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深圳
2010-08-15许明达
许明达
读懂深圳
许明达
从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古老的中国焕发出春天的气息和活力,整个社会呈现出蓬勃发展的势头。这一景象来自改革开放,其中深圳经济特区的问世,为改革开放提供了最典型、最鲜明、最突出的个案,它探索了与中国生产力现状相适应的经济制度,创造了深圳速度,形成了深圳模式。
然而,深圳的实践涉及到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这使得本应充分交流的经验无法,这一现象看似蹊跷,却真实地显示了中国经济特区一路走来的历史背景,也反映了经济特区的特殊使命,跟着这个情节走,才能读懂春天的故事。
天降深圳以大任
深圳特区的最初构想,只是建立一个功能单一、地域狭窄、针对香港的出口加工区,到了由邓小平拍板的时候,它的性质发生了变化,赋予了更大的使命,被定名为经济特区。
作为中国改革的发动者和设计师,1979年的邓小平正在为中国寻找一个答案:如何才能使饱受苦难的祖国不再遭受制度折磨和人祸打击;怎样才能让中国尽快富强起来,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主义社会?寻找这样的答案,不能仅仅依靠思索,需要实践的启示和验证。当出口加工区的设想提到邓小平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出口加工区在加工物质产品时必然要产生的另一种“加工”,即建立一些符合现代国家惯例的经济制度,有了这些制度,出口加工区才能被国际经济所认可,才能办得起来,而建立这些制度本身就是改革,其中的经验可以而且应该超越加工区的边界。因此,站在全国的高度来考虑,出口加工区的原有定位既不能涵盖它在实际运作中的全部意义,也不能满足改革对它的更高要求。于是,邓小平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出口加工区被定名为经济特区。在他眼里,当年陕甘宁边区是冲破反动统治的特区,经济特区是走出传统社会主义的特区,两者都面临旧有势力的封杀。为此,邓小平的口吻就像当年中南野战军挺进大别山的作战动员,要求深圳“杀出一条血路来”!
回顾深圳经济特区的由来,是认识深圳的始点:
第一,深圳的基本经验不是深圳人的经验,而是中央的经验。中国的改革是要回答邓小平的提问,“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而深圳的任务则是要从一个局部的“点”去说明“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因此,深圳的问世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产物,它的成功是中央决策的成功。深圳人在总结深圳基本经验时,应当站在全国的高度,既不能据功为是,也不必故作谦虚,只有这样,才能充分估计深圳经验的历史意义。
第二,深圳的经验是一个系统。一个经济特区的经验与一个出口加工区的经验,在内容和规模上都是不一样的。深圳的经验是全方位的,既包括经济领域,也包括政治领域;既包括物质生活,也包括精神生活;既包括改革的操作方法,也包括改革的行为方式。深圳经验本身是一个系统,不只是各项改革经验的汇集,而是各项改革经验的组合,它决定了各项改革的成功,这就是本文所要着重讨论的基本经验。
第三,深圳的基本经验包含着极其丰富的历史积淀,其中主要是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教训。正是这些教训,使得邓小平改弦更张,需要建立改革试验场。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讨论深圳的基本经验不能就事论事,需要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原创及其传承进行反思,对100多年来的社会主义运动进行反思,以求在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中、历史和现实的结合中,更深刻地领悟深圳的基本经验。
