜总袒开了任我抚摸/抚摸倦了便睡在她乳上。……“朋友,你一生有几次春光/可像我天天在春中荡漾/怕我只有一百天的麻醉/我已是一百年春的帝王。”
这是《花一般的罪恶》中最为经典的三个段落。第一段是诗歌开篇,作者再次使用新奇比喻和怪诞意象来释放情感欲求,将甘露比作新婚夜处女的蜜泪和淫妇上下体的沸汗。第二段则是作者直抒胸臆的描写对于女性身体的官能体验和对女性性象征的触觉体验,这两个部分都再次发挥了女性身体意象的刺激作用。而在第三段中作者则写出了自己对性欲的旺盛幻想与日日得以实现性生活的炫耀,直白而露骨,在他看来这是在世界上生存的唯一目的。不仅如此,在邵洵美的诗篇中可以看到除了人类之外,金石草木,天气季节存在和变化的理由也都源于对情欲的向往,这正是邵洵美情欲的宇宙观。在《春》中他写到:“啊这时的花香总带着肉气/不说话的雨丝也含着淫意/沐浴恨见自己的罪的肌肤/啊身上的绯红怎能擦掉去?”。《颓加荡的爱》是邵洵美的代表作,这首表达情欲的诗歌主角竟然是天上的白云:“睡在天床上的白云/伴着他的并不是他的恋人/许是快乐的怂恿吧/他们竟也拥抱了紧紧亲吻/啊和这一朵交合了/又去和那一朵缠绵地厮混/在这音韵的色彩里/便如此吓消灭了他的灵魂”。
春回大地,花香满溢,如此田园秀美的景致,在邵洵美看来却是一种对于情欲的刺激、教人们去交合的诱引。而“颓加荡”的爱欲亦不是人类独享,天空中白云的相遇与离别竟也被看成了做爱的象征。虽然这是作者使用的表现手法,但从诗歌的内容来看确实给人一种“万事万物皆情欲”的宇宙观念。邵洵美在诗歌写作内容上对表达情欲的钟情和他所接受的颓废世俗化一面的发展有很大关系。在西方早期的基督教颓废观中,颓废被感觉成为一种独特的危机,形成一种敏锐而不安的紧迫感,它带有某种积极性的态度,颓废的意识导致一种自我审查,全力以赴和做出重大放弃的需要。但是很明显邵洵美的颓废态度并没有承袭这一派,他所信仰的是莫尔的享乐主义和作为波德莱尔代言人的戈蒂耶的颓废的世俗化倾向。这一派在对于颓废的理解上“不那么精神性,更物质,更罗曼蒂克,倾向于多彩奇异的一面……带着波西米亚的艺术上的自以为是。”[5]265享乐主义的驱使和世俗化的思想正是邵洵美诗歌中多以情欲的眼光观照宇宙万物的因由所在。
但是邵洵美诗歌的内容也不全都耽于情欲的幻想,他也有一些写得细腻的小诗,用来歌颂或慨叹美好抑或悲戚的爱情,清新脱俗,唯美精致带着罗曼蒂克的浪漫派气息。比如《季候》:“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里面是一个春天的早晨/再见你时你给我你的话/说不出的是炽热的火夏/三次见你你给我你的手/里面藏着个叶落的深秋/最后见你是我做的短梦/梦里有你还有一群东风”。
《季候》是不同于邵洵美惯常风格的作品。诗歌的内容不再是对情欲的迷恋,而是对爱情的赞美与慨叹。这是一首只有八个短句的精巧小诗,但这短短的八句话中竟然容纳了一个四季,一段从美丽开始到悲伤结束的爱情叙写。同样使用了象征的表现手法和新奇的意象,爱情萌芽时的新鲜如春天般令人向往,热恋时如炎夏般炽热的情怀,分别时像秋天落叶一般带着不舍的心情与想念起过往爱情后埋在心底深深的凉意,都被作者隐喻得恰到好处。
在唯美派“为艺术而艺术”的诗歌理念中有一个十分核心的思想是所谓的“刹那主义”。“过去的过去性和未来的虚幻性使‘现在’这一刹那成为唯一的实在,因此,积极的行为就是充实和扩大这一刹那。赋予原本粗陋的文学以形式上的精致细腻,即是充实和扩大刹那的重要方式,艺术坦率的承认,当无法计量的刹那掠过我们的一生时,艺术却做了一桩事,那就是赋予每一刹那以最高的美。”[6]369在这样的艺术理念之下,再来读《季候》可以说邵洵美对于爱情的赞美诗正是将刹那赋予“最高的美”最好的艺术作品。一段刹那即逝的恋情在四季的隐喻中成为了唯美的吟咏,这是邵洵美诗歌富有现代性的一面,因为“现代性,就是那种短暂的,易失的、偶然的东西,是艺术的一半。”[7]54
三、无深度的主题与人的发现的变奏曲
如前文所解析的,邵洵美的诗歌内容大部分都是耽于情欲的狂欢,少部分是对于爱情的赞美,而作为尤为注重诗歌技巧的唯美派诗人,他又将堆砌新奇怪诞的意象和大胆的使用象征手法作为自己诗歌实践的主要内容。这样除了能够获得感官的刺激和新奇的感觉之外,邵洵美的诗歌并不存在某种有深度教化作用的主题意义。像邵洵美说的:“除了给人眼睛及耳朵的满足之外,便只有字面上所露示的意义了。”[8]6因为对于“为诗而诗”的、有意的将艺术的内在性和意识形态之间作出明确区分的“颓废——唯美派”作家来说,对蕴含具有深度意义的主题诗歌的实践并不是他们所看重的,甚至是他们所鄙弃的。唯美派作家认为:“艺术并不是一面镜子,也不是教化的舞台,它并非生来负有社会性和功利性的使命——这些使命完全是人为的和出于某种意识形态目的。唯美主义的使命就在于恢复艺术的本来面目,即作为美的存在并且仅此而已。”[6]370戈蒂耶在《莫班小姐》序言中就明确表示:“一件东西一旦变得有用,就不再是美的了,一旦进入实际生活,诗歌就变成了散文,自由就变成了奴役。”“只有毫无用处的东西才真正称得上是美的,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是丑的。”作为戈蒂耶思想拥护者的邵洵美自然也是本着这样的理念来创作诗歌的,在他的文学世界里,无深度主题、无教化意义的诗歌才是纯粹的艺术,才能够彰显出极美的情状。
