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边境跨国婚姻对云南边疆社会发展的影响与应对＊

王晓丹

(曲靖师范学院,云南 曲靖 655011)

中越边境跨国婚姻对云南边疆社会发展的影响与应对＊

王晓丹

(曲靖师范学院,云南 曲靖 655011)

迅速发展的中越跨国婚姻,对云南边境地区社会经济和文化建设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这不仅是一个社会问题,也是一个学术问题。笔者在借鉴国内外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力图寻求解决这一实际问题的途径与方法,并对这种复杂的婚姻状态进行文化思考,将以人为本的文化理念和现实社会问题乃至行政措施结合起来,以期得出合理的价值判断。

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中越跨国婚姻;应对

在全球化背景下,由于经济利益驱动和社会交往的增加,跨国婚姻逐步成为普遍的社会现象,并引发诸多社会问题。中国地域辽阔,跨国婚姻呈现出复杂多样的形态,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与发达地区的跨国婚姻性状有着巨大的差异,它对边疆多民族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一、问题的产生及应对态度

20世纪 90年代以来,随着中越关系正常化,云南边境出现了越南妇女跨国婚嫁到我国边境的现象,其数量逐年上升。据文山州民政局统计,在云南省文山州的麻栗坡、富宁、马关三县边境,2004年有跨国婚姻 500多对,2006年升至 1000余对,全部都是越南女性入境成婚。这种迅速上升的跨国婚姻,已经成为边境多民族聚居地区不容忽视的社会现象。云南中越边境地区的跨国婚姻与中国其他地区,乃至世界其他国家的跨国婚姻有某些共通性 (如都带着强烈的经济色彩),但又具有明显的特殊性,即主要体现为境外女性单向流入、非法事实婚姻以及它所连带的管理失控、当事者的权益得不到保护和子女的身份认同及其教育问题等。加之这种跨国婚姻的非法比例高达 98%以上,必然给边境地区带来重要的影响,导致了社会状态和人们心态的微妙变化。而且,由于跨国婚姻影响诱发的社会变化是十分广泛而深刻的,它带来了许多我们必须面对和亟待解决的问题:(1)非法婚姻引发的社会和安全问题;(2)边境地区凸现的新的妇女儿童权益问题和它必然连带的社会公正与平等的矛盾问题; (3)由跨国婚姻所强化的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境民族的女性身份认同、族际交往混杂等因素中隐含的文化多样性冲突与国家安全问题; (4)族群认同大于国家认同的问题。

如何应对这些复杂而具体的问题,笔者认为,首先,必须建立这种认识,即云南的跨国婚姻及其影响不仅是一个社会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学术问题。其次,跨国婚姻及其在社会层面的种种表象,其实已隐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和文化价值因素,只有在学理上对它进行深入探讨,才可能在现实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否则,所有现实措施都可能会因过分显在的功利追求而失去解决问题的力度,成为表面化的无效作为。

二、已有研究的启示与借鉴

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历来十分重视跨国婚姻及其社会影响、作用的研究,如美国每年都有新的研究报告和研究成果产生。马霍夫斯卡娅在《俄罗斯女性的涉外婚姻》中进行了大量的个案分析,目的在于深入理解女性的流动原因及流动方式中隐含的规律性及社会意义。十分重要的是,在文化层面上,西方众多学者从女性学、文化人类学等领域进行研究,使人们对跨国婚姻的深层认识获得了开阔的学术视野与理论背景,为我们的观念建构和理论探讨提供了较高的社会文化视点。

