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与近代图书馆事业
2010-08-15高新亮
高新亮
(河南化工职业学院图书馆 河南 郑州 450042)
梁启超(1873~1929),字卓如,号任公,又号饮冰室主人,广东新会人,梁启超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启蒙思想家、资产阶级宣传家、教育家、史学家、文学家和图书馆学家,戊戌变法(百日维新)领袖之一。曾倡导文体改良的“诗界革命”和“小说界革命”。其著作合编为《饮冰室合集》。考察梁启超一生,与近代图书馆事业发展息息相关,在目录学、文献学、图书馆学方面颇有建树。
1.梁启超的图书馆实践
1.1 公共藏书楼。西方资本主义通过鸦片战争打开中国的门户后,对中国的侵略更加疯狂,清政府腐败无能,中国人民陷入痛苦的深渊。这时,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早期改良主义者,深感国家危亡,民族生存危在旦夕,于是,他们学习西方,大力提倡变法富强,强调“启迪民智”,从而振兴中华。随着西方自然科学的介绍,社会科学的传入中国,图书馆作为进行教育的设施较早地为改良主义者所注意,他们主张设立公共藏书楼,改变封建藏书楼的经营作风。在当时的图书馆事业的倡导中,梁启超等一批来自中国沿海与西方文化接触较多的敏感知识分子起了先锋作用。创办万木草堂书藏是梁启超第一次从事创办图书馆的活动,1895年康梁创办了强学会,正如他自己所说“乙未(即1895年,清光绪二十一年)夏秋间,诸先辈乃发起一政社,名强学会”,“最初着手之事业,即欲办图书馆。”强学会设立书藏,陈列图书,供众阅览,此书藏从读者对象上是一般民众;从藏书内容上以新学、西学为主,改变了过去经史子集的内容;从管理制度上也逐渐脱离私人藏书楼的束缚,采取了有秩序的管理办法,已具有中国近代图书馆的雏形。强学会提倡西学、开设书楼的活动也影响了一些私人藏书家,他们将原来的私人藏书予以整理和扩充,对外向社会各阶层开放,如徐树兰私立藏书楼—古越藏书楼。当时出现的学会、学堂、报社、译书局等几乎都附设有藏书楼,这些都促进了近代图书馆的兴办,代表着近代图书馆事业从思想到行为付诸实践的重大转折。
1.2 松坡图书馆。1926年梁启超的学生与挚友,护国军将领蔡锷(字松坡)病逝,为纪念蔡松坡,12月在上海倡办松坡图书馆,1920年正式向政府申请在北京创办松坡图书馆,1922年政府同意建馆并拨北海快雪堂及西城石虎胡同7号客房为馆址,梁启超被推举为首任,也是唯一的馆长。他亲自拟定了《松坡图书馆劝捐启》及《附筹办劝捐简章》,撰写了《松坡图书馆记》。此馆不仅是纪念辛亥革命及护国战争英灵的纪念馆,也是当时颇具影响的私立图书馆,此举在中国近代图书馆发展史上功不可没。
1.3 北京图书馆。1925年底梁启超出任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董事会与教育部共同筹办的国立北京图书馆馆长。1926年董事会与教育部准备以原国立京师图书馆为基础在北海公园内共同筹办的北海新馆,因经费短缺决定更名为北京图书馆,由梁启超任馆长。由于董事会独资支持,经费有限,在筹办过程中经费“无法敷分”,仅“辛苦支持而已”。此等情况下,梁启超先生仍极力维持和发展北京图书馆,使得3年之后与京师图书馆正式合并时的北京图书馆已“规模略具”,这与梁启超的苦心经营是分不开的。
2.梁启超的文献学
文献学的概念是由梁启超首先提出来的,“文献学一词始见于1920年梁启超的《清代学术概论》——‘全祖望亦私淑宗羲,言文献学者宗焉。’三年后,梁氏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之‘清初史学之建设’一章中又说:‘明清之交各大师,大率都重视史学——或广义的史学,即文献学。’梁启超的这一观点,代表了后来许多学者的共同看法。”彰显着梁启超在文献学领域中具有重要的地位。