然而,邵洵美毕竟身处在战争背景下的中国,内忧外患和急剧变化的国家形势使得中国现代文学语境中对于现代性追求的轨迹在不断的变化。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可以说是对于“独立的”人的发现,人的主体性的发觉成为传统和现代之间最为明显的区别,这也是这段时期现代性在中国现代文学中最为重要的主题旋律。但是随着“五卅惨案”、“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的相继发生,抗日战争号角的响起,民族国家精神的重要意义逐渐的彰显出来,并且不断地走向时代发展的另一极。文学开始强调要具有民族意识、国家意识,那些个人意识和阶级意识要向民族意识转换。于是“英雄主义,国家至上”演变成为时代的和文学作品的主旋律。红色三十年代以后,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对抗性表现得愈加突出,是继续坚持“个人主义”还是选择民族国家、宏大叙事,成为摆在每一个文学作家面前的重大议题。邵洵美亦不例外,虽然他描写战争的诗篇数量屈指可数(收录在《花一般的罪恶》中的不过只有五首《花姊姊》、《游击歌》、《结算》、《〈论语〉征兵歌》、《富春江边》),但从这仅存的几首诗歌中便能够读到邵洵美对于“人”的执着追求,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将目光更多的投给了那些个体生命的可贵,以某种凡人化的、非英雄似的观照来慨叹那些生命逝去的哀愁与悲凉。
在《花姊姊》中他以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为线索,借古喻今,写出了战场上的残酷:“月儿仍张着眼,——/它看惯了的!/刀枪耀着,/早印着一个个影子:/有的照进去了只手,/有的照进去了只脚,/有的照进去了半条腿,/有的照进去了半壁肩,/有的照进去了个头,/有的……/这是他们运命的镜子。/他们持着,/拖着,/扛着,/背着,/……/杀杀杀!/一个杀一个,/一个杀两个,/两个杀一个,/两个杀两个,/杀杀杀!/死死死,/你死,/他死,/我死,/死死死!”
月光照下的影子里是肢体的支离破碎,在黑夜的白光里更显残酷。而“杀杀杀。死死死”段落的不断重复,以一种诗歌特有的爆发力将战场上的杀戮场面之血腥、无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这样的叙写中,人们将更多关注的目光投给了战场上倒下去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还有对于战争残酷的痛斥,而不是踩着无数枯骨竖起的那面胜利的旗帜。同样的叹惋在《结算》和《富春江边》中亦有体现。《结算》所叙写的是战场中一个特殊的场景——战壕中的景象:“这深长的壕沟是一只最大的浴缸,/拥挤了几万个弟兄在里面开光:/他们有时浇着黄沙和泥,狂风或急雪;/最后是铜片、铁屑,自己与敌人的血。”
当冲锋号吹响、无所畏惧的战士们奋勇向前的时候,可能战壕里面的情况就往往被人们所忽视,但是邵洵美将它比喻成了浴缸,将那些沐浴在枪林弹雨中的战士所承受的苦痛一并道出,在一个特殊的场景中,讲述着这些生命在战场上面的不易与艰辛。对于逝去生灵的怨叹则在他的一首古体诗《富春江边》的最后两句中做出了表达:“昨宵有雨坟头忙,不知抬来何处魂。”
沈从文说过:“我只想造希腊小庙……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这正是邵洵美在他为数不多的抗战诗歌中所坚守的。不论在任何时候,他都选择了去歌颂那些平凡的生命,那些为了生灵的苦痛与慨叹。唯有从这些叙写中我们才能看到那些褪去了强意识形态色彩的,非英雄赞歌似的战场上一个个生命残忍的陨落与战争的残酷无情,而这一切的主题要归为对人性的信仰与尊重。邵洵美的这种精神代表着中国现代文学在个人与民族国家对立状态下另外一种现代性的原则,体现着一种个体性的现代人文精神。
邵洵美在中国现代文学的历史上是一个非常鲜明的特例,通过对他诗歌创作的解析能够发现一条胆大艺细的追求现代性的道路。他在意识形态最为强烈的文化语境中坚持着颓废——唯美的风格与态度,用一百分的热情与勇气力排众议的为现代性在中国生成并发展的又一种可能性进行了不断的探索和实践,找到了一种新的解读中国问题的方案。这正是邵洵美及其诗歌在现代性视域下的解读中最为重要的意义。他的现代性方案,就像“柔美的艳丽的春三月的天气”带给人们别样的新奇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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