在我国台湾地区,关于跨国婚姻的研究成果丰硕,这也从一个层面见证了跨国婚姻理论研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比如夏晓鹃的《资本国际化下的国际婚姻——以台湾的“外籍新娘”现象为例》和王宏仁、张书铭的《商品化的台越跨国婚姻市场》,分别阐述了涉外婚姻的普遍内质是 “商品化的跨国婚姻”,是一种女性的特殊移民形式。夏晓鹃认为,涉外婚姻中的 “外籍新娘”现象,是来自落后国家的妇女嫁往高度发达国家的全球性现象中的一环,台湾的涉外婚姻是 “商品化的跨国婚姻”,是一种女性的特殊移民形式,是在资本国际化的过程中,以国际婚姻谋求出路而产生的结果。[1]王顺民的《跨国婚姻现象及其衍生性冲击影响的人文思索》,对跨国婚姻的社会影响作了广泛研究;何青蓉《跨国婚姻移民教育的核心课题:一个行动研究的省思》;则从教育角度为解决跨国婚姻导致的社会问题提供了一条路径。近年,国内学者对跨国婚姻的关注与研究增多,其研究方向和成果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以西南边疆地区跨国婚姻较为普遍的乡村为个案进行详细的调研分析。有代表性的是龙耀、李娟博士 2007年发表于《中国青年研究》的《西南边境跨国婚姻家庭子女社会化问题思考——以广西大新县隘江村为例》;龙耀、罗柳宁 2007年发表于《广西民族研究》的《例论中越边境地区跨国婚姻子女的政治社会化》和李雪岩等 2008年发表于《世界民族》的《中越边境跨国婚姻问题研究 (妇女篇)》等。这些研究以大量细致的具体材料,分析了西南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国婚姻的发生原因和不同途径,以及在特定社会环境和社会群落中的实际情形。第二,在西南边疆地区跨国婚姻具体研究基础上所展开的社会文化思考。如周建新的《中越中老跨国民族及其族群关系研究》;赵廷光的《云南跨境民族研究》;龙耀、李娟的《西南边境跨国婚姻家庭子女社会化问题思考》;韩嘉玲的《婚姻移民与妇女劳动的跨境迁移》;韩志才的《婚姻变化中的妇女土地权益的法律保护》和何跃的《非传统安全视角下的云南跨界民族问题》等。这些研究视野逐渐开阔,已经不再局限于跨国婚姻本身,而重在考察它所涉及的相关领域所发生的变化与产生的新问题,体现出文化思考的趋势,因此,也就产生了较为深刻的影响。周建新对西南中越中老跨境民族,以民族文化认同为主要条件的跨国民族婚姻进行了分析和论证。他认为导致两国边民跨国婚姻的真正内在因素,是跨境民族的文化联系和认同。[2](P237)第三,研究涉及了境外国家的相关政策及我们的某些应对思考。比如周健、刘东燕的《越南的民族政策及其对我国边境民族地区的影响》、范宏贵的《越南民族与民族问题》、李碧华的《越南 2004—2010年预防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行动计划》、罗炳森的《云南跨界民族问题与国家安全研究》等。它们经由较为开阔的文化思考重新回归到现实领域,视野跨越国界,重在寻求解决相关实际问题的方法,应该说,这些研究所提供的思考是极具针对性和操作性的。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理论研究对应对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国婚姻及其社会影响所形成的挑战,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基本方式。

三、理论研究的主要内容与应对措施

关于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的跨国婚姻及其社会影响的研究,还有较大的空间。首先,它的特殊性状有赖于更为具体和更为个案化的研究。由于边疆社会的复杂与特殊,进一步的研究应以更小的区域为单元,逐步拓展以至整体,以便更充分地索求这种婚姻现象的缘起、特点和难以遏制的原因,这样才可能为更好引导、管理和解决这一跨国问题提供明晰的观念和思路,并打下有效行动的基础。其次,个案研究和具体分析必须归结于整体规律的探讨。因此,所有从不同角度凸现西南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国婚姻的某些特殊状态及重要影响的研究,从严格意义上说,都只是开展深入研究的前提和基础。分散的研究如果不足以形成整体观念,实际上也难以突出该社会问题的重要性与紧迫性。换句话说,深入研究的侧重点应放在整体考察云南边疆跨国婚姻的独特性状,及其对多民族地区的社会影响之上。对于我国这样一个多民族统一的大国,多民族地区社会状态的任何细微变化都应予充分注意,其独特的跨国婚姻状态所带来的积极与消极因素,很有可能放大为社会和谐或者社会冲突的重大导因。因此,对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国婚姻的独特性状及其社会影响形成清晰的整体认识,探讨边疆社会变化现象与规律,寻找应对和解决相关社会矛盾的措施,对民族团结、社会和谐与边疆稳定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第三,关于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的跨国婚姻及其影响的研究,其现实意义在于寻求更好地控制、引导和解决该问题的措施,但却应该在文化层面展开广泛的思考和研究,这样才能达到有效目的。因为文化层面的研究实现的是一种价值判断,只有在清晰的价值观念引导下,现实行为才会获得明确的方向和准则。

围绕上述构想,关于理论研究的主要内容与应对措施的思考,也就有了清晰的路线。跨国婚姻影响下的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经济社会的变化情况分析,新的社会矛盾的产生及应对的基本方式等,都应该从新的家庭状况分析开始。首先,我们本着以人为本的思想,促使中越双方政府制定和完善相关的法律法规,使跨国婚姻的管理“有法可依”,把边境地区跨国婚姻的管理纳入法制轨道。目前,我国跨国婚姻法律具有滞后性和局限性,这使我们在解决具体问题时无法可依,导致许多问题无法解决。所以,及时地、不断地更新、完善与现实社会相适应的法律,势在必行。此外,应在边境县市一级设立处理涉外婚姻的专门机构,负责涉外婚姻的日常管理,引导、帮助涉外婚姻人员按照国家法律办理相关手续。同时,应该简化登记手续,降低收费标准,方便边民进行跨国婚姻登记。