2.1 目录学。梁启超论证了目录学在图书馆学中的重要地位,他说:“夫目录之书,禅学有四:载籍浩博,决非—人之力所能尽藏,所能尽读,浏览诸录,可以周知古今著作之大凡,有解题者读其解题,虽未睹原书,亦可知梗概,为裨—也;书籍孳乳日出,亦散亡代谢,赖有遗录,存彼蜕痕,虽器实已沦。尚可识其名数,又某时代某类书实始创作,或作者独多,某类书在某时代已廖落罕闻。或散亡最剧,综而较之,学风见焉,为裨二也;稀见秘籍,识者知珍,孤征仅存,流传有绪,博稽诸家著录,可以称其展转储藏之所在,按图索骥,或整理流通,或取裁述作,为裨三也;学术分化发展,著述种类随之而日趋繁赜,辩析流别,业成专门,门类区分,或累代递迁,或因人而异,博观互较,得失斯见,循此以称学海之派分渊汇,察艺林之莩圻条敷,识类通方,此其踬步,为裨四也。”梁启超的目录学著作颇多,主要有:《西书提要》、《西学书目表》、《东籍月旦》、《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最低限度之必读书目》、《治国学杂话》、《评胡适之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读书分月课程》、《东原著书纂校书目》、《要籍解体及其读法》、《佛经目录在中国目录学之位置》、《汉书艺文志诸子略考释》、《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各书存佚真伪》、《考诸子略现存之书》、《图书大辞典簿录之部.观录及史志》等。其中《西学书目表》是他著名的代表作。该表四卷,记一卷、后附有《通商以前西人译著各书》,计收书四百种、分学、政、教(宗教)三类。但宗教虚设,未收录书;不能归属者,则立杂类。学类(相当于自然科学),十三目:算学、重学、电学、化学、声学、光学、天学、地学、全体学、动植物学、医学、图学;政类(相当于社会科学),十目:史志、官制、学制、法制、农政、矿政、工政、商政、兵政、船政;杂类相当于综合性图书,五目:游记、报章、格致、西人议论之书。无类可归之书。这个书目分类体系,尽管有不当之处,但学、政、杂三大类的确立,可看出现代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综合性图书基本大类的雏形。他集中反映了梁启超的目录学思想。(1)积极主张按科学分类编制目录。他认为:“西学各书,分类最难。凡一切政,皆出于学,则政与学不能分。非通群学不能成一学,非合庶政不能举一政,则某学某政之各门,不能分。今取便学者,强为区分。其一书可归两类者,则因其所重。”这就说明他看到了科学分化与综合的新情况,考虑到了西学各科学的联系,因而才能够大胆创立学、政、杂的分类体系。这一体系的创立,打破了封建社会定为永制的四部分类发,为西方资产阶级分类法的传入和新分类法的形成,开辟了道路。(2)认为书目是指导阅读的工具。他说:“著书足以备学者之顾问,实目录学家最重要之职务也。”为此,在书表上加有“圈识”、和“识语”,以指出书的优劣、程度深浅以及读书方法,力求使书目成为读者的向导。(3)认为书目有助于考古籍之存亡,辩时代之学风。所以在表中对书名、撰译年号、撰译人、刻印处、本数、价值,揭示的很充分。(4)认为目录能辨析流别,知类通方。表后特附有〈〈读西学书法〉〉,将译书原委、各科图书之间的联系和得失、译笔的优拙,祥加叙述,成为指导读者阅读先后缓急的门径。
