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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与白先勇的命运意识

2010-08-15

关键词:白先勇张爱玲命运

刘 浔

(赣南师范学院美术学院,江西赣州341000)

张爱玲与白先勇的命运意识

刘 浔

(赣南师范学院美术学院,江西赣州341000)

命运,是人们面对大千世界中芸芸众生千奇百怪的人生际遇百思不得其解而臆想出来的一种神秘力量。自古以来,许多哲学家和文学家阐述了他们对命运的理解。从命运的核心内涵和基本模式两个方面比较张爱玲和白先勇,可以了解两位作家命运意识的相似性。

张爱玲;白先勇;命运意识;无常感;孽

张爱玲和白先勇是中国文坛上两位重要作家,他们都在作品中刻画了大量体现自己浓郁的充满命运意识的小人物。综合观察张爱玲和白先勇的命运意识,我们会发现其有着如下几点相似之处。

一、对命运核心内涵的理解

张爱玲和白先勇作品中的命运无常感,主要指人生中常常遭遇的难以预料的变故和转化,动荡的时代所造成的人间世事的迅速更迭和人生悲欢的变幻不定;战争造成的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疾病的突然缠身,他人的设计陷害等等,都属于命运无常的表现,而人在这种变故或转化面前又显得那样的无力,任其摆布。

孽是张爱玲和白先勇命运意识的另一核心内涵,它更多地与人自身的情感联系。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主要表现为“女性内心深处的软弱,愚昧不自持,图虚荣等阴暗面,在社会中撞得满是疮痍,遍体鳞伤”[1],白先勇则将它解说为孽:“我想人性里面生来不可理喻的一些东西,姑且称这为‘孽’。一种人性无法避免,无法根除的,好像前世命定的东西。”[[2](P753)

在张爱玲的《金锁记》里,“以一个小家碧玉而高攀簪缨望族,门户的错配”,“原来当残废公子姨奶奶的角色,由于老太太一念之善,抬高了她的身份,做了正室”,这是命运的无常。而曹七巧内心嚣张的情欲,则属于孽了。二者结合起来,造成了七巧的悲剧命运,也造成了长白与长安的悲剧命运。而白先勇的作品《永远的尹雪艳》中洪处长的丢官,徐壮图的意外被刺,这是人物命运的一种外在的无常。孽体现在《永远的尹雪艳》里,是王贵生、洪处长、徐壮图等人与生俱来的欲望,都“想把原来的财富堆成三倍四倍,将尹雪艳身边那批富有的逐鹿者一一击倒,然后用钻石玛瑙串成一根链子,套在尹雪艳的脖子上,把她牵回家去”。

二、对待命运的基本模式

在他们看来,命运的基本模式是:屈从或者抗争,其最后的结局,都要归于失败。这种失败,在他们的小说中主要以以下两种方式体现出来。

(一)顺从命运——清醒的沉沦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写的是一个有知识的青年女性一步一步屈从于诱惑,一步一步走向堕落的过程。普通贫穷的上海女孩子葛薇龙,为了在香港顺利求学,不得不求助于实为交际花的姑妈梁太太,却受梁太太纸醉金迷生活的诱惑,又爱上了一个洋场浪子乔琪,最终甘心为梁太太利用,走上了为梁太太弄人,为乔琪弄钱的堕落之路。葛薇龙明知道自己变了,却只能屈从于命运,一步一步堕落,一步一步沉沦。

白先勇的《香港——一九六0》中的余丽卿,过去是李师长的夫人,如今师长过世,她也来到了香港。时世的迁移和生存环境的巨变,使她开始在一个男人的劝诱下,萌生出了一种极浓重的认命心理。命运,让她对过去的辉煌彻底忘却,在现实的“欢乐”中自甘堕落。她历经折磨,终至失去了灵性,麻木不仁。可见,在强大的命运面前,在人性之中,有一种清醒的毁灭自己的趋向。这趋向是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把人往下拖,拖向失败堕落或灭亡。

