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设计中的“内容与形式”

谢 勇

(黑龙江省博物馆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博物馆陈列的“内容与形式”在博物馆陈列设计中是一个永恒的问题。在正确理解陈列的内容构成和形式功能的基础上，以观众为本，把内容和形式的关系统一在观众因素上，是现代陈列设计的基本原则。用这一原则来指导陈列设计实践，就要求内容和形式既要科学化又要艺术化，只有这样才能让观众从参观陈列中真正获得认知上的帮助和心理上的审美体验。怎样使博物馆的陈列展示水平与社会的发展同步，陈列的内容和形式及其关系的理论应对此做出回答。

关于陈列“内容”的构成与“形式”的功能

博物馆陈列的内容与形式，是陈列设计中必须处理好的矛与盾的关系，要处理好这对矛盾必须弄清楚什么是“形式”，什么是“内容”。这对内涵看似显而易见的两个“概念”，不同人在理解上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这种“差异”阻碍了陈列设计人员对两者关系的正确认识和处理。为此，有必要首先对陈列内容的构成和陈列的形式功能进行分析。

陈列的“实质”和“意义”是什么呢？陈列的实质是展示“文物展品”，而陈列的意义是所展示的文物展品具有一定的“主题”思想。所以，“文物展品”和“主题”属于内容的范畴。而陈列中的图片、文字、数据及其它辅助展品作为文物展品的补充，目的是帮助揭示“主题”或“文物展品”的“意义”，因而也是“内容”的组成部分。

“内容”的构成应该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陈列的主题。现代博物馆陈列设计程序是先确定主题，后组织文物展品，主题是统帅陈列的灵魂、精髓和核心；第二个层次是文物、展品及其组合。它们是陈列用于传递知识信息的载体，是陈列与观众交流的主体，这一点也是博物馆区别于其它知识信息传递机构的本质特性;第三个层次是图片、文字、数据及其它辅助展品。它们是传递信息的辅助载体或信息本身，其内涵与主题相吻合，强化主题。“内容”三个层次的关系具有内在的逻辑统一性，陈列主题决定着陈列的展品品种、陈列体例和形式表现。陈列中的所有文物、展品、图片、文字等等，都在主题的支配下有机地存在于一个整体中。实践证明，只有主题鲜明的陈列，才能真正为观众所接受，才能实现博物馆与观众的真正交流，才能产生积极的社会影响力。

内容设计者在进行内容设计时，不仅主题要明确，对陈列内容内部层次关系的处理应符合博物馆陈列的本质特征，即以文物展品为主要信息载体。进行内容设计时，要确立文物展品本身就是陈列内容的思想。否则，在实际工作中，就会因为弄不清楚陈列内容的构成及其层次关系，任意用图片取代文物和展品，或者让模型、图表在陈列展厅中充斥墙面，使一些辅助陈列展示手段成为陈列的“主角”，而把文物展品只看成是内容的附属品，把展览办成一种墙面上的“教科书”。这样的陈列显然是远离了陈列的本质特征，也远离观众参观博物馆的本意，因而是不易被观众接受的。

作为与“内容”相对应的“形式”，在陈列展示中的作用无疑是重要的，为了研究它对陈列成败的影响，可以将其与“内容”暂作隔离，进行独立的“形式”功能分析。在博物馆陈列中，形式根据其与内容关系的远近，可以分为内在形式和外在形式。一些内容设计者把内容的结构框架看成是内容的组成部分，实际上它是陈列的一种内在形式。因为，内容可以从便于观众理解的角度构造不同的框架，是内容一种表现形式；文物展品的外形和文字说明的陈述方式及文彩也是属于内在形式。我们通常所说的形式设计多指外在形式，它包括文物展品的组合，陈列环境的营造、色彩和灯光的运用、文字大小和字体的确定等等因素。

陈列的外在形式的功能就要复杂得多，首先，它要在内在形式表达的基础上，从强化主题的角度出发，通过对文物展品组合关系及其局部环境的设计，进一步揭示文物展品的内涵，对内容进行进一步解读；其次，对图片、数据及文字等辅助内容进行形象化设计，增加其对陈列主题的表达效果；第三，合理利用现代声光电及多媒体电脑等现代技术加强文物展品及其组合的信息表达功能；第四，利用艺术手段在展厅营造出陈列主题所需要的背景氛围，并为观众创造出与主题相关的，具有审美体验的参观环境，减轻观众的心理疲劳；第五，对陈列进行布局，为观众设计出最佳的参观路线和最佳参观视角，减轻观众的生理疲劳；第六，设计其它与陈列主题和参观观众有关的辅助设施。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外在形式至少有六个方面的功能，虽然这六个方面的功能有主次之分，但是每一个形式设计者都应该考虑到的。

