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视域的在华俄侨
2010-08-15冯玉文王向荣
冯玉文 王向荣
(绥化学院中文系 黑龙江 绥化 152061)
19世纪下半叶到20世纪上半叶,中国存在着一个庞大的特殊群体——俄侨。或为寻梦,或为求生,命运使他们来到这异邦的土地上。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早已回归祖国或者远走他乡,他们如同刮过中华大地的一阵飓风,来势汹汹,但又匆匆离去。20世纪中叶,这个群体已经消失殆尽。但在他们当年聚居的土地上,却留下了他们延续至今、也必定影响日后的经济硕果。
一
中东铁路的修建,是在华俄侨史、中俄外交史上都特别记载的一件大事。1896年,中俄签订《合办东省铁路合同》。清政府允许俄国把西伯利亚大铁路延伸到中国,并且可以在铁路沿线占有一定数量不纳地租的“铁路用地”。这项巨大工程的实施使大批俄国侨民来到中国的东北,当中不仅有工程技术人员、官方管理人员、资本家、工厂主、商人、手工业者、娱乐业人员、服务业人员,自然还有其中一些人的家属。从这时开始,自古人烟稀少被称为“不毛之地”的我国北方渐渐展示出活力。
东北的中心城市哈尔滨,在中东铁路修建之前,不过是个沿江的“萧瑟寒村而已”[1](P575),没有形成城市的基本规模。众多俄侨的到来,极大加速了哈尔滨的城市化进程,使哈尔滨的市政设施和规模走向了成熟和规范:不但区划鲜明,而且前所未有的银行、教堂、医院、学校、博物馆、剧院等等设施都逐一呈现。正如俄侨艺术家济奇吉娜回忆录中所讲:“随着东省铁路的修筑,城市也渐渐发展起来。我是亲眼看着它成长起来的,亲眼看着市内出现了两边有漂亮小楼的街道、剧院、学校、教堂、商店、和咖啡馆。”(荣洁译)[2](P309)哈尔滨也由此成为一座带有浓厚异域色彩的城市。首先,它的街道布局不是中国传统的方正的棋盘形状,而是欧洲以教堂、广场为中心向外辐射的蜘蛛网形状。直到今天,很多到哈尔滨的中国人都为分不清东南西北而苦恼,但对于俄侨和欧洲人来说却倍感亲切。其次,“从1908年—1922年,俄侨在哈尔滨修建了2322所房屋。”[1](P576)建筑上尽显欧洲特色:尖顶、卷檐、雕花、原木……俄式特色的建筑物比比皆是。哈尔滨是教堂较多的中国城市,这一点也为人所共识。“哈尔滨教区在其鼎盛时期拥有60座教堂,有一百多个神职人员,哈尔滨市内建有21座教堂。”(荣洁译)[2](P359)而如同秋林公司、马迭尔大饭店那样位于大街拐角的直角形状建筑在其他城市也很少见。
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哈尔滨不但具有了城市的街区脉络,而且由茅屋低小的荒凉小镇变成了楼宇林立的繁华都市。俄侨作家塔斯金娜的回忆:“我下了火车,走到车站广场上,然后向右拐去。顺着车站街(红军街)径直向圣尼古拉大教堂走去。向右是莫斯科商场(省博物馆),向左是甄别罗·索科的带‘花边’的小屋。到了大直街后,我又朝秋林公司方向走去。再往下走——我路过波克洛夫斯科教堂、佛教寺庙和极乐寺……”(荣洁译)[2](P132)可见,现今哈尔滨博物馆一带——哈尔滨中心区的建筑格局在当时已经形成。1912年,哈尔滨市共有居民68549人,其中俄国侨民43091人,占该市人口总数的63.7%。哈尔滨更被称为俄罗斯人的“海外首都”。
不但在中东铁路修建的同时有大批俄侨来到中国,带动了经济的发展;而且由于这条铁路的开通,更加强了两国往来的便利,为后来在华俄侨繁盛时代的到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1897年,俄国出兵强占旅顺、大连,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中国部分也由哈尔滨延伸至大连,给俄侨向中国的腹地发展提供了便捷的条件。俄国取得了旅顺、大连两个不冻良港后,自然也给中俄之间的海上运输开辟了一条坦途。于是,中东铁路沿线、与俄国接壤的地区以及当时号称国际大都市的上海、天津,都有为数众多的俄侨居住。铁路不只带动了哈尔滨的经济发展,更在沿线形成了规模不等的众多小城镇,到1915年,万人以上的市镇已达50个左右[1](P595),这对中国北方的开发无疑具有重大意义。这一时期可以视为十月革命前俄侨来华的高潮期。
这些先期到达的俄侨在中国苦心经营,按照自己的意愿逐渐改变着这片异国的土地。他们的劳动起到了基础性和建设性的作用,为1917年以后俄侨大潮的到来准备了基地。正如俄侨诗人阿尔谢尼·涅斯梅洛夫在《哈尔滨的诗》中所写:“……显然,你建立这个城市,是为了将它备用于一旦。”(顾蕴璞译)[3](P21)
二