(二)反抗命运——徒劳的抗争

张爱玲和白先勇也都曾让他们笔下的人物对命运的不公进行挣扎和反抗,然而“人的挣扎并不形成对自己历史、命运的改变,人的处境依然如故,人的任何行动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人的热情是荒诞的,可笑的”[3]。张爱玲和白先勇“就像鲁迅在解剖知识分子的内心矛盾时一样,让他们在绝望中挣扎,在虚妄中反抗,反抗没有希望的‘虚望’”[4]。

《创世纪》里的匡潆珠,虽然有些自恋和虚荣,但却讨厌“这个家庭的煊赫的过去,身份地位,种种禁忌”,不甘心这样无所事事,于是走上社会,在一家药店做店员,却遇上了一位浮浪公子哥毛耀球。潆珠笨拙而努力地处理自己和他人的关系,结果依然是家人不亲,恋人不爱,社会不合的被弃命运。“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对;书也不给她念,闲在家里又是她的不是,出去做事又要说,有了朋友又要说,朋友不正当,她正当,凛然地和他绝交,还要怎么样?”无论潆做出怎么样的努力都是无用的,失败的。

还有《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不甘心寄人篱下,红颜孤寂地老去,拼命想要抓住一个可靠的物质保障(范柳原),然而“流苏不管得意还是失意,都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下贱难堪’,显示出一个孤高的人格对于现实人生的无奈与哀矜”。命运并没有给她一个“圆满的收场”,因为“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

白先勇的《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中的金兆丽,是一个个性鲜明,性格突出,经历坎坷的舞女。这一形象的塑造隐寓着白先勇对命运的再次阐释。金兆丽在上海时就曾坚决地拒绝和反抗命运对舞女人生归宿的安排:“夸下海口:我才没有你们那样饿嫁。个个去捧棺材板。”她爱上了纯真的月如。这种对无爱的排斥和对真爱的追求,是金兆丽想改变自己命运的一种人为努力,然而这种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月如被他那当官的老子绑了回去,她怀的孩子也被姆妈用药打了下来。她被撞得头破血流,抗争的信心和勇气消失殆尽,最终还是认了命,嫁了一个小财主陈发荣,走上了当年她所不屑的舞女之路,回到了命运指定的位置上。《孤恋花》的娟娟,毙杀了性虐待狂柯老雄,自己也走向了疯狂。《花桥荣记》里每个人物的内心,都深含着不甘向命运屈服和不愿向现实低头的心理,但都屈从了命运的安排。

从以上这些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张爱玲和白先勇的意识里,命运总是在居高临下地俯察人间,冷漠而不无残酷意味地对人进行决断,人其实不过是命运手中的一个玩偶,意欲征服命运也就只能是一种枉然,他们的征服失败也就几乎是一种前定。命运是难以驾驭的,抗争只有徒劳。然而,尽管他们二人对命运的理解存在极大的相似,但还是有一定的差异。张爱玲的作品更多的是一种世俗关怀,展现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琐事,人物的命运大多是苍凉的;而白先勇作品中的大多数主人公的生活经历都与国民党败退台湾的这段历史紧密相连,是由一种强烈明显的今(落拓)与昔(辉煌)的对比而引发出的对命运的思考,体现为一种悲壮。

[1]张洪.无奈与悲哀——张爱玲的小说基调[J].当代作家评论, 1994(2).

[2]张爱玲.张爱玲全集[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

[3]赵顺宏.张爱玲小说的错位意识[J].华文文学,1990(1).

[4]梁元.论鲁迅与张爱玲的文化关系[J].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1998(2).

责任编辑 韩玺吾 E2mail:shekeba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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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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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395(2010)03-0123-02

20100422

刘浔(1979—),男,江西赣州人,讲师,主要从事文艺美学与高教管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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