其次,加强扶贫力度。由于云南边境地区大多是经济较为落后的地区,边境农村男子特别是大龄男子,“讨越南老婆”解决单身问题成普遍现象。其重要原因之一是经济因素在跨国婚姻中起了重要作用。已为人妻、为人母的越南妇女,在促成家庭的稳定、子女抚育、养老扶助、经济补给等方面的角色不容忽视。在解决她们的户籍、国籍问题的前提下,如果能够通过社会扶助、救济的方式,帮助跨国婚姻家庭解决现实的经济问题,将能解决这些家庭的后顾之忧。关注跨国婚姻家庭、关注社会中的弱势群体,使他们的家庭生活有所保障,社会才能和谐发展。所以,有关部门应制定措施,从智力、教育、资金、技术、信息等方面进行扶贫,同时要狠抓经济建设,带领村民走脱贫致富奔小康的道路。这样,婚姻才有保障,非法通婚也就会大大减少直至杜绝,社会才会稳定和进步。

另外,在跨国婚姻不断扩大的背景下,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文化多样性将发展为何种形态,并显示出怎样的正、负面影响?它对国家安全又将发生何种潜在威胁?这是我们探求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国婚姻所必须拓展的研究空间。因为只有站在文化视野的高处,才可能对一种社会事实做出较为合理的价值判断。跨国婚姻所涉及的是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的生存选择,其中的主角是女性、儿童,因此,这种现象不仅具有现实性,而且还具有十分重要的文化色彩。这些 “主角”在婚姻、家庭乃至社会中的作为,也许带有诸多的不合法性,甚至还会严重影响到国家的某些基本国策,如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土地等生产资源的划分、国家对少数民族优惠与礼遇措施的落实等。但现实中的不合法行为总是会因为 “人”的因素而带上复杂性,面对一个个鲜活的个体,简单的行政强制措施可能会导致失误与悲剧。因此,我们必须谨慎为之,必须对西南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国婚姻这种复杂的婚姻状态进行文化思考,并将以人为本的文化理念和现实社会问题乃至行政措施结合起来考虑。在跨国婚姻的不合法现实行为中发现其文化的合理意义,在人文倾向中反思其弊端及可行的解决途径,方可真正实现文化多样性与现实的社会、经济利益的合理构建,达成我们所期望的巩固边疆、构建和谐社会的目标,最终形成社会和谐、边疆稳定的良好大局,从而真正有利于国家安全。为此,站在社会学、历史学、女性学等角度,对西南边疆多民族地区跨国婚姻及其影响进行更为深入的文化价值研究,一定会产生更多的社会学与文化层面上的意义,从而将我们的思路拓展到更为明晰的状态。

笔者认为,要解决这些问题,最重要的是观念提升。对于云南边疆多民族地区的跨国婚姻及其社会影响,我们有一个基本观点:即云南边疆跨国婚姻有其独特性,它作为一种业已存在并不断发展的社会现象,既有其存在的必然性和复杂状态,也有其变化的可塑性;它对多民族地区的社会影响既带有促成社会稳定、文化多样的正面积极力量,又隐含着引发社会矛盾冲突和文化认同危机的负面潜在威胁。对此,我们既不持盲目的乐观主义立场,像美国学者那样,将美国与其他国家跨国、跨种族婚姻的增加视为美国文化多样性的体现,认为这种婚姻对于加强美国对世界的了解和联系起到了重要的纽带作用;也不为悲观与无奈的思想所支配。我们的基本态度是以理智的研究支撑理智的应对策略,使具有独特性状的西南边疆跨国婚姻问题,能够更多地转化为促进西南边疆多民族地区社会和谐发展的积极因素,从而有益于国家的繁荣富强和人民的幸福安康。

[1]夏晓鹃 .资本国际化下的国际婚姻—以台湾的“外籍新娘”现象为例[J].台湾社会研究季刊,2000,(39).

[2]周建新 .中越中老跨国民族及其族群关系研究 [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

The Influences and Coping Strategies of Sino-Vietnamese Mixed Marriage to Social Development of Yunnan Frontier Regions

WANG Xiao-dan
(School of Humanities,Qujing Normal University,Qujing 655011,China)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Sino-Vietnamese mixed marriage has produced important influe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economic and cultural construction of Yunnan border area.This is not only a social problem,but also an academic research problem.Based on the research achievements at home and abroad,the author tries hard to seek the solutions,reflects the complex marriage conditions on cultural thinking.The author points out that we should draw out the reasonable value judgment based on comprehensive consideration human-oriented culture concept,actual social problems and administrative measures.

Yunnan frontier region;multi-national region;Sino-Vietnamese mixed marriage;solutions

D677.4

A

1671-7406(2010)02-0096-04

2009-11-15

王晓丹 (1965—),女,河南郑平人,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社会史。

(责任编辑 徐芸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