十月革命的发生,使一些反对苏维埃政权、仇视无产阶级革命的俄国白卫军官、官僚、贵族、地主、资本家携带家眷和家资逃离苏俄,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白俄”的俄侨。俄侨伊万诺夫认为:“那时没有人真正想与苏维埃政权‘浴血奋战’。人们都在考虑如何生存下去,离开是非之地。”他还列举了一系列逃跑的前俄政府首脑,比如莫斯科大商人罗普欣一行人中就包括沙皇的医生和忏悔神父以及宫廷贵妇等人。在流亡者眼里,哈尔滨的“一切都生机勃勃,热闹非凡。群英荟萃于此:这里有名门望族、达官显贵、社会名流、上层人物、专家学者,许多人精通数门外语。这里有热情的会面,有激烈的冲突,也有类似图格涅夫笔下的‘旅途爱情’。这里的一切就像太阳初生之前满是露水的花园……”(荣洁译)[2](P25)这些携带巨额家资人物的到来,无疑为当地经济的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1919年苏维埃政权实行强制性的农业合作化及肃反扩大化,又把一批农场主和知识分子赶到国外,中国的哈尔滨和上海成为这些人的首选。“哈尔滨给人以宗法印象。这的生活方式完全是旧式的——就像《青鸟》中的‘回忆国’一样。到处都是文雅端庄、老成持重的面孔,善良的目光,人们有充实的思想……”所以“还有一些苏联人借到中东铁路出差之即从苏联逃到这里”,并由此形成了哈尔滨的“新小区”即“偏脸子”。(荣洁译)[2](P36)一次次的侨民潮使中国的俄侨人数猛增。侨民们感到幸福的是:“虽然我们失去了祖国,居住在一个中国城市里,但是在精神上,它却仿佛是一个真正的俄国城市,因为大部分居民是俄国人,这里还保留着俄国的语言、风俗、教堂、学校、商店、剧院、报纸和杂志,甚至连中国商店的招牌和街名都是俄文的。”(唐逸红译)[2](P92)到苏联政权已经日趋巩固的1922年,只是整个黑龙江省的俄侨就已经达到20多万人。
在俄侨积极改变自身处境和命运的同时,“机灵的中国商贩主动热情地帮助买主送货,城市的街道因此而显得热闹非凡。中国人很快就掌握了俄国人的生活习俗,熟悉了东正教日历,他们开始在复活节前夕出售柳枝和鲜花,在圣诞节前出售圣诞树,在圣三主日前夕出售蒲草。”(荣洁译)[2](P134)俄侨“和中国人相处得非常友好和睦。……夏天,如果需要他们划船把您送到松花江对岸,那么无论是在暴风雨的天气里,还是在涨水的时候,他们都能做到;冬天,他们会用轻便独特的小马车把您‘推’到对岸去。”(唐逸红译)[2](P96)俄侨人数众多,自然为中国百姓赢得了商机。更何况“1924年起,苏联和中国本着平等共处原则,开始共同管理中东铁路。”(荣洁译)[2](P135)俄侨创建的秋林公司也在哈尔滨的经济生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成了哈尔滨俄侨居民物质生活的中心。……它不仅打开了俄国活在这个城市的销路,而且还促进了中国东三省的轻工业和加工业的发展。秋林公司让很多中国商人加盟其公司的进出口商贸活动,这些中国商人从当地居民手中收购农副产品,并以此促进了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公司的工厂和企业为当地的居民提供了就业机会。”(荣洁译)[2](P 40)“在中国人和俄国人的共同努力下,在松花江与东省铁路交会处,一座城市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已经傲然耸立在宋江平原上。”(荣洁译)[2](P16)20年代的哈尔滨已经是一座迅速崛起的国际化大都市了。
应该说,中东铁路的建设,“完全改变了哈尔滨区域社会的自然历史进程。他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省查技术,带来了传统社会所不能容纳的生产力,使资本主义得以安身立命的蒸汽动力机械较早地出现在这里,使这一封闭的‘极边苦寒’之地发生了‘数千年来未有之奇变’”。[1](P597)这片荒蛮之地被赋予了无限生机:不但经济长足发展,而且文化氛围浓厚。首先,“1901年,哈尔滨建成了第一座俄文图书馆。到了1927年,图书馆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27座,藏书量近25万册,所有图书馆均向公众开放。”(荣洁译)[2](142)其次,1917年—1945年,仅俄侨出版的报纸就有189种、杂志308种,著作有908部之多[4],这自然带动了中国的出版发行业,刺激了中国的文化发展。更有“丘拉耶夫卡”和《边界线》这样的文化沙龙组织和优秀刊物为中国知识者所效仿。再有,俄侨们创办了很多学校。