形式和内容是陈列中的矛与盾，陈列的形式和内容最终所面对的是观众，其关系处理要从观众的角度出发，内容和形式统一在观众因素上。把陈列内容所蕴含的信息完整、清晰、明了地传达给观众，是内容和形式共同追求的目标。另一方面，观众对陈列的评价已成为衡量陈列成败的一个重要标准。任何一种陈列，在对内容和形式关系处理上脱离陈列所服务的对象观众，都不会产生良好的社会效益，更谈不上所谓“精品陈列”了。对于陈列设计人员来说，无论是内容设计过程还是形式设计过程，事实上都是对内容和形式关系进行处理的过程，没有脱离内容的形式设计，也没有脱离形式的内容设计。这就是说，陈列设计的全过程都是在进行内容和形式关系的处理，因此，观众因素也就应该贯穿于陈列设计的始终。

形式设计人员在进行外在形式设计时，也是在处理形式与内容关系。前面已经分析了外在形式的功能，从这种功能分析中不难感受到观众因素包含其中，它或直接或间接地从各个方面调整和影响着内容与形式的关系。在这里，既不是“内容决定形式”，也不是“形式决定内容”，实际上是利用观众因素设计展品组合关系。利用观众因素调节内容与形式的关系，应该是陈列设计中的重点。

内容和形式关系处理需要科学和艺术相结合。内容和形式统一在观众因素上，就要求内容和形式要对观众负责，这种负责表现在陈列上，就是陈列的科学化与艺术化。一个优秀的陈列一定是科学和艺术的完美结合体。陈列的科学化首先要求陈列内容要科学化。科学是揭示事物发展规律。陈列内容科学化就是要求陈列主题要符合自然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而不能围背客观规律。展品要能反映事物发展的规律性过程，而不是不具代表性的普通物品，更不是事物发展过程中根本没有出现过的物品。说明文字要能尊重历史和科学事实，而不能任意臆造，主观论断。从陈列主题的拟定、内容构架、展品组合到文字说明的编写都需要用科学的思维去指导，要体现出科学精神和科学思想。内容的科学化保证了陈列内容的真实性和有序性。观众只有在这样的陈列中才能获得真正认知上的帮助。

其次，陈列形式设计也要科学化。形式的科学化要求形式设计人员在组织各种形式元素时，要以相关的科学原理为指导，否则一些能够反应主题的有效形式不仅不能实现，还会对陈列的整体效果产生负面影响。例如，形式设计要实现减轻观众生理和心理疲劳度的功能，就要以人体工程学的科学原理为依据，而不能主观论定。

科学解决了内容与形式关系处理的一部分问题，剩下的另一部分问题留给了艺术。科学对于陈列的作用很明显，而艺术的作用是什么？尽管人们理解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艺术的目的是利用形象思维揭示事物的本质。在真实的生活中，人们对事物本质的把握能力，对美丑的鉴别能力却是微弱的。艺术家通过各种艺术形式，利用形象思维，把事物的本质揭示并呈现出来，让人们更清楚，更容易地认识客观世界。

陈列是一种应用艺术。陈列的艺术化就是要求利用形象思维，让内容和形式的每一种元素都要围绕主题展开，让文物展品、陈列背景环境都为主题服务。其目的是为观众提供一个最佳的认知方式。让观众更明白地理解陈列，理解文物展品，从而获得认知上的满足，得到美的体验、美的感受。

社会在发展，观众的欣赏心理越来越成熟。形式设计必须与观众审美心理的发展相吻合，用现代观众乐于接受的形式去反应主题特征。只有这样，形式艺术化才会有真正的社会意义，陈列才能真正为观众所接受。总之，在正确理解博物馆陈列的内容构成和形式功能的基础上，建立起对陈列内容与陈列形式之间的本质联系的认识，无论是内容设计还是形式设计，其过程实质上都是内容与形式关系的处理过程。以观众为本，利用观众因素调整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把内容和形式的关系统一在观众因素上，是现代陈列设计的基本原则。用这一原则来指导陈列设计实践，就要求内容要科学化，形式要艺术化，让观众从陈列中真正获得认识上的帮助和审美上的心理体验。

1.老丁整理:《一场关于内容与形式的讨论》，《中国博物馆》2000年第4期。

2.李泽厚:《美的历程》，安徽文艺出版社。

3.丹纳(法):《艺术哲学》，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