第四,对深圳基本经验的释解一定会出现分歧。深圳的改革开放是对传统思维的逆抗,因而也一定会受到传统思维的拦截。有的人大声为深圳喝彩,有的人则惊呼深圳“除了市政府门口的红旗是红的以外,其它都是黑的”。这种强烈的反差说明,偏见、成见和思维定势,使人们的思想在僵化中无法与真实对接,进而陷入痛心疾首的状态。
第五,深圳的基本经验是含金量很高的经验。所谓经验,是从实践中获得的认知,而作为人的行为,实践总是在已有认知的指导下进行的。在这个循环过程中,经验的含金量取决于实践前后发生在认知之间的差距,差距越大,启迪益深,越有价值。有些实践是在清晰的理论指导下进行的,实践的结果是事先就预见到的,这样的经验就不会有太大的价值。中国改革的经验则相反,它是一个从未有过的事业。在改革开始的时候,我们只知道过去的路是行不通的,死路一条,必须坚决地改,但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却不清楚。深圳的实践正是要回答这个问题。深圳的基本经验一旦成功,会给改革带来了认识上的坚定,行动上的果断,这种经验对于一个面临转折的社会来说,其价值是难以估量的。
理论的糊涂和“难得糊涂”
理论的本来使命就是要通过对实践的扫描,告诉世人,真实的情况是什么。但是过去的经济特区理论似乎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就是要捂住深圳改革的老底,以减少对改革的非议。
(一)避重就轻谈改革
生产资料公有制、按劳分配、计划经济是社会主义的三个基本特征,这三个特征必然要成为改革的三个禁区。到上世纪90年代初,邓小平提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①这是一次实质性的思想解放,同时又是一个能够较少受到抨击的改革切入点。于是,理论也就欣然把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当成了表述深圳基本经验的主题词。
应该肯定,深圳的改革过程确实是市场经济的形成过程,正是它的形成,使得深圳的经济变得活跃生动。当社会配置资源手段发生变化时,经济决策的主体必然要发生转变,而决策主体的替换意味着更深刻的变化必定发生。在计划经济中,经济决策的主体是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经济决策的主体是拥有生产要素的法人,是力图利用这些要素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个人。因此,既然是搞市场经济,就必须使一切生产要素都变成可以用货币计量的、可以参与分配的要素,必须使资本的拥有者、土地使用权的拥有者、知识(包括专利、品牌)的拥有者、劳动能力的拥有者都变为具有独立经济利益、具有自我决策权力、具有合法地位的市场主体。
于是,改革后的市场主体将以似曾相识的面目出现:被传统社会主义赶走的资本被深圳重新请了回来,到深圳的经济舞台上出演正面角色。而“不在家乡当‘主人翁’,宁到深圳当劳务工”的百万汗民其实都是在向资本出售同一种商品——劳动。
这些变化表明,深圳的经济制度改革并不是体制改革这个提法所能概括的,生产关系的内质是生产资料所有制以及与之相联的分配制度,体制变化只不过是内质变化的表象而已。
历史常常是这样的,处于矛盾漩涡中的当事者不便说出他的本来意图,任凭他人去猜。把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当成深圳改革的主题词,就是如此。而理论要回避其它两个禁区,除了因为不想去刺激带有病毒的大脑之外,还因为理论遇到了困难:资本参与分配,无疑是资本获得了劳动者的剩余价值,因此,我们一下子真的不知道,对资本的拥有者应该称他是“本家”,还是“异己”?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改革后的深圳是否还存在阶级?