除开中小学而外,“1906年初创办了两所商业学校(男子学校和女子学校),这两所学校后来以师资水平高、实验设备优良、资料室和图书馆资料丰富而闻名。这些学校都是应运而生的。这两所学校就读的主要是俄侨铁路员工的孩子,也有中国学生。”(荣洁译)[2](P328)“1920年哈尔滨成立了华俄工业技术学校。中东铁路管理局表示愿意出资建校舍并承担教学用的一切费用。学校用俄语授课,为中国专家开设俄语预科班。……当时,哈尔滨有一大批有着丰富经验的教授和教师,他们都投身到了培养中国和俄罗斯工程师的伟大事业当中去了。由于他们的忘我劳动,哈尔滨工业大学为铁路和其他部门培养了大批专家。”(荣洁译)[2](P338-339)当然也包括为中国培养了众多通晓俄语的专家。最后,“哈尔滨以自己的文化生活凝聚了众多的演员、歌唱家和音乐家,这使他成为闻名遐迩的音乐之城。这些艺术家定居哈尔滨,哈尔滨的舞台生活因此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唐逸红译)[4](P185)
哈尔滨由此具备了交通枢纽和文化中心的特殊地位,一度被赋予“北满中心”,“东方小巴黎”和“欧亚大陆桥”的称号自然也毫不夸张。
这时,生活在上海的俄侨也已经打开了生活的新天地。首先值得一提的是:上海的几次工人大罢工给俄侨就业带来了很大的契机。为了反对工人罢工,工厂主和资本家们开始大量雇用俄侨工作。在哈尔滨被苏联政府解雇的原中东铁路员工、甚至工资水平较上海低的哈尔滨俄侨都南下上海,寻找工作机会。这一方面阻碍了中国革命的进程,另一方面却稳定了上海经济的发展。
自20年代末起,上海俄侨聚居区开始全面改观。大部分俄侨已在新的土地上站稳脚跟,家庭生活也已经逐步改善,绝大部分略有资源的俄侨,都乐于在被他们视作第二故乡的法租界居住和开业,使许多原来僻如乡里的地方变得生气勃勃。在短短的几年内,他们很快便使霞飞路(今淮海中路)成了仅次于南京路的上海第二条现代化繁华大街。[5]
俄侨们不但成为上海建设的生力军,甚至还是主力军:“至20年代末,上海第一流的医师、建筑师和工程师中,已有十分之一以上是俄侨。”[5]
1931年,日本占领了中国东北,很多生活在中国东北的俄侨为了躲避战乱向南去了上海。“与哈尔滨相比,上海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都市,那时许多俄国人都非常想到这座城市来,因为在这众多企业和租界中。人们比较容易找到工作。这里有剧院、展览馆、国际艺术俱乐部,这些地方是不同国籍的艺术家,如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经常出没的地方。”(荣洁译)[2](P311)这更加速了上海经济的发展:
30年代中期,仅仅自备汽车,上海俄侨就拥有1000辆,占全市自备汽车总数的十分之一。俄侨商号达1000多家,还建成了宏伟的东正教堂,开设了各类俄侨学校、医院、银行、报馆、杂志社、俱乐部、出版社和图书馆等。[5]
美国学者、历史学家约翰·斯蒂芬的《满洲黑手党——俄国纳粹黑幕纪实》也对在上海的俄侨进行了详尽记述。从中可以看出当时俄侨的生活状况和他们对上海经济发展的贡献:
他们甚至庆幸无需同巴黎的房东讨价还价,也免得在巴尔干半岛的农场过乡下的生活。此外,上海还给他们以谋生的机会。律师和医生开办的业务很成功,企业家们在时髦的南京路一代开设药店、服装店和咖啡馆。膀大腰粗的人参加市警察队,或是受雇当保镖和门卫。许多妇女找到家庭教师、秘书、或家庭女仆等工作……不管操什么职业,俄国流亡者都发现上海有一种超道德的活力,人们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从中清除战争与革命带来的烦恼。一位从前在圣彼得堡的居民发现,远东的巴黎在精神上补偿了他遗留在俄国的东西。黄浦江沿岸的外滩人行道上,成群的各国游人熙来攘往,这情景连涅瓦大街也输它三分。[6](P58-59)
1945年8月,苏联军队进入中国境内对日作战,加速了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步伐。这一军事行动另一个长期内鲜为人知的方面:给中国境内的“白俄”造成了莫大的灾难。苏联红军“带着流亡者的详细名单,榜上有名的要予以逮捕遣返”,这样就有很多白俄“被公开或秘密地捕往苏联。”[1](P535)另外,很多侨民从驻哈尔滨的苏联领事馆获得苏联护照,并被送回故乡,这造成了哈尔滨的俄侨人数骤减。全国范围内幸免于难的俄侨都不胜惊恐,此后不断地迁往别国,在华俄侨的人数日渐减少。