2.2 辨伪学。梁启超对辨伪学有系统的阐述,体现在《古书真伪及其年代》、《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二书。梁启超认为,伪书不辨,遗祸无尽,做学问更加荒诞。中国人又好古成性,伪造古籍成了一种通病。所以考订伪书是图书文献学的—项重要内容。梁启超提出了辨别伪书的具体方法:(1)从目录传授上检查;(2)从本书所载事迹制度或所引书上检查;(3)从文体及文句上检查;(4)从思想渊源上检查;(5)从作伪家所凭借的原科上检查;(6)从原书佚文佚说的反正上检查。梁启超的辨伪学成就在20世纪的辨伪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考辨古籍融会贯通了前贤成就,并在总结前贤成果的基础上每每提出自己的创见,并对古籍辨伪总结归纳出规律性的认识,既集前贤古籍辨伪理论之大成,又为新时期文献考辨建立了理论体系,为后人进一步考辨文献真伪提出了系统的理论指导,具有很高的科学价值,对以后从事辨伪考订的学者具有指导意义。
2.3 校勘学。梁启超校勘思想继承中国传统校勘思想特点。梁启超认为学问无穷,校书不易,学贵求真,问题不论大小,“一入吾手,必郑重以赴之”校勘须持多闻阙疑的态度。梁启超形成了自己的治学观念,他把治学分两步走“第一步须先将学问之真相,了解明确,第二步乃批评是非得失”,“吾以为有一重要之观念,为吾侪所一刻不可忘也,则吾前文屡说之‘求真’两字,既要‘求真’又要‘有用’”。他继承了叶德辉的“死校”与“活校”之法,并结合清儒校勘实践,创立了校勘方法的新体系。梁启超认为校勘学思想的形成,与学术经历有关。梁启超出身书香门第,少年时代就饱读,经、史、子、集,旧学功力深厚,特别是他从欧洲归来后,读书的念头就愈强烈,反应在学术研究上,他开始对整理古籍产生了浓厚兴趣。梁启超一生经眼的古籍很多,校读过的古籍也很多。他是著名的藏书家,为了使所藏的书成为善本,自己动手校勘,并以小学、经学见长,他的校勘更多与自己的兴趣相联系,尤其在子部书的校勘上,长期的学术积累最终形成校勘学思想。
3.梁启超的图书馆学
1925年,梁启超在《图书馆学季刊》发刊词中较充分地表达了图书馆学理论:“图书馆学之原理、原则,虽各国所从同,然中国以文字自有特色故,以学术发展之方面有特殊情形故,书籍之种类及编度方法,皆不能悉与他国从同。如何而能应用公共之原则,斟酌损益,求美求便,成一‘中国图书馆学’之系统,使全体图书馆之价值缘而增重,此国人所以努力者又一也。”1925年成立中华图书馆协会,梁启超任协会第一任董事部部长,在中华图书馆协会成立大会上所发表的演说中就明确提出,希望能建立中国图书馆学,“图书馆学的原则是世界共通的,中国诚不能有所立异,但中国书籍的历史甚长,书籍的性质极复杂,和近世欧美书籍有许多不相同之点,我们应用现代图书馆学的原则去整理它,也要很费心裁,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事整理之人须要对中国的目录学和现代图书馆学都有充分的智识,且能明神变化之,庶几有功,这种学问非经许多专门家继续研究不可,研究的结果,一定能在图书馆学里头成为一独立学科无疑,所以我们可以叫他做‘中国的图书馆学’。”梁启超所述的中国图书馆学实际上是认为中国近代图书馆不应完全照搬西方,而应与中国传统的古典文化相结合,吸取传统目录学、分类学的合理因素,以发展中国近代图书馆学。1926年3月梁启超为该协会创办的全国图书馆专业权威杂志《图书馆学季刊》撰写了发刊词,奠定了该杂志为探求“中国的图书馆学”而努力的基调,影响深远。梁启超的“中国图书馆学”思想,针对新图书馆运动倡导的全盘美国式图书馆理论,主张结合中国实际情况对西方的理论进行研究、消化和创新,这对于指导建立中国图书馆学理论系统,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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