(二)舍本取末谈改革
邓小平说过:“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②顺着这句话,一些文章把“敢闯”当作了深圳的基本经验来谈。“敢闯”这两个字道出了改革的艰难,点出了改革的精彩,确实是深圳改革是中的亮点。但“敢闯”仅仅是一种行为特征,不能反映行为的本质。深圳的成功,在于看准了生产力的要求,看准了历史的走势,看准了千百个“逃港”者的心愿,深圳的基本经验只能到“敢闯”的历史合理性中去寻找。
邓小平说深圳“敢闯”,主要是为了在全国掀起改革的浪潮,就深圳当政者的自身行为而言,恐怕不能简单地称之为敢闯。我们知道,特区的建立能够使改革的风险发生在局部地区,这等于是为改革中的中国提供一个保证全局稳定的安全阀,即使深圳倒在血路上,也不会影响大局。但对特区自身来说,这始终是一步险棋,充满了不可知的因素。虽说改革允许失败,但哪一届有责任心的政府愿意让改革事业砸在自己手里?敢闯的前面有风险,敢闯的背后一定是小心。譬如说,深圳人再“敢闯”,也不敢在中央提出建立市场经济体制之前公开提出搞市场经济,他们只能对外商说,我们将“按国际规则打篮球”,这里说的“国际篮球规则”,当然就是市场经济规则。再譬如,像土地拍卖和外汇交换市场之类的改革措施,决不是一闯了之的产物。深圳当政者不能不考虑,这是不是“违宪”,是不是违反外汇管理规定?然后会与有关部门进行反复商谈,以求可行。
总之,深圳人恰恰是善闯胜于敢闯,他们每走一步都是谨慎的,没有他们的谨慎,深圳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这种谨慎是内敛的,外人不易看到。
(三)跳出过程谈改革
对社会主义的信仰者兼改革开放的质疑者来说,有一个妙招可以让他们少说几句,这就是跳过改革的实际操作内容,用经济发展的速度说话。于是,不侃深圳速度不成书,像“一夜城”这样的夸张溢美之词,居然也被用来形容深圳。然而,理论的使命不是赞美,改革开放也非另一种“大跃进”,这种“文艺式”的表述把一座最不相信神话的城市当作了神话。
深圳的发展速度确实证明了改革的必要和成功,所谓的深圳奇迹是生产力三要素有效组合的结果,是脚踏实地的产物。因此,实现生产力要素有效组合的制度试验才是最重要的,它决定深圳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如果我们不能从制度上说明深圳成功的原因,只是把试验的结果拿来炫耀,这样的经验总结就会失去意义。
况且,深圳在一夜之间崛起,还有别的原因,当时的香港,传统加工业已陷入困境,高企的香港地价和劳动力价格使其难以为继。此时成立的深圳特区成了香港加工业转移的最佳出路。在这个特定的时点上,特区的土地,香港的资本和湖南、四川过剩的劳动力,这三个生产力要素结合成现实的生产力。香港加工业转移的势头一旦形成,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没过几年,香港人就惊呼本地产业的空心化。可见,深圳速度与改革有关,也与香港因素有关。深圳速度是一个特例,并非每一个特区都能做到。
从以上几点可以发现,过去的理论只是在真相的外围绕来绕去,而绕来绕去的结果常常背离了理论的至真追求。
“姓资姓社”的时代错位
理论之所以要躲闪,是因为深圳的改革会遇到一个难以摆脱的问题,即“姓资姓社”的诘问。应该承认,经济制度中的“姓资姓社”是一个客观存在,不同的经济制度,代表着不同阶级的利益,“姓资姓社”的问题需要关注。但经济制度除了阶级属性以外,还有时代属性,唯物史观认为,经济制度,作为一种生产关系,是与特定的历史阶段相联系的,“姓资姓社”的选择取决于生产力的要求,在一定的生产力条件下和时间内,姓资是合理的,资本会对人类社会的进步发挥无可替代的作用。当新的生产力已经形成,并且要求新的生产关系时,社会主义才会变成科学和合理。
因此,选择经济制度,不能根据道德标准和政治标准,只能根据生产力标准。“姓资姓社”的问题一旦脱离了鲜活的、务实的生产力标准,就会使问题本身变得僵硬和荒诞,此时的“姓资姓社”分析,只是隔绝于历史长河的死水,飘零于生命之树的枯叶。