上述的俄侨大多具有官方或政治色彩,事实上也有一部分具有很强民间色彩的俄侨。他们的侨居和个人的政治立场或俄国的拓边政策没有多大关系,或者根本就没有关系。由于中俄边境有长期脆弱而且相对漫长的边境线,双方的边民都常常越境生活。或者是为了躲避灾难,或者是为了寻找梦想,或者仅仅是为了生存的需要……自然而然形成了众多的中俄跨国婚姻和混血儿,“黑龙江的混血现象就像鲑鱼产卵期一样复杂而有趣。我们不妨在地图上沿中俄边界画一条连线,一端是中国的满洲里,另一端是俄罗斯的海参崴。其中近四千公里长的区域,可以看作是中俄复杂的混血带。从抽样资料估计,配偶至少在万对以上。”[7]这些俄侨和中国的百姓一样,平淡而平静地生活,共同开发着脚下的沃土,共同承袭着中国的文化。
三
如今,虽然在华俄侨的潮流早已退去,然而他们遗留的经济成就却依然存在,并必将影响到将来。
尽管经历了将近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在哈尔滨、上海的很多俄侨建筑物仍然焕发着历久弥新的光彩。在哈尔滨,原来的近百座大小不等的教堂大多在文革期间损毁,但幸存的几座已经成为该城的著名景点和休闲胜地,近年才开发的索非亚教堂已经成为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中央大街和上海的霞飞路一样,彰显着俄侨时代的繁华面貌。当年的大卖场秋林公司、享誉国际的马迭尔饭店如今还履行着原来的职责。秋林公司当年俄侨技师们的高超技艺得以流传:每天购买俄式烤肠和面包的人们都要排起长长的队伍就是最好的证明。
共同地域的生活和频繁的接触,使中俄双方的语言、饮食、着装都产生了密切的交流。在俄侨聚居地,直到今天仍然可见比比皆是的俄化特征。韦德罗 (ведро)、布拉吉(платье)、巴杂市(базар)、列巴(хлеб)等语言是中俄杂处的鲜活见证;奶油、乳酪、面包常常被请上餐桌,当作美味佳肴;寒冷的冬季上穿裘皮大衣、下着靓丽裙装、脚蹬高统皮靴更是这些地区姑娘们崇尚的装扮,哈尔滨成为着装的“时尚之都”和俄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另外,20世纪80年代掀起的中苏经贸高潮中最先涌现出的俄语人才、建国后很多优秀的俄语教师,都毕业于当年的俄侨学校,甚至有些本身就是俄侨或者是俄侨的后裔。这些人不但为中俄的友好往来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而且他们的学生也正在不同行业继承着他们的事业。在边境民间贸易中,俄侨及其后裔更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国、俄国的双重身份使他们在两国间往来如鱼得水。可见,不能单纯把在华俄侨看作是侵略者或者流亡者,他们还是中国社会历史进程中的文化传播者和经济建设者。
在俄侨的主观愿望中,他们不遗余力地对于居住地的经济投入和建设应该是为了自己和后代的美好生活,而客观上历史的风云变幻却导致了他们自身的风流云散。俄侨叹息着:“人们不会再记起这事实:建城时俄罗斯人也曾参与”[3](P103),在无比留恋和无可奈何中远走他乡了。这样的主观愿望和客观结果的悖谬,似乎足以涵盖在华俄侨尴尬的历史。然而,在历史的回眸和未来的展望中却必须承认:在华俄侨的经济建设不但为我国此前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中俄各个领域全面合作的今天,更将促进两国未来的经济互利、友好交流。
[1]石方,刘爽.哈尔滨俄侨史[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2]李延龄.中国,我爱你[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与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2.
[3]李延龄.哈尔滨,我的摇篮[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与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2.
[4]李兴耕.风雨浮萍—俄国侨民在中国·附录[M].中央编译出版社,1997.
[5]汪之成.旧上海的俄侨[J].社会科学,1994,(7).
[6]刘万均.满洲黑手党—俄国纳粹黑幕纪实[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9.
[7]中夙.北方混血·序言[M].哈尔滨: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4.