当我们用唯物史观来衡量“姓资姓社”的问题时,就需要讨论一个问题:凭什么说我们这个社会不能长“资本主义的苗”?有谁能够证明现实的生产力要求我们的经济制度必须“姓社”?然而,自1956年以来,中国似乎一直没有认真地讨论过这个问题。出现这种状况,一方面是因为“左”倾思想长期占统治地位,理论无法讨论这个问题,另一方面是因为初创的唯物史观不够成熟,理论难以说清这个问题。马克思主义的全部理论是从分析生产力运动开始的,但马克思、恩格斯从没对生产力运动的节点或阶段作出过清晰的描述,他们只是以生产工具为标志来说明生产力运动的节点,诸如青铜器、手推磨、蒸汽机等,我们可称为“以生产工具为标志的生产力节点论”。当核电站、电脑、卫星、磁浮列车、航天飞机不断展现的时候,人们发现,“以生产工具为标志的生产力节点论”缺乏提升,它把生产力的表象当成了生产力的内部变化,很容易缩短生产力节点之间的跨度,因而也容易造成生产力时点上的误判。直到20世纪末,在知识经济到来之时,人们终于发现,劳动要素对生产力的贡献位次在不断变化,有不同的贡献结构。最初出现的是自然力(土地)为第一生产力的贡献结构,人类的生存主要依赖大自然的赐予。其次是“工具力(资本)为第一生产力的结构,人类不得不依赖工具和资本所提供的生产条件进行生产。最后是“劳动力(智力)为第一生产力”的贡献结构,即知识的创新决定生产力的发展。可见,所谓生产力运动规律,并不是指人类先发明什么工具,后发明什么工具,而是说,生产力三要素的贡献在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组合,这个组合是有序变化的,表现为贡献的重心依次从自然力、工具力,再向人的大脑转化。
现在可以想象一下,在生产力第三个台阶上,即劳动力(智力)为第一生产力阶段,会出现什么情况:在这一阶段,除了自身能力方面的不平等以外,没有任何外在因素能够造成人的不平等,依靠土地和资本的占有来实现社会不平等的历史将永远消失;在这一阶段,人的劳动不再被异化,人人都可以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为了生存而必须按照机器或他人要求去做的历史也将终结;在这一阶段,一个庞大的制造车间只要有几个义工在那里控制电脑就行了,绝大多数人在从事传承知识和创造知识的工作,这种工作没有单调和乏味的感觉,劳动本身就充满乐趣。这就是人类所憧憬的社会主义社会,它是真正以人为本的社会。③
“以生产力各要素的贡献为标志的生产力节点论”告诉我们,工业化,不管其发展到什么程度,都只能代表资本主义生产力,只有知识经济才是社会主义生产力。而目前的世界上,即使是最发达的国家,知识经济也只是初露端倪,何谈发展中国家?
具体谈到深圳,在改革开放前,连工业化的起步都没有,如果这个农业小镇、这个微型社会的各项经济制度只能姓社,那马克思、恩格斯何必要让莫尔的乌托邦科学化?因此当我们站在一个准确的生产力时点上来看待深圳的经济制度改革时,可以用八个字来消除误解:“不是不要,时候未到”。首先,深圳的改革,并不是像有些人从表象中看到的那样,是要否定公有制,而是要通过改革来校正与私有制决裂的时间。公有制是马克思主义终极关怀中的基本思考,只有公有制才能避免资本参加分配,克服分配悬殊,彻底实现社会公平。传统的社会主义确实没有看错所有制,但看错了时间,即在生产力还需要资本的情况下与私有制决裂,这将使经济的发展失去动力。其次,深圳的改革,不是要取消计划经济。当人类的大部分重复性劳动都可以由机器人来替代的时候,当巨型计算机的运算每秒钟达到亿亿万次的时候,当社会的全部生产单位都成为公共财产时,当利益纷争的强权世界变成和谐融洽的地球村落时,纯粹的计划经济必将替代市场经济而闪亮登场。
几起几落的痛定思痛
回顾一下社会主义运动的失误和失败所在,才能认识深圳的基本经验。
首先要追溯到马克思主义的原创阶段。由于缺乏精确的生产力分析方法,《共产党宣言》发生了对生产力发展时点的误判,认为资本主义私有制已经“不再同社会相容”,无产阶级应该失去锁链而资本主义必须失去世界。但历史却让马克思、恩格斯看到了另一个情景:资本主义的丧钟敲而不响。在经历了宪章运动和欧洲1848年革命以后,面对资本主义的新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很快改变了看法,并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历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历史用经济革命证明了这一点,这个经济革命自1848年起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在法国、奥地利、匈牙利、波兰以及最近在俄国初次真正确立了大工业,并且把德国变成了一个真正第一流的工业国,这一切都是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发生的,因此这个基础在1848年还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④当然,历史的局限继续存在,此时的革命导师依然不知道新的生产力是什么,何时能来。
到了20世纪初,列宁同样也没能看到由知识领衔主演的崭新生产力,他用研究西方国家经济制度的视角,提出了帝国主义论,断言资本主义已经腐朽到不可救药。这个结论似乎为俄国跳跃“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提供了理论依据,可让列宁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十月革命后的苏维埃政权困难重重,到处都是怨气,连农民都起来反对。此时的列宁与马克思、恩格斯一样,表现了敢于自我纠正的高贵品质,他从十月革命后的种种现象中很快得出结论:“我们用‘强攻’办法即用最简单、迅速、直接的办法实行社会主义的生产和分配原则的尝试已告失败。”⑤为此,列宁认为,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应该有一个“中间站”,“在这个制度内既有资本主义的也有社会主义的成分、部分和因素”。⑥他把这个中间站称之为国家资本主义。列宁说:“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最完备的物质准备,是社会主义的入口,是历史阶梯上的一级”。⑦这些认识表明,列宁已经开始研究如何在社会主义国家中继续发挥资本的作用,如何建立一种特殊的社会形态,作为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可以说,列宁是建立传统社会主义的第一人,也是改革传统社会主义的第一人。
深圳特色的经济模式
在改革30年后的今天,面对富起来的人民和强起来的中国,当初的恐资心态和拒资情绪今存几何?还有谁在担心“改革让中国回到解放前,开放使特区成为租界地”,此时此刻,深圳的基本经验越是透明,对中国的发展越是有利。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让真实的深圳彻底亮相:通过特殊的行政设置来减少深圳与传统社会主义体制的联系,并借用外部资本用最短的时间补上资本主义这一课,从而使深圳的发展回到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上来,回到生产关系变化的本来次序上来,回到人类社会发展的正确轨道上来。
这就是邓小平所说的“杀出一条血路”,它是前进中的倒退,清“左”时的右转,是咀嚼了历史苦涩之后的清醒。
深圳基本经验的本质就是与生产力重新对时,坚持生产力标准,不以“姓资姓社”取舍。由此产生的经济模式可称为低“左”经济模式,这个模式的全部用意就是要纠正传统社会主义的时代错位,否定传统社会主义的空想,尽可能地排除“左”的倾向。
深圳特色的经济模式将保持革命者积极进取的精神。我们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校正我们的经济制度,使之向真正的社会主义逐步靠拢。从这个意义上说,深圳的历史使命远未结束。
深圳的实践还证明,经济制度一旦回到了正常的历史轨道,精神文明建设也将摆脱畸形。我们确实有过担心,不知道改革会给深圳的精神文明建设带来什么样的冲击。让人欣慰的是:在经济领域中,深圳人每天都在感受到“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在社会生活中,深圳人,包括那些以资本获得分配的人,正在不断增强自己的社会责任感,现阶段人生的两大劳动目的——“谋生”和“实现自我价值”正在深圳人的行为中齐头并进,这正是我们这个城市活力和健康的表现。
深圳的经验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回归,也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超越。只要中国的生产力还没有达到知识经济的水平,这个经验将始终现实有效。
注释:
①②《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4,第373页;第372页。
③许明达:《第三个台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
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595页。
⑤《列宁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25页。
⑥⑦《列宁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521页;第528页。
(作